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疏临继续看着照片，没有任何反应，梁助理正准备退下的时候，他开口了：“他会去的，继续关注。”
“是。”梁助理利落地退了下去。
偌大的书房又安静了下来，章疏临嘴角泛起几分冷笑，就算不愿意也得去，他以为能够斗得过他父母吗。
章疏临看这桌子上挑选出来的好照片，眼中的冷意退去，那样鲜活的她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差点没有忍住，她的眼神告诉他，这不是梦。
多少个日日夜夜，章疏临只能卑微地渴求她入梦来。
她想要见她的父母，她想要画画，她想要自由，他都可以满足，只要她在他的身边，那样的痛苦他已经不能再承受第二回 ，只要她活着只要她留在他身边……
章疏临眼圈微微泛红，又是那样的偏执和疯狂，呢喃道：“筠筠，我给你两年好不好……”
第20章 重回十六20 ...
卫璋延要出国了。
本来这样的事情在H外是极其正常的, 国际部就有2+3的项目，还有中途直接去国外读高中的，但冠上卫璋延的名字就极具话题性了。
他还是学生会会长, 下面就只能由庄珺尧暂代会长一职。
据说他出国读的高中是著名的贵族学校, 是为了考常青藤。据说他家为他铺好了路……
各种传闻真真假假，等纪筠再见到卫璋延是他的送别会，送别会就办在学生会的大本营, 活动楼, 基本上学生会的正副部长都来了。
本来最近学生会就在搞圣诞节的大联欢，学生会全是各种器材装饰, 也随便搞了一下。
纪筠是中途被喊去的, 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围巾包住了半张脸，羽绒服的帽子还带上了, 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等进了屋，一股热气夹杂着各种食物的味道袭来，大家都好奇地看着来人。
庄珺尧把她的帽子给拉下来，纪筠再一层一层地解开自己的围巾，露出全脸，从外面走一遭, 她本来就白，冻得就更白了，看着一堆认识但是不大熟悉的人，笑容有些拘谨。
在场的人都惊艳了一下, 卫璋延抬起头，眼中情绪复杂。
宣传部的部长首先反应过来：“纪筠来了啊！快来吃点东西。”
其他人才恍然，原来是高一那位传说中很仙很冷的学妹，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虽然也见过照片，但真人真的是比照片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因为带过帽子，她的头发还有乱糟糟，这儿翘起一搓，那儿卷起来几根，她的发量很多，蓬蓬松松的显得脸特别小，桃花眼似一汪清泉。
纪筠才看到卫璋延，他就坐在正中间，头发好似剃短了，虽一言不发，却不容忽视。
“来来来，学妹快过来拿杯奶茶。”
“过来坐别客气。”
正副部都是高二的，纪筠同他们问好，她不爱喝奶茶，但也不好拒绝，拿了一杯，喝两口，递给庄珺尧，庄珺尧明白，直接就拿她这杯喝了。
纪筠犹豫了一下，今天是他的送别会，总是要和正主去打声招呼，虽然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和与章疏临有关的人有交集。
卫璋延越想越难受，起身朝这边走来，站在她面前，沉默半晌，道：“可以和你单独说几句吗？”
纪筠愣了愣，下意识看向庄珺尧。
庄珺尧没有任何反应，大抵也是有私心的，她和卫璋延自小的情谊，卫家发生的事情她也都清楚。
两个人到外面的走廊上，纪筠原本是靠着墙的，卫璋延站到了她的对面，目光灼灼，让她有些心慌，先问道：“有什么事吗？”
卫璋延道：“很抱歉，那天太忙了，说给你的资料也没能给你。”
纪筠笑了笑，目光纯澈：“没有关系，那天也没能和你说声生日快乐。”
两个人都笑了笑，而卫璋延的笑容有无限的惆怅，她是这么的干净，也庆幸那一天他没有任何的行动。
“你想好选文科还是理科了吗？”卫璋延话题一转。
纪筠：“我可能选艺术。”
卫璋延知道她喜欢画画，由衷道：“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挺好的。”
纪筠觉得今天卫璋延怪怪的，好似也并没有很开心，他以前虽然是懒懒散散的，但眼中是年轻人的锐气，而如今，剪短了头发，虽然精神了，可眼中的朝气不复，好似多了一些负担。
“你也是，祝你学有所成。”纪筠言语表达能力不是太好，只能说一句干巴巴的祝福。
卫璋延嘴角扬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又问道：“你以后准备出国吗？”
大概这是每个H外的学生会面临的选择，对于这个问题，纪筠很坚定：“没有这个准备。”
在卫璋延的意料之中，他望着她，她是那么的干净，卫璋延都有些难以启齿，他怎么好意思对她说出那样的话，又有什么资格去让她等他。
可是，他不甘心啊……
在外面待久了，纪筠有点冷，动了动僵硬的指关节，想放到嘴边呼几口：“学长，还有别的事情吗？”
“你，有喜欢的人吗？”这句话一出，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卫璋延唾弃自己，却无法控制，眼中纠结而自我厌弃。
纪筠不敢置信，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却是不敢再多想下去，匆匆说道：“没有，我高中不打算谈恋爱。学长，我有点冷，先进去了。”
也不管卫璋延是什么反应，快步走进房间，她不想再和章疏临有关的人有任何的牵扯。
房门合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卫璋延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靠在墙上，冰冷的墙让大脑清醒了几分，苦中作乐一般地想，也好，还能给他一点念想……
“家里公司已经非常困难了，我们这么努力地供你……”
“若非你舅舅，咱们家公司就撑不下去了，靠着他你可以去安心地读书……”
卫璋延搓了搓脸。
送别会过后没几天，卫璋延就去美国了，比他所说的日子还要早一些，但关于他的讨论还是没有停下。
也有人传出卫璋延和纪筠的绯闻，那天送别会，不少人都看到他们单独出去了好一会儿。
时间久了，也就慢慢淡去了，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们。
圣诞节的联欢、期末考，都在眼前，下学期就要分班了，有些人为了进强化班也是拼了命，其实成功的背后多是各种不易。
有些学生家里比较远的，家长会在附近买房子或者租房子陪读，为了能够让他们多一点学习的时间。确定出国的，已经看起了雅思或者托福，据说每天都要看到凌晨。
即便是像庄雅倩、吴梓欣这样平时很爱社交的爱玩的，到这种时刻，学习效率也是很高的。
这个时候，杨杰也和她提出了辞呈，他要离开H外去魔都发展了。
其实杨杰还挺年轻的，才毕业两三年，但纪筠也可以看得出他家境应该是不错的，吃穿用度，还有开得车，都是很好的。
杨杰送了她一套很好的颜料，道：“在H外教美术是我觉得无聊，想找点事情做做，魔都有个画廊邀请我去做经理，我吧，在画画上没什么天赋，但鉴别画的能力还是可以的，至少这么大年纪了，也不能一直靠着家里，总该找点正经事做做了。”
杨杰虽然不算她的老师，但算是真正意义上，把她带到一条正确道路上的人，纪筠说不出挽留的话语，因为他是去更好的地方发展的，但不舍是真的。
“谢谢你这一段时间的指导……”
她话还没说完，杨杰就笑着打住她：“可别，我哪有能力去指导你。你以后出名了，别忘了提一嘴我的名字，就说我是你的伯乐，让我也在行业里有点小名气。哎，谁让我这十八线画家怕是没有出头日。”
纪筠噗嗤地笑了出来，和他熟稔之后，也学会了他这种方式的调侃，道：“说不定我以后还要靠你推荐才能出名呢？杨伯乐。”
“这个好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我正要和你说呢，你的画以后少卖得这么廉价，到时候寄给我，我给你卖。但更多还是要参加一些画展，去打开名气，名气才是提高画价的基础，你那些贱卖的画，我想想就心痛！”
纪筠因为杨杰也懂了不少艺术圈的规矩，现在肯定是不敢什么都卖了。
“还有，送去宝岛参展的画，应该会在过年的时候给你回复，到时候你记得留意邮箱，是有报酬的。马上明年全国美展、魔都美展开年也会开始征稿宣传，你记得留出几幅好作品……”杨杰絮絮叨叨。
纪筠脑海里都是各种展各种时间段，一片混乱。
杨杰要这个学期结束了再走，纪筠用他送的颜料，画了一幅画给他，不得不说好的颜料上手就是好，笔触感觉都不一样。
期末考试过后，大家填分班情况，纪筠非常坚定地填了艺术，老林劝她兼选个文科或者理科，是双重保障，纪筠还是义无反顾地只选择了艺术。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亦是不给自己留有退缩的余地，全力以赴地往前去冲。
纪父纪母也给了她最大的支持。
“想做什么就去做，艺术的路也不好走，但是只要你喜欢，爸妈会全力支持你。咱们小区里那个老师不是常说，努力是为了让孩子以后有更多的选择，我们就希望你不要为就业为赚钱烦恼，选择自己喜欢的。”
贫贱夫妻百事衰，而家和万事兴，纪筠从纪父的账簿上可以窥见家里的财政，惊觉家中的情况真的是比她想象中的好了不知多少。
纪筠在选科上，毫不犹豫地写上了艺术，学校还让写Dream school。
她还想要成为黄成余的学生，所以她的目标是：清华美院！
提交完选科，寒假就开始了，既然选择了艺术，除了三门主课，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画画上。
今年过年，纪父纪母因为太忙，年夜饭就不打算回去吃了，原本都是提前个两三天回去，今年纪父忙到了年三十前一天，才把所有的工程款给结清。
其实纪筠挺高兴自己一家三口吃吃年夜饭的，她和纪家那边没有感情。
纪母当然更愿意，一家三口就只要几个菜，没有别人还舒坦贴心。这种事情有了第一年后面也就好办了。
年初二走亲戚还是得回去的，纪奶奶这脸就拉得老长，只敢背后嘀咕，如今哪敢对纪父不客气，三个儿子里，最出息的就这个了。
新年里头，纪筠每天都查看自己的邮箱，有些时候垃圾邮件总是让她空紧张。
看到新的邮件：:-D 期待紧张，点开来：:-( 发现是垃圾邮件。
年初八那天，收件箱又变成了1，纪筠紧张地点开来。
是宝岛美展的官方回信！
纪筠一目十行，看到中间，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恭喜您的油画作品《茧龄》被2014年第XX届宝岛……录用！
第21章 重回十六21 ...
纪筠此时就想抱着电脑转, 当然这不大行，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型美展，她只有一个想法, 想要告诉黄老师, 想要告诉杨杰！
可惜现在她还不是黄成余的学生，纪筠就有些遗憾，第一次送展没能让老师知道。
所以纪筠第一时间把消息发给了杨杰, 估计大过年的也都挺闲的, 杨杰下一秒就回复了，先是一个新年快乐的红包, 紧接着一段语音：
“就知道你可以的！宝岛美展什么时候开始来着, 好像是五月份，正好我好久没去过了，要不我请你去看个展？叫上你爸妈。”
此时, 纪思敏李思悦都在纪筠的房里，听到这段语音，两个人都在玩手机，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很明显是男人的声音，如果抛开前面的铺垫，逛逛这一段话, 也耐人寻味。
纪筠知道杨杰有钱，也从不吝惜，绘画课的时候，后来只有几个学生, 他每次都点好外卖，请他们吃东西。
但出去旅游可不是小数目，也非亲非故，纪父纪母也不会接受的。
纪筠回复他：不用，五月我也没有放假，官方好像会给我寄几张门票，暑假我爸妈可能会带我去。
李思悦状若平静地问道：“你男朋友？”
李思悦今年初三了，也是听说了不少H市外国语学校的名声，心里的定义就是里面有不少家里很有钱的。也真是没想到看上去乖乖女的表姐，竟然也会谈对象。从刚刚那段语音里，男的还要请她一家去宝岛玩？
纪筠放下手机，道：“不是，别多想。”
她赶紧去回复官方的信息，官方会寄给她三张门票，并且邀请她参加美展的开幕。当然对于她这样籍籍无名的画家，官方也是客套一下，开幕肯定是有更重量级别的画家。
今天是纪筠一家请纪父的兄弟姐妹吃饭，因为来一趟也麻烦，往年是在县城吃的，但今年大家说想来H市玩一玩，就来H市吃了。
纪思敏追问道：“那他怎么说请你去宝岛玩？”
纪思敏眼尖：“还可给你发红包！”
纪筠有些头疼，怎么说呢，道：“我画画上的一些事情，他是我老师……”
得，越说越乱，纪思敏和李思悦这表情越来越奇怪，纪筠心里头都想骂杨杰几句。
“咱们准备去吃饭了，筠筠、思敏思悦。”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起身，拿好衣服和东西，都出去跟随大人。
纪父在附近的酒店订了两桌，H市的酒店肯定是小县城没法比的，服务人员也更加专业，各种鞠躬帮忙拿酒看得老太太一愣一愣的。
纪大伯母感慨道：“大城市里就是不一样。”
纪小姑还能端着住架子，就是不知心里头是什么滋味了。
原先最差的老三（前面纪大伯、纪大姑）反而成了几个兄弟姐妹里头发展最好的，纪母今年的打扮也贵气了起来，手里拎得包都上千了，还开始化妆了，开着宝M，显得贵气多了。
进了包厢，大家都开始脱衣服，过年是酒店正忙的时候，上菜速度定然是比不上平时，一到纪母就吩咐服务员上菜。
包厢很大，有个露台，还有沙发，大家都也不急着落座，继续闲聊。
“咱们家姑娘都生得一个赛一个好看啊，都是一个个大姑娘了。”纪大姑的目光落在几个女孩身上，越看越觉得好，话是这么说，可说是在的，虽然都能称得上好看，但还是头一个最好看。
小的时候不显，都说思敏生得最好，这大了长开了，这对比就鲜明了起来，筠筠就是挑着父母的优点长的，这两年也是愈发出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让人移开不眼。纪大姑把这个归结为大城市的原因，大城市的孩子见识多，可真是不一样。
纪思敏美滋滋，她自小就是被夸长得好看的，奶奶三个儿子，就属她爸爸最帅。小姑长得也不错，奈何小姑父长得一般，拉低了表姐的颜值。
纪大伯母笑着调侃道：“可不，我上回还瞧见思悦和男同学一道，思悦不会已经有男朋友了吧？”
大人们就爱拿这些事当乐子，也就是嘴巴上说着玩玩，不会当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