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方家族安排见面的前期,傅之屿一直觉得自己掉进了矛盾的漩涡,一面不愿意让晏栖成为商业联姻的工具,一面又本着自己的私心想有个新的开始。
他的态度落在傅淮、大伯一等人里就特别不明晰,平时没少把他叫过去谈话,又把晏栖从小到大的履历讲了一遍,好的拿出来夸一遍,那些个调皮事儿也能化成正面例子。
拍卖会的前一天,是舒育青的忌日,他去了一趟墓园,明白有些事和往日不同了,他没必要再回避自己的心意。
只不过晏栖还蒙在鼓里,以为自己在拍卖会上什么惊世骇俗之举让傅之屿那么快改了口。
孙一平站起来,又给空空的酒杯倒满:“来,大家伙儿再喝一杯!”
就在这时,女人的声音清晰可闻:"姓孙的,你给我出来!"
包厢外吵吵闹闹的,一连跟过来好多个穿着黑白条纹制服的服务生,“女士,您有什么事儿可以私下出去再解决的。”
“您要不然先冷静一会儿,我们旁边还有其他包厢的客人在,或者我们帮您找人行吗?”
女人谁的话都不听,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嘴唇看起来和她的年龄格外不搭,“孙一平,你给我出来!别在里面当缩头乌龟!!!”
女人这么一闹,在座的各位也不能装聋子,纷纷坐不住地想要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唯独这位孙总失了刚才分享的兴致,装怂地坐在椅子上,不时解锁手机似乎是在想对策。
女人的嗓门尖细,接近于歇斯底里:“孙一平,里面是不是有女人呢?左拥右抱着吧,怪不得不敢出来见人啊!”
孙总一副有苦说不出的神情,这家里有个母老虎,怪不得方才回忆起甜甜的初恋,脸上的褶子都没消下去过。
一众服务生没拦住她扒门的动作,孙一平在椅子上呆若木鸡,和他这位前来闹事捉-奸的妻子眼神碰了个正着。
女人静默了一会儿,包厢里其他看戏的人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眼巴巴望着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的孙一平。
孙一平提了提裤管:“老婆,你怎么来了……?”
“你还有脸问呢。”女人夹着皮包进了包厢,把所有的服务生关在了外面,她眼神锐利,扫了一圈包厢里的人:“没给我玩儿什么金屋藏娇吧。”
“没没没,媳妇儿,你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呐,在座的各位弟兄们也可以给我证明清白。”孙一平满面愁容,忙不迭准备献殷勤:“这道珍珠丸子特别好吃,老婆你尝尝?”
她任由着孙一平夹菜,却在孙一平把菜喂过来时,直接把手机屏幕怼了过去:“我没胃口,看到这张图片我就没胃口。”
图里的女人正挽着孙一平的手,两人间的距离极近,而且照片拍的特别清晰,仔细放大看,他领子上还有个口红印,是有口也难清都类型。
这场捉|奸的女主角那模样要多娇俏有多娇俏,不是别人,正是碧果签约的新人罗贝贝。
“老婆,这是上回公司年会的时候,我喝多了,真没什么印象了。”说实话,孙一平和罗贝贝之间还真没发生什么,但这张照片怎么看怎么像有情况,他还不如装傻充愣。
“孙一平,你给我装傻是吧。”女人冷笑一声:“就这种居心的,你也敢留在公司?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你要是不开除她,我们就离婚。”
“老婆,就一张照片,你是不是……”
“怎么?你还想给你那小情人撑庇护伞啊?”
孙一平权衡完二者的利弊:“行行行,老婆,我明天就让她滚蛋还不行吗?”
“大家都在,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个电话通知吧。”
这种事对男人的自尊心特别伤,但碧果所有的启动资金全部来源于娘家,孙一平心里也自知没有多少决定权,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号过去:“喂,罗贝贝啊,你明天到公司来办解约手续吧。”
“不会吧,孙总您在开玩笑么?”
孙一平随便捏了个理由:“公司新签了一批艺人,资金链条又出了点问题,就不耽误你的前途了。”
“喂,孙总……”
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挂了电话,接着是拉黑,一套流程下来,这一场闹剧以孙一平哄得老婆开心落幕。
傅之屿慢条斯理地穿起西装外套,任谁看,都不会把他和刚才的事儿联想到一块儿。
那一晚当着晏栖的面儿他没表态说什么,后来打算直接从孙总手里让她吃个教训,亲自还回去他都嫌脏了手。
酒会中途,他让人把偷拍的照片发给了孙一平最不好惹的夫人,以至于女人过来的时间点都他计算的差不离。
这才有了今晚上的好戏可看。
夜静人寥,傅之屿喝了酒,等代驾过来就直接报了城南路的地名。
城南路的房子地理位置在江城里不是最好的,甚至都有点靠郊区,但要是谁提起来都会知道有座别墅坐落在此。
傅之屿在楼下站了一会儿,瞧见别墅的二楼灯火通明,想必她还没睡下,就没打算再折返到南都名区。
周姨听见门铃声亲自过来给她开的门,彼时,晏栖懒洋洋踩着拖鞋,迷迷糊糊唤了声:“周姨,红烧肉好了没呀?”
“好了,桌上呢。”傅之屿身上漾着夜间轻微的寒气,和周姨客客气气打完招呼,视线就对焦上了楼梯口。
“哦……好呀。”晏栖满口答应,等再往下一个台阶时,浑身一机灵,奇怪,她明明听到的是傅之屿的声音呀。
傅之屿已经坐在了餐桌前,西装挺括,他撑着一边的手肘,是在等她:“愣着做什么?不吃红烧肉了?”
晏栖停住了步子,还挺意外的:“你怎么过来了?是酒会结束了吗?”
他看上去心情很好,语气都比往日里轻快:“提前结束了。”
刚洗完澡,她面颊绯红,穿的还是衣柜里仅剩的高中时期的睡衣,少女款的粉色波点系列,可爱是可爱,就是稍微有点紧,衬得有些地方愈发凹凸有致了起来。
晏栖坐在了餐桌对面,红烧肉是周姨会做的经典家常菜,色泽明亮,看上去肉质也鲜嫩,即使不饿也能唤醒人的饥饿因子。
周姨识趣地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夫妻俩独处。
傅之屿把银筷递过去,带着几分揶揄问:“换地方睡相当于换换心情?”
大晚上写红烧肉写饿了…… 明天要是有时间就继续二更哈,没时间这周就再时间二更嗷~爱你们
第34章 晋江独发
晋江独发
晏栖也没有换心情的想法,回城南路这边只是随心之举,瞧着他仍端坐等着她的回答,便眨巴着眼睛说:“没啊,只是想吃周姨做的红烧肉了。”
她从傅之屿手里接过银筷,夹了一块红烧肉吃下。
是甜口的,肉质肥而不腻,晏栖还想伸出去第二筷就听见傅之屿酸不溜秋的讲道:“是我做的不好吃么?”
这男人,在乱吃什么醋啊?!
晏栖学着幼师表扬小朋友的手势,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当然不是啦,傅先生做的也好吃。”
傅之屿十分自觉地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眼尾微微弯着,如同一轮明月,眼波荡漾着浅浅的清辉。
晏栖偷偷吐了下舌头,果然,表面上再成熟的男人,幼稚起来也是相当幼稚的。
“我也想尝一尝周姨的手艺。”本来晏栖想回一句好啊,可往桌上一看,只有她手上拿着的一双筷子。同时,傅之屿也没有动身,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意图不言而喻。
于是她再次拿出招牌式笑容,像给小孩子吃糖一样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他起身咬下那块红烧肉,男人的吃相极佳,优雅从容,配上他手里的帕子,简直吃出了西式大餐的感觉。
周姨本想着送过去饭后水果,一看晏栖和傅之屿这副甜腻劲儿,就从客厅撤了步子,将水果盘子放在另一边的柜台上,还时不时往里瞄几眼,随之而来,心情都好了许多。
也不管多少卡路里,总之没吃晚饭的晏栖风云残卷地吃完了剩下的红烧肉,傅之屿看她吃完了全程,那一幅眼神就像是等着将她养的白白胖胖的再自投罗网。
白白胖胖?不可能的,晏栖很快打消了自己危险的想法,做出了一个感天动地的决定:“我要明天早起跑步,这样功过相抵,肯定不会胖的!!!”
“嗯,你可以更干脆点。”傅之屿融着笑意说:“把长胖的肉都长在我身上。”
晏栖恍然大悟地:“傅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接着似乎真的开始双手合十许起愿来。
傅之屿:“……”他是真的拿见招拆招的晏栖没辙了。
吃饱喝足,晏栖从果盘里拿了几颗提子吃,准备上楼再洗漱下就直接睡觉。
结果傅之屿十分自然地跟上她的步子,晏栖反手堵在自己卧室门口,睁着杏眼说:“傅先生,女生重地,男人止步哦。”
她双手抱臂,故意道:“要不然你让周姨帮你收拾收拾阁楼吧,上面还有一张单人床,还挺通风的。”
“就这么迫不及待赶我走?”他愈发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将炙热的呼吸喷洒到她脸上,晏栖在心里暗叫不好,明明两人除了最后一步,比这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现下还是被他撩|拨的心跳狂跳。
相比于她的小鹿乱撞,傅之屿不恼不躁,很客观地给她分析起了现实:“周姨睡下了,这个点再去打扰不太好。再说了……”
“周姨那态度恨不得我们如胶似漆,你觉得她会让晏家的女婿去睡阁楼么?”
他刻意加重了“如胶似漆”几个字,晏栖盯着他滚动的喉结,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傅之屿实在太令人心动了。
晏栖没法儿反驳,收了调皮的心思放他通行。
傅之屿来过晏家别墅几次,不过倒是第一次参观她的闺房。往里进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面柜子,上面全摆着她从小到大得的奖状还有几个相框架,他细细掠过去,照片包括了女孩从五六岁的到十八岁毕业典礼那天的,一应俱全,如同一条成长的单向轨道。
五六岁那年的晏栖眉心点了颗红痣,小姑娘明眸皓齿的,从小就是美人胚子。胖乎乎的小手捏着吹泡泡的瓶子,就站在顶楼的阁楼上吹泡泡,照片里的泡泡飞上了天际,还能从残影中看见彩虹般的颜色。
十八岁的晏栖穿着实验高中的校服,在二班的班级大合照站在第二排最中心的位置,女孩扎着高高的马尾,嘴角的梨涡盛着蜜糖般甜腻。
从小到大,女孩都如同星辰般璀璨,是他伸手摘星也不至于满手污泥的存在。
即使这么多年了,晏栖的卧室还保留着高中时期的布置,粉粉嫩嫩的墙纸,星星吊灯一条直线地排列在床头,格外有少女心,在床头还放了两块猫爪图案毛茸茸的垫子。
晏栖就着垫子坐下,房间里还有她回国后带回来的一套乐高,是飞机的模型。
傅之屿坐在了她房间梳妆台的椅子上,随意摁了下跟梳妆台连接的灯的按钮,却发现灯坏了,怎么都打不亮。估计是晏栖太久没回家里住,所以根本没发现。
“七七,家里有备用灯泡么?”
晏栖正钻研着飞机的机翼那一块儿呢,怎么都拼不好,低低应了句:“有,我记得在梳妆台的抽屉里面,你找找。”
傅之屿拿出备用的灯泡,人踩在凳子上,想旋下坏掉的灯泡。
他站起来时遮挡掉了房间里一半的光线,晏栖只感觉到视野里暗了一下,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呆呆地看着他动作。
她怕傅之屿踩着的不结实,把手里的飞机模型一放,过去用手扶住凳子,视线跟随着他换灯泡的手。
不过三两下,傅之屿很快搞定了这一桩小事儿,从椅子上下来,拍去手上的灰尘。
“哇,傅先生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晏栖用迷妹脸看着他,心里也想着傅之屿真的是“上的厅堂、下的厨房”,和他一比,自己这二十几年过的跟的废物似的。
傅之屿笑笑没回话,要是晏栖从小生活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里,不会也在环境的磨砺下催着学会做这些事了。
他洗完手回来,侧过身问梓:“还要拼多久?”
晏栖气馁地放下手里的模块,委屈巴巴的:“还没拼好呢,我以前拼这个很厉害的,现在肯定是太久没玩儿了!我都生疏了好多!!!”
傅之屿靠着她,坐在了另一块软垫上,看了眼要拼成的模型图之后就直接上起手。
她像是打探敌人对手的探子,时不时就往傅之屿那边瞄一眼,看到他犯难,心里就会升腾起小骄傲,看到他动作利落,只能钻研的更加认真。说幼稚,好像她的行为显得更加幼稚了。
“傅之屿,你看,我拼好了!”晏栖兴高采烈地给他展示自己的成果,身子前倾,却忘了膝盖下面还有一小块模块儿,疼痛之下,整个人顺势往傅之屿方向倒去。
傅之屿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后脑勺,另一手撑住了地板,可晏栖下意识环抱住他的腰身,直接造成了两人一起往地上倒,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甚至无意识失声尖叫了一声。
她死死闭着眼睛,却发现鼻息间尽数是清冽的薄荷香,稍微抬了下眼皮,透过缝隙能看见傅之屿的薄唇,往上是高挺的鼻子,好看的眉眼……
两人间的姿势太过于暧|昧,她整个人陷在了软垫里面,还好往下倒的时候,傅之屿扶住了她的头,要不然指不定得磕出一个包来。
男人的鼻尖冒着微微的薄汗,汗珠顺着下颌线没入衣领子里,勾人的不像话。
晏栖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像被魅惑了一般,如果是傅之屿是什么神话故事里的男魅,那她也心甘情愿地陷进去一回。
她顺势搂上去,算是主动投怀送抱了一回,柔软的触感在狂风骤雨下化为乌有,她想寻找出口,后来直接自暴自弃与他一同沉沦,呼吸被他尽数占夺。
刚才的动作算不得小,周姨以为上头出了什么事儿,急匆匆披了衣服上楼看看,在门外敲了敲门问:“七七、小傅啊……你们没什么事儿吧?”
她快喘不上来气,又因为周姨突如其来的打断,整个人羞的不行,赶紧作势推开他肩膀,傅之屿也很配合,从善如流地松了手。
晏栖冲着门口喊了句:“周姨你去睡吧,没什么事儿,我脚指头不小心磕到床脚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即使不是这回事,周姨心领神会地以为是什么“闺房|之乐”,紧接着笑呵呵地下楼了。
留下的除了一室旖|旎还有晏栖脸上的火热,她收拾着剩下的模型模块,觉得刚才自己的主动肯定是受了傅之屿的诱|惑才上了头。
“剩下的以后再拼吧,我先去洗手,然后你再洗澡。”
傅之屿仍屈着腿坐在软垫上,手指上还残留着她发丝间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