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吻她吻得很凶,但最后都克制住了,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清晨时分,狗男人看向她的眼神比在夜中还要凶狠。
正如此时,她只觉自己就像是鱼缸中的金鱼,狗男人就像是看着游鱼一动不动的恶猫,说不定在何时,他就会把她给吃入腹中。
一想到这处,步遥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孙权此时已将衾被掀开,步遥只觉身上微凉,却仍紧闭着双目,羽睫微颤。
他嗓音低沉,语气轻缓道:“起来罢,孤知道你醒了。”
步遥听罢,熟稔的发挥着自己的演技,行云流水地揉了揉双目,做出一副刚被扰醒的模样。
孙权已然穿戴整齐,一袭暗红云纹锦衣,外披绛缘袍服,头戴七寸斋冠。
整个人看上去矜贵俊朗,又不失大气威仪。
步遥从榻上起身后,不禁多看了孙权几眼。
纵使孙权再怎么想端着,想让他的气质看上去内敛一些,但其目光深邃,无论如何,都散着一种凌人的气场。
不怒自威。
这种锋芒,是无论怎么掩,都掩不住的。
孙权身为乱世枭雄阴狠的一面,她还从未见识过。
或许她是站在他身后的女人,他不想让她见识到他的这一面。
孙权见步遥呆呆的,鬓发濡湿在额,眼神却有些怯意,语气便特意放柔了许多:“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孤?”
步遥摇了摇首。
孙权这几月把她给惯出毛病来了,因着她怀着身子,人总是会贪睡些。
再加之有时夜里睡得并不安稳,每日清晨赖床时,孙权也不欲唤醒她,就任由她睡到日上三竿。
今晨起的要比平日早了一个多时辰。
婢子飞快地伺候她熟悉打扮,梳得发髻也比之前要庄重些许多,身上穿的衣物,也是织纹繁复的暗红锦衣。
步遥的气质也是偏柔美型的,驾驭这样的衣物,还是第一次。
如若是旁的年轻女子,着这样的衣物,定会显得有些老气。
但步遥穿,却衬得其雍容华美,整个人的气度便有些不可逼视。
配上朱红的口脂,面容不用敷粉,便毫无瑕疵,精致绝丽。
微微侧首时,耳珰轻轻坠晃。
看着镜中有些陌生的自己,没来由的,步遥竟有些紧张。
篦发时,她早已顺势的,便在发间插上那枚虎头簪。
孙权已然站在了她的身后,俯下身后,看着镜子中的她,也是有些恍惚。
步遥转身,不禁问道:“我穿这身……是不是不大好看?”
孙权静静地端详了她半晌,回道:“阿菟长得美,穿任何衣服都好看。”
步遥听罢,嘴角不自觉地便欲要上扬。
虽说狗男人是因为看上她的脸,才要纳她为妾的,但是被他赞许长相,还是第一次。
“一会儿去见那些女眷时,不要紧张。你也不用讲太多的言语,有时只要在恰当的时候,保持沉默便可。”
孙权近日来,这样的叮嘱不下多番。
步遥心中清楚,他是在慢慢教她,该如何做主母。如何既保持亲和,又不失主母的威仪,在恰当的时候树威。
成婚了后,步遥愈发觉得,自己是与孙权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人。
她的一言一行,也代表着他。
步遥愈发明白,夫妻本为一体的含义。
望着孙权深邃的双眸,步遥点了点头,郑重道:“夫君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步遥的庭院已然休憩完毕,虽然寝房内的装潢还未布置妥当,但正厅早已是一派堂皇大气。
殿中的熏炉焚着香,各女眷早已坐定,都在暗暗地打量着这位年轻貌美的主母。
身为主母,自然是要与人臣的女眷搞好关系。
步遥坐在主案上,一眼望去,那些女眷多数都上了年纪,年岁最长的,看着要比她大二十岁。
孙权刚即位时,面对的处境,也如她一般。
人臣都要比她年长多岁,他独自一人坐在高位时,心中怕是也有过如她现在这般的想法。
有些茫然,但仍需故作镇定。
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
步遥记得,拍《情锁吴宫》前,她还上百度查了查孙权这个历史人物。
与曹孙不同的是,孙权并没有统一全国的野心。
他的政治诉求,便是偏安一隅,守住父兄的基业,是谓“坐断东南”。
那就陪着他,一起坐断东南罢。
想到这处,步遥面上露出了浅笑,微微颔首后,端起了面前的茶碗,示意众女眷一用。
仪态端庄又不失大气,再没了之前那副故作的惧态,她一一询问过众女眷后,快速在心中记下了她们的姓氏和长相,最年长的那位胡氏女眷,便是张昭的夫人。
女眷中,有位格外貌美的女子,年岁与她相仿。
询问后,步遥才知,这是周瑜的夫人乔氏。
那日在梅林中,她曾见过周瑜一面,二人的外貌属实登对。
乔氏的神情总是淡淡地,似是对任何事物都不甚在意,颇有种高岭之花的感觉。
步遥听闻,乔氏也是由妾被扶正为妻的。
与众女眷寒暄过后,步遥身为主母,亲自送客。
怀着身子,在加之昨夜大婚的疲累,诸女眷走后,步遥强撑着有些沉重的身子,任由紫荆扶着,准备回殿中歇下。
却觉,总有道目光,在不善地看着她。
步遥环顾了一圈,并未见有何异样,便觉是自己多想了。
不远的石林处,孙朗看见了母亲丁氏的身影,她站在一处,一动不动。
孙朗忙走了过去,道:“母亲,我们也该回去了。”
丁氏却未回复孙朗。
那个女人,之前也是妾室。
虽说她长得很美,但自己年轻时,也并不比她差。
为何她会有这般的好运气,成了主母,成了孙权的正妻?
丁氏眼眸微眯,望着步遥的背影,面色愈发的凝重。
孙坚本不属意孙权这个次子,他最喜的也不是孙策,而是吴氏早殇的幼子,孙匡。
没成想,他的那些嫡子,却只剩了孙权一个。
她轮不到那个位置,他的儿子也不受孙坚待见。
孙坚嫡子中,最不出色的孙权,都走到这个位置上了。
她的儿子,为何就不行?
“母亲,你有在听孩儿所讲吗?我们该回去了。”
丁氏终于转首,看向了自己的儿子,面色已恢复如常,露出了慈爱的微笑:“阿朗,我们再待几日罢,你二哥不会怪罪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权崽未来会有个黑化的点,对别人黑化,不对女主黑化。(比较吓人的黑化)
第79章 拧卧虎之耳
年节将至。
讨虏将军府内表面看来,是一派热闹喜庆。
有的下人得了管事的准许,可以趁这个时当回去探亲几日。
将军府的很多下人,都是先主公孙策还在世时,便在伺候的。还有孙家未定居到富春时,就跟着孙坚一路过来的旧人。
他们多数都身有奴籍,在乱世中,亲眷早已殇亡,将军府就是他们的家。离了这处,便会落得个居无定所的下场。
步遥本想着,为了节省开支,想裁掉一些下人,府内原也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手。后来因着这个原因,也只得作罢。
到了年节前,狗男人的经济状况变得有所好转。虽然庄稼欠收,但还是从百姓手中收缴上了如数的税赋。
步遥愈发意识到,孙权要养的人属实多。
到年节了,就免不了要多赐些赏赐,将士们要赏,文臣也要赏。
柴桑养的那些兵最起码也要加些餐,总归不能在年节中,还要让他们啃馕饼食菜羹。
狗男人最近的心情不大好,应酬多,而且还有个狗皮膏药赖在府上不走。
丁氏自打在二人成婚之日来府后,就住在府西的那处庭院里,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因着她毕竟是孙权的庶母,纵使孙权心中并不爽利,也不好与丁氏直说。
其子孙朗心中是个有数的,知道自己与孙权并不亲近,也劝不住丁氏,便自己回去了。
步遥躺在宽阔的榻上,轻抚着自己隆起的小腹,想到丁氏时,柔和的眉目渐凝。
这一月中,肚子里的小人儿已经会动了,每次都生龙火虎的,经常就踢她一通或者拿小拳头打她一通。
她的女儿还在腹中,就这般顽劣,生下来怎么得了?
步遥无奈地起身,捂着肚子,待肚子里的婴孩消停了后,便起身去殿中书案处,静等着孙权回来。
年节前,孙权去了趟柴桑,回来后,又整日设宴。
孙权饮酒没有节制,甚至有些酗酒,每日都要喝得烂醉才归。
一旦他醉了,就绝不会扰她。
也不会跟她睡在同一张榻上,而是灰溜溜地让婢子给他将卧榻收拾出来,暂睡在那处。
现下已过亥时,平日这个时辰,她早已安睡,但今日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安睡。
步遥望着殿外,心中升起了个强烈的念头,任她怎么压都压不住。
好想狗男人啊。
步遥咬了下唇,暗恨自己不争气。
垂下头首复又抬起时,狗男人已经回来了。
他带着笑意和一身的酒气进了殿,脚步虚浮,喝到发冠都歪了,也不扶一扶。
步遥正欲起身时,孙权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坐定后,俯身侧首将脸贴在了步遥的小腹上,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与肚子里的小人儿讲话:“大虎,大虎啊……”
狗男人喝醉了就像小孩子似的,步遥抿唇笑着,小心地帮孙权将发冠脱解了下来,放至了案上。
而后小声问:“大虎怎么了?”
“大虎…大虎…”
孙权阖上了双目,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大虎,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步遥无奈摇首,只得任由孙权枕在她的腿上,靠着她的肚子。
过了半晌,孙权的呼吸声渐匀,已然睡了过去。
步遥刚想将他唤醒,但看着一贯强势霸道的他就这么毫不设防,甚至在此刻,看上去有些脆弱的一面,心中便生出了些许的捉弄之意。
她准备先揪揪面前这只卧虎的耳朵,便先试探地捏了捏孙权的耳垂。
狗男人毫无反应,仍闭目睡着。
步遥笑意愈深,狠狠地揪了下孙权的耳朵,动作极重,把他的耳朵都给拧红了。
狗男人恰时睁开了双眼,把步遥吓了一跳。
她怕孙权发怒,欲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妾身,不是有意的,是怕夫君睡在地上会着凉。”
孙权从她的身上起身后,揉了揉耳朵,一贯深邃的碧瞳看上去,竟带着些许的委屈:“连阿菟都欺负孤……”
欺负?
狗男人是江东扛把子,谁敢欺负他?
在江东境内,狗男人是完全可以横着走的。
步遥无奈,只得用哄幼童的语气复问:“谁欺负你了?”
孙权起身后,面色凝了几分,沉默了半晌,又道:“孤不想让那个女人继续在府内住着……”
步遥自是知晓,孙权口中的那个女人,即为丁氏。
不过这件事处理起来,确实很棘手。
丁氏这个女人,很会与下人处关系,将军府的很多老人都向着她说话,她未与孙朗迁走前,在府中还是有一定势力的。
孙权虽身为人主,但也要顾及下人们的看法。
终归不能落了个苛待庶母的名声。
步遥起身后,准备将孙权扶到榻上,让这个醉醺醺的大朋友先睡下。
见孙权还是那副有些委屈的模样,步遥心中有些不忍,便劝道:“夫君不便让丁氏走,那此事便让妾身来做吧。”
孙权转首,看向了步遥,摇了摇首,道:“阿菟不要去见那个女人,那女人是坏人。”
坏人二字,咬得极重。
步遥不禁又笑出了声,却没有回复孙权的言语。
此事,用不着她亲自出马,自有人收拾她。
次日清晨,步遥睡得正酣,却觉自己的耳朵一痛。
睁目时,面前的男人眸光不善地打量着她,语气低沉道:“你昨夜…是不是把孤的耳朵给拧了?”
步遥故作了副怯态,解释道:“妾身…妾身不是有意的。”
孙权冷哼了一声,他刚刚沐完浴,身上穿着干净的寝衣。
到了年节,孙权与群臣百姓一样,可以歇个几日,不用忙公事。
狗男人浑身散着清爽的皂荚香,整个人香喷喷的,穿着素白的寝衣,面容是冷冷清清的白。
许是还在与她赌气,此时正用侧颊对着她。
步遥揉了揉眼睛,只觉狗男人气鼓鼓的小模样好可爱,好喜欢。
越来越喜欢狗男人了怎么办?
想到这处,她环住了他的右臂,那只曾经受过重伤的臂膀,小声问道:“夫君还在与妾身置气啊?”
孙权垂眸,看向了那女人白皙纤细的手,强忍住想要摸过去的念头。
但还是转回首去,又是冷哼一声。
步遥越看孙权这副模样,心中越喜,嘴上却劝道:“小妹出府游玩多月未归,总算是快回来了,妾身想着,应去见见她。”
孙权听到小妹二字,神色登时变的更难看了:“她还知道回来!”
步遥看着孙权愈发阴沉的面容,也是无奈。
孙尚香出府游玩这几月,虽然跟了许多的侍从,但孙权仍是不放心,还派了暗探跟着,她到何处,都要让那暗探往富春寄信,告知他消息。
除却孙尚香,吴氏的子嗣只剩了孙权一个,孙尚香是她唯一的亲妹了。
孙权的心中,是在意自己的这个胞妹的,可是嘴上却依旧不饶人,仍要放狠话。
二人用过早食后,孙权唤来了医师,为步遥诊脉。
这一月孕中,步遥的状态好了许多,不再似之前那般不适应。医师又问了她一些问题,步遥仔细回忆着,认真的一一回复。
医师听罢,快速张合了几下眼皮,捋了捋胡子,回道:“胎儿康健,现下夫人身子虽已过五月…但主公行房时…还是要小心为上。”
步遥听罢,面色很是淡定,但是耳根处还是泛了红意。
孙权的表情明显是惊愣,他属实不知,孕期竟也能,那个。
步遥担心孙权一直茹素,会瞎搞纳妾养外室,心中一直惦念着。
入夜后,便红着脸,问向了身侧状似清心寡欲的某人,要不要…试一试。
孙权枕着双臂,摇首,回道:“不成,会伤到你。”
步遥转念一想,孙权在这方面一向是个生.猛的,又忍了那么久,如若真的试了,确实是太危险了。
无奈之际,只得将唇凑近了他的侧颊,轻轻地吻了下,又移至他的唇角,做为安抚。
这一吻,却犹如星火燎原。
他倏地捧住了她的下颌,加深了这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