恶毒女配她超有钱[穿书]——咚太郎
时间:2019-10-21 08:43:41

  林晚成功溜进医院,却因为vip楼层的电梯刷卡制度爬整整二十八层楼。双腿颤巍,吊着最后一口气找到传说中的六号重症观察室。
  手掌搭上门把手,尚未使力,它自发转过半个圈。
  门朝内缓缓拉开,披着披肩的中年女人蓦然抬眼,随即瞳孔微微放大:“你是……”
  林晚眨眨眼,“阿姨好。”
  大脑正在急速运转,思索着怎么解释身份和来意。冷不丁一只手掌搭到肩上。她侧头,瞧见乔司南冒出胡渣的下巴。
  他以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口气道:“这是妈,没发现你俩长得挺像的?”
  林晚:……
  ‘这是妈’三个字比当初陆淮一句‘我是小白脸’更具冲击力。这份诡异的、云淡风轻的态度更是与陆淮如出一辙……难怪身份地位天上地下的两个男人会成为朋友。
  乔母受到的惊吓更大。
  从丈夫骤然倒下的慌乱中缓过神来,生日宴会上女服务生的话语不断在脑中回响。外头风言风语盛行,她不傻也不聋不瞎,自然会怀疑其中的真假性。但她心疼日渐消瘦的乔乔,也怕牵扯出恐怖的真相。如今丈夫昏迷不醒,家里决不能再添乱。
  昨天夜里,母女俩特意坐在客厅等乔司南到夜半三更,召开短暂的家庭会议。
  乔母与乔父结合多年,却从未插手过公司事项。公事上顶多表示对儿子的信任,同时叮嘱他注意身体,千万别在这时候倒下。
  第二件事便是决口否决‘报错事件’。
  她百般安抚宝贝女儿,更是说出‘即使抱错也宁愿一错到底’的话来。
  当时儿子靠在沙发上把玩着领带,一言不发。乔母便以为他赞同这事,万万想不到转头便将不知真假的‘亲生女儿’领来医院,还让她看爸认妈的,不是当面打她的脸么?
  而且事先不问问她的意见……
  乔母心头五味杂陈,蹙眉叫道:“阿南?”
  “妈你认识林清清么?”
  乔司南的话让乔母顿时变了脸色。电光石火之间,无数个想法掠过脑海,眼前忽然黑了一下,她脚软地抵住门,径自喃喃:“她……关她什么事……”
  乔司南一把扶住她,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支笔,灵巧地在五根手指内转了两圈,“阿标刚拿来的录音,听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确认过嗅觉,是豪门内幕的味道。林晚及时开口,“那我先——”
  先走了再见兄弟。
  然而乔司南另一只手揪住她的衣领,“林总急什么?”
  “我……”
  “既然来了,我就有义务告诉你所有真相。”
  林晚:对不起我看过小说我无所不知。
  乔司南眼色锐利:嗯?
  林晚:……
  真该带上小白脸来的!!
  ——
  乔母十八岁那年,在长辈支持下成立个人教育助学基金,多次出资建立学校、公益图书馆与篮球场等设施,救助数名农村儿童走出大山。
  林清清是其中之一。
  她小乔母两岁,上有两个姐姐,下有地痞流氓似的弟弟,在家中地位不上不下,但功课在学校里数一数二。甚至有下乡支援的老师,啧啧称叹她既伶俐又勤奋,比起城里孩子不遑多让。
  乔母记住她的名字,回家翻了翻农村孩子们寄来的感谢信,果然发现林清清的那份。字迹清秀笔画端正,尽管言语中透着些许稚嫩与天真,那份诚恳的感恩之心一目了然。
  难得有个好苗子,当然不该浪费。
  乔母抱着‘伯乐识千里马’的心态,重点培养起林清清。
  林清清高考那年,恰好国家开始关注‘农村儿童上学难’的问题,推出农村户口高考优待政策试水。天时地利人和一步到位,林清清考入重点高中,变成村子里头一个准大学生。
  高兴归高兴,昂贵的学费与生活费摆在眼前,关键时候仍靠乔母出手相助。林清清当场下跪,发誓将来出人头地报答恩人。之后两个女孩保持着联系。乔母出国深造艺术,林清清则努力勤工俭学,不但成绩优异,攒下一小笔钱。
  逢年过节时,她更是时常跨国写信、送手织围巾手套等手作礼物。
  乔母结婚时特意邀请林清清前来,甚至有意让她当伴娘之一。可惜林清清忙于期末作业,不得空,只包了封厚厚的红包来。
  几年后乔母生下儿子,本就不好的身子骨元气大伤,一连几月卧病不起。
  林清清拎着大包小袋昂贵的补品来访,更是三天两头炖鸡汤送来帮助乔母补身体。她手脚麻利,又是不怕脏不怕累的,顺道便将房屋打扫一遍,连旮旯缝都擦得干干净净。
  一来二去,自然而然成了半个保姆。
  五年时间一晃而过,乔母自认从未亏待林清清,平日里全家人对她客客气气的,有什么好事都捎带上她一份。林清清也极有分寸,从未偷拿过一分一毫,更离乔父远远的,叫那些说过‘防火防盗防保姆’的闺蜜自叹小人之心。
  谁知道林清清会被男人骗。
  据说是个初中毕业的男人,自称是被父母赶出家门历练的富二代,穿戴有几分阔气,讲话文绉绉的,写起情书来言辞肉麻至极。他油嘴滑舌又手段高超,新鲜花样多,三两下将淳朴的林清清骗进街边的小旅馆中。
  那个年代保守,未婚先孕的事被捅到校方面前,开除必不可免。林清清执迷不悟,既想保住孩子又想保住学业,万般无奈之下便求到乔母头上来。
  乔母恨铁不成钢,劝说她与渣男分手无果,便给了笔钱了断关系。后来林清清还上门过几回,当时乔母正在怀二胎,吃不好睡不着情绪极为低落,连自家人都不见,又怎么会见林清清?
  两人最后一次相见是在乔母的梦里。
  难产二十四小时后的乔母精疲力竭,梦见林清清穿着护士服。这个费尽千辛万苦从山里走出、又自毁前程的女孩,本就瘦削的身躯仿佛只剩下一层皮抱着骨头,站在病床前摇摇欲坠。
  “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生在农村?”
  “我这么聪明为什么不能生在有钱人家?”
  她埋怨不公的家世与命运,憎恨幸福又天真的城里女孩,述说着怀孕被学校开除后的不容易。用为数不多的存款租了间不透光的地下室,每天都能闻到垃圾腐烂的味道。她孕吐严重,有一次肚子疼得没力气起身,两天滴水未进,清醒又昏厥挣扎多次,最近还是自己爬起来吃馊了的饭菜。
  说这些话时,她目光中栖息着冷冷的光。
  “清清。”乔母轻轻叫道:“还来得及……”
  她想告诉她,男人的花言巧语不能相信,跌入陷阱更该及时止损。人生总有犯错的时候,但她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
  对方却摇了摇头,笑得凌厉,“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林清清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抬起手又放下手,最后深深望她一眼,转身推开门走了。
  乔母疲倦地合上眼眸,再睁眼便是全家老小围在身旁,你一言我一语的热切关怀。这个梦被她忘到九霄云外,直到此时听到录音才幡然想起。
  “都是林清清找的我。”
  录音笔穿出护士沙哑、带有地方口音的叙述:“我和她是高中同学,她是来上大学的,我是来打工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年十二月下过两场雪,一场在二十号,一场在二十五号。二十号那天晚上十点多,她挺着肚子来找我,问我有没有什么催生的药,能提前生孩子的那种。”
  “她打听你妈的事情,用假名住进医院,还给我五万块。她说,要是她和你妈生的都是儿子或女儿,让我帮忙换孩子,事后再给我五万块。要是娃儿性别对不上,就算了,五万块照样给我。当时我男人在工地摔断了腿,正愁没钱买奶粉给小孩喝,所以……”
  自乔乔出生后,再没听到过林清清的消息。乔母后悔过,想着自己是否太狠心,也想过找回林清清。却没想过梦不是梦,人不是人,你所以为的过往原来仅仅是你以为。
  林清清恨她,她出钱出力培养她、帮助她,她却刻骨恨着她。
  这份恨是从什么时候起的?
  感谢信里带着恨吗?还是补品中鸡汤里?那天晚上假如她没有半路醒来,林清清混入病房又想做什么?
  林清清真的换了她的孩子吗?
  乔母怔怔看着林晚,不知是否心理作用,竟隐约瞧出自己年轻时候的轮廓。她的双手渐渐收紧,猛然意识到手心攥着的披肩是乔乔送的母亲节礼物。
  林晚和乔乔……
  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三人不约而同回头,乔乔的身影从门缝间一晃而过。
  乔母手一颤,急忙叫到:“阿南!”
  乔司南好整以暇地靠在墙边,“让她冷静冷静。”
  “可是你妹妹——”
  “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想不开,再说她早晚要知道的。”
  理智上知道儿子是对的,感性上却觉着儿子无动于衷的样子格外冷漠。乔母不禁怒从心来,“你去不去?!”
  乔司南摸了摸耳垂,偏头对林晚道:“送你出去?”
  乔母这才看向林晚,沉声道:“你也回去吧。”
  “以后……别再来了。”
  果然还是选择了乔乔啊。
  原主真是吃力不讨好来着。林晚这么想着,淡淡道:“阿姨别误会,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来探病。至于以后……谁想来呢?”说罢戴上墨镜,不顾乔母的反应便推门离去。
  ——
  乔司南从兜里摸出烟,抽出一支抵到林晚眼皮底下。
  林晚一脸冷漠:“不抽。”
  “烟酒不沾可没法谈生意。”
  乔司南将烟夹在耳后,话锋一转:“不过女孩子还是少抽烟的好。”
  秋冬交替温差大,推开医院大门,冷风呼呼地灌入衣缝中。林晚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急忙将卫衣帽子的抽绳拉紧,系个小蝴蝶结。身上忽而一暖,原来是乔司南脱了外套,迎头盖面地挂了下来。
  林晚犹豫片刻,裹紧了外套问道:“不去找乔乔么?”
  他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打火机:“她现在想听什么?根本没有抱错这回事,还是她永远是乔家唯一的女儿?我可不会说这些哄小孩的话,急着找她干什么?”
  这和说好的宠妹狂魔不一样啊?
  林晚扭头看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多久。”
  “装不知道不是更好么?”
  这是林晚最不明白的地方,揭开这层血淋淋的真相有什么意义?
  乔乔以万众宠爱的公主身份生活多年,一朝从天堂跌入凡间,其中落差足以活生生摧毁一个人;而原主童年凄苦,性格敏感缺爱。除非全家人齐心协力希望弥补亲生孩子,不然认亲有什么意义?
  乔司南指了指远处一棵树:“你看那棵树,表面上枝繁叶茂,如果你去挖开,也许会看到腐烂的根。我有个朋友说:比起口头宣扬幸福美好,不如美好的假象分崩离析,所有狭小和肮脏全部暴露。每个人面具背后都是坑坑洼洼的,像一张长满水泡的脸。”
  “与其活在假相中,倒不如看清楚脚下的泥潭,然后拼命地大喊大叫,挣扎、歇斯底里的诅咒别人,撕破脸皮发泄完情绪,最后再轻轻地将罪恶盖起。在干净的泥土上种新树,以伤疤纵横的面貌重新面对生活。”
  乔司南微微笑着,说不清是调侃还是自嘲,“那家伙对我的影响很大,有时候我习惯以他的方式处理问题。”
  车喇叭声打断聊天。司机先生每次抵达的时机都不太对,林晚被提前塞进车里,摇下车窗才来得及问出最后一句话:“你说的朋友是不是……”
  “是我所见过最糟糕的家伙,但背后说坏话也不好。”乔司南挥挥手:“下次见咯。”
  车辆启动,飞快地将男人的身影抛在身后。林晚回头瞧见那颗枝干粗壮的百年大树,发黄的叶片在风中摇摇欲坠。她想起乔司南那番古里古怪的话,又不禁想起陆淮。
  为什么……总是想到陆淮呢?
  ——
  “出来吧。”
  乔司南头也不回道:“我知道你躲着。”
  乔乔从阴影之中走出,踩住枝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我真的是林清清的女儿吗?”她小声地问。
  乔司南言点了支烟,“是。林晚才是乔家的女儿。”
  “那我是不是应该……给她让位……?”
  乔乔话里自觉或是不自觉地流露出委屈与赌气的意味。乔司南听出来了,不但没有改口安抚,反而顺着话道:“不需要你让,她本应该是乔家的一份子。”
  乔乔不可置信地抬起泪眼,又听他道:“你现在需要面对身份落差,林晚代替你承受的是贫穷的生活、阴暗的童年。单纯以商人目光看,其实你才是利益既得者。但作为家人,我不希望你觉得她抢走了你的东西,也不希望她觉得你霸占了她的生活。”
  “你们都是受害者没错。不会有人赶你走,也不会有人非要把林晚押送回来,你们是成年人,有能力抉择自己的生活,但我希望你能好好安抚妈。她神经衰弱,想法一多就容易失眠,别让她太操心你的事情。”
  乔乔不语。
  她愿意承认二者都是受害者,也愿意承认,单单以这二十五年看,的确是她的生活更好。换成其他任何人,她会主动离开……可为什么是林晚?
  说她霸占林晚的荣华富贵,事实上她即将为之前的生活付出代价,而林晚苦尽甘来。双方凭什么论断轻重?即使轻了重了,又怎么能怪到她头上?
  林晚又何尝不是从她手心里抢走陆淮?现在连哥哥都帮她说话为她喊冤……血缘真的比二十多年的感情更重要吗?
  乔司南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继续道:“人都是贪心的。妈现在心疼你不敢认林晚,等你安下心,她又会自责缺席亲生女儿的人生。反过来也一样,如果林晚执意把你赶出去,妈照样会想起和你从小到大的感情。所以各退一步相安无事,真要争,争得越厉害的那个反而会失去更多。”
  他竟然用贪心来形容妈妈?
  乔司南竟然以如此冷血的目光剖析人心与事情发展的可能性。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仿佛在谈论一件商品上市后可能面对的情况。
  究竟从什么时候起,那个调皮捣蛋的哥哥变成彻头彻尾的商人了?
  乔乔凝视着乔司南的侧脸,突然发觉他好陌生好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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