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怎么能要你的钱?!”二人忙推。
林觅笑道:“收了吧,别总是争抢这些个,叫老二买了,三房各分了,做衣裳。一人一身。多用些棉。这天越来越冷了。”
二人这才收了,却有点不安。觉得要娘的银子不安的很。
“放心吧,娘有钱。”林觅道。
“也免得你整日胡思乱想,延亭一走,你的魂又没了似的,找点事做做,就不会闲了瞎想。”林觅对胡氏道。胡氏听了脸臊的通红。
听的高氏都笑了。
“二哥买了年货,我和大嫂来腌,”高氏笑道:“估摸着弄好了,再晒晒,腊月也就到头了,大哥与大狗子也就能回来了!”
胡氏啐道:“娘打趣便罢了,三弟妹也不是好人。”
林觅和高氏看她臊的慌,便笑成了一团。
说了会闲话,便各散了。
天冷适合猫冬。屋里火盆是不断的,炕也烧的热乎乎的,若不然这北方的大冷天,是真的受不住。
林觅前世是南方人,讲真的,这北方的冷是真的冷,南方应该说是冻。
还真不一样。
在现代至少还可以吹吹空调,窝个取暖器啥的,但是在这里,有火盆的人家,就算是条件好的了。因为柴需要时间去打,若家里有空余劳力多备些柴火倒好,若是不能,一般人家哪有条件,又舍得去买炭火?!
以前胡老太也是不点火盆的,不是没钱,是舍不得,只烧炕。
但是林觅哪肯苦了自己,不光她屋里烧,各房都烧,只是叫开点缝透透气,不然中毒。
而且多买了不少炭,在柴火屋里堆着呢。
叫林觅有胡老太以往的抠劲,那样的过日子,她也办不到。
倒不是否定胡老太,而是各有各的生活方式。现代人消费观是超前的,而且她现在也有收入,因此,并不如胡老太那般的抠。
事实上,她是很佩服胡老太的。
一生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便是后来有点钱了,也从不挥霍,能省就省的。能攒下这份家业,完全就是因为太节省了,积少成多。
这样的节省,是林觅那个年代的人想象不到的。也许是林觅的上辈人才能明白了。
晚上果儿睡了,胡老太才上线。
雍正还没上线呢,只有始皇在,二人大眼瞪小眼。
始皇是呵呵冷笑啊,道:“这老四,果然放鸽子了。”
“不至于,真不至于……”林觅笑道:“再等等,也许是耽误了,想一想那老五,回去了还不得跑啊。抓回来怕也需要时间呢。是不是?!”
始皇一听,心里这才舒服了点。但还是不爽,脸上就带了点表情出来。倒也不是怒,皇帝真怒的时候,是绝不会露半分出来的。因为这是统治者最基本的素养。不然怒易被看出来,从而被大臣们利用和攻破。喜怒不形于色,是最基本的教养,有时候的怒,也只是表现出来的怒,有目的的怒。
他脸上的表情是不屑,还有鄙视。
这是第一次明晃晃的表达这样的情绪,估计是崩不住了。
其实叫林觅说,她与始皇现在也都有点反应过来了,都被老四给盘算了呢。
毕竟是看看他们二人身边孤零零的,也有点崩不住了吧。能保持不怒,就算修养好了。
林觅其实也有点哭笑不得,无语道:“以前我身边有翠儿,你身边有扶苏,现在,唔……”全在老四那了。反应过来以后,才觉得真的是坑。
“咱们吃宵夜,慢慢等。”林觅开始煮东西。
始皇应了一声,广袖之下却是攥紧了拳头,磨着牙静静等待的样子。
这两人等的辛苦,其实雍正也蛮狼狈,他是想上线,但不能是现在,不好叫始皇直观自己的狼狈,他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雍正都在骂外面的侍卫了,道:“天都黑尽了,这老五能躲哪儿去?还能飞到天下,钻到地下不成?!给朕把他逮来,逮不来,全部罚!”
“是!”侍卫营加了人手匆匆的去了。
其实都是一头黑线。那五爷是真的精的什么似的。一不注意就没了影,哪儿寻去?!
也是,这一位爷,可是连御前都敢闯的红人儿,这样人,精过了头了,想逮着他,还真的要费点力气。
雍正是来回踱步,砸摸着嘴郁闷啊。主要是担心啊,担心什么呢?!
担心始皇以为他食言而肥,不守信用!
关键是他得守信用才行啊,可老五不配合啊。
苏培盛见雍正急的不行了,便劝道:“万岁爷消消气,五爷一向如此,别为这个事倒气坏了身子,反倒不值当了。”
“这个坑爹货,他老子坑他一回,他就反击了回来,呵呵,真是债啊,都是债啊,”雍正气道。
苏培盛道:“五爷的气性是大了些儿,但依奴才说,这个事吧,皇上办的的确有点儿……”
“嗯?!”雍正斜视他一眼,道:“你也觉得是朕坑?!”
苏培盛干笑,道:“奴才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始皇怕是以为万岁爷是赖皮呢,这要是真失言了,可就真是黑历史了,再提起来,难免不讲究!”
雍正心里也急啊,他哪里想食言?
只是这不是找不到老五吗?!
一时又气的大骂,道:“混仗玩意儿,坑的朕不浅!跑,等抓来绑着扔过去。”
苏培盛冏冏而笑,都扔过一回了,再扔一回,五爷以后不还得离这别院十万八千里远?!
依他说,这个事一开始办的就不讲究。
要是一开始说清楚了,五爷也有个心理准备多好。
这一省事,这一僵持,到现在不就这个样子了吗?!
这都叫啥事啊。万岁爷不光在五爷那的信誉没了,在始皇和小老太处的信誉怕也是没了!
苏培盛便道:“若不然,先找不到五爷,就先把扶苏公子送回去。”
雍正有点犹豫,道:“才呆两天,这么快就送回去,你说万一以后始皇不肯再送来,怎么办?!”
“会送来的,扶苏公子要学习很多东西呢,”苏培盛笑道:“便是始皇不让来,公子也是要来的,再者说,这也算是挽回一次信誉,要是今晚没露面,只怕始皇要发怒。”
“唔。”雍正叹了一声,道:“也罢,去请扶苏来。”
苏培盛应了一声,便去请扶苏来了。
扶苏一身秦衣,黑红交错织就的袍衣,那一身光站在那里,就觉气质如华。直直的撞进雍正眼中,他都忍不住想赞一声。
若是有太子,就该是这般的风华气度。
当年二哥,最意气风发时,也就如此了。不过二哥外放,而扶苏内敛,二人虽同贵气逼人,但到底气质,疏朗不同。
别说苏培盛看直了眼,连雍正都有点感慨万千。
“拜见四叔。”扶苏抱拳道。
“坐。”雍正要他坐下。
扶苏一开始来这时,还不太习惯这里的坐椅,不过呆过两日也就习惯了,这个的确甚为方便。他坐下来,看着雍正,等他说话。
“在四叔这还习惯吗?!”雍正笑道。
“一切都好,”扶苏道:“习得很多新颖之物,见识很多十分不同。”
“哦?!”雍正都有点讶异道:“短短两日,你学到什么了?!”
扶苏道:“棉花,水利灌溉措施,治江水之法,以及科举,以及兵法与刑律的不同。”
雍正愕然,都有点惊叹这个孩子的敏锐。
两天的功夫,他还没来得及去教导扶苏,也没请师父,只让他与翠儿一处。而他却已经梳理了文字的不同,更是找出这么多的不同来。
这样的资质,连雍正都嫉妒了,这要是自个儿的儿子多好?!
“棉花若推广开,百姓冬可暖,不受冻。扶苏看了妹妹带来的棉衣,拆开针线看了里面的细棉,十分细密,而且暖和,此物是利万民之物,若是四叔愿意,扶苏愿意请得种子,以及各种关于此物的提取织就之法,回大秦禀皇父,与李相商议推广,形成产业。”扶苏道:“扶苏没有什么可回报与四叔的,四叔若有什么想要的,扶苏若能作主,一定不惜,若不能,也可请过皇父作主,以回报一二此恩。”
雍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孩子,思维清晰,目标明确啊。
“给,自然要给,不仅给种子,更给关于它的一切的种植,采放,以及关于他的工艺及具器的使用方法。”雍正笑道。
反正这一切都是架空的秦与清,改变了也无妨的。不影响真实的主干那条线。
扶苏大喜,道:“多谢四叔,另外还有一些秦没有的作物种子,扶苏也想带些回去。”
“可。等你以后在这长了,自己去收集便可,朕不拦着你。”雍正笑道。
扶苏大喜。郑重谢过。
而水利,治水,兵法与刑律,他自然会自己去找答案。因此雍正只问科举,道:“对此可有感悟?!”
“此法甚好,只是要在秦实施,此事还需要与皇父与李相商议过才可,不可贸然行之,又半途而废,反倒不好。”扶苏道:“具体的,扶苏还需要更细究一回,如今只是知大概,不敢在四叔面前献丑说利弊。”
雍正见他如此稳重,便笑道:“还有呢?!”
扶苏也并未隐瞒,道:“有读到兵书革物杂谈,有一物名蹄铁,大秦并无此物,从书上观之,实在心甚爱之,欲为一观。”
雍正都惊了,他看了一眼苏培盛,苏培盛也惊了。
两天的功夫啊,才两天!
雍正是没话说了,除惊叹和嫉妒外,真的没别的,便道:“此物大秦的确没有,一直到后来才在中原推广开的。这样吧,说多了,也无直观,等你下次再来,自己去看,去寻。”
扶苏抱拳,喜道:“多谢四叔。”
这孩子也并不是不思回报之人,之前还说了要回报的。这样的人,有分寸。
“扶苏啊,旁的我也不拦你,只是史书,你莫看了吧,”雍正起了身,背着手踱了几步,道:“对你无益,看了也没什么用处。”
扶苏愣了一下,道:“谨从四叔命。扶苏不看。”
“可想回去了?可舍得离开这?!”雍正笑道。
扶苏道:“不舍离开这,觉得还有很多要学习之处。只是皇父那里,扶苏还是要常回去理事的。只恐皇父一人寂寞。”
真孝顺。这孩子。
哎,哪像老五,不过坑他一回,跑的都没影了。
越对比,越心塞。越心塞越郁闷。还得强撑着笑道:“是该常来回的,你父亲那里的确还有很多事依赖着你。以后就两边常住吧,一两天来回一趟便行。”
扶苏点首应了。他很守礼,并不多提多的要求,半点不提要带书回去的事情。
守规则,不越界。觉得让人为难的事从不主动提及。
“待你再来,我这里的事也能清闲下来,便带着你和翠儿去外面走走,游玩一番。”雍正许诺道。
扶苏很高兴,道:“如此再好不过了,扶苏也想亲眼见见这里的风俗民情。”
他知道清很强大。
可是从书里得知的,与现实里亲眼看到的又怎么能一样?!因此充满期待和高兴。
雍正笑道:“翠儿可刻苦?!”
“妹妹极刻苦,指点了她些拳脚功夫,一直苦练,虽才刚起步,然而能吃得了苦,便一定能学得成。”扶苏也感慨道:“只说练字,连扶苏都要倾服她。叫她不要太刻苦,可她说根底薄弱,只能靠勤补,才能稍补上一二。妹妹虽不说,可扶苏知道,她是很想家的,想要学成了有自保之力后回去。”
雍正点点头,道:“不贪一时之聚,而肯舍两年思亲之情,专心雕琢,定成大器。她所图者,非一时,而是长久。不悲不怨,很难得了。”
为了能回家,长久的与小老太相聚,她能舍一时之不舍,用心刻苦,这样的性情,的确难得。
“妹妹很英气,骨子里有一股韧性。”扶苏道。
雍正道:“以后有你指点她,她必进步神速。”
“是。”扶苏道:“妹妹也帮了扶苏很多,很多文字都是妹妹帮着我梳理的。”
扶苏能全部记下来,也不是一般人。
这几乎是过目不忘了。
这吸取新知识的渴求,真的很了得。也是,皇家子,哪一个不是博闻广识,各方面都过人的。
雍正正想送扶苏回去,对今天能抓回老五都绝望了,哪知道侍卫营怕被皇上迁怒,还真翻地三尺真找回来了。
他们进来回禀时,都是喘着气的。
而老五呢,发辫也散了,还在扭着要跑呢,一见雍正惊恐的跟什么似的,扭头就跑。
侍卫们又怕伤了他,又怕他跑了,一直捉的真是狼狈不堪,就又给揪了回来。
雍正是既丢人又无语,这不是扶苏在吗?!因此,雍正脸都黑了,这一对比,真是血淋淋的现实,太残酷了。便骂道:“你跑啥?!跑啊,有本事插上翅膀飞上天去!没出息的玩意儿!你便是跑到地下,老子也能挖地三尺把你找回来!”
扶苏看了一眼弘昼,略有点惊奇,不解的看向苏培盛。
苏培盛也丢人啊,无语道:“这一位,是万岁爷的五子,名弘昼。”
原来是四叔的五儿子,一直听闻,本欲见一见的,只是一直没寻到机会。只是没料到,竟是以这种方式见到面。心内不管怎么震骇,面上也是镇定的。当然了,盯着看,也未免失礼,因此便目不斜视,温润有礼,并不以此为异。
“皮小子,还以为自己真成了石猴子不成?不孝不义的东西,”雍正是骂不过瘾,道:“来朕这能吃了你不成?!你知不知道,你害的朕差一点失信?!”
弘昼挨着骂,大约也知道跑不了了,因此丧气的改瘫在地上为盘腿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侍卫们都在,他现在能说什么呀?!
侍卫与粘竿处的人都是雍正的心腹。哪怕是心腹,他们能守得住别院突然出现的扶苏的秘密,但是他要说的,他们也未必能守得住。
所以弘昼浑归浑,也是真不糊涂,因此便死猪一样不怕骂,也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反正就是不说话。消极抵抗。
雍正是真的特别无语了,踢了他一脚,对侍卫们道:“辛苦了,先下去领赏吧。若有人来问,只说找弘昼是打麻将。他不肯来,抓来关禁闭。”
至于外面信不信的,雍正不管。就不信,还能怼到他脸上来问是不是真的打麻将。
帝王威严就在这里,就打麻将,他们还能说不是?!
侍卫们应了一声,也不敢看弘昼的脸色,更不敢看雍正身后的扶苏。心中狂跳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