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开始供暖以后, 屋里屋外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对比，纪父纪母想念她，中间过来看过她一回，给她买的小公寓准备装修了，纪父就是做这个的，特别上心, 请了比较熟悉的设计师，让纪筠和设计师沟通风格。
十一月下旬的时候，出国留学的朋友都陆续开始回国过圣诞节了，庄珺尧直接到B市来看过她, 待了几天再回去的。还有一些以前的高中同学，关系不说特别好，但也还有联系，来B市玩，她尽地主之谊，请他们逛逛学校。
纪筠在B市有一年的生活经验，已经习惯了这种在屋里头穿薄薄的一件，出去裹个三四件的日子，头一回来的南方同学就很不习惯，除了看见雪的时候贼激动，当真是南方人玩雪，北方人看南方人玩雪。
“你圣诞节怎么过？学生会在办圣诞节联欢，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就是表演，还有一部分是舞会。你一起参加吧，反正你也没什么活动。”
进了食堂，齐卉终于可以把围巾口罩拿下来了，里面热浪滚滚，夹杂着各种饭菜的香味，两个人往窗口那边走。
纪筠活动活动僵了的手，把口罩放口袋了，看了看窗口的招牌：“表演我会去看的，但舞会算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可是联谊舞会啊～”
齐卉笑着搂上她的肩膀，搂着她走：“联谊舞会怎么了？这才好玩啊！怎么，怕那位吃醋啊？”
纪筠白了她一眼：“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联谊，白占着那名额作甚。”
舞会的场地有限，肯定不能无限放人进来，而且男女的数量都是定好的，不可偏差太多，要有邀请卡才能进来，齐卉在学生会也小有职权，虽人缘没有余俏那么广，但能力突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能当选院会那边的副主席。
“哎，你和他圣诞节做什么？”齐卉原本就是想同纪筠套套话，什么都套不出来。
纪筠没有说话，去自己喜欢吃的盖浇饭窗口点餐，齐卉也跟着点了一份，两个人先找个位置坐下。
“真有活动啊？”齐卉笑眯眯地看着她。
纪筠面色颇有些不自然，道：“他拍了两幅画，请我过去看看。”
“奥～”齐卉拖长了声音，究竟是为了画还是为了人，就不得而知了。
纪筠也有些脸热，眼睛看向别处，弱弱辩解：“那两幅画是莫奈大师的画，我挺喜欢的，毕竟真画和在图片里看到的还不是不一样的。”
齐卉笑了笑：“那肯定是特地找你喜欢的吧～”
纪筠何尝看不出来这个借口，章疏临现在找这种借口也愈发娴熟，一会儿是看画展，一会儿是拍画，一一是她喜爱的，但转念一想，他也是投她所好，这样一点一点接触，慢慢发展的进度，是纪筠所喜欢的。
她是个慢热的人，和人相处不喜欢一下子就太熟，做事情也不能立即就上手。
纪筠听到窗口那边在叫号了，推了推齐卉：“饭好了。”
两个人端了饭，纪筠的手机亮了亮，是WeChat消息，齐卉瞟了一眼。
“这个吴凯旋，是不是余俏那个高中同学？”齐卉皱了皱眉。
纪筠看到他的消息也烦，按灭了屏幕：“嗯，是他。”
“还骚扰你呢？余俏也真是，都知道你和那个樟树林发展不错了，还推给你。”齐卉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
“我不搭理他就行了，基本上不会回他，次数多了，也就不会自讨没趣了。”纪筠虽然不喜，但也没有让余俏难做，余俏现在的男朋友和吴凯旋是朋友。
齐卉嘴里塞一大口饭，狠狠地咀嚼：“她谈了男朋友之后，怎么这幅德行了，还非要拉你的皮条。”
纪筠过了大半分钟才能回她，把嘴里的这口饭咽下去：“她现在就觉得她男朋友哪哪都好，爱屋及乌，连她男朋友的朋友都是好的。”
齐卉一脸嫌弃：“她男朋友我瞧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就是有点钱，一天到晚开着个跑车晃哒。她现在也被这钱也迷昏了眼吧，好歹是个高材生，真的是自己一点追求都没有的。”
其实也不怪余俏，齐卉见过几回余俏的妈妈，她妈妈时不时会来给她带点吃的，然后让家里的阿姨给她换床单被套，会给她们也吃一点，张口闭口进口的，有多贵，给余俏买了什么东西也是多贵多贵。
加上又是老B市人，多少有些看不起外地的。
有这样一个妈妈，余俏娇生惯养的同时，怕也没少被灌输某些观念，聊择偶对象的时候，余俏就说过一定要是B市户口，房子不能超过四环。
纪筠突然想起来纪小姑打电话来的事情：“噢，对了，卉卉，我表妹今年艺考，读传媒，想问问你们艺考的时候穿着打扮，考试注意什么？”
“看考什么专业的吧，有些专业穿着打扮是有要求的，形象要求比较高，想我们这种，管你长什么样，每个学校还不一样，你表妹想考清华吗？”
纪筠不知道李思悦的成绩如何，她们本就不亲近，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就觉得我考过，所以来问问我。”
纪小姑无往不利，时不时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和学校的老师关系好不好，纪筠觉得她真是痴人说梦，难不成还想靠关系进清华，纪母让她别接电话，纪小姑就会找她那儿去。
纪母现在帮纪父打理生意，场面也见得大，可没有以前好说话。
“思悦想考清华啊，成绩应该很稳吧，筠筠那个时候一直是省内前一百名的，好一点的时候是省内前50的，噢也对现在还在搞艺考……”
纪小姑被堵得哑口无言，以前纪小姑在纪母面前还有几分优越，眼瞧着老二家生意越来越好，两套房两辆车，听说还买了好几间店面出租，比下一代，纪筠可能是亲戚里头最有出息的一个，李思悦还不知着落，纪小姑再也优越不起来。
临近圣诞节，B市这种大都市圣诞节的味道更浓厚，学校也装扮了起来，还有校会、院会举办的各种活动。
班上为了不打扰有对象的过圣诞节，提前办了个圣诞聚餐。
今年圣诞节正好是周六，市里面都已经做好了交通瘫痪的准备，离圣诞节越来越近，纪筠莫名有些紧张。
章：圣诞节想去哪里吃？去外面还是去我房子里我做给你吃？
纪筠是知道章疏临会做饭的，而且做得并不差，但去他那儿……纪筠有些害怕。
纪筠：你房子挺远的，不方便吧。
章：在市里的房子，画也在那里。
纪筠都忘了看画这一遭，原本就是为了画去的，反而弄得好像是为了约会。
纪筠忙补救：那就去你家里吧，圣诞节那天外面人一定很多。
章疏临拿着手机无声地笑了笑。
圣诞节当天，纪筠化了个妆，穿着裙子出来的时候，章疏临身上的坚冰就好似化了开来，望着她缓缓走来。
纪筠很少穿裙子，今天被撺掇得穿裙子，见到他都有些忸怩。
章疏临把热豆浆塞她手里：“冷不冷？先上车。”
章疏临拉开副驾驶座，纪筠坐进去喝了口豆浆，很清甜，不稠不稀刚刚好。
章疏临也坐了进来，先扯过纪筠的安全带，给她系上，再给自己系上：“先要去一趟超市，想吃什么？”
纪筠吸了一大口豆浆，有些苦恼：“嗯……不知道。”
章疏临启动汽车，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我们去超市看看，你脚下的袋子里有面包。”
纪筠拿起来看了看，里面有好几种面包，都很小不大，今天没来得及吃早饭，她吃了块饼干，她挑了个她想吃的小面包，口感还不错。
章疏临开到小区附近的超市，里面什么都有，附近都是高级公寓，住得都是不差钱的，超市里海鲜、国外进口食材都有。
章疏临推着车，一边挑选食材，纪筠反而只能在一边看，她不会做菜，菜场也没有逛过几回，但看章疏临的样子，好像很有研究。
“要不要吃虾？”章疏临看到远处的生鲜，想着她在学校可能吃虾的机会不太多，食堂也不会太新鲜。
纪筠在H市长大，H市临湖，水产丰富，纪筠来B市之后就基本上没怎么吃过鱼虾，毕竟学校做的也不会太好吃，又贵又少，点点头。
两个人往那边走，章疏临称了点基围虾，放小推车里，问道：“想怎么吃？”
纪筠反问道：“你会怎么做？”
“油爆或者白灼蘸酱。”
“白灼吧，省事而且保留了虾的鲜，蘸酱就挺好吃的。”
“好。”
买完菜，小推车就一半了，纪筠数了数买了六个菜，忧心道：“会不会太多了？我们就两个人，吃不完。”
“你太瘦了，多吃点。”章疏临笑着又揉了揉她的头。
第45章 重回十六045 ...
两个人大包小包地拎到章疏临的公寓, 当然章疏临是大包，纪筠只提了点零食。
他的公寓直接电梯入户，门口还是按了一个门, 章疏临倒腾了几下, 让纪筠把手指伸过来。
“做什么？”纪筠直接被他抓着手按了上去。
“设置指纹，我安装了家用智能系统，你也可以操控, 以后想来就可以过来。”
说话间, 门就开了，是移动门, 自动就移开了。
纪筠嘟囔道：“我无缘无故来你家干什么。”
章疏临没有说话, 进屋后，门口整齐摆着两双拖鞋，一红一蓝, 一大一小，很明显，红色的是新的，纪筠脱了鞋伸进去，不大不小，正合适。
章疏临把菜放进厨房, 出来的时候看她好奇地打量这儿，把零食提到沙发这边，道：“你自己随便玩，那几幅画, 我放在书房了，在楼上，你可以自己去看。”
纪筠点点头，道：“还是等你一起吧。”
章疏临一口应道：“好。”
纪筠打开了电视，选了个自己喜欢的综艺节目，厨房是透明玻璃，可以看到他在里面忙碌的身影，综艺很搞笑，她却始终看不进去。
想了想，她来人家家里，要不还是帮忙做点什么吧。
章疏临感觉到门的动静，回头：“怎么了？”
纪筠进来把厨房门给关上，卷起袖子：“我来帮你洗洗菜吧，来你家光吃不做不太好。”
章疏临见她已经挽起袖子，准备找活干的架势，本想让她出去，他舍不得她做这样的活，可心底又贪恋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那麻烦你帮我把菜洗了，杏鲍菇撕一下。”
一个人在锅子旁，一个人在水槽边，一个做菜，一个递菜，章疏临奢侈地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像是吹了一个泡泡，梦幻也怕它破碎。
章疏临炒青椒的时候，青椒一下去，油全部跳了起来，纪筠站在旁边猛地跳一边，躲他身后：“啊！”
章疏临笑了起来，颇带调侃地看着她。
纪筠先是红耳朵，平复一下：“这都溅开来了……”
章疏临一边炒一边说道：“青椒上面有水，我皮糙肉厚不怕，所以才让你离远一点，有没有溅到？”
“没。”
纪筠慢慢走到他旁边，看着他怎么做。
章疏临做了四个菜之后，就被纪筠制止了，就两个人都吃不完。
可能是有自己的劳动成果，纪筠吃着比平时都香，章疏临给她剥虾，起初还不觉有什么，因为上一世都习惯了，等反应过来，自己也愣了。
“你自己吃吧。”纪筠看着面前小半碗的虾仁，面色有些不自然。
章疏临用湿巾擦了擦手，道：“我吃得快，你多吃点。”
纪筠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一个虾开始剥，三下两下就剥好一个，蘸了蘸酱料，放入他的碗里。
章疏临看着那虾笑了起来，眼角含笑，整张脸都亮堂了，夹起那个虾，胸腔处有几分快意，原来两个人心意相通的感受是这样的，章疏临不知道如何形容，他曾经只知道要把自己喜欢的留在身边。
“好吃。”他一边咀嚼着那颗小虾仁，一边望着纪筠说道。
他那目光如炬，纪筠双耳绯红，又剥了两个虾给他，低着头道：“礼尚往来。”
章疏临没舍得让她多剥，虾头刺手。
吃过饭后，两个人一起把碗筷收拾过后放入洗碗机。
一切都收拾妥当了，纪筠才同他上书房去看那幅画，的确是名画，在欧洲，许多名家之画没有在市面上流通过，都被收藏家们束之高阁，上回和老师一起过来修补画才能够瞻仰一二。
一下午，纪筠都在观摩这幅画，章疏临亦是准备齐全，画布和颜料都准备齐全。
他便陪了她一下午，在书房里处理处理公务，有时寂静也不显尴尬。
晚饭不是他做的了，而是大厨做好了送上来，今天是年轻人的狂欢，任何地方都是人满为患，倒不如在家中安安静静一些。
吃过晚饭，他送她回学校，时间还早，就把车停外面了，两个人一起走进去。
今天校园里反而宁静的很，大家都去欢度圣诞了，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匆匆走过，路上的雪被铲到了一边，纪筠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倒是章疏临穿得不多，纪筠知他不怕冷，他体热，大冬天的还能洗冷水澡。
两个人在路灯下慢慢晃悠，纪筠说道：“现在是期末了，我就要忙着复习了。”
章疏临懂她的意思，且顺着她的意思道：“年底了，我也会忙一点。回H市的机票订好了吗？”
纪筠点点头：“开学没多久就订好了，一月十八号。”
章疏临心里计算了一下，道：“若是我那个时候没空送你，我让秘书送你去……”
他话还没说完，纪筠横了他一眼：“学校有专车。”
大巴车哪里有私家车舒服，章疏临道：“大巴人多，你还有朋友要去机场的话，正好一道去。”
纪筠没有反驳，她今年第一年来，不过听说到那个时候学校的专车都要抢的。忽地想起章疏临无亲无长，踌躇道：“那你过年要回美国吗？”
章疏临呼出一口热气，道：“我去美国处理点东西就回来，过年回H市。”
他没有家，也就无所谓过不过年，只想离她近一些。
到了美院女生宿舍楼这边，纪筠让他早些回去了。
下面的大半个月，纪筠都在忙各种考试，好学校的期末考不好混，还好她平时上课还算认真，课下也会自己做作业，期末的时候就可以比别人省一些功夫。
一月十八号回家，章疏临当真是没有空，他让秘书过来送她们去机场，她和两个高中同学一起订得机票，正好一起回家。
到H市已经市傍晚了，纪筠从首都干燥的环境里脱离出来，只觉H市的空气里都能掐出水来。
纪父纪母翘首以盼许久，终于等到了闺女，嘘寒问暖，喜笑颜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