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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立看到白妤来,很是诧异。昨晚,萧穆何明明说白妤今天不会来。他一早到片场,正发愁怎么调整戏份,白妤就来了。
他四下看了看,低声道:“萧总说你不来了。”
白妤听闻皱眉,高立说的萧总,应该就是萧穆何。
“我没事。”白妤说。
高立点点头,思量了片刻,小声问:“你别嫌我多嘴啊,你和郑瑶到底怎么回事?”
“私人恩怨,放心,绝不会影响这部剧,我向你保证。”白妤认真的说道。
被猜中心事,高立面露些许尴尬,“我也不全是担心这个。”
“导演,你去忙吧,我要化妆了。”
白妤显然不想再谈,高立面色讪讪的站起来,“行,你化吧。”
白妤的戏份集中在上午拍摄,她今天的状态不错,基本都是一条过。高立坐在监控后看着,还觉得奇怪,昨晚闹那么大,怎么对她没影响似得?剧组私下里都在讨论这件事,她还能静下心来拍戏,真是挺难得的。
白妤的手机关了声音,一上午都由秋子保管着。她的戏份拍完后,秋子拿着手机递给她说:“姐,有人一直给你打电话。”
白妤拿着手机看到了陌生号码,已经连着打了五六个。
就在这时,又有一通电话进来,还是那个号码。白妤滑动屏幕接通电话,跟着就听到了陈诗尔的声音。
“你下午能来医院吗?”
“嗯。”
“爸爸坚持让我给你电话,确定一下你是不是要来。”
“知道了。”
说罢,她便挂了电话。
白妤如约来到了医院,一个人进了病房,没见到陈峰和陈诗尔,只有谷梅,还有一位女士,和谷梅长得有些像,年纪更大一点。
谷梅就是陈峰明媒正娶的妻子,陈诗尔的妈妈。白妤可以算是谷梅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当年,谷梅就恨不得把白妤送进监狱,以泄心头之恨。
谷梅看到白妤,便笑盈盈的迎上来,好不热络的说:“小妤来了。你爸爸去做检查了,很快回来,先坐吧,你爸爸知道你要来,别提多高兴了。”
白妤反应淡淡的,把事先准备的花递给谷梅,便在沙发前坐了下来。另一位女士始终没有给她好脸色,坐在对面的沙发,一直看着她。
谷梅:“你爸爸担心你来了见不到人,特地让我在这等你。”
谷梅还是那个样子,保养得当,妆容精致,一身套裙优雅得体,只是眼角多了细细的纹路,皮肤也变得松弛。
白妤回想着过去谷梅对她横眉冷对的样子,又看此刻笑吟吟的客套模样,淡然一笑,“不如就简单点,特地让我来医院,又把陈峰支开,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谷梅笑容敛了三分,却依然客气的说:“你爸爸坚持要你回来,我是他的妻子,当然要尊重他的意思。你爸爸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想立遗嘱,算起来你也是陈家的女儿,陈家的财产理所应当有你一份。”
“好听的话说完了,丑话说一说吧。”白妤面不改色的说道。
见白妤直来直往,谷梅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只要你同意和萧穆何断绝来往,不仅可以分到陈家的财产,我还会斥重金继续捧你,让你接触到好莱坞的资源,捧你做国际巨星。”
白妤噗嗤笑了出来,仰着下巴对着谷梅,“陈诗尔还真是毫无长进,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得靠我退出,才能换来萧穆何的一丝关注。可是七年了,萧穆何爱的还是我啊,他像牛皮糖一样粘着我,甩都甩不掉,我有什么办法?不如你直接去找萧穆何,把你们陈家的全部财产送给他,让他彻彻底底放弃我,好做你陈家的上门女婿。怎么样?”
白妤每说一个字,谷梅的脸色就差一分。对于白妤挑衅的提议,她阴冷一笑,“你可以不答应,但是也别怪我做事不留情面。当年,你故意伤人,被关进警察局一天一夜的事情,一旦被曝光了,你还怎么在这个圈里混?那可是一辈子也洗不掉的污点。”
谷梅停顿了片刻,观察着白妤神色变化,继续说:“白思楠去世的时候,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份报纸我到现在还留着,我不介意把它发出来,让大家都来看一看你妈妈当年的风采。”
白妤狠狠咬着后牙,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肉里,疼到麻木。她告诉自己一定稳住,不要发怒,发怒就输了。谷梅就是要激怒自己,决不能让她得逞。谷梅不是郑瑶,郑瑶还可以打一架,对谷梅不能用这招。
见白妤已经有所动摇,谷梅便乘胜追击,“白思楠曾经严重伤害我和我的家人,我恨她,但是你是无辜的,看在你是陈家的血脉份上,我们才没有让这些事情曝光,希望你,知恩图报。”她狠狠咬着这四个字说道。
“更何况,你和萧穆何是不会有结果的,萧家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的。所以,你自己选吧。” 说完这席话,谷梅脸上已经多了几分笑。
“萧家有头有脸,怎么会允许你这样的女人进门?”
说话的,是坐在对面一直没有出声的女人,谷菊,郑瑶的妈妈。
谷菊抬着下巴,带着高人一等的轻蔑,“就像当年容不下白思楠一样,今天,也容不下你。”
白妤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谷梅和谷菊不禁对视了一眼。
白妤倏地笑了一下,用着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难怪郑瑶和陈诗尔那么讨人嫌,原来都是有样学样。”
谷菊脸色突变,“噌”的一下从站起来,指着白妤,恶狠狠的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
谷梅给谷菊一个眼神,示意她冷静,随即又警告白妤道:“跟你说这么多,也是看在你身上有陈家的血脉份上,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
白妤蹙着眉问:“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你们把过去的事情曝光,萧穆何会不会更加心疼我,也更加痛恨你们呢?到时候,萧穆何和陈诗尔,还怎么在一起?”
“主动权明明在我手里,你们为什么能这么理智且壮的威胁我呢?前途?名声?你们以为我很在意这些吗?”说到这里,柔柔的笑了一下,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不管我想要什么,萧穆何都会捧到我面前。”
谷梅听完白妤的话,反倒是笑了起来,像听了天大的笑话,狠厉到不留任何余地的说:“萧正视白思楠为玩物,欺骗她的感情,不给她任何尊严,为了利益,轻易把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想到这些,你还能接受萧穆何?”
谷梅自以为抓住了白妤的同脚,笑的好不痛快,“不要再挣扎了,这是你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就算你能放下过去,你以为萧穆何真的会娶你?别异想天开了。”
白妤不动声色的看着谷梅,好半晌才挑唇一笑,缓缓说:“我得不到的,你们休想得到,你们想要的,我也会拼尽全力的毁掉。拭目以待吧,看谁笑到最后。”
白妤成功捕捉到谷梅笑容僵在脸上的瞬间,也算是没白来这一趟。这里的人全都面目可憎,她一秒也待不下去,刚起身准备立刻,却被谷菊一把抓住了手臂谷菊拦住白妤,恶狠狠的说:“昨晚的账还没有算,你不能走!”
白妤厌恶的瞅了一眼被谷菊紧拽着地方,冷着声调说:“昨晚郑瑶在我房间发了一晚上疯,怎么?今天你再疯一下午?”
忍了半天的谷菊再也忍不住了,此刻她声音都喊劈了,对着白妤大嚷:“我的女儿我都不舍得动她一个指头,你竟然敢打她?”
谷菊似乎是真的很生气。可是昨晚在派出所,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下马?今天又来找她算账,怎么?觉得她是个软柿子,好捏吗?
白妤冷哼,“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谷菊气疯了,大喊一句:“我要打死你!”
说罢,她猛然抬起左手要打白妤,被白妤眼明手快的抓住了手腕。谷菊挣扎了几下无果,便松开抓住白妤手臂的右手,抬起来就要打,却也被白妤一把给抓住。
谷菊的两只手都在白妤的掌控下,她的身高和臂长在白妤面前都不占优势,再加上白妤常年锻炼,看起来很瘦,其实非常有劲,谷菊面目狰狞的挣扎了半天,愣是没有从白妤是手掌下挣脱。
“白妤快放手!否则我报警了。”一旁的谷梅厉声道。
白妤压根没看谷梅,而是严肃的警告谷菊:“劝你别乱来。”
谷菊咬牙切齿的对谷梅喊:“小梅,给我打她!”
谷梅瞬间左右为难起来,她见过各种场面,还真没打过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白妤扬声喊道:“杨恺。”
“在!”
话音没落,病房门已经被大力推开,杨恺凶神恶煞的走在最前面,旁边跟着努力装凶的秋子,后面还有三个平均身高1米9的黑面保镖。五个人一出现,直接把谷菊和谷梅吓愣了。
杨恺早就在外面蠢蠢欲动,要不是白妤交代不能轻举妄动,他早就冲进去给那些老女人好看了!
白妤在确保自己不会有危险时,才松开谷菊的手腕。三个保镖已经的站在她旁边,手臂相连,将她环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圈子里。
谷梅难以置信的说:“你竟然带着这么多人来医院看你爸爸?”
白妤甩了甩早已经酸麻的手腕,微微勾唇,“不然呢?一个人来,等着被你们吃的连骨头都不剩?看清楚了,我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好欺负的白妤了。”
此刻的她满身锋芒,让谷家姐妹感到一阵浓烈的寒意。
她朝谷梅走近一步,眼睛死死盯着她,缓缓低语:“现在的我,你、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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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刻,背后传来一声沧桑却有力的声音:“干什么?”
白妤一愣。谷梅的神色忽然局促起来,忐忑看了一眼旁边的谷菊。
白妤后退一步,陈峰已经走到旁边。
他不知道这间病房不久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见到了白妤,他很高兴,喜悦之色藏都藏不住,暗黄干瘦的脸上布满笑意。
“小妤,你来了,快坐。”
白妤不看他,冷声拒绝:“不坐了,要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你们内部谈吧。”
陈峰的笑僵了僵,看看白妤,又看看一旁的谷梅,“你们聊什么了?”
谷梅言语闪躲的说:“随便聊了一下,没说什么。”
陈峰又看向白妤,和颜悦色的说:“我刚回来,你怎么就要走呢,坐下来,我们一家人说说话,爸爸……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或许是他自己都觉得别扭,所以说道“爸爸”时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
“我都知道了,不必再说什么。关于财产,既然你们让我提,那我就简单表个态吧,我要60%,”她瞧了一眼旁边已经震惊的陈诗尔,“她有的我要有,她没有的,我也要有。至于萧穆何,各凭本事吧。”
在场每个人都惊得不知作何反应,白妤勾唇笑了一下,“就这样,我走了。如果不是宣布遗嘱,别给我打电话,忙。”
说罢,她转身往外走。
保镖挡住了所有想拦白妤的人,直到安全走出病房,他们才鱼贯而出。
刚走出病房的白妤,双腿猛然一软,她立刻扶墙才勉强站稳,随后出来的秋子赶紧上前扶她,却被她推开。
“我没事。”她咬着牙说。
随后,她听到病房里有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像是玻璃之类的。她没有再逗留,深吸一口气,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杨恺和秋子一左一右的跟着她,三个保镖在后面,直到进入电梯,杨恺才低声问:“妤姐,原来你有爸爸啊。”
白妤瞥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管好自己的嘴。”
“哦。”
白妤又看向另一边的秋子,还没说话,秋子便立刻表态:“姐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这下,她才满意的点了下头。
白妤让司机送她回家,那个和白思楠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
下车时,她把杨恺喊下来,嘱咐他多给保镖封小费,让他们不要乱说话。
杨恺点头道:“放心,交给我。你忙完了打电话,我来接你。”
白妤点点头,便走进电梯厅。
当初从这里搬走的时候,匆匆忙忙,家里的东西基本都没带走。这么多年过去,钥匙早就找不到了。这次来浦城拍戏,她让杨恺找开锁匠来换了新锁。新的钥匙早就拿到了,他却一次也没回来过。
白妤转动钥匙,犹如转动了记忆的钥匙,所有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历历在目。
屋子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霉味,她习惯性的去按下开关,却没有电。她穿过客厅,拉开窗帘,房间顿时亮堂起来,又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进来。
她站在窗户边,看着这间熟悉又陌生的房子,猛然涌上来的酸涩模糊了她的视线,剧烈的伤感瞬间将她湮灭。
她以为,她不会再因此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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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妤出生后不久,白思楠便开始创业。从一间只有三个人的小工作室,一步步壮大,成为国内高端女装知名品牌。
最初的几年,她们住在老旧小区,没有电梯,小区院子拥挤闭塞,每个单元门口都坐着一帮唠家常的老奶奶,邻里之间来往亲密。好多次,白妤遇见院里的老奶奶们,明明前一刻还在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后一刻就在背后窃窃讨论她的妈妈未婚生女,天天早出晚归,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接送回家,还说她眼尾上挑,是狐媚子眼,以后肯定和她妈妈一样。
她也不懂,那样慈祥的奶奶,为什么会有那样恶毒的嘴巴和那样丑陋的心。
大概在她上小学的前一年,她们从没有电梯的老旧小区,搬到了这里,一住就是十二年。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爸爸,她问过白思楠,得不到答案,后来便不再问了。
她从小被冷落,她跟在白思楠后面妈妈、妈妈的喊着,白思楠要么一直不理她,要么敷衍的给她打开动画片,好让她不再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