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筠已经很开心了,笑得时候整个眼睛都完成了一道月牙,下巴显得愈发小巧,露出整齐的牙齿:“已经很好了,刷子没那么多讲究。”
庄宇彦都忍不住晃神了几下,倒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只是这妹妹真是越长越好看,学校里经常评选什么校园女神,庄宇彦瞟一眼张口就来,没有他妹妹好看。
说来也真奇怪,筠筠小时候就是一副小可怜的模样,瘦瘦的头发黄黄的,越大真是越好看。他平时不大能见到她,但还记得小时候她乖巧地令人心疼,那个时候能说是可怜,觉得她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小小的怯怯的,庄宇彦懂事得早,就常带着她玩。
大了以后生疏了一点,但没想到他高考之后,她送了一副他的画像给他,真是活灵活现。庄宇彦对这个妹妹内心还是很亲近的,只是这么多年来往少,有点不知道如何相处了。
纪思敏看看人家的哥哥,再看看自己的哥哥,纪家辉找好个位置,开始打游戏了,想想这货也是纪筠的哥哥,稍稍安慰了一点。
“以前小的时候纠结去清华还是北大,没想到我妹替我实现了这个梦想。”纪家辉这么调侃道。
纪思敏怼道:“我看你纠结新东方还是蓝翔。”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李思悦环顾纪筠的房间,屋内的摆设和几年前来的时候差不多,但又多了一些东西,她的桌子上多了一些护肤品化妆品,李思悦认得几个牌子,都是国际大牌。
因为房子有点老,装修也没有现在这么到位,柜子就做了两个,现在就不够用了,放了一个衣架,上面挂着常穿的衣服。
窗台这边摆得是画架和小沙发,房间空间算是很大的,一百二十几平,就一家三口,客卧很小,主卧和次卧就做得大一点。
李思悦开了年就高三了,对于考大学也心里有了个初步的断定,如果之前中考的时候,她还不服气,现在她就有一种压不过气的感觉。
就相差一年,她妈又总是在她耳边念叨:“你从小我花了多少心思多少钱,纪筠小的时候她爸妈都不在她身边,傻兮兮的也比不上你,现在呢,她考清华,你好歹给我捞个一本。”
李思悦真是烦透了,看着她笑容灿烂的样子觉得烦闷,她曾把纪筠的照片给身边的男性看,问他们觉得好看吗?
一开始对她有意思的男生不敢说好看,她说是表姐,立即就说,你表姐长得和明星似的。
纪思敏今年刚考上高中,她成绩一般,高考属于超常发挥,考进了县里第二的高中,纪小婶已经拜天拜地了。
“筠筠姐,你的同学都考了什么大学啊?”纪思敏对H外很是好奇。
纪筠说道:“有出国留学的,我玩得比较好的朋友是申请了纽约大学,还有比我高一级的,是麻省理工的。如果留在国内的话,很多都会保送,保送清华B大、H大都有,一般是在竞赛中有比较好的表现,高考的人很少,可能就是保送轮空了,或者没有自己想要的学校专业,就会去考。”
纪思敏嘴巴都张成一个哦。
纪家辉完成一局游戏,抽空说道:“你们学校有钱人多,不过以后学历再高,还是要给有钱人打工。”
庄宇彦不认同,委婉地说道:“书还是要好好读的,以后进的圈子都不一样。清华北大的圈和普通大学的圈肯定是有差别的。”
而且差别是会越来越大的,从高中开始,距离就是不断在放大的。
纪思敏上一世高中没读完就去打工,纪筠希望她能够有个好一点的人生,不说多辉煌,如今纪小叔纪小婶好好的,虽然有债,但也一点一点在还,总有个尽头。她也能有她平凡但安稳的青春,纪筠鼓励道:“大学还是很重要的,决定你以后的平台和起点,至少学历是敲门砖。”
纪筠不希望她被纪家辉灌输一些学历没什么用,不如找富二代什么的。
李思悦故意抬杠:“那你学画画的,出来干什么要学历?”
纪筠深深望了她一眼,道:“在画界不谈学历谈资历,进好的学校,教我们的都是大师,拥有一个不错的起点,可以接触更多高层次的人。”
纪思敏撑着下巴问道:“那你以后要干什么,就当画家吗?”
“如果有名气的画,可以靠画卖一卖钱,可以自己开一个画廊,或者在高校做老师,一边教一边自己画。还有可以进一些美术博物馆,做美术作品修复的工作。或者如果在大学里对和美术有关的专业有兴趣,比如设计之类的,也可以转专业。”当然纪筠是没有想过转专业的,只是听说油画专业就业困难,许多人中途会选择换室内设计之类的专业。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思悦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圈子,纪筠请的朋友不多,都是女孩子,穿着打扮都很时尚,一看家境都是很富裕的。
那个叫张佳妍的送了纪筠一条手链,好似很贵。还有一个看上去很冷的女孩,应该是她口中麻省理工的朋友,张嘴就是她家新开了一个休闲会所,下午可以去玩一玩。
李思悦原本以为应该是游泳馆、汗蒸之类的休闲会所,谁知道是射击、赛马、高尔夫这样的休闲会所,里面人很少,但工作人员很多,一看就是很贵的样子。
李思悦第一次那么深刻地认识到,什么叫阶级。李家在县里属于中层,父母的工作都得体,她自小不缺吃穿,还能比同龄人好一点,她曾觉得自己这样已经很好了,忽然有一天,在她面前展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某一天纪小姑突然打电话来问纪筠艺考的事情,和纪母说:“思悦非要读传媒了。”
第35章 重回十六35 ...
纪筠很是纳闷, 怎么突然就要转传媒了,虽然她对传媒不怎么了解,但都属于艺术生, 大致什么时候艺考怎么个流程, 她是清楚的。
也就只能说说这些,纪小姑问她有没有什么培训机构推荐,她那是学美术的, 和学传媒的不一样, 自然是推荐不了。
纪小姑问不出个什么来,客套了两句, 也就挂了。
纪母毫不意外, 接过手机:“你小姑还是这个样子,对她有用的时候,好得不行, 没用了,就想丢一边。”
“思悦不都要高三了吗,怎么要转传媒了?”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只有半年的时间准备了,纪筠一直是相信一个道理的,没有什么本领是真的能速成的, 一定是要有前期积累才能够达到一定的目标,靠运气也是有限度的。
纪母也不想劝纪小姑,多说无益,道:“你小姑说思悦小时候学过一点小提琴, 思悦自己也想学传媒,想学播音主持,你小姑宠她,打算暑假就送去培训。”
纪筠不好对别人的选择作出评判,道:“也许是思悦真的挺喜欢播音主持的……”
纪母不喜欢李思悦,觉得这孩子心高气傲,活脱第二个纪小姑,摇了摇头道:“哪有那么好做,没点人脉关系,电视台哪里进得去。别说你的画画烧钱,至少都是烧在看得见的地方。那个行业,家底子进去了都不见水花的。思悦这孩子以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主持的天赋啊,不爱搭理人,说说她吧脸色就不好看了。”
纪筠笑了笑:“随他们吧,别人的人生。”
纪筠和纪家人关系都一般,更别说纪小姑了。
“哎,思敏那丫头,好歹是现在也懂事了,她懂事得晚,脾气像她妈,性格也是直肠子,大了以后懂事了许多,摊上这么个爹,她要是再不争气一点,以后怎么办。”纪母也是爱操心,比纪筠小的也就这么两个,纪小叔不争气,纪母就希望纪思敏能争气点,撑起这个家。
纪筠在大学酒当天请了个假,第二天照常去画,到八月份的时候,已经画到最后一部分了,纪筠都不敢相信她和章疏临这么和平安宁地度过了一个多月。
她对这栋像庄园一样的别墅也很熟悉了,自从上一回她摔倒之后,那个保洁员没有再出现过,管家说她是临时请来打扫的,工作不认真负责,也就不用她了。
别墅旁边有一栋副楼,工作人员是住在这里面的,纪筠画得累了就喜欢在花园里走走看看,花园里各种绿植,特地有个花房种植娇贵的花,万恶的资本家还移植了一棵古木,巨大的枝叶撑起一片绿荫,而且正好在两栋楼的中间,会有穿堂风。
花房也不是一般花房,天气太热的时候上面的面板会遮盖,里面还有加湿空气、降温设备,和纪筠记忆中的一样,章疏临很喜欢高科技,手下也有好多家高科技公司。
花房里有供休息的地方,纪筠坐在摇摇椅上看里头的花花草草,心情也很好,看她喜欢,让她过来摘花,别墅里定期会换花瓶里的鲜花,这份工作就交给她了。
她也来了兴致,上一世无聊的时候,特地学了插花,纪筠对色彩很灵敏,她好似天生就知道如何搭配颜色。她剪了几支花,准备回去做插花。
等她听见上面噼里啪啦的声音时,才暗叫一声不好,夏天的天气变化多端,一分钟之内就可以给你下个倾盆暴雨,今天天气预报说是有雷阵雨。
纪筠匆匆用个纸包裹了两下花茎,到花房门口的时候,雨已经下起来了,而且非常大,眼前可以说是一片模糊,全是水雾,雨和倒下来似的,她暗暗期待希望管家发现她被困在这里了。
她身上也没带手机,花房门前都快成水帘洞了,雨水溅在腿上、手臂上,泛起阵阵寒意,管家平时不怎么去别墅里,只有有事情或者有召唤才会过去。
纪筠天人交战中,估算了一下这边到别墅的距离,一会儿可以跑到屋檐下,应该能挡一点雨,再到大树下面。
等了两分钟,纪筠也没等到人,雨也没有变小的趋势,认命地叹了口气,看了看手里的花,要是带着它们估计回去也是残花败叶了,纪筠把它们放回里面,自己冲进了雨幕。
进去的第一秒,纪筠就知道这雨是有多大了,比她洗澡的花洒还大,冲到大树下面的时候她感觉浑身都湿透了,树下也没好多少,因为雨太大,叶子上积攒的水都哗啦哗啦地往下掉。
纪筠赶紧往回跑,雨幕中一个撑着伞的影子越跑越近,一把搂住纪筠,头顶有伞遮着了,她的眼前全是雨水,那人忍着怒气的声音清晰地从上面传来:“你疯了,这么大的雨,不会等人来接吗?”
他把她按进怀里,身上清冽的味道让她微微打颤,一手撑着伞,一边揽着她往里面走,纪筠不作声地挣扎了一下,不想离他这么近。
章疏临松开她的肩膀,纪筠闻到的气息淡了一些,她撸了一把脸,进了别墅的门口,她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垂眸道:“谢谢。”
章疏临没有说话,拉着她往里面走,纪筠踉踉跄跄,道:“我还没有换鞋……”
他扯着她到楼上,拿出几条浴巾,一条裹住她,一条开始给她擦头发。
纪筠只能看到他的胸膛,蓦然发现他的右侧也湿透了,衬衫紧紧的贴在身上,纪筠拢着盖在身上的浴巾,捏着两边的手紧了紧。
章疏临给她的头发擦至不滴水,毛巾就这样盖在她头上,只露出中间小半张脸,湿湿的头发还贴在脸上,被她这幅乖巧的模样取悦了几分,火气也散了,道:“你洗个澡,在房间里待着,我让人给你买身衣服回来。”
“我吹一吹……”纪筠想说她吹一吹就好。
章疏临把房间温度调高,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等你吹干离感冒也就不远了。”
纪筠默默不说话了,章疏临准备出去了,纪筠忍不住说道:“你的衣服湿了,记得,换。”
章疏临站在门前定了好一会儿,纪筠没敢看他的神色,看着他湿了的肩膀,又下垂了眼眸,落在他湿透的裤腿上。
“好。”隔了一会儿,声音从门口传来,透着喜悦和满足。
然后门阂上了。
纪筠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感觉身上粘粘的,起身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工作人员送来了一套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有,外面是一条长裙,纪筠看不出来是什么牌子,换上之后,她把自己的衣物装进袋子里。
用浴室的吹风机吹了一下头发,纪筠就下去了,章疏临换了一身休闲服,在客厅的沙发上,端着一杯茶在喝,望着她道:“喝点姜茶。”
纪筠听闻姜茶就头皮发麻,磨磨蹭蹭地走过去,章疏临推了过,见她这不情愿的模样,又道:“加了点红糖。”
那还好一些,能盖住姜的味道,纪筠一口气喝了半杯,苦着脸放下杯子,喉咙口都是姜的味道,有种烧了起来的感觉。
纪筠拿起旁边的茉莉花茶喝了两口,清了清嗓子,看向章疏临:“章先生,今天谢谢您。衣服多少钱?我还您。”
她清浅的瞳孔犹如玻璃珠子,此时有些紧张地四处滑动。
章疏临放下茶杯,双腿交叉,道:“不用,算是酬劳。我和纪小姐之间应该用不着尊称吧。”
“您是我雇主,尊称也是应该的。我们酬劳已经商量过的,那要不章先生从我酬劳里面扣吧,无功不受禄。”纪筠一板一眼地说道。
章疏临嘴角下垂:“怎么会无功呢,纪小姐画得我很满意,乐意加一点酬劳。纪小姐这样无情,我冒着雨把你从雨里接回来,还是挺寒心的。”
纪筠微微抿了抿嘴,义正言辞道:“谢谢章先生的好意,也很感谢章先生今天的解救,但您这样挺让人为难的。”
“为什么会为难?”
“会容易让人误会。”纪筠直直地看向他。
章疏临笑了起来,对上她的眼睛,微微弯了弯,嘴角上扬,道:“那挺好的,我对纪小姐很有好感。”
……
一梦天亮,纪筠脑海里都还是那句“我对纪小姐很有好感”,她得快点完成这幅画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对章疏临万份警惕,纪筠本来就画到最后了,这几天也勤勤恳恳从早画到晚,八月十号,纪筠画完了这幅史上最大的画。
还有那几幅小的画,纪筠原本不想画了。
章疏临说道:“那几幅画我不是很急,希望纪小姐风格统一一点。”
那些画也不用来这里了,纪筠想想画完寄过来也能拿一笔钱,又想让他自己知难而退,道:“下面我就要开学了,可能时间不是太多,就会比较慢。”
“只要纪小姐不是拖个一两年,我都可以等。”
纪筠无话可说。
她离开学还早着呢,但是她要去旅游了,她的毕业旅行还没有去成,纪父纪母带她去日本旅行了一趟,与其说是纪父纪母带她,不如说是她带纪父纪母,现在习惯了不跟团,纪父纪母也喜欢上了自己做主的一种方式,虽然前期需要做的准备多了点,但自由度高,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
九月初,一家人也收拾收拾送纪筠去B市了,纪父本想开个车送去,因为要带的东西不少,纪筠觉得不划算也太劳累了,三个人带那么点东西还是够的,实在带不下就快递过去,也轻松一点,最主要就是床单被套。
纪筠来的比较晚了,已经是报道的最后一天,大部分新生都已经报道结束了,报道点也是人很少了,三三两两坐在那儿准备收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