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奴才多年了,各人的品性是一清二楚的。五爷这人,平时乍乍呼呼的,真的感动入心的时候,他反而一个字都没有了。
就算说不是让的,弘昼心里也是感动莫名的。这样的人,是真的心思纯粹。
身在皇家的皇子,都心思复杂,细腻。五爷也是如此。然而五爷可贵便在于,他这个人,真的有着真情实意,便是不让他感激,他心里必也是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这样的品性,要他叫苦叫累,也许他还会抱怨出口,而叫他表达爱和感动,他偏偏一字不发。
都在心里呐。
所以啊,才拼命的告诉他,这真不是让出来的。可是五爷纯粹就纯粹,哪怕说了不是让的,他还是觉得占了雍正的大便宜,抢了雍正的好药吃了。这心里吧,还杂了一丝内疚。
苏培盛便与雍正说了。
雍正吐糟道:“他那是闲的。叫他好了,赶紧干活去!整天瞎琢磨啥?感动啥?!念几天经,都念的傻了不成?!朕要他感恩了吗?!闲的慌!”
“!”弘昼一口气憋住。得,哎。
而扶苏醒的时候,人人都以为太子得了一场大病呢。
说实话,连扶苏自己也不知道竟然闹的这么大,真是哭笑不得。皇父行事,真的……粗糙了点。
他当然不敢当面吐糟,只能与李斯共同收拾余下的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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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半退休
扶苏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好像脱胎换骨似的,这种感觉, 又不太能贴切的形容。
李斯也明显的感觉到了扶苏的变化, 心里也有点说不出的羡慕。倒不是说仙药,而是说,他明显的知道了始皇的心意, 是要将这江山这天下交到扶苏手上去了。
若非如此, 岂能会给与此药, 还像如今这样放权。更在之前无数次的重申过, 叫他好好辅佐扶苏。并为此承诺了要将他立太庙。
意思其实很分明,始皇怕扶苏太过仁慈,是要他不要有异心,好好辅佐, 很多时候,是要做扶苏看不见的刀。
李斯又去过一次清,如今,是什么心思都没了。
再加上扶苏真的了解熟悉过以后,磨合过以后,其实十分好相处, 便是有不同意见, 他并不是听不进意见的人, 他会与你商量。有这样子就足够了。
因此李斯再无异心, 只是安心的辅佐着东宫。
这些烂摊子收拾完了以后,始皇就几乎是一种半退休状态了。
扶苏也明显的感觉到了始皇在放权,他便与始皇来谈一次, 始皇却没避讳,道:“交给你,我很放心,如今,你只当你在练手,我在看着你,等到匈奴大定以后,我再交位置传给你。再四年过去,你的威信也足以震压群臣,我那个时候,就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扶苏眼眶红了,难怪皇父给他喂了仙药,原来是真的打算将事务慢慢的下放与自己了。
“皇父,大秦还需要皇父,别急着走,”扶苏道:“儿臣,舍不得皇父。”
始皇很是欣慰,笑道:“不急着走,至少要做太上皇几年,看守江山几年,当当富贵闲人。”
“等到差不多了,才走。”始皇道。
他是真的有退意,只是他的太子还不能独挡一面,只是他的大秦还没有稳如泰山,他才留在这。始皇的威名,哪怕万事不管了,真当个富贵闲人了,也没人敢不怕他。他永远是始皇,无人可以撼动的始皇,只要还在,不管是太上皇,还是当皇帝,还是当富贵闲人,他的威望就是泰山。
可是他是真的有了退意,竟是连称呼也主动改了。
扶苏动了动唇,想留住他,始皇却是笑了笑,拂袖道:“你去忙吧,我去陪翠儿说话。她在大清,雍正是个话痨,弘昼又会来事,她且自在,反倒在秦,倒有种约束,像做牢似的,可怜她了,我们父子,终究是委屈她了。”
是既不能全心全意的陪她玩,又不能与她聊天谈心。
她又不像弘昼似的没脸没皮,瞎折腾,那样还好些,倒不用人费心了。
正因为太懂事,不想给他与扶苏添麻烦,所以很是乖巧。
始皇想一想安静守礼的她,也怪心疼。
扶苏俗事缠身,有心想一道去,也只能转身出宫去了。
倒是始皇慢吞吞的到了翠儿那,翠儿忙笑道:“小爹爹来了。”
很是亲密,没有生疏感,不像后宫的女儿一样见到先行礼,先惧其威。
始皇很是受用,笑道:“在做什么?!”
“在学打毛衣,奶教我的法子,将棉花纺成线,再这样用长针打出来,又保暖又好看,”翠儿道:“我与太子妃嫂嫂说了,若是能做的好,打算出个教程,推广开来。这个针很易得,虽然打起来费些功夫,然而,寻常人家,也能轻巧上手,倒省了钱了。若是买现成的布,还得另花钱呢。秦的百姓基本都有木制的纺机,只要他们种了棉花,得了这个,纺成线,家人都可以在冬天穿上棉毛衣了。”
始皇倒是怔了一下,道:“你最近与太子妃在琢磨这个!?”
“是,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翠儿笑道:“太子妃嫂嫂心系百姓,更是好事。是嫂嫂主动要学的,也在学着织呢,说是给扶苏哥哥织上一件。我给小爹爹织上一件。”
始皇心中慰藉不已,笑道:“看你在这,不仅找不到乐子,还为此多劳碌担忧。真是个好孩子。”
翠儿道:“举手之劳罢了。倒是太子妃嫂嫂悟性虽高,可学这个,也是难为她了,手戳的都有了伤口,叫她别学了,她不肯。嫂嫂是个好主母。”将来必能担得起一国之母的名的。
始皇点首,本来说要带她去游猎,或是去上林苑的心思也淡了。
翠儿虽好动,却也好静,其实在哪儿,都一样。
总不好扶苏一人在宫里忙,他带着翠儿去上林苑游猎,不太像话。
“近日可想出去玩?”始皇道。
“不用,宫里挺好玩的,”翠儿道。
始皇点点头,知道她的作息极为规律,晨曦骑马拉弓射箭练剑,样样不落,学画,写字,读书,作文章也是个中好手。勤勉的都叫宫里的其它公主不好意思。
甚至见她得宠,都与她学起来。
秦风本就是悍气,如今秦公主也多数如此,更添骁勇。
始皇本就不是多话的人,翠儿一向体贴,与他在一块的时候,也会没话找点话说,道:“这毛衣好虽好,就是透气,风大的时候,很冷,所以此物穿在秋天,或是穿在内里,外面还要再罩上防风点的衣服,所以,百姓人家还是需要别的衣服的。成衣还是得制,棉花也得量产,百姓也能织些厚实而防风的布料做外衫。裘狐之皮,不易得,便是百姓得了,也是会卖掉,而不舍得自己穿的。所以我觉得兔毛就很好,若是百姓能圈养兔子,以后朝廷收些兔毛,也能激励百姓圈养兔子,更能用兔毛做些衣服,这些,其实都是有可行性的,只是是一个好事儿,不能办差了,是得蓄牧的人专管才好……”
始皇道:“好法子,说与扶苏听听,叫他与李斯商议商议,去看看百姓人家养兔子有没有这个条件,考察一下可行性方好……”
“嗯,朝廷若是能给与些补贴,或是给与养殖的方法,提供蓄医,就更好了,可以先小范围的试点……”翠儿道。
始皇听的很高兴,道:“这个法子好。”
翠儿起身,给他量了量臂长和肩宽,还有腰围,噗哧笑道:“小爹爹心宽体胖,这肚腩长出来了……”
始皇哈哈大笑,道:“多要骑马走走,才会瘦。这心里宽了,人就不知不觉的胖了……”
翠儿知道他现在是半退休状态呢,事也不多,便将毛线先放下了,道:“走吧,小爹爹,咱们去骑马,你这坐着不动,可不好?!”
这宫里上下,便是扶苏也是不敢这样拉始皇的。
也就只有翠儿敢,其它人无不都是恭恭敬敬的。
始皇略觉新鲜,还有一点亲密,更有一种欢喜之感。
这就是他求而不得的普通的情份,像雍正与苏培盛,也像如今这样。
始皇本就不是个会主动与人亲密的人,如今翠儿与他熟了,胆子也大起来了,真的拖了他去校场骑马。
宫人们真是吓的够呛,小心翼翼的服侍着。
翠儿却胆大,笑道:“小爹爹上马,我给您牵马,包管它闹腾不了!”
始皇无语,他真的还没到这种没用的地步。行吧,孩子有孝心,他难道还能拒绝或去逞强?!
真出了意外,这孩子怕得内疚死。为了不破坏这个,他也不能犟着来,便笑道:“行,你牵着,我骑着。一直以来都是坐车,多少年没怎么骑过马了……”
这校场还是当初扶苏进宫,才改建的。
不然内宫这样的地方哪会有校场?
翠儿兴致很高,笑道:“小爹爹可听过西游记的故事?!”
“说说看,我听听,”始皇老神神在在的上了马,叫翠儿牵着。
翠儿牵着马笑道:“这就得要从你牵着马我挑着担说起了……”
宫人们也贴身的跟着,侍卫们也都不敢大意啊,也都跟着,这一听,不就听入迷了吗?!
一个个发怔的听着石猴大闹天宫呢。
到后来,就有不少人围来听了,始皇也不驱赶,这宫里上下,倒是难得见到有这样围听热闹的时候。
翠儿说到弼马温的时候,满校场的宫人都笑了。
始皇也听的新鲜,他哪听过这样的?!因此也入了迷。
这一入迷,就上瘾了,天天骑马,天天来校场,这宫里的宫奴也是如此,听习惯了故事,也就特别喜欢究根问底,这秦宫上上下下都开始说起石猴记的故事了,倒是一时的时风吹起来,吹到宫外去都是大热……
始皇与翠儿相处着舒坦着呢,但是雍正寂寞啊,他不是要退休了嘛,因此事情都半丢半退的状态中了,这天天遛狗,带永璧,也寂寞啊,翠儿不在,他老闲的慌,因此上来就要人,道:“月底了哈,叫翠儿回来呗……”
始皇的半退休生活,刚入正轨,还在兴头上呢,哪里理他,只道:“翠儿与太子妃很忙,编打毛衣的教程呢,没空回来,万事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雍正嘴角一抽,道:“老人家,你听听,他分明是不想放。耍赖了。可怜永璧天天问姑姑什么时候回来,叫我怎么答他?!哎哟,真是小可怜……”
林觅听的哭笑不得,真是夕阳红啊,半退休了,还要掐啊。
这掐着,打算掐到何时休啊?!
反正雍正要人,始皇就是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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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大手笔
雍正拿他没办法,也生气, 寻思着把弘昼丢过去, 把翠儿带回来也行。但没想到始皇现在也学会了这样的招数,变坏了,这么气人。
日子就在这吵吵闹闹中, 弹指一挥的过去了数月。
到了秋里稻黄的时候, 李延亭抓到了一个逃回来的粮商, 他审问了一番, 便带他来见林觅。
林觅一见此人,如此狼狈,倒是怔了一下。
李延寿也看到了,道:“你, 你,你不是延治当初的主家吗?!要不是你,三弟也不会死在外面!”
那人本来狼狈的不行,见李延寿这样说,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李延寿是不知道李延治还活着的,因此便要打他, 又哭了起来。
那人十分沉默, 甚至任打任骂, 还闭上了眼睛。
林觅一看便知道, 他将他们一家人当一伙的了。也是,这个时代,打断骨头连着筋, 讲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亲戚是纽带似的斩不断的关系,因为一家惹了祸,所有的全遭殃,顾忌着关系的同时,还得要监视彼此不要作恶。
也不知道算畸型,还是良性的关系。
叫林觅说,不如叫捆绑式的关系。
林觅见老二哭的伤心,便叫王氏扶他先回屋了,叫他别激动,这才带着人进屋回话。
“你怎么逃回来了?”林觅道:“当初不是逃走了吗?!”
那人看了一眼林觅,不语。
李延亭道:“你是梁王的人?!”
那人却怕李延亭,抖了一下,这才道:“是,是梁王府管事的帐房,早些年,便出来中原各地买卖粮草,花销钱币,换粮草回梁地,粮商只是一个掩护,利润并不在于买卖粮食的收入。”
“你不是本地人吗?!”林觅反应了过来,道:“像你们这样的人,在各地有多少?!”
那人道:“很多,多到像蛛网。”
这梁王用间的本事倒是厉害。
“你为什么逃回来?”林觅道。
那人顿了一下,道:“管家死了,灭门惨祸,他,上去了,攀了高枝,依附了郡主,郡马不容我们,而我又是当初介绍他上去的人,他也容不得我……我怕像管家一样会死,就使了个金蝉脱壳计,什么都不要了,只想活着回来取点东西就走,不料被,被抓住……”
他一叹,随即又哭了,道:“郡马顺藤摸瓜,早知他的底细。而他,欲斩断过去,不想让人知根底,他,要斩草除根啊,逃来之前,他还约我到他府上喝酒,我就知道必不好了,什么都没要,赶紧的跑了,这一路,混在流民群里,才得了一命,也是侥幸。他就这么报我,当初是我介绍他的,牵的线搭的桥,老人家,你家儿子真不是东西啊,忘恩负义就算了,他还恩报将仇,要斩草除根啊,我家里的人算是陷在那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当初,我明明只是介绍他当个粮草贩子,做个下线,哪知道他倒是会钻营,钻的自己爬上去了,把我们踩死了,呜呜呜……”
合着你是一个人跑回来了,老婆家小的全没要了?!
老三不是东西,你也不是啥好鸟啊。
林觅心里吐糟。也是沉颠颠的发沉。
林觅沉默,李延亭也沉默半晌。
李延亭便把那人给叫人带走了。
李延寿来问是怎么回事,这事自然也不能总瞒着他。
便将这个事与李延寿给说了,李延寿在院子里鬼哭狼嚎的开始骂李延治不是人,不是东西。大约是太伤心,最后又给哭嚎起来了。
“老人家,这个事……”赵佶道。
林觅道:“他在自寻死路,我如今,真是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