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转头看了她一眼,“女孩子别晒黑了,”
张心心一脸严肃,“不行,不然我明天就没有糖吃了。”
季时搁在她头顶的动作一顿,“??”
他笑了,“傻妹妹,你不说也没人知道啊,再说了,妈既然提出了给你买糖吃,就一定会买的,你想想她什么时候哄过你?”
张心心一想,还真没有,但是她还是坚持不可以。
季时二话不说,按在她头顶的用了力气,憋着笑看着她两划船一样挣扎着……
张心心气喘吁吁的,一路都没成功从她哥哥里挣扎出来。
两兄妹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不少人内心一阵失落一阵不平。
挨着夏梅那块田的年妇女刘菊花,就属她看得最认真。
她咂咂嘴觉得两兄妹关系真好,哪像她家里的,动不动就打架,气死个人嘞。
她杵着锄头,喊了隔壁的夏梅一声,“夏梅啊,你说你家两孩子相处得这么好,万一哥哥找了媳妇,妹妹会不会吃醋啊?”
没等她回答,她又问了一句,“你最近不是在给你儿子找媳妇吗?找得怎么样了?”
夏梅刚铲了一小块地的草,闻言抬起头抹了把汗,“找媳妇这事不急。”
刘菊花好奇心上来了,拖着锄头又靠近了一些,“怎么?有看上的了?”
她同时唏嘘,如果不是个傻子,这孩子脸这么好看,哪有他挑别人的份。
夏梅眼眸闪了闪,一天天的走在路上听别人说谁谁谁是个傻子,她都听烦了,刘菊花是个大嘴巴子,她刚想休息就有人送枕头过来了。
她干脆走过去跟她唠唠,“我看上有什么用?还得我儿子看上。”
刘菊花嘴角一抽,一个傻子哪懂得找媳妇。心里这么想,她也不敢说啊。
夏梅觑了她一眼,看她一张脸都僵了,哪里不懂她的想法,她叹了口气,将人的好奇心提了一层。
“以前我想,找个能照顾我儿子的闺女就行了,现在可不一样了。”
刘菊花抓心挠肺的,“怎么说?”
夏梅又叹气,“还不是前几天,我儿子撞了一下脑子?”
刘菊花:撞了脑子?一个傻子撞了脑子?
“然后我儿子这脑子就不傻了,”夏梅花云淡风轻地说出来,语气平常得好像在谈论‘你吃饭了没’这样的话题。
可怜刘菊花,前一句话还没消化完,夏梅的下一句话又将她砸了个懵。
她了个亲娘嘞,张家的傻子不傻了!她没听错吧?
这是什么惊天大消息?!
留了个足够的想象空间,夏梅像个勇士一样默默退出。
难怪呢?难怪季时说话这么正常嘞!
刘菊花转身想再问一些事,发现人家早就扛着锄头离她‘十万八千里了’。
刘菊花抓心挠肺的,干活的心思都没了。
试想想,村里有一个傻子,傻了十几年,村里人逢年过节跟亲戚吃饭时,没什么话题谈的时候,总会有人问:诶!我记得你们村有个傻子吧?他怎么样了?
然后他们这些所谓的村里人就好像很了解季时一样,回答:你说的是那个张家的季时啊?他啊……
这已经成为一种饭后谈资了。
刘菊花一向是憋不住事的人,还不到午,她就把这事传得到处都是。
得,夏梅和张大海回家前,知道这事的人已经有八八的了。
还有人为了确定一下,特意找夏梅唠了两句。
傻子季时他们见过,那不傻的季时是怎么样的?他们更好奇了。
张大海和夏梅午回来比往常都要晚,两兄妹做好了饭等了好一会。
季时正翻着妹妹的书,张心心怕他看不懂伤自尊,在旁边一个劲地说这个是哪个字,这是什么意思?她甚至寻思着要不要把小学的书拿出来让哥哥重新学一下。
说干就干,张心心起身进房间找书去了。
她搬着几本书出来,正好瞧见夏梅和张大海扛着锄头,肩并肩地商量着什么。
夏梅看见门口的儿子和女儿,止住和张大海的交流,又瞥见她里的书,随意问了一句,“你搬这么多书出来干什么?”
张心心一股脑将书放在凳子上说哥哥要看。
季时打完招呼就在那翻书了,那认真的模样让夏梅有些心软,她顿时就没话说了。
以前也让儿子接触过这些书,只不过儿子没兴,现在让他随便翻翻去去无聊,夏梅觉得他开心就好。
置放好工具,清洗完脚,一家人围在厨房里吃饭。
夏梅今天的心情很好,就连心大的张心心都发现了。
她嚼着哥哥夹给她的肉,小眼神看来夏梅好几眼。
夏梅在家人面前也不是能藏事的人,干脆就将她上午干的大事说了出来。
张心心噎了一下,季时见状伸给她拍拍拍,她模糊不清地道,“妈,刘婶嘴碎……”
夏梅觑了她一眼,“我知道,”
张心心忽然明白了什么,“哦,”
季时不傻这事,轰动还是蛮大的,至少来了好几波人来看热闹了。夏梅都笑着跟他们唠唠嗑。
说是唠嗑,大家伙眼神却一个劲往季时身上瞥,从头到尾地扫了一遍……
张家热闹了两天,夏梅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活还是干活。
秦家,秦盼娣战战兢兢了一周。
第一天,她安慰自己,又不是她干的,她只是抢了个零食。
第二天,她开始担心,万一那傻子认识她,醒过来把事安到她身上怎么办?
第天,一直没动静,她害怕这傻子是真出事了,到时候……
一直到今天,秦盼娣忽然就得知这个傻子通透了的事情。
她当下就待不住了,起身就想出去。
秦老娘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站起身来破口大骂,“你又想干什么呢?又想溜出去是不是啊?家里的猪还没喂呢,你一天天想干嘛呢?”
“站在那想死是不是?还不赶紧帮忙喂猪。”
秦盼娣的两个妹妹老老实实地在那拌猪食,缩了缩脖子。
耳边是尖锐粗俗的骂声,秦盼娣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偏她还不能反驳,看见屋檐下的扁担了吗?扫在腿窝处是要命地疼!
秦盼娣内心憋屈又愤懑,甚至对于这个家已经出现了生理性地厌恶。
她前两天又看见她亲娘跟村里的媒婆在说话,她已经等不及了。
第46章 他是个傻子5
秦盼娣她娘平时做事还算麻利,爱使唤人,但绝不会亏待自己。比如:她每天都要睡个午觉。而她的几个女儿,这个时间段一般是捡豆子或者洗衣服,当然,她们可以不干,那行,等秦老娘醒来后她们面对的就是贱骂。
午饭一过,天气闷热,人愈加感觉到困倦,秦老娘该骂的都骂完了,留着一桌子碗筷给女儿洗。
至于家里的弟弟秦宝来,吃完饭人就不知道溜哪去了。
秦老娘甚至光明正大地当着女儿的面塞了一块钱给他,说天气热买点冰棍或者汽水去去暑气。
秦盼娣和她妹妹们都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艳羡地看了几眼。
惹得秦老娘又是口水飞溅一阵破骂,让她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那个嫌弃的阵仗,就好像她们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秦盼娣的妹妹习惯性地低着头当鹌鹑。
这天轮到秦盼娣洗碗,她心里有事,逮着房间没动静了,拔腿就溜。
秦盼娣的妹妹秦来娣与五妹对视了一眼,声音细细的没什么力气,“今天是姐洗碗,她怎么走了?”
五妹也就是秦小娣,讷讷地道,“谁知道她这两天干什么去了,我们替她洗了吧,不洗又要骂了。”
作为与秦盼娣亲密接触的姐妹,她这两天的不对劲,她们早就感觉到了,其实她们也不是傻子,多多少少能知道一点。
但相比较心思活络的秦盼娣,她们对于自己的亲事早就死心了,只要能脱离这个家就好,脱力这天天被骂被打的日子,她们就很满足了。
以后的婆家,再穷,她们只要脚勤劳,再怎么也比这个压得她们喘不过气的家好。上个月,她们大姐回家了,被生活磋磨得老了很多,但看得出来大姐脸上的笑容却比以前多了很多。
太阳**,大树底下的狗吐着大舌头,路面的温度灼人,一路没几个人。
秦盼娣才走了一段路程,就被这热气熏得喘不上气来。
她心里有鬼,特意拐着小路走,实在是张家的态度让她惴惴不安。
季时一家人吃完午饭,他又把前几天买的苹果强硬地分成四份,四个人平均分着吃了,摸着饱饱的肚子,挨个回了房间。
张心心就跟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哥哥后面,追着他问,“哥哥,我给你的书看完了没有?你会不会啊?不会的趁我还在家里,我教你。”
她哥哥长这么好看,如果连个简单的字都不认识,那就可惜了。而且他哥哥不傻了说起道理来,一堆一堆的。如果再学点知识,像她在路边看到的跟她哥哥年纪一般大的高生那样,背着个书包,穿着校服,戴个眼镜,斯斯的,肯定很好看。
刚踏进房间,凉爽的空气铺面而来,张心心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张心心从小学到初的书,都被她以哥哥要多学习的理由塞到这个房间来了,角落里的大箱子,上面规规整整地放了两堆书。
“你教我啊?”季时打她,他原本要换衣服的,小尾巴跟进来了,只好退后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对啊,”张心心是打定注意让她哥学了,对上他的目光,她往后退了一步,“哥你不会是不信我吧?”
还好季时摇了摇头,淡定地坐在床上看她找一年级的书。
是的,就是一年级的书。
在他妹妹眼里,季时掌握的知识恐怕连村路口捡牛粪完的小子都比不上。
谁让他之前傻呢,没办法,只能学了。
张心心是个耐心负责的老师,至少在他这个哥哥看来,小姑娘教会她哥哥一个字她就会特别有成就感。
一家人睡午觉都关着院子门和房门的,秦盼娣偷偷摸摸顺着墙拐角出来,鬼鬼祟祟地踮起脚尖往里面看,结果,‘光秃秃’的院子异常安静,别说人影,就连只出来溜达的鸡都看不到。
秦盼娣的皮肤被太阳灼烧得暴红,两鬓的汗水呈珠状往下掉,她急躁地扒拉着墙头,但无论怎么看,院子里边仍然没人。
她要是跟他们熟悉还好,可以推门进去问问,但重要的是不熟啊,应该说,秦家的几个闺女,跟村里的人都不熟,她们亲娘拘着她们干活,出来喘口气都要被骂死。
秦盼娣烦躁地抬腿踢了一下墙,墙面松动,隐藏在旁边草里的蜥蜴窸窸窣窣刷地一下爬走了……
两兄妹一个沉迷于讲题,一个假装认真学习,关着门,哪里听得见外面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流逝,秦盼娣焦急地在原地踮脚又放下,始终没人出来院子。
她跺了跺脚走了。
回到家,两个妹妹刚把碗洗完,收拾出一家人都衣服在那缝缝补补。
秦盼娣一进门就跟吃了□□一样把自己摔到床上,吓了正在干活的两个妹妹一跳。
秦来娣跟五妹对视了一眼,小声问秦盼娣,“姐,你去干什么了?今天午碗也不洗。”
她的本意是提醒姐姐下次别忘了干活,不然下次又要一起挨骂,但在秦盼娣看来就是妹妹对她不满意了,嫌弃她不干活。
秦盼娣一抬眼就看到缩着脖子胆小讷讷的妹妹,一股气徒然从肚子涌到胸口,想到秦老娘天天骂她们,这两个妹妹也不知道反抗就知道埋头干活,她啪地一下抢走她里的衣服丢在地上,觉得她们怎么这么不争气,“干干干,一天天的除了干活你还会说什么?”
“姐,”秦来娣眼眶一红,不懂她为什么骂自己,不干活,难道她们还能像弟弟一样每天出去玩,那样她是会被秦老娘用扁担打死的。
“行了,蠢死了你们!”秦盼娣自顾自地骂了一句觉得没意思,又把自己埋在枕头里。
五妹偷偷扯了扯秦来娣的衣服,示意她别说了,秦来娣抹了一把眼睛,安安静静地捡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缝制起来。
姐跟她们都不一样,她们从小就感觉到了,姐敢跟她们亲娘顶嘴,她们不敢,而这种不一样,在家里的两个姐姐嫁出去以后,越来越明显了。
秦老娘差不多要休息一个小时的时间,秦盼娣是掐着点醒过来的。
两个妹妹好歹缝了好几件衣服了,她一件没缝,想也不用想到时肯定会被骂的。
她烦躁地从两个妹妹那里一人拿了两件件归自己的,在两个妹妹疑惑的眼神下,她不自然地眼神游移,“我看看你们缝得怎么样?”
两个妹妹依然一头雾水,直到秦老娘醒过来指着她们的鼻子骂:一午干什么吃的去了,就缝了这么几件衣服,猪都比她们聪明……
她们终于明白了,姐为什么要拿她们缝好的衣服。
如果不拿,被骂的就是姐,如果拿了,个人就要一起被骂。
两妹妹无端挨了骂,心里第一次对姐有不舒服的感觉。
秦老娘一走,秦盼娣撇撇嘴,“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呢,就拿你们几件衣服而已,”
五妹秦小娣忍了又忍,憋出几个字,“姐,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秦盼娣被人落了面子,又见两个妹妹用苛责的眼神看着她,她心不快,“不就是拿了你们两件衣服吗?小气吧啦的。”
两个妹妹被她一句话堵得满脸通红。
秦盼娣说完就哼地一声出去了,结果自然碰到了院子里的秦老娘,又是一顿骂。
听着院子里的声音,秦来娣捡起被秦盼娣丢在一旁的衣服,她嘴唇动了动,“姐她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们什么也没说啊。”
秦小娣摇头,“我们以后少招惹她,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啊。”说完,她低头默默干活。
两姐妹从来没觉得干活不好,她们能吃苦够勤劳,能通过自己的双让自己吃饱饭,这样就很好了。
村里的蝉鸣声一阵一阵的,夏梅出来上了个厕所,发现隔壁儿子房间里嘀嘀咕咕的,她想也不想就敲门叮嘱了一句,“妹妹你别吵着不让哥哥睡觉,午睡一会,下午还要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