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笑呵呵的,哪个大臣心里不直抖,别看这位爷笑面佛似的,说话也向来和气的跟拉家常似的,那可真是菩萨心肠,霹雳手段,这一位的心性谁能比得上?!光一个忍字,他就做的够够的,喜欢的喜欢的不得了,厌恶的那是厌恶的不得了。但凡他能忍你用你,算你有本事,但真逼的这位爷到了受不了的程度,他杀你,眼皮都不抬的,指一指,真要杀你,可嫌你吵,还嫌你烦呢。
所以呢,宝亲王的事,算是暂时歇了吧。
这位爷要主动给,那是能要,这位爷不给,宝亲王想抢,呵呵,还是早算早省事。
如今瞅着这位爷,这活力,且是有的活呢。
得,早歇心思早了,不然搅和进去,早死早超生。
十三年的积威,要是被这位爷给算起帐来,那是阿其那,塞思黑都骂的出来,人死了,挫骨扬灰,还要被骂的在阴曹地府都不安宁,太惨了……
想罢心里便是一抖,但愿这位爷别算帐才是。又忆起先帝爷在位时的手腕来,顿时心一抽一抽的惧了。真真是一脉传承,当年先帝爷套路八爷时也是这样,说什么议及太子之人选,到最后把所有人给套路进去了,除了这位雍正爷……
一想,那呼吸都不顺了。
普通百姓人家,老的在的,儿子们要吵分家,那就分吧,可是皇家成吗?!老的还没死呢,儿子吵说要继位,你有几个脑袋不够砍的?!呵,别以为皇帝就不杀子了,这位爷可连三阿哥都赐死了……
所以说,这位爷活的好好的,继位的事,早早歇歇的好。显然宝亲王也深知这一点,此时也是大气不敢出的。
于是,满大殿的人都在听雍正爷说话。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现在知道老虎不是病了,不是快死了,那是他对着你笑,你也不能以为是真的笑。谁不紧缩着脑袋,不敢冒头?!
苏培盛都没眼看大殿里大臣的脸色和心思了,那一个个脑袋低的跟鹌鹑也差不多。他心里一乐,又自顾自的高兴起来,高兴着,眼睛就酸了。
真换了新帝继位,他们这些奴才,还能有旧日荣光吗?!
便是雍正口碑再不好,他们也是不愿意他真的有事,毕竟雍□□旧情。真沦落到了新帝手里,那是任蹉任扁的日子不好过了。所以他是高兴,一万个高兴。
瞧瞧这满大殿,哪还有前几日的热闹和喧嚣,现在满殿肃静呢。看不清风向的时候,这些大臣一个个比鬼都精。
苏培盛一想心里挺得意,过后他是不必再应付各种各色来打探的人了,连太医都不必再应付了。皇上好了。
只要老虎醒了,谁没事敢来捋毛?!
以后的乾清宫,养心殿,正大光明殿都太平了,谁也不敢再有什么夭蛾子,至少明面上是绝对不敢露出来的。
至于宝亲王,呵呵,前些日子不是心思活嘛,现在一看风头不对,老实了。可见他也是看风做事的。
“朕这些日子病了,才知道身体的好处和珍贵,才知道保养的重要性,以前呐,朕为了大清,为了天下,是一日也没歇过,没过过几天省心日子,便是平常百姓,也没像朕这样的,这一病,人就反省了反省,觉得一切皆虚幻,还是要多放放手,放放权,自己呢,多保重,才能多活两年,你们说是不是?!”
信了你的邪?!放权?!被你放权的人,都死了。那隆科多,年羹尧……八爷也自尽了……
可是谁敢说不是呐?!自然都纷纷应和说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自有臣工为皇上解忧呢,这个说大清国泰民安,那个就说,臣工们都心系皇上和政事呢,让皇上多保养,不要太操心……
嘴上这么说,哪一个心里不警惕?!这是又想钓鱼了?!
众大臣一想,心都提着,这是想要钓谁上来?!一想到当年中计的八爷一党,心就突的一声,咚咚的跳。
反正他们打定了主意,皇帝说什么就什么呢,他们就是不信,谁信谁傻!
“先帝爷在时,还下过几次江南,不说年年,隔年都要去蒙古,猎场,可是朕十三年来,却没有过啊……”雍正叹道。
这是要下江南耍去了?!他们不信,雍正多勤政一人,只怕是要去清理江南官场,抓贪,抄家发财去了……
众大臣腹诽,嘴上自然道:“该去,该去的……皇上也去看看江南的百姓,农事不是,皇上一心系民,上朝都不忘带着粮种,如皇上这样心系万民的帝王,也是千古难见了……”
苏培盛想笑,反正他觉得雍正奇怪,今天上朝吧,带了一大壶,随手抚着,也不咋离手,另一手边呢,放着一个玉盘子,玉在皇家真不算是好东西,也不稀奇,盛的东西就更古怪了,两土豆。
臣工们便是看见了雍正古怪,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呐。
不过想来雍正这样也不奇怪,毕竟他就是这么一人,向来心系农作物的一人,带土豆上朝,似乎也并不难以理解。不然有一天他像宋徽宋似的上朝画画取乐,那才是见了鬼了……
雍正似笑非笑的,心里是疯狂的刷屏啊。可惜不能与老太当场聊天,若不然以他那面冷心热的话痨性子,能在老太面前把这些大臣给取笑死。
这样的话痨偏偏是皇帝,皇帝心思重,有些话便是独自乐呵,也没人说,更不能说,只能压在心里,像座火山似的。
现在这火山活了。想倾诉啊,超想与小老太唠磕的。
他觉得与人线上来往,会上瘾。他是不知道现代有网瘾这么回事的。要是知道,他自个儿,也就知道自己有网瘾了。
年轻的雍正不可能这么沉得住气。然而年老的雍正,坐拥江山,已经毫不费力,举重若轻。此时的他,便是与小老太聊上一天一夜的,他也不嫌自己话多。
他是想开了,以后自己紧抓重要的事,很多的事,盯紧了臣工们,用对了人,其实真不必自己事事都管。与此相比,与小老太聊天一宿才是正事呢。
反正他对这些大臣,这些后妃,这些儿子们,是没啥好说的。一个个的禁不起抬举的,他也不会重用!
行吧,以后哪个飘了,自己抖起来,他见一个打一个!抖一个捺一个!打地鼠似的!谁也别想妨碍朕过几天好日子!
第25章 有钱啊
大朝就在雍正爷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语之后,结束了。
当然了,所谓恳切,也是另一种敲打。宝亲王愣怔了,呆滞了,煮在锅子里的鸭子飞了。宝亲王身后一党也懵逼了。
大朝结束以后呢,热闹与喧嚣算是蔫了。
老虎醒了,还是别折腾了吧,不然被抓出来杀头,真的可怕。不甘心是有,然而想要不满,也是不能够。雍正真不是一般的帝王,斗不过他去,更玩不过他!
所以,雍正一露面,就压下了不少人心,心情挺美。这个时候就疯狂的想与小老太唠磕了。他便忙叫苏培盛赶紧准备碎银子去。就等着准备好了,赶紧的等小老太上线,好唠唠家常呢!
现在倾诉欲超高的!
而小老太呢,此时还在忙着分家。普通人家的事儿,其实半点不比一个国家少。虽然重要性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但生活这回事,真的不亚于国事的繁琐。所以,得分清了,以后才没得吵。
最重要的地分完了,便是祖宅,新起的一边当然是老大的,因为是老大出钱起的屋子,公中并没有拿钱出来,所以这是没得说,老二老三也不能说个不字。以前的祖宅,就老二老三各一半。小老太跟着老大住,还是住这最大的东厢,当然了,翠儿果儿也跟着她住。
除了祖宅分完以外,井公用,牛是村里一起共用的,所以倒也没什么可再分的。院子公用的,树啊果的,也是一起的。厨房归老大家,老二老三以后就另开伙,另起厨房。这也不用说。
难舍猪圈也是如此,都是老大家的。老二老三想要的话,得另起了。家中的猪,鸡,等以后过年要杀了,都平分,这算是偏了老二老三一家了,猪崽鸡崽是老大买的,但是老二老三家看顾割草的。所以也都无异议。
里正都一一记下来了。
最关键的来了,就是公中的箱笼。
王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林觅将箱笼给拿了出来,道:“这是老头子临死前留下的银子,攒了一辈子的,打了一辈子的猎,给三房娶完亲,还存下这些,一直省着,如今就按我的方式来分!是我之前说的,老大这些年担了家里的担子多少年了,老大得四成。三成我留着养老,以后呢,二狗子三狗子的束我出一半,翠儿果儿的嫁妆我置办,剩下的都给大狗子成家,都在这三成里。另外的三成,二房三房各一成半!”
林觅说完,见各家都不吱声,便道:“有意见现在就提出来,若是不提,以后都不许再提,更不许叫我听见任何不公不正的话儿,不然我可扯不平这个账。这个家,今天就分清了,过了今天,以后再提,一律不饶!所以有意见,赶紧的提!”
王氏怯怯的瞅了一眼胡老太,没敢再吱声,刚刚她吓到了,本来对这一成半不满,现在也蔫了!
老三呢,也知道事情无法更改,因此便也没提,这个时候打了老娘的脸,老娘不高兴了,他可吃以后的亏,不划算。因此也没吱声。
见都没吱声,林觅道:“不说是吧,以后分完了可不许再叫我听见分不平的话了,我听见了,可要打嘴!”
“知道了,娘!”众人都乖乖的。
外面人笑嘻嘻的道:“胡老太还是最有威严。瞧她一说,儿子媳妇没一个敢吱声的。”
都盯着胡老太,看有多少家产呢。
胡老太将箱子打开,道:“一共四百六十两。大房得一百八十四两。二房六十九两,三房六十九两。一百三十八两归老太我养老!”
村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懔艘簧溃骸昂咸业卓珊瘢】烧嬗星
又有人眼馋了,道:“大房最多,近二百两呢,我的天,以后都给大狗子了……”
“老太也有钱,一百三十八两啊,以后给孙辈们置办什么,也不差了,这钱哪用得掉,老太都这年纪了。再说了,还有五亩养老地,吃不完,这日子,啧啧啧,我们村一大家子加起来也没老太这手里分的银子多!”
“可不是,所以才说,有门手艺好呢,早些年李老头子可猎过熊,那熊掌卖了多少钱去?!再加上这老两口又挺能攒钱的,这银子不就多了嘛!没想到三房娶了媳妇成了家,还能剩下这么多啊,这胡老太,可是真的挺能省的!”
说着便有点眼巴巴的,馋的慌。
也有那说话不中听的,道:“老大残了,以后上不了山,大房可坐吃山空呢……”
其它人取笑他,道:“再上不了山,也有二十七亩地了,大房只三口人,吃得完?!”
说罢便哈哈笑将起来。更何况各房私产还没算呢……
有那心中热乎的,嘴上不说,心里可琢磨着算计上了,这李家,可真是家大业大啊,在村里是真的独一份了,老大家这银子,这家业,这田地,这宅子,只一个大狗子,便是傻一点,但是以后只这么一个宝贝蛋,都会是大狗子的,这老大家可真是香饽饽了,这可真是……
这田宅,银钱,便是他们一大家子加起来也没这个家当!谁要是嫁了女儿与大狗子,这可真是……
一时有些心思活的,便有点琢磨的不行了。
有女儿的,倒也不嫌大狗子傻了,废话,钱财迷人眼,傻又咋了,只要有钱,日子能过就行呗!
当然了,有儿子的,心中也热,这二房也不得了啊,虽说以后不带田走吧,但是两个闺女老太出嫁妆,老二两口子也会出点,这个嫁妆,也是独一份了,谁家要是娶了去,这可……
当然了,王氏若是以后没生儿子,怕是所有家当都得给两个闺女,那可真是眼热心馋的不得了。
况且王氏是屠户之女,当年她带来的嫁妆就让人眼馋了,王屠户还三不五时的给点肉啊,塞点钱的,这日子过的,二房缺钱吗?!不缺!
三房呢,秀才的女儿,嫁妆也不差劲,两个孩子要上进读书了,以后要是读出个秀才举人来,那可真是……
李家是真的好亲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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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底儿,真叫人不眼馋不心热不行了!
所以本来来看笑话的,此时也心中滚动起来了,琢磨着要不要把家里的儿女作亲,便是家中儿女年纪不相仿的,还有亲戚家的,要是能说成亲,那可真是翻身了!
村里挣点钱银多难呐,这李家,可真是有钱!
此时笑话也顾不上看了,只顾算着钱田多寡,越算越是咋舌。
里正等人是半分不动的,便是心中微动,那面上也不能露出贪心来,因而只静静听,静静记下。
“另外呢,就是我屋里的箱笼了,那里是真没什么东西,”林觅道:“就是一些旧布料,旧家当之类的东西,那些子,平分就好,也不值钱。分了这些,只剩下家具破碗的,都平分,其它的也就没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李家分家,他们为啥就吊着心呢,一说没了,众人反倒松了一口气。
这家当已经不得了,再说还有,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里正记下后,再重新眷抄了一遍,如下:李家村人已故李荣保之妻胡氏,请到村族之人若干,写立遗嘱与分家之略,家有三男,长男李延亭,妻胡氏,次男李延寿,妻王氏,三男李延治,妻高氏。
有身仰赖祖宗遗荫,颇成家业,今将现在祖产,家私什物分如下:田亩八十六,三男各得二十七,五亩作养老田。祖宅分与二房三房,长房只得自己后建之屋,井公用,厨房,鸡圈,猪舍皆为长房所得,鸡与猪平分,各房私产和嫁妆各自所有,箱笼之物平分,唯钱财分割如下,共四百六十两……等略。
余三成老身养赡送终并应门户。待老身天年之后,除与孙辈所诺以外,所遗照前均分。此系出于至公,并无私曲,亦无更分不尽之财。
既分之后,荣枯得失,听由天命。所有家私明写分书之上,永远为照,以为先人与族村子孙参考。
见证人:里正等……
如此抄了五份,里正这才道:“一分归村族存档,一份归婶儿,各房各得一份存留。还请都看过,落笔无悔方好,如此,才好画押!”
里正将此又念了一遍,主要是胡氏,王氏不识字,但是识数呀。以免以后麻烦,当下说清楚再画押才好呢!
林觅的眼神有点严厉,道:“听清楚了?!可有没听清的,只管问,我也说清楚了吧?!我分得养老之地,之钱财,我若不死,以后谁也不许再惦记!可明白了?!要问现在就问,不问的,过后再提,无效!”
老二老三没意见,王氏也低了头,不敢吱声,高氏就更没意见了。
胡氏本就分的多,哪里会有意见,因此便都点头说知道了,这才签字的签字,不会签字的画押。
里正松了一口气,笑道:“如此各房各存一份,婶儿一份,我带着这一分回族里归档去了!”
第26章 甩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