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丫头片子不会是要弄瞎她的双眼罢……
好啊好啊,她们这一家子都与她有仇,都容不下她!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丁氏只得红着双目,开口道:“我走,今日我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就回府……”
孙尚香也不想与这个曾让自己母亲心堵神伤的女人再费唇舌,见自己的嫂嫂仍在装病,便顺势看了看她的肚子。
孙权竟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孙尚香心中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走到了步遥的身前,还算恭敬地道:“嫂嫂,那我就先回去了。”
步遥点了点头。
孙尚香临走前,又狠狠地剜了丁氏一眼。
看着孙尚香飒然离去,只余留了那娇小的背影,丁氏红着眼眶,却不敢多言一句。
步遥出亭廊前,顾念着主母的身份,还是故作虚弱道:“丁姨娘,郡主年纪小,你莫要见怪。她的脾气上来,连主公都拦不住倒是真的,所以你明晨一早还是回去罢。若是她脾气上来,吃苦头的还是你自己。”
说罢,步遥微欠了欠身,先行一步离去了。
步遥走后,丁氏再也绷不住,一身的怒气无处可发,小婢子正替她整饬着衣物,她扬手就是一巴掌,将那小婢子白皙的小脸登时打得红肿了起来。
小婢子委屈的捂着脸。
她从未见过自家主子有过这般的模样,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丁氏自觉失态,面色渐渐如常后,走到了那小婢子的身前。将她覆在面上的小手拿了下来,并用手背,一下又一下地划过她面上的红肿之处。
丁氏的眼神温柔,但小婢子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我刚刚实在是气不过,这才失手打了你,你心里不要怨怪我,回去后我亲手替你擦擦药,这么美的一张小脸,可不能白瞎了…”
小婢子哆嗦地回道:“……多谢姨娘。”
一听到姨娘二字,丁氏的眸色微变,但还是语气温柔道:“我说了多少遍了,要唤我夫人,怎么还是记不住?”
小婢子忙依言唤了声:“…夫人。”
丁氏顿住了手上的动作,不顾鬓发凌乱,冷声命道:“走罢,回去收拾收拾,明日离府。”
孙权。
步练师。
还有那个小泼妇孙尚香。
丁氏在心中恨恨地默念了三人的名讳。
早晚有一日,她要将这些人都踩在脚下,让她们跪着求她。
这将军府,早晚会是她和她儿子的天下。
只是现下,她是住不下去了。
临行前,她要再送孙权一礼。
*
半个时辰前,富春落了莹莹的小雪。
天上的煦阳依旧高照,衬得殿内敞亮了不少,就连那红木小案,都泛着光泽。
因着庭院还在修葺,步遥便日夜都住在孙权的殿中。
今晨他一早有事,便先出去了。
她起得倒是比孙权早,却不敢将他唤醒。
步遥也羞于见到他。
昨夜那番,她还在孕中,属实是太毁三观了……
每当欢好过甚时,步遥就觉得格外的害臊,次日都不知该以何种样子去见孙权。
晴雪初霁。
步遥望了望窗外之景。
午时一过,人便有些倦意,她微阖双目,倚在软榻旁,意识愈发的昏沉。
孙权并未归,她的心中却有些紧张。
一闭上双目,便是孙权昨夜在她耳畔所言的情话,嗓音微哑,带着劝诱。
男子在这方面许是有天赋。
虽然于孕中,那个的难度有些大,但狗男人却展现了其超高的技术......
还带指导她的……
步遥心跳得又快了许多。
“孤比你,要更了解你自己的身子。”
步遥想起了昨夜孙权与她说的这句,面色愈发泛红。
艾玛真是太羞耻了!
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个狗男人了!
步遥强自将昨夜之景忘却,为自己拢了拢衾被。
一有身孕后,她于冬日也变得同孙权一般,格外的畏寒。
手脚总是冷冰冰的,也总是会无故打寒颤。
她再也不是冬日温暖的小火炉了,也不能替狗男人捂热冰冷的手掌。
想翻个身都难,肚子就像个圆球一样。
前世这个岁数的时候,步遥虽还在念书,但已经开始接戏了,正是青春貌美,拼搏人生的时候。
现下,却要终日的躺在榻上,为男人生孩子。
虽然想让这个孩子平安坠地,但她的心中,还是存着稍许的不甘。
还有几个月,她就要生产了。
前几月她还没那般害怕,但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她的心中却越发的恐惧。
步遥越脑补,心中越没安全感,生怕自己难产了,产婆问孙权保大还是保小,那狗男人会毫不犹豫的说他要保小。
她生怕将肚子里这个崽子生下来后,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为什么喝了那么多的避子汤,孙权还是能搞大她的肚子?
步遥想到这处,困意渐失。
刚一起身,肚子里的小人儿便又开始对她一阵拳打脚踢。
任她怎么轻声劝,小人儿就是不肯停止折腾。
她心中愈发的委屈。
这一月中,她经常就莫名的感到委屈,而且心中总是隐隐透着不安。
待肚子里的小人儿终于安分后,婢子恰时端来了汤药,闻着那苦味,步遥只觉眼泪就要落下来。
这日子何时才能是个头?
步遥无奈道:“先放在小案上罢,一会儿再温温,我现下不想饮。”
婢子答诺后,步遥复又躺在了榻上。
突然不想生孩子了怎么办?
能不能不生了?
生孩子好可怕……
步遥在榻上纠结着,听见婢子们齐齐唤了声“主公”,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令她昨夜三观炸裂的罪魁祸首来了。
步遥实在不想见到孙权,便只得使出了旧伎俩,装睡。
孙权看着软榻上面色泛红的女人,又看了看小案上还冒着热气的汤药,眉头微蹙道:“起来,先把药喝了再睡。”
狗男人的声音冷冰冰,又凶巴巴。
步遥听到他说这句,心中更委屈了。
睡完她就翻脸不认人了!
枉她还冒着寒冬去帮他把丁氏撵走了!
心中的情绪复杂,既有恐惧又有委屈。
步遥躺在榻上,虽闭着目,但晶莹的泪珠还是簌簌下坠,整个人在榻上小声地呜咽着。
孙权微愣。
看着榻上女人的肩头一抖一抖的,哭得很是可怜,就像是只幼弱的奶猫在喵喵直叫,心中顿生了怜意。
他忙走至了她的身前,低声问道:“这是受了何委屈,与孤讲讲?”
边说,边将榻上抽噎的娇气小人扶了起来,靠在了他的怀中。
孙权的身上还带着寒意,惹得步遥又是混身发颤,孙权顺势摸了摸她的手脚,发现竟是冰寒无比。
他忙唤婢子拿了手炉过来,置于衾被中,替她捂着。
见她仍在哭,孙权无奈道:“乖,先不哭了,把药先喝了。”
当药凑至步遥嘴边时,她有些抗拒地道:“我…我不想生孩子了。”
孙权听罢,面色微凝,缓而将手中的药碗递与了身侧的婢子,挥退了偏殿其余下人,沉声道:“生与不生,还由不得你。”
狗男人就是狗男人,肯定会说出这般的话来。
步遥听罢,面上又落了泪,也不欲再与孙权多言,只愤而推了推他。
孙权看着眼前有些虚弱的女人,终是不忍,将她又往怀中揽了揽,语气轻了几分:“阿菟是怕疼吗?”
自然是怕疼。
这也是他的崽,却要她来受这个苦。
为毛不是男人生孩子?
步遥记得,小时候看动物世界时,小海马都是雄性海马生的。
狗男人为毛不是海马?
这般胡思乱想着,步遥已渐渐止住了泪。
适才那小人儿还哭的厉害,现下神情却有些呆滞,看着倒有些娇憨之态。
孙权瞧着她的这幅模样,面上渐渐有了些笑意,他为她拭了拭泪,宽慰道:“阿菟别怕,孤陪着你呢。都要做娘了,怎么还这般爱哭?”
这倒是如他之前所想。
这个女人是个娇气的,若是有了小娃娃,定会天天埋在他的怀里哭。
不过他的阿菟已经很坚强了,忍到肚子这般大了才与他闹脾气。
闹一闹也无妨,反正有他宠着惯着,怎么娇气都无所谓。
第82章 喂药
怀中的女人暂时是被哄住了,眼泪也被他给抹干了,但仍是止不住地在他怀中发颤。
直到孙权发现那女人艰难地往身上拢着衾被,小手轻轻地推拒着他的胸膛,这才发觉,她是怕他身上的寒气过给她。
以往的冬日,步遥的身上都是温热的,有了身孕后,体质是愈发虚乏,也同他一样,畏寒怕冷。
孙权慢慢松开了怀中的女人,转而将小案上的那碗渐温的药端了起来,不做言语的用羹匙搅了搅。
狗男人这点倒是管她管得蛮勤的,药必须得按时喝,就与他之前让她喝避子汤似的。
到现下,步遥虽仍对孙权有所保留,但还是将自己的真心交付于他了。
可之前他让她喝过那么多汤药的事,每每想起,仍是心中过不去的坎。
如若不是她幸运,有了这个孩子,眼前的男人还会将她扶正吗?
以前是因为系统,她不得不与孙权在一块儿,现下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自己实在逃不脱,才跟着他回了江东。
人被环境所迫,是身不由己的。
如若她还在现代,还是那个势头正盛的小花步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被一个男人养废宠废,大着肚子躺在榻上哭,被男人抱在怀中哄着。
她快要被同化成一个古代女人了。
如若有机会,能回到现代的话,现下的一切。
孙权,孩子,她又能狠下心去割舍吗?
系统已经许久未见了,任务既已完成,她就是被困在这个世界里了。
又怎能再回去?
步遥在心中暗嘲自己多想。
小作怡情。
作大了,场面便不好控制了。
道理她都懂。
以前做妾时,作都是有意的作,是刻意吊着孙权的胃口,让他的心痒痒,实则使得都是些勾人的手段。
做了正妻,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丈夫,这个作,就成了真作了。
尤其是现在,她还很是委屈的情况。
申时的日头最盛,尤其是在晴雪后,莹白衬得暖阳更为澄透。
偏殿的方位好,里面登时洒满了余晖。
那抹斜阳瑰丽如锦,在孙权精致的侧颜上,铸下了一道暖黄的光影。
步遥静静地看着他,见他竟然将碗沿凑至了嘴边,将那碗安胎药,饮入了唇中。
狗男人莫不是疯球了……
步遥一时惊愣,忙道:“夫君…那是安胎药。”
“药还温着,你既怕苦,那孤便亲自喂你喝。”
孙权这时转身,看向了软榻上缩在衾被中的步遥。她整个人只露出了娇小的脸。其上绯红已散,肌肤白得似是刚刚落的小雪。
喂药?嘴对嘴?
好羞耻……
步遥一骨碌从衾被中爬了出来,午睡前,她将乌发简单地绾了一髻,仓皇之际,发丝摇摇欲坠,就要松散下来。
不想喝药自是也不想让他喂药。
步遥慌忙趿上了地上的锦履,想要跑到殿内正厅中。
那处有婢子在,孙权碍于下人在,定会将此事不了了之。
她捂着鼓起的肚子,没走几步,整个人就被他拦腰抱了起来,乌发登时散落,整个人略显狼狈。
孙权有意控制着臂弯的力道,小心地将她抱着,怕稍一不慎,就伤到她,也伤到腹中的孩子。
被抓回软榻后,孙权低声命道:“药没喝完,哪里都不许去。”
步遥单手环住了他的颈脖,另一手挣扎着要去抢他手中的拿碗药:“那…妾身自己喝罢。”
孙权却丝毫不依她的言语,含下一口苦药后,手捧着她的小脑袋,将药夺至了她的口中。
顺势再品尝品尝那寸软小的温甜和如花瓣般的双唇,将其衔在唇间,细细咂允着。
吻既温柔,又强势。
步遥就像是落在了一个软绳编的网中,越要逃脱,那软网就会将她困得越紧。
每喂一口,都是如此,明明是一小碗药,足足喝了半晌。
这般,步遥自是再也感受不到苦味,暖阳从窗格不断渗进,照在了二人的身上。
步遥身上被照得暖融融的,寒意渐失,整个人愈发地软在了他的怀中,甚至无意识地慢慢地回应着他。
孙权的眸色本还算沉静,但当自己的唇被她的舌齿微微划过时,还是于倏然之际,慢慢转暗,吻也变得愈发深浓。
眼见着事情就要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下去,狗男人已将她放在了软榻上,即将白日宣|淫……
步遥顿时恢复了理智,微微调整着呼吸,开口道:“夫君,这是在白日,昨夜已经…妾身的身子也有些不爽利。”
狗男人还是嗜荤的,昨夜虽然开荤了,但定是没吃够。
这冷不丁的突然要给她喂药,原也是要占便宜。
如若是没有身孕,像他这般会引诱女人的高手,她定会头脑发昏的与他在大白天的就不可描述了。
每日都如在刀尖上行走,但若是不满足他,步遥又怕他会趁她孕中这个时当纳妾或是随意临幸个婢子。
终归还是是不信任他。
孙权的衣襟微微皱起,却顾念软榻上那女人的反应,知道自己刚刚险些就伤了她。
他本以为自己能控制住,但一沾上这个女人,就如被下了蛊般,深深沦陷于欲|望无法自拔。
冷静下后,他将榻上的女人扶了起来,想要哄着她说些旁的,将适才之事遮掩过去。
步遥也是赧然,主动开口道:“妾身今日去见了那丁氏。”
孙权心中略紧,但面上却仍是淡淡:“丁氏..你见她做甚?”
步遥伸手,凑近了孙权的身前,伸手为他细细扶平了衣襟,道:“妾身与丁氏讲好了,她明日就会离府了。”
白皙的指尖纤弱无骨,隔着衣物,一下又一下地划过,动作既轻又柔,小心又细致。
孙权低首,默然地看着。
他情愿这女人的力道重些,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在他的眼中都是明晃晃的引诱。
锦衣上的黯色云纹被抚平后,他才淡淡开口道:“你是如何与她说的?那个女人怎会轻易作罢?”
“倒不是妾身的言语有用,此事,还多亏了小妹。”
孙权听到小妹二字,难得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