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是个小画手——浴火小熊猫
时间:2019-10-24 08:42:30

  瑶光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想的是,可以用竹篾扎个骨架,然后里外两面都缝上布料。她做魏村土地公公土地婆婆的泥像时用的就是竹骨架,所以对这个材料更自信。
  两人正商议着,竹叶来叫她们吃饭:“吴嬷嬷说午饭已得了。”
  瑶光就问她,“我记得从前在绿柳庄上你说过你小时候扎竹篮子卖钱,现在还会么?”
  竹叶笑道:“娘子,那哪能忘了呢?不光竹篮子,藤篮、柳枝篮子我也会编,我还会打草鞋、编草席呢。”
  薛娘子开怀而笑:“行了,咱们中间有个懂行的人了!待会儿大家一起参量参量。”
  自从到了灵慧祠,瑶光再也不用摆什么“良娣”的谱每天固定一顿多少样菜了,就叫吴嬷嬷什么方便做什么,一天每个人按一百个钱的预算去置办菜蔬肉蛋等。吴嬷嬷能得太妃赏识自然不是庸手,中午晚上这两顿饭没顿都能保证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不仅营养均衡,还常有时鲜蔬果,小点心等,别说瑶光给的标准了,几个人丰丰富富吃一天,每天不超过两百钱。
  瑶光早知道不管是王府还是绿柳庄的厨房都得给众人油水,水至清则无鱼嘛,但没想到油水如此肥厚。
  吴嬷嬷跟着来了灵慧祠后,知道自己养老是托付给瑶光了,大家是自己人了,也就帮她省钱,即使不用昂贵食材,依然能做出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她做得一手好面点,瑶光给老郡主送了几次,颇得喜爱,有时老郡主嘴馋了还会跟瑶光借吴嬷嬷去做个什么吃食,那顿饭就叫她们和她一起吃。
  今天中午吴嬷嬷又烧了四个菜,其中一道是嫩丝瓜和鸡蛋炒了后加上小虾皮做的汤,碧绿可爱,香气四溢,竹叶用小瓷勺站在一边把汤搅凉些再端到瑶光面前,嘴里还低声念着,“有酒食,先生馔,弟子服其劳。”
  薛娘子微微一笑,待瑶光在上首坐了,便叫竹叶请吴嬷嬷来一起吃饭。
  瑶光问:“小竹呢?”
  竹叶道:“刚观主打发秋雁姐姐说留她在那儿吃饭了。”
  瑶光“哦”了一声,“她别淘气才好。”
  竹叶笑道:“她只敢在咱们这儿淘气。”
  竹叶吴嬷嬷并不敢真与薛韩两人同桌而坐,分了菜另置一张小桌在一旁吃。
  饭后,薛娘子说起瑶光设想的“提包”生意,四人集思广益。
  吴嬷嬷放下茶杯道:“我看娘子这主意甚好。我每日到镇上的菜市采买时看到许多妇人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捏着钱袋,有时候还抱着孩子,很是不便。当时我便想起我小时候在乡下的事,农忙时节孩子们都要下地捡麦穗的,当时其他孩子都是提篮子,我娘可精明,她编了个草袋子用一根布带系在我和我哥哥腰上,这样我们便两手都能腾出来捡麦穗了。我听人说,江南、闽东那边采茶也是这样子的,娘子不若再做些可以挂在腰间的‘提包’呢!”
  瑶光想,这真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啊,她怎么把“腰包”这个经典款给忘了,“对对,嬷嬷说得好。便是只放钱的荷包如果放在腰前面也不怕人偷了。”
  吴嬷嬷见瑶光采纳她的主意,挺高兴,“正是呢!”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高兴,竹叶取了些硬实的纸,瑶光琢磨着画了个样子,薛娘子则拿了钥匙叫了两个婢女,去库房取出些皮料和厚实的绸缎,准备用这个纸样先裁出来缝制试试。
  这时吴嬷嬷烧了些菊花枸杞茶端来,见了炕上堆的这些绸缎笑了,“娘子,裁缝铺学徒们进店三年才叫拿剪子,裁剪缝制布衣再过了三年才能碰绸子的,依我说,倒是去镇上买些粗布细布先做几个试手先,这些绸子可都是蚕宝宝的性命呢。”
  瑶光跟着紫翎学了些裁剪女红,但也没用过棉布粗布,闻言看着薛娘子,薛娘子扶额一笑,“嬷嬷说得有道理!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忙叫竹叶去镇上买布。
  瑶光心中忽然一动,“不急。待师父午歇醒了之后我们一起去。我也想买些东西。”
  老郡主作息十分规律,每天五点半起床,冬天稍晚半小时,之后运动,洗漱,吃早饭,玩乐消磨时光,大约十点半吃一次点心,之后练练书法,天气好时在花园里走走,如果当天有她喜欢的戏班来,就去镇上戏楼看戏,或者接待来拜访的客人,比如常给她带来京城八卦的那两个女先儿。
  十二点一刻吃午饭,饭后稍微活动活动,就午睡了。午睡到一点半,起床,梳洗,再活动疏散一次,大约两点半时吃下午茶,之后四点半再吃一次点心,晚上六点半吃晚饭,四季如此。饭后活动一会儿,七点三刻准时洗漱,八点整雷打不动睡觉。
  瑶光后来才知道,她上山奉道那天,老郡主怕吵得她睡不好觉,当天早上接了道录司先来的仪仗之后就跑去自己在翠谷的别院去了!第二天早上才回灵慧祠。
  待到一点半,瑶光在太妃送的那些瓜果中挑了一个古代哈密瓜,让吴嬷嬷用花刀手艺切成几个小莲花盏状,挑了个缠丝白玛瑙的高底托碗装上,去了老郡主的院子。
  老郡主换了套衣服,精神奕奕,正喝茶呢,见瑶光身后竹叶捧着个盘子,就笑道:“这是给我送好吃的了。”
  太妃送那些瓜果瑶光当然也给老郡主献了一份,但这是她亲自送来的,意义又不同了。
  老郡主叫竹叶把盘子放在身前小几上,亲自揭了盏盖,“这是什么果子?嗯,闻起像是蜜瓜,颜色更鲜艳些。”
  瑶光答是西域某国上贡的,老郡主端起一盏吃了一口,便叫其余人也吃,又对瑶光笑,“你是想出去玩吧?行,我准了。这阵子你要出去也不必特意来跟我说,派人知会一声就行了。你在翠谷买了别院,也得收拾收拾。还有……”她促狭地挤挤眼,“你们那点心铺子的主意早跟我说了,店铺也买了,可这点心——我至今也没吃到一块啊!”
  瑶光不好意思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好高骛远、志大才疏、眼高手低……
  点心生意还没影儿呢,自己和薛娘子又兴冲冲要去开发包包的生意了!
  唉,没办法。贫穷使我充满创意啊。
 
 
第61章 开店准备
  得了老郡主发话瑶光便和薛娘子带上吴嬷嬷竹叶一起去镇上。她准备今晚的晚饭就在外面吃这样能在镇上多待一会儿。
  她们离去时小竹还在老郡主居室之侧的小书房睡着脸上有几根墨画的花猫胡子听说是和宋静守玩升官图的时候输了画的。她晚饭自然也是留在老郡主这儿吃了。
  瑶光见小竹能得老郡主喜欢自是高兴的,薛娘子却又和她老话重提:你们倒是宠她,可这孩子在锦绣堆里长大后要怎么办?
  薛娘子建议:“我觉着倒不如让小竹每天随张师姐上太清宫跟其他小道童们一起正经上学堂。这样她以后长大了也有个能安身立命的营生了,又有了度牒,不管去到哪儿总能念经打醮吧?”
  瑶光承认薛娘子所虑有道理。小竹和宋李两人不同,人家马上要还俗了,又有当官儿的爹又有钱的妈,要嫁的人家也门当户对。但小竹今后还俗嫁人,选择可不多。还是得多学点东西啊,艺多不压身。
  于是她定了主意等回去了便跟老郡主说说,让小竹每天早上跟张师姐去太清宫上课,正经开蒙学经去。
  四人雇了马车到了镇上先去漱玉街的那家铺子。
  这铺子现做的是米粮干果生意门口还支了一个炉子卖现磨的豆浆和杏仁茶。
  上次和陈三嫂、这家主家定契时这铺子老板也跟着见了一面。此时店内生意不忙,店堂里站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见薛韩两人来了,忙招呼一声又赶快跑进后院叫老板出来。
  这店的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寡妇,姓曹,叫曹娥,李曹村人,是陈三嫂夫家的族妹。几年前丈夫死后没有再嫁,而是带着嫁妆归家了。她在山下有几亩水田佃给人种,自己在山上开了个铺子。
  曹娥自从知道主家要卖铺子赴任就一直悬着心,铺子换了新主人,谁知道她这小店还能不能租下去,若主家不肯续租了,她又到哪儿再做生意呢?上次在酒楼定契时匆匆见了新主家一面,见是两个女冠,看起来还和气,但并不知道人家心里有什么成算。
  伙计来喊时曹娥正在后院筛泡好的糯米和杏仁,慌慌张张把筛子一搁跑出来,“两位炼师好。”
  瑶光和薛娘子那天看过铺子后思量许久,觉着不如给曹娘子行个方便,将铺子隔开,一半仍旧给她租着,另一半做她们的点心铺店面就好,反正点心也是在后院做,本来也得加盖炉子等物,这样便把厨房一旁的屋子打通,重新做了灶就行了。
  今天两人将这主意跟曹娥说了,她果然十分欢喜,感激地流下泪来,“两位炼师大恩。只这修厨房、加灶的钱不知怎么算?还有我这租金……会不会涨?”
  自从得知主家要举家赴任卖了这铺子,她早做好了涨租金或是得搬店的准备。可是筹划多日,一是找不到合适的新铺子搬,二是她这铺子已开了三四年,熟客也有好多呢,实在舍不得搬。
  因为店铺正在街口占着地利,每天这条街上其他做买卖的都会打几升热腾腾的浆水回去配早饭吃,还有两家酒楼的浆水也是从她这儿定的,一天下来,豆浆、杏仁茶虽则两文一小碗,可也足有快一吊钱的收益,再卖些米粮干果豆子,一个月刨去八两银子的房租和两个丫头一人一吊的帮工钱,也有近十五两银子收益,远比她在山下那几亩田出息多。她父母虽早许了让她侄子给她养老送终,但她心里清楚,侄子可靠,银子更可靠。
  薛娘子笑道,“你只管放心,租金就按你现在的一半收,打灶这些也不要你出钱。只是怕要耽误你几天生意。”
  曹娥抹泪笑道:“那怕什么?待订下日子,我提前写了告示便是了。两个帮工丫头和我也可以偷闲歇息几天。”她又问,“不知炼师们这另一半铺子是租出去还是要自己开个店面?”
  得知瑶光她们要开点心铺子,曹娥更高兴了,来买点心的人难道就不会再顺道买两杯浆水喝么?
  瑶光她们也是一样想法,曹娥的店开了好几年了,不管是前面的店面还是后面的院子又都收拾得极干净,店里不管是浆水还是米粮都货真价实,不像西街另一间粮店卖的豆浆加水加得没边儿了,因此来她这儿买浆水的人多。
  现有的顾客源,大家又都是卖吃食的,自然就能借一借她家的人气。日后她们的点心生意红火了,大家互利互惠。
  这些情报都是吴嬷嬷打听来的。
  自从来了梨溪山,吴嬷嬷过得比瑶光、薛娘子还自在呢,她每天清早领着一个叫云芝的婢女去菜市买菜,跟镇上的中老年妇女们很快混熟了,各路消息灵通——不管在什么朝代,买菜的大妈们都有一套自成体系的情报网。
  关于曹家粮店,除了她家生意不错,吴嬷嬷还打听到,曹娥这寡妇为人十分正派,也厚道。她家里有老父老母,还有一个兄长。兄长生了三个儿子。只她家嫂子有些难缠,故而曹娥归家之后没多久在山上做起生意,从此便住在店里,雇了两个家在山下的丫头帮工,只年节时才回家一趟。
  至于打通厨房、另加炉灶,吴嬷嬷也已打听好了,镇上有好几家泥瓦班子,其中两家做工最细致。待请了中人高娘子问问看哪家有空,再看了历书,就能定下日子。拆墙、打灶这些都是大事,有讲究的,得请日子。
  和曹娥说定了之后,瑶光她们去了镇上牌匾店订牌匾。这牌匾叫什么她们和老郡主、张师姐商量好了,就叫“太清灵慧细点”,借借太清宫的名头,加上灵慧祠的商标,牌匾下写“太清灵慧祠第三十二代观主德正手书”并年月日期。
  至于太清宫那里会做何感想,老郡主才不在乎呢!牌匾是她亲自写的,便是周真人来了也“屁不敢放一个”——这是老郡主原话。
  不知为何,一向亲切的老郡主对她的周师弟总没好话。
  薛娘子将老郡主手书交给掌柜,付了订银,瑶光在店中闲逛,心中生出无限感慨——要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她才可以重新捡起画笔画油画?木框、帆布、木板上画好,然后装上雕花画框!
  这个时代的人能接受油画么?即使能,能接受到何种程度?
  以老郡主为例,她能接受把自己的肖像画得更生动逼真,脸部有阴影,但是她能接受瑶光用梵高自画像那样的风格来为自己画像么?脸部用的颜色是灰色、蓝色的粗线条?
  瑶光轻叹一声。
  定了牌匾的事便可去买布了。
  镇上的布店有好几家,吴嬷嬷领着大家去了离瑞莲坊不太远那家,反正价钱都差不多,又顺路。
  在吴嬷嬷的参谋下,瑶光跟薛娘子挑了几匹厚实的细布准备做包包。
  瑶光又买了些松江产的夏布。她打算用这些布做些衣服穿。今后不管是画油画、做点心、做包包,她都得亲自动手了。丝绸衣服美则美矣,不耐穿。就像吴嬷嬷说的,都是蚕宝宝性命所化,何必糟蹋。
  瑶光看中的几匹夏布轻薄柔软,反而比厚实的布更贵,但终究比丝绸便宜得多。
  她又在布店里看了一会儿,问店娘子,“请问,有没有什么……”她想说有弹性,但又觉得弹性这词好像这里没人说,于是想了想换个说法,“能伸缩的布?拉伸后还是再缩回来的。”
  店娘子一听笑了,“炼师要是前两日问,我该说没有了!炼师请看——”她从柜台里抱出一匹布,上面还包着一段天蓝色细棉布,布上几个黑色的正楷字是织上去的“江南程锦堂景和四年夏谨制”。一看就知道不会便宜。
  店娘子将包布打开,两手一抖,所有人眼前就看到一段浅粉色的流波。这布料的光泽极好,只有流动的水波才能形容,摊开之后,瑶光又觉得这是一片云,一看就知道触感会柔软得不可思议。
  “这是程锦堂今年才织出来的一种新缎子,叫流云缎。”店娘子两手握住一段绸缎轻轻拉了拉,对瑶光笑道,“炼师可是要这样的?”
  瑶光见店娘子手中的绸缎被拉伸之后立即恢复弹性,没有一点痕迹,就和现代的真丝弹力缎一般,伸手摸了摸,软滑厚糯,的确当得起“流云缎”这名字。
  店娘子小声道:“炼师,这缎子目前只有程锦堂一家懂得怎么织,拢共也就百十来匹。先前江南进贡了五十匹到宫里,那些自然都是最好的,还余下的咱们也挣不着,只有比那御用上用的稍次一等的才轮得着咱们,我们大掌柜买得五匹,送了两匹来山上,其余三匹都送到瑞福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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