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悦却是不乐意了起来,脸一板:“没有,我们班集体活动!要有男朋友也不是我有,肯定是筠筠姐先有。”
纪小姑怕女儿在亲戚面前就耍脾气,忙道:“就是啊,筠筠这么漂亮,学校不少男孩子喜欢吧。”
纪家斌看着大堂妹还真是有点惊艳,比他们学校的校花漂亮多了,道:“那肯定啊,筠筠妹妹这么漂亮。”
纪思敏说得好听是心直口快,难听点就是不过脑子,脱口而出:“刚才有男的发消息给芸芸姐呢,说要请她去宝岛!”
大人们都愣住了,不约看向纪父纪母。
李思悦心里舒服了些,道:“对啊,筠筠姐说是老师……”
信息量有点大啊,纪父纪母没那么容易相信,但也惊愕了一下,看向女儿。
纪奶奶看着纪筠的眼神像是在看不良少女,斥责了起来:“你爹妈把你送到这么贵的学校读书,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谈恋爱!还骗人说是老师。勇勤啊,大过年的说这个也不好,丢面孔……”
纪母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她闺女,尤其是纪奶奶,当着奶奶的身份做着比陌生人还不如的事儿,打断道:“我闺女什么都还没有说,判死刑还有个辩护律师呢!”
纪筠可不搭理纪奶奶,还笑盈盈地对纪父纪母说道:“爸妈,你们还记得我画的那副爸爸的手吗?”
纪父当然记得,他闺女画得他的手,头一回觉得自己的手这么得伟岸,本想挂在自己放里头,闺女说送去参加什么比赛了。
“当然记得,你说送去宝岛参加什么,什么比赛了?”
纪筠纠正道:“宝岛美展,今天官方给我发邮件了,被录用了。我告诉杨老师这个消息,是他推荐我去参加的,所以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宝岛看美展,还邀请了你和妈妈。”
纪父纪母那阴郁的神色一扫而空,神色肉眼可见的明媚,纪母眼睛都放光了:“那个宝岛的美展什么时候开始?被录用了,是不是就要放出来展示?”
纪筠点点头。
周围一群人就听得一头雾水了。
“什么宝岛美展?干什么的?筠筠画了什么?”
纪父纪母就把之前纪筠给他们解说的,又说了一遍,还把宝岛美展的百度百科给他们看,意思就是很牛逼的一个展览。
纪父骄傲地说:“筠筠画了我的手,她老师说画得特别好,建议送去参加展览。哎,我们家筠筠天生就是画家的料,小时候没有送她专门去学过画画,自己琢磨琢磨就会画。筠筠,你要有空,咱们也去看那个美展,正好带你去宝岛玩。”
纪筠特别喜欢纪父纪母这种“小虚荣”,笑着点点头:“五月底开始,一直开到暑假结束。”
“那正好,暑假带你去玩。”
纪奶奶听不懂他们的普通话,纪小叔纪大伯给她解释了好一阵,别看纪奶奶那么横,纪小叔对纪奶奶的态度着实不好,纪奶奶却不舍得说一句不好。而纪小叔对其他人,又特别的温和,对纪奶奶就没有耐心。
说起来,人也真的是奇怪。
“难怪我看房间里这么多画,都是筠筠画得啊!我们家这是要出一个画家。”纪大姑父打趣道。
纪小婶就是不带脑回路的:“画画很烧钱吧。”
还真提醒了纪奶奶,在哪儿嘀咕:“多久钱的人家,送孩子去学这烧钱的玩意,以后出来干什么呀……”
都是一家子兄弟姐妹,对这样的妈也无奈,只能当作没听见,无视掉,不管心里头怎么想,大新年的,也得夸啊。
担忧人家以后出来干什么,不如看看现在人家家里头多少家底。
纪父去年的生意是真的不错,今年年还没过,已经谈拢了两单生意,够忙活小半年。纪小叔终于放弃了他的大老板命,承认自己不适合创业,准备老老实实地找个稳当的工作。
但一门子官司也没有算清,今年开了年还要继续打官司。
一到过年,上头几个哥哥姐姐都劝他上进点,孩子都这么大了,也该认真做点事了,戒烟戒赌,踏踏实实地上上班,先把债给还清了。
谁都没少给他擦屁股,这回过后,大家也都盼着他踏实一些。纪小叔也痛定思痛,让哥哥姐夫给他找个合适的工作,纪父常年不在老家,也没什么人脉,纪大姑父给他找了个木门厂送货的活,经常要跑外地,但工资高。
过了年初十,纪父就开始工作了,纪母今年准备考个会计证,去年学了个大概,年纪大了学东西是慢一些。
纪筠这回知道在贴吧上找分班信息了,艺术班只有一个,也很好找,H外的艺术班一般是美术和传媒,还有几个特长生。
今年美术生有十四个,传媒生十个,还有四个特长生,有两个是体育特长生,一个钢琴特长生一个舞蹈特长生。
其实走这种特长生路线的,除了特别喜爱的,有些是家里铺了路,到底是不是真的特长生还有待考究。
像纪筠这样成绩还不错的去学艺术,实际上不是太让人理解,因为艺术班大部分都是普通班或者花钱买进来的学生,原本可能只能考个踩线一本,走艺术的路就可能考个重本。
所以她就成了他们班学号第一。
第22章 重回十六22 ...
纪筠知道这个班级的班风肯定是没有以前的班级好, 但是也是没有想到如此之差。全班二十八个人,只能说是良莠不齐,班上将近一半的人是不想学习的, 大概都是为了混日子选择了走艺术的路。
“大家都看一看, 都拿出自己的作业本做一做。”数学老师在上面讲,下面只有零散的几个人回应,数学老师也不管, 继续讲下去。
班上的老师大多数还教别的班, 艺术班的文化课是不和其他班级一起排名的,等到高二, 艺术班就不怎么上文化课了, 所以老师们对他们基本上也属于不怎么管的状态。
但纪筠对自己还是有标准要求的,她上课还是像上学期一样,该学的时候还是要学的, 不能够因为她是艺术生,就降低对文化的要求。
数学老师还是有些欣慰的,知道这个学生的情况不大一样,这样的班级一般老师都没有什么动力,师生关系就是这样,学生积极, 老师也能积极。
带艺术班的事情,大部分老师都不大愿意,虽然时间短,但老师也都是有追求的, 尤其好学校的老师。
歹竹里头出好笋,他就是看着这个学生的份上,也要好好上完。他也就不怎么管其他人,讲完之后就会看一看纪筠,她没问题了,然后再继续讲下去。
下了课,数学老师也不拖堂,快速收尾走人。
“纪筠,英语做好了吗?借我抄抄。”后头的女孩戳了戳纪筠的肩膀。
纪筠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前面挪了挪,翻出英语试卷递给她。
因为艺术班流动性很大,上课的时间也短,所以就不安排同桌了,一个人一个位置,有时候特长生要集中训练,除了美术和传媒学校可以安排老师,几个特长生都没办法安排老师,只能他们自己去校外训练,他们请假就很容易,说一声训练就可以了。
他们能考进H外,肯定也是有过人地方,凭借着这点聪明才智,稍微学一学,再加上他们是艺术生,觉得也够用了,就会开始懈怠。
也难怪老林得知她选择艺术的时候,委婉地向她表示,最好兼选。
纪筠耳边都是嘈杂的声音,也不由得叹了口气,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只能靠自己自律一点,定了定神,继续写数学试卷。
“纪筠,你这么认真干什么?去不去小店?”蒋依蕊又拍了拍她。
纪筠心底隐隐有怒气,她不喜欢随意被别人触碰,也不喜欢被人打扰,就算张佳妍这样话语比较多的,也不会在她学习的时候去骚扰她。
头也不抬,皱着眉道:“不去。”
在她这儿碰了钉子,蒋依蕊也有些不愉快,她态度都这么友好了,纪筠还是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
纪筠在班上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不远也不近,她性格平淡,不容易亲近但也不容易有矛盾,但和高一七班的同学都还保持着不错的联系。可能这个年纪觉得没有同伴感觉很尴尬,纪筠却是习惯了做独行侠。
张佳妍也会时不时来找她玩,总是会吐槽他们国际部的老师,有些外国人就是在国外混得不好,跑到中国来捞金,实际上没有半点水平,在那边瞎教。
艺术班是没有副课的,每天上午四节主课,下午一节主课之后全是绘画课,绘画老师是专门从外面请来的,这一届是个女老师,姓李,三十多岁但至今未婚,性格有点吹毛求疵。
说实话,纪筠不是太喜欢她,她的要求太一板一眼,和黄老师当初教她时任由她发挥截然不同,不光如此,像纪筠这样,风格已经有雏形了,画工画技都是有迹可循的,她一定要所有人按照她的标准来。
因为她刁钻尖锐的性格,班上的同学也疯狂给她起外号,什么灭绝师太,老女人。男生更过分一些,因为她没有结婚,会叫她老处女。
如今刚开始,所有人功底都不一样,都是从最基础的开始教。纪筠并不喜欢她方法,本来老师指导入门,钻研靠个人,怎么可能每个人用一样的风格一样的技巧,那叫模版。
上了一个月的基础课,这个月开始用颜料了,还是从画苹果开始。纪筠记得自己刚学的时候,黄老师是带她出去画的,先画天空,他说画画也是生活,你首先就要有感受,不然画出来的就是死东西。
“纪筠,借我一点白色。”二话没说,就拿起她的白色颜料捞了一坨。
纪筠看着白色颜料里混杂的别的颜色,无端的火大,本来白色颜料就是比别的颜色用得多,她经常画,所以白色每回都会买上好几个。并且还不能用带有别的颜色的刷子去挖,太容易进颜色了。
纪筠认真地说道:“你下次可以不要用带别的颜色的刷子挖我的白色吗?里面都是别的颜色。”
她弯下腰,把混进去的颜色一点一点挑出来。
来人好似不当一回事,笑嘻嘻道:“别这么小心翼翼,反正白色都是要混合别的颜色的。”
纪筠有些无力,把白色弄干净以后盖好,不想再说什么。
李颖一个个看过来,在纪筠身后驻足停留,眉头紧皱,好一会儿才走开。
“有些人,别以为自己学过画画了,就觉得自己画得好,你以前学的和要参加的艺考是两码事,不按照老师的来,以后有得你哭。现在基础薄弱没什么,要按标准的来,以后考试才不出差错。”李颖眼睛若有若无地瞥向纪筠,暗示的意味很明确。
纪筠不搭理她,继续画自己的。
全班都知道她说的应该是纪筠,其实刚开始他们第一次见到纪筠画画的时候,都是把她排在了心里的No.1,她画得是真的好,可是李老师却好似不欣赏,着实让艺术班的学生懵了一下,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审美还是相信老师的眼光。
李颖见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感觉权威受到了挑战,心里头憋着一口气,点评学生画作的时候,画得不如她的也能得到一两句好话。
“这个画得还不错,线条的处理还可以。”
“光和影画得不错,就是……”
轮到纪筠这幅,李颖的脸色就一变,薄薄的嘴皮子不断张合:“我上课没有说过该怎么画吗?为什么总是不按照我教的走,觉得自己懂一点就可以无视老师了吗?这画得是什么狗屎!这种画拿去艺考,评委能给你几分……”
私下里大家不少人都吐槽过老女人,骂起人嘴巴太刻薄,一方面又觉得艺术家好似都有些性格上的毛病。
但纪筠不能忍的是,她说她画的是狗屎,这不仅是侮辱了她,还是在侮辱她的老师,纪筠丝毫没有被老师训斥的尴尬和羞愧,只是捏着刷子的手用力了几分,眼神倔强,嘴巴抿了抿。
不卑不亢道:“老师,不按照你的走是因为我已经有了我自己的风格和画技,中途更改并不是一件好事情。而且,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艺考是有一套标准的,这个标准就是你定的,还是各个学校定的,就不得而知。如果照你说的,艺考是这一套标准,每个人都画成了一个模版,世界上还会有什么毕加索达芬奇。”
其他人嘴巴都长成了一个o,心里隐隐有些认同,又有些害怕。
李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质疑了,更是火气冲天:“你是觉得我教不了你是不是?我教了这么多年,开了这么多年的画室,你还和我提风格和画技,是不是觉得自己会画就很了不起。要是你自己会画了,就可以随随便便考好学校,要老师来做什么!一个个都能自学成才了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女人尖锐的声音都要冲破天际,下面的学生如临大敌,都摇了摇头。
纪筠放下画笔,站起来说道:“老师不是把每个学生放在模具里印一遍,如果没有自己的风格,我相信好的学校也并不会欣赏。正是与众不同才造就个风格不同的大师,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看法和见解,不是一个大脑为何要共用一个思维!”
纪筠很少说这么一长串的话,她少与人论长短,一方面李颖触及了她的底线,另一方面,她也怕原本就没有接受过正规指导的同学,真得就成长为李颖的复刻版。
整个画室都沉默了一会儿,李颖反应过来冷笑几声:“你还想做大师,先想想怎么考大学……”
“铃铃铃……”
“下课!”李颖扔下一句话,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走了。
整个画室像是被松绑了。
“纪筠,你胆子也太大了,这老女人都要吓死我了。”女生拍着胸口。
“筠姐牛逼!”男生吹了吹口哨,这会儿倒是活跃了。
纪筠一边收拾自己东西,一边问道:“你们觉得她教得好吗?”
蒋依蕊说道:“听说她在画圈有人脉,所以上上届有个学长艺考被中央美院录取,高考只要大差不差,基本上就是中央美院了。”
李颖原本是教高三的,现在高三艺考已经结束了,都在准备高考,所以就来带他们了。
大家选画画不就是为了能进一个原本自己考不进去的学校,所以所有人即便对她有意见,也都不敢和她做对,他们还有将近一年多的时间是需要跟着她学。
纪筠环顾一圈,大家都沉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心里失望,说道:“那只是个例,她根本不可能保证每个人都被央美录取。”
“可是,我们能怎么办呢?我们还是得上她的课。”
……
纪筠回去以后,先给杨杰打了个电话,咨询一下H市有没有好的美术老师。
“H市好的美术老师不多,而且水平可能不一定能教得了你。你们现在的美术老师是谁?”
得知是李颖之后,杨杰吐槽她:“她怎么还在啊!又来祸害你们了?这老女的更年期到了似的,脾气这么暴躁,画工十年如一日没长进,还说不得不好,就认可自己的技巧和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