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弘昼有点发愣,更蒙了。
“少啰嗦,立誓便是,若有违背,当断父子缘。”雍正道。
老爹都戳着后脊梁骨要断父子缘了,这闹的多大,因此弘昼只能一头蒙的立了誓,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正想问,却被一颗药一怼,雍正叫他张口,就往他口中塞进去了。弘昼都没来得及说话,尝味,药就吞下去了。噎的慌。雍正也不理他的郁闷,指了指榻,道:“上去躺着!”
弘昼真的搞不懂出啥事了,一头雾水的听话去了,想问也没能问呢,人就发烫了。
雍正吧,好歹还叫起个誓,前朝后宫的做个准备。然而始皇可粗暴,直接叫了扶苏来,叫吃药就递了药给了扶苏吃。
扶苏叫吃也就吃,父子二人半点二话没有。
始皇呢,既不说是补药还是毒药,扶苏呢,问也不问,叫吃就吃,这干脆的,仿佛理应如此。
这父子二人的相处模式,也是醉醉的。
扶苏也起热了,可是始皇也没啥准备啊,因此倒叫上下的太医们折腾起来了。
太子发热可是大事啊,国事啊,这侍疾,可是要出大事的。要是侍的不好,得掉脑袋。
这可不就人仰马翻了吗?!
可是太医令叫始皇暂避,始皇还慢吞吞的呢,也不走,也不回避,只道:“无有大事,只需喂水便可,其余药物,不用喂。”
???太医令见始皇半点不急,也是一头雾水加冷汗啊。
这啥意思啊?!这,这有病不医……一时猜测上头,上火的,猜父子相忌的,猜父子不和的,猜这其中深意的,不知凡几……
把个秦廷给折腾的人仰马翻。
始皇后来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有点过了,这才对左右道:“消息不许传出宫!”
众人都应了,始皇又叫李斯来,李斯回家还没与家人亲近上一天,就被叫来了,一见是这个事,也是无语,他这是来收拾这烂摊子来了。
哎,经过在清的事吧,其实论细致,谨慎吧,真没人能比得上那一位。
但是这始皇行事的大度,大气,也无与伦比。
但这个事吧,要是机密点多好?!
因此李斯心里嘀咕归嘀咕,面上是半点不露,匆匆的去处理后续事宜了。
一面心想,陛下对太子可真好啊。那药,可是仙药啊,真正的好东西啊。说给也就给了。
李斯也不敢贪心,更不可能泄露,只去处理后续事务了。
雍正也在忙着亲自和苏培盛照顾弘昼呢,见脑门烫的都能煮鸡蛋了,心也是悬着的。
而林觅过了几天,也就得知了新消息。
李延亭亲自带回来的,在屋内与她密谈,道:“这个李故,应该就是老三本人,他出现在梁的时间,与延治去的时间对得上。”
林觅心中一抽,道:“他怎么样了?!”
“他是个狠角色,去了梁以后,一直汲汲钻营,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娶了梁王府管家的庶出女儿为妻,并且踢掉了那粮草管事的差事,自己得了这重用,从年前开始,梁王的粮道,有一小半已经在他手里,经他的手,流向各处了,算是握有粮草大权。”李延亭道:“当然,是入赘为上门女婿,但是年初又发生了一件事情……”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林觅。
林觅便心中发抽,道:“你说。”
“梁王府的郡主早已出嫁,她十分得梁王的宠,因此,便是郡马也是压不住她的,不知怎么,李故就与她有了外情……”李延亭道。
林觅嘴角一抽,道:“这老三还要给我多少狗血的事?!”
赵佶也听的津津有味,这故事听起来,特别香特别艳啊,这其中又不知道有多少曲折和算计。其实本质上,还是利益谋算罢了。
“李延治长的好看吗?!”赵佶道。
“算面容娇好。”林觅无语道。
赵佶也知道自己的关注点有点奇怪,因此便不多问了,只听李延亭继续说,心中暗道,这李延治可以啊,这身本事,真是厉害的没边了。
能把上骄纵的郡主的人,可见对她的心思是琢磨透透的,并且投其所好了。
不然以她的出身,随便一个男人,她又不是没见过,怎么可能会随便对好看的就动心?!这其中,若没有李延治的算计,赵佶都不信。
这李延治的心也不知道是咋长的,真是七窍也不为过。这爬的,的确励志又机关算尽。
“现在梁地不是乱么,他们的事就被发现了,”是主动被发现的,还是被动被发现的,谁能知道?!
李延亭道:“这个郡主也是个狠的,管家的庶女醋意大发,大闹不休,弄的全是笑柄,然后,郡主不管不顾,带了人上了门,一杯毒酒灌下去,直接就送到了西天,一不做二不休,竟然把管家一家一百多口人,以及亲戚等沾边的都给铲除了……”
林觅听的脸色发白,手也微抖起来。
赵佶叹了一声,这其中,有没有老三的授意,谁又知道?!
说来,李延治可能是高攀了这管家了,然而,这管家一家子,都是他的踏脚石。
也是,他这种人又怎么可能将踏脚石放在眼里,规矩的看眼色的当上门女婿过一辈子呢?!
做粮草商,也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如此狠毒……”林觅道。
李延亭怕她受不住,握住了她的手,道:“然后李故就公然的与郡主同住同出,形影不离了,郡马形同虚设。但郡马的家世是梁地本地豪族,联姻种种,势力盘根种种,深恨李故。李故让郡主为他谋了个官,如今,他是梁地的功曹。这是个很重要的文官职。”
林觅坐不住,站了起来,道:“他灭了一门,得了这位置。同时,又埋了大隐患,那郡马的家族如何肯放过他?!”
“所以上次的信,很可能是……”李延亭道。
林觅点点头。
一个来路不明的穷小子,那郡马怎么可能会不去查清这个人是谁?!所以,李故在深渊之上,悬崖边,随时可能会被拖下去。而他毫无根基,唯一的根基,只是郡主?!
那么他可能会做什么呢?!结党,依附更有势力的人,以图得保存自身之力。
李延亭和林觅都挺沉默的,不料世事发展成这样子。
林觅除了长叹,还能怎么?!
这样的李延治,能接回来吗?!叫他回,他就能回了吗?!他身上背了人命,也要往上爬啊。踩的不是老李家,而是另一家了。
赵佶也挺感慨的,一个穷小子,不顾一切,毫无顾忌,只为爬的更高,不择手段的令人害怕。这样的人,是不是每一个夜里,都在思索着怎么踩着人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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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哭了丑
果然啊,一个没底线的人, 真的干起没底线的事来, 只有更可怕。
这李延治……
林觅徘徊了几步,问李延亭道:“延亭,这件事, 你怎么看?!”
“老三改名换姓, 就是不想再与咱们家扯上关系, 不顾一切也要挣脱现在的一切, ”李延亭道:“可他却来了信,不管是不是他的主观所为,都表示这其中有巨大的风险,只有两种情况。”
林觅坐了下来, 听着他说。
“要么,老三颇感独木难支,在权力场中颠沛流离,需要助手,见我成势,便来信试探。”李延亭道:“要么, 是他的敌手已然知道了咱们的存在, 以及与他的关系, 所以想要利用我们, 或也是另一种试探。”
林觅听着若有所思,赵佶也听糊涂了,道:“李延治这情况, 是与整个梁地的人为敌,所不容啊。要是后一种情况,只怕梁王阵营之中的争权夺势,各种流派之间,也是水火不容的现状。”
也就是说,其实梁地也是一团乱麻,各种扯皮,拖后腿的事都可能会发生了。
这种事情的发生,其实就是梁王的无能,不能驭下,反而隐形的纵容了这种割裂与失心,不是无能又是什么。看着是一件小事,实则,可能只是一个缩影。
什么男人女人那点事,有时候真的不是那点事,而是粮草,而是人心,而是阵营,而是派别。
赵佶当然懂这个,他最知道什么叫党争。
李延亭与林觅也懂。
李延亭道:“我已加派了人手去梁地。”一是查李故,二就是查梁王府的事了。
林觅道:“如果这种事不是个别,只说明,梁王阵营想要成势的可能性也很小。有意思。朝廷与他相争,这不是比谁比谁强,而是比谁比谁更烂?!”
林觅竟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一个赛一个的无能,这是要干什么?!
朝廷把京里都叫流民给端了,狼狈的要死,梁王呢,这严法不明,包庇女儿,得罪梁地豪族的情况,这……难道笃定自己必能更上一层楼,梁地豪族都不得不看他的脸色,所以,对郡主所做的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管是愿不愿意管,或是,有没有空管,这都是无能。
这里面的后果,是很大的。根本不是男人女人那点事。
“郡马是梁地豪族,出了这样的事,这些家族盘根错节,只会觉得脸面扫地,梁王不尊重他们。这不是一个两个的人的事,而是整个一脉一系的事情。”李延亭道:“如果是这样,老三是被他们给恨透了。”
戴绿帽这样的事,只是个人的荣辱。其实,郡马也未必放在心上。
关键是在于,这是家族间的联盟与联姻,而郡主主动公然的破坏了,就是破坏了这种联盟关系,根本是不将他们当地所有豪族放在眼里了。这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好一个李延治啊,现在他不仅是梁王这边的反贼,我们可能会被朝廷清算,而他更是在梁地到处的得罪人,咱们无缘无故的又多了梁地的敌人,”林觅道:“若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不将李延治抄家灭族,绝不会罢休!”
赵佶也是苦笑不得,不得不叹,老人家命真苦。这真是躺着也中箭了。
这李延治要上去了倒还好,家里顶多是不沾光。要是争失败了,到最后家里得血流成河,不止是李家一家,所有的亲戚,故人,友朋等诸辈,一个也跑不了!
林觅是真的有一种倒春寒的感觉。特别的冷。
李延亭道:“只怕是后一种情况的可能性大一些。前一种,不大可能。延治不相信我与娘,他未必肯借我们的势,或者说,成就我们。”
林觅细细思忖了一下,道:“那信的确不像是他主动要示好之意。”
李延亭怕她难受,便道:“娘别担心,剩下的事,我会继续跟进的。”
林觅点点头,李延亭匆匆的走了。
赵佶道:“老人家还想他回来吗?!”
“回来?!他愿不愿意回来,不知道。而我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林觅叹了一声,道:“这个老三,是天生的冷心肠啊。”
“其实这样的人,我见得多的是,”赵佶道:“只是在士大夫阶层,无论怎么样,都要顾忌点名声和脸面,虽未必就在意家里人,但至少绝不肯让家族蒙羞,不是出于爱,而是因为不能让自己背上连家族都能背叛的名声。所以这种东西,也算是一种约束。纵然冷血冷情,但为了自私的属性,他们未必会完全没有底线。因为在那个阶层,背上这样的一个名声的代价是很恐怖的。基本前程尽毁,绝对没有人再敢相信他,用他。名声臭烂败坏至尽。哪怕像这样冷血的人,也担不起这样的代价。所以他们作恶也要装成伪君子,便宜行事。”
“李延治不一样,他是真小人。他不顾一切,因为他没有可顾的一切,”赵佶道:“他就算不是那个阶层的人,也是那个隐形规则的破坏者。老人家……没有人能容得下他。现在的他,还不知道代价有多大。只怕……”
林觅闭上了眼睛,颓然的坐了下来。李延治啊李延治,不顾代价的时候,就该知道代价只会更巨大。
“就算是凭着能力上去的人,想要得到他们的尊敬,都很难,而李延治这种,就算梁王成势,老三,只会人人得而诛之!”赵佶道:“他断了自己的路。小人的路是很窄的。树敌良多,一旦不再得郡主的喜,他凭什么以为在那样的环境下,能生存得下来?!那是鲨鱼群,而且是讲彬彬有礼的鲨鱼群,至少表面上是彬彬有礼的。他们不会放过一个不讲规则的闯入者。”
“我知道了,”林觅道。
赵佶有点担心她,道:“我也是像雍正一样的意思,他迟早要作死自己。老人家该做的不是伤心,而是止损。延亭这边,是真的两边都埋下了大祸患了……”
“所以,只能自己上?!”林觅道。
赵佶道:“这是天意,更是机会。两年了,朝廷还在僵持,梁王呢,也不能速决速战,内部也有大乱。这就是三雄并立的机会……目前这天下的局势,割据虽多,然而并没有一个能独立成势的,要么站朝廷,要么跟梁王,墙头草一样。至今没有出一个像样的民王来,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林觅道:“不错,总好过坐以待毙。延亭心里有数,很多话,都不必我说。能上就上,不能上,也不能强求。”
“就是这个理。”赵佶叹道:“老人家这家里,也算是驶入了大海,风雨飘摇了。”
林觅苦笑不得。
雍正和苏培盛亲自照看着弘昼呢,虽然心里有数,然而看着弘昼烧的人事不醒的时候,雍正还是很担心的,直到醒了过来,雍正才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了,道:“醒了就好!”
“皇阿玛……”弘昼道:“皇阿玛亲自照顾着儿子?!”
苏培盛道:“可不是,两天没闭眼,生怕有闪失啊。”
弘昼就要哭了。
“千万别哭,哭了丑。”雍正头晕,站了起来道:“你歇歇,朕也去歇着去了。”
弘昼的眼泪硬生生的憋回去了,竟是哭笑不得,心里却是极感动,看着雍正去歇着了。他才问苏培盛,道:“我这,是怎么了?!”
苏培盛才告诉他缘故。
弘昼道:“皇阿玛怎不留着自个儿吃?我这身强力壮的,吃这个做什么?!”说罢便要起身。
苏培盛见他拼命压抑着感动,不禁笑道:“倒也不算是让的,要是吃,有的是呢,老人家那并不少,只是皇上不愿意乍然就变个模样,倒没的叫人吐糟的,这才没吃。五爷也无需感动,真不是让的。”
弘昼动了动唇,虽没再说话,然而心里有多感动,苏培盛全看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