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好的很,昨晚疼了好大一阵,现在倒是歇了,怕是孩子累了歇了。
王氏道:“可得好好的出来啊,不然娘真的要被你这孩子给折腾死了。”
高氏无语,道:“二嫂省些力气,趁现在睡一会子,一会儿孩子动了要出来,再用力。”不把她嘴堵住,她尽把劲用在这些事上头了,也是不分轻重。
话说到这份上,王氏听了,点了点头,身上衣服换了,舒服多了,便听话的闭上眼睛歇上一歇。
高氏陪着她,也趴着眯上一眯。
这个孩子,的确怪折腾人的。
李延亭煮好早饭,里正等人拎了鸡蛋和红枣来了,道:“还没生下来?一夜了,也没个消息,人还好着吗?!”
“好着呢,刚刚还说话了呢,有体力。”林觅道:“多谢,多谢。等孩子生下来了,再请大家喝喜酒,现在无力招待了。”
里正知道他们一家人现在没精神招待,也不怨怪,只是放下东西来,道:“虽不值个什么,给产妇补补。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唤一声,就来!”
林觅笑着谢了,客气的送他们和村里人出院子。
这个时候,谁不嘀咕啊,都以为要不好了。
林觅进来瞅着王氏睡着了,便忙出来叫在家抓紧时间歇一觉,不然还有的生呢。
众人现在心里也有点稳了,便依言抓紧时间休息。
这一睡,也就到了午后,太阳正烈的时候,王氏尖叫一声,一股巨痛涌来,那尖叫把家里人全给喊起来了,忙慌慌的过来。
大夫与稳婆一进来,便察看情况。
稳婆喜道:“来了,来了,一作鼓气,把孩子生下来,孩子现在活跃着呢。”
大夫给她把着脉,教她怎么用劲。
王屠户将煮好的药端了一碗给胡氏端进去,喂了。一时发起力来,家里跟杀猪似的一阵慌乱。
胡氏接手,高氏便去歇着了。
可偏偏就是差最后一股力道。
生到傍晚,还是只差一点力气。稳婆累的跟水里捞出来似的,道:“这个,得要剪了!必须得剪了!”
林觅作主,道:“剪吧。”
王氏俨然是真的吓着了,脸色煞白的,却没力气再嚎了,看上去有点可怜。
“会有点疼,但是一定要用劲再劲的把孩子生下来就没事了!”林觅道:“再拖下去,都会危险,你得相信大夫和稳婆。”
王氏拉住林觅的手,眼巴巴的道:“娘!”
“别怕!”林觅宽慰她道:“家里人都盼着你呢,一定会母子平安!”
王氏眼泪唰的下来了。
剪是极疼的,王氏疼的牙齿咬在一处,疼到爆炸。
天色又黑了,这一次,却是真的在鬼门关徘徊,王氏晕了几次,都被大夫给掐醒了。
一直生到四更天,稳婆才将生出来的孩子给拉出来了。若不是她眼疾手快,又得缩回去。
孩子头一出来,她便熟练的拖住孩子的肩一点点的拖了出来。
这生死关才真正的过去了。
熟练的剪了脐带,一拍,孩子哭的嚎嚎的。天微明的时候,这声哭声,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胡氏接了孩子去洗干净,包了起来。
而王氏见孩子无事,又晕过去了。
林觅出来把灵泉水给端过来了,一面给王氏喂了活血化瘀的药,一面将灵泉水慢慢的喂进去了。她松了一口气。王氏虽然没醒,但这不会有大碍。
大夫把了脉,道:“没有出现血崩的状况,就没大事。我开点药,事后补一补,就行。只是伤口,还是不能动,只能靠它自己养好了……”
现在可没有缝合技术。
林觅点头,道:“不知哪天能用参等补药呢?!”
大夫道:“得等半个月后,先把这些补药吃了,培本固元。老人家啊,你这儿媳妇有福气啊。一般这种情况,能生下来都是稀奇了,同时母子平安,又没血崩的,都是特别稀罕的状况了。”
他行医生涯中,还是第一回 遇见,虽然时间长了点,但是已经很难得了。
“是参汤的功劳大啊。她自己也争气。”林觅笑道。
大夫笑了笑,将药方递了过来,道:“若是发热,或是炎症,再来寻我把脉。”
林觅应了,忙送出来,也知道他累的极了,便也不久留,用了红封封了银子,客客气气的送出院子来了。
这个时候也别指望李延寿能用牛车送人回家,还是请村人帮忙套了马到牛车上,送大夫回村去了。
王屠户也是放了心,这个时候说喜也没力气了,只是掏了银子,塞到了稳婆手里,道:“多谢。”
千恩万谢的。
稳婆喜不自禁的收了,眉开眼笑的,疲累尽去,见一家人也没问生的是男是女,一时讨巧的笑道:“是个男丁呢,恭喜恭喜了……”
王屠户送出来,胡氏请了村里人用牛车送了,家里这才太平上了。
王屠户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女婿,这个时候只知道在王氏边上哭呢,一时也是特别无语。看他又是可怜又是好笑,也不知道是发火好,还是喜色好。所以不就尴尬上了吗?!
他心里只知道感激林觅,若没有林觅,他的女儿,自个儿早晚蠢死。
此时是真的歇了一口气,彻底的放松了,便来看小婴儿。
高氏抱着呢,递过去,到屋里拆了包裹看了看,道:“哭的有劲,身上也没胎记,没有不妥的,既没青紫,也没哪里受伤,挺好。得秤上一秤,看看多重,抱着可沉呢。”
王屠户包好了,自己抱了,笑道:“是重,我掂着,得有九斤多。”
得,这是当猪肉给掂上了?!
林觅进来听见,哭笑不得,高氏去取秤了,过来秤了,果然有九斤七两。把高氏也给吓着了。
这个重量,要是再长半个月一个月的,是不可能生出来了。
“一出生就是个小胖子啊,”林觅失笑道。
李延亭和胡氏也进来瞅了瞅,孩子们也都过来了,特别稀罕的样子。
大狗子看着都有点惊讶,一副原来新生婴儿竟是这样的表情。
林觅抱给果儿看,道:“是弟弟。”
“弟弟,”果儿点头,见娘没事,也就松了一口气。
“取个名吧,亲家。”王屠户道:“这孩子平平安安的,亏了亲家,当是亲家取名才好。”
“就叫李平吧,平平安安,天下太平的平。”林觅笑道。
“李平好,就叫李平。”王屠户呵呵笑,道:“平儿啊,你奶盼着你平平安安的长大呢!”
一家人都放松下来,彻底的轻松了。
屋子里收拾干净了,王屠户才进屋看王氏,她还没醒。看上去是累着,但是,见平安,王屠户也就放了心。
出了屋就告辞回家去。
“不等她醒了看看?”林觅道。
“亲家在,我没有不放心的。”王屠户道:“我回家去备洗三礼再来瞅她。”
“行。”林觅也妥贴,知道他心里心事去了,也就放松了,笑着出来,叫李延寿送送。
可李延寿哪有力气反应这,婆娘没醒,且悬着心呐。
王屠户哪会现在劳动这二货,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几步路,我走回村去也使得。”
林觅见她撑了这么久没歇眼,哪能叫他走回家去,少不得又劳烦村里青壮套了车送回去了。
陆续有村民上门送鸡蛋啊之类的,林觅一一收了,又笑着说了等满月,再一并请酒。
村民笑着应了,又道林觅有福气。
家里且忙着,怕是顾不上办酒,也就先收着,客气着。
高家也送了礼来,亲戚们,村民们,都来了。
这一次来的人家有点多。李延亭现在的人脉和认识的人很广,虽说只是二弟添了个孩子,但是,知道了的,无有不上门贺的,因此家里光收鸡蛋,红枣啊之类的,鸡啊各类补品都收了不少。
因此王氏是吃的真不少,醒了以后虽然伤口疼还不能动,但是却是肉可见的长胖了。
李延寿是又给她逮劲的补,天天不是鸡汤,就是补药的。生生吃了半个月,像吹气球一样的圆了。后面便是参汤的养着。
出月子的时候,王氏那脸色,当真是红润的没法说。
洗三礼是自家亲戚洗了洗。王屠户是亲外公,这一次送了一对金镯子,大约是被王氏差点没命吓到了,这一次把老伴的嫁妆拿出来的金镯子熔了,打了一对金镯子给了李平。除了这,还有许多补品啊,搬了不少来。
因此,王氏是腰杆也直了,脸上容光焕发,生了儿子的好处,在她眼里,可不就来了吗?!鬼门关过了,也就不想翠儿了,也不理果儿了,天天就是看着儿子傻乐呵。
高氏都没眼看,看着母子两个都胖的跟球似的,特别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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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表忠心
胡氏也是频频摇头,道:“就没见过这种人, 瞧这嘚瑟的。真是。王亲家又不咋上门了, ”说罢又是一乐。
就是反正没事的时候,不见心里就不烦。对女儿嫌弃的很,实在不想多看。但是真遇到事的时候, 也是心疼着的。
但现在这不是没事了吗?!因此王屠户上过几回门, 哪一次看见王氏越发的胖, 不是欲言又止的, 看上去是忍的苦也。
不过估计是也心疼她生产差点没死过去,因此也不在她月子里多说什么。
高氏听胡氏这样说,噗哧一乐。家里也就准备满月礼了。
因为送了礼的人都得请喝喜酒,因此这一次也就忙乱的很。
李延亭对林觅道:“在外面的事, 倒累的家里人忙乱又一番。这一个月折腾的都没歇过。”
李延亭很歉疚。尤其是胡氏和高氏,真的很累。
林觅见他这样,便笑道:“你倒是内疚起来,那罪魁头子,却无事人似的,整天与婆娘儿子乐呵, 半点不知道谢和歉呢……”
李延亭看了一眼二房方向, 二弟这人吧, 真是……想一想, 也是笑了。
“行了,忙也就忙这一阵,你也别歉疚上了, 满月礼忙过了,也就没事了。”林觅也心累啊,道:“你心疼你婆娘和妹妹,就请村里人帮帮忙,做个准备啥的,欠的人情,以后再买礼补上。总得把这酒席给办好了。”
李延亭道:“好。”
当下便准备满月酒的事了,请了村里的妇人来帮忙,不然只靠胡氏和高氏两个人管家里这么多的事情,她们两个得累死去,便是准备米面,席面,酒之类的都脱不开人手呢。
而李延寿更是要照顾婆娘和儿子,因此,没人帮忙真不行。不光妇人来帮了,村里青壮都来跑腿,连里正都亲自来管一管人情往来的份子钱的收整以及礼的记录啥的,这进进出出的人就多了,这一次,可以看出李延亭现在的人脉有多广了,基本上是各阶人士都有。
几个村里的,能来的全来了,军中的也有几个来了,衙门里的小吏都来了,甚至连县太爷都命衙役包了礼钱过来,城里的什么员外,富户,镖局的等等地方都来了人,家里虽是农户人家,但是这一次,是真正的叫人咋舌的看到李延亭现在的交际圈,与村里一霸,也没区别了,当然这霸字,不是贬义的恶霸之义。而是,可以看出他是远近闻名的有威望的人。就是一呼百应那种。尤其是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很多人都是当他为主心骨的。尤其是里正,还有其它村子里的,都很依靠他。
若非他组织领导青壮们清扫后山,只恐现在各个村被野兽也给扰的不能得清净。再加上流民众多,若非慑他之威,也不会不敢在这后山扎寨。
真要叫他们在这山上扎了寨,这山下,也就永无宁日了。
这一次的满月酒办的很盛大,便是李延亭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不光如此,高家也来了,城里与高氏有关系的,没关系的读书人家有些来了,有些人没来,却也送了礼来。
对于这样的几乎已经成为乡贤的人家,人不来,礼来了,才不算失礼。
古人讲究,多个朋友多条路,很多人也将李延亭当成路之一的。
当然在城中,也不乏想利用李延亭,或是,想纳他为家里所用的人,但是与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不是会为小恩小惠就低头的人,想用点恩义仁德人情的绑住他,也极难。
因此,这些人接触过几回,便也知道这个人,是个厉害角色,宁愿结交,也不能轻视和得罪的。因此,李延亭才能得到如此多的重礼。
连里正和王屠户都看的呆了。
因为人来的实在太多,里正一个人当记帐他也记不过来,因为有些人,他根本不认识,但王屠户卖猪肉多年,城里叫得上号的人家,他认得,叫不上号的市井人家他也认得一些,因此便来帮里正的忙,告诉他人名,以及怎么记什么的。
然后看到人和礼,就有点咋舌。
“亲家兄弟这……”王屠户道:“人脉也太宽广了。”
里正不知道为什么赞了一句,心中其实也知道,怕是这样的人是留不久的了,迟早要离开小池,到大江大湖里去的。
所以当李延亭说要带娘和侄子去城里住了求学的时候,他是半点不意外,还频频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这两个若不进书院,只恐会耽误了。”他是半点不阻拦,反而觉得应当如此。事实上,他只是觉得李延亭总会离开的。而这里,也永远是他的故乡。这就行了。
村里族里能出这样的人,他也很高兴。
况且他更知道,李延亭不比李延治,两者的区别很大。对李延亭他更放心,更加的明白,他虽是农家子,便是出去了,也绝对是主导的人,而不是被支配的人。这话听着似乎很矛盾。
其实对比一下看,就明白了。里正是吃了多少年饭的人了?看人自有一套眼光,以及老辣的手腕。在满月酒上,他是看到了李延亭与众人的应对,便明白,他绝对不是吃素的。
李延治也不是吃素的,两者的区别在于,当有机会在李延亭面前的时候,他不管有没有陷阱,都不会被人支配,他会不为所动,然后按自己的方式来。这样的人,若是在治世,固有的阶层里的时候他未必有机会出头,一辈子可能也只是一个乡贤,本份一生,他以前也确实是这样生活的。并将一直生活下去。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是乱世道。
以后不管他遇到什么样的贵人,什么样的权贵,什么样的陷阱和机会,或者是陷害,他都能保持本心,不会落入陷阱,所以,他不管是跟谁来往,都是处于至少平等不讹的地位中的。古代确实是阶级社会,但它的通则,通常都是对某一些英雄开放着的。李延亭是其中之一。
可是李延治不同,他很难拒绝诱惑,别人的陷阱,甚至为了得到一些,甘愿跳入陷阱,这样的人,可能会反噬对手,但同样的,也会有极大的代价,他当然可以在相互利用和纠缠中,变得心狠手辣,干掉旁人,但是在这种纠缠的宿命里,未必是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