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去接一下儿子，”夏梅拍拍大腿上的灰尘，还是不放心。
张大海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立马拦住她，“等会天都黑了，送囧囧到学校已经五点多了，小时回来怎么着也得六点半以后了。”
夏梅，“那我回去做晚饭去，”
她焦急得就像雨后搬家的蚂蚁，转来转去，不踏实。
女儿是懂事早独立也早，很小就开始去镇上上小学了，他们两口子一直很放心。
但是他们的儿子，完全不一样。
张大海，“去吧，小时回来也饿了，你去，我在这里看着。”
夏梅这才一步回头地进到院子里去。
老两口干了一天活，宁愿饿着肚子也要等着季时，接近晚上点，季时终于回来了。
犹如刻在张大海眉头上的沟痕终于缓缓抚平，他放下烟杆子，脸上露出个欣慰的笑容，“回来了啊，”
夏梅听见动静从厨房里跑出来，松了老大一口气。
两口子的生怕儿子迷路的态度，季时又感动又无奈。
夏梅忽然来了一句，“你说你，妹妹这么大了，有什么好送她去上学的？搁哪天白天，我亲自带你去学校看看。”
季时能说什么，只能说好，夏梅这才满意。
夏梅一直注意着儿子的状况，压根没见他里的东西。
因此在他拿出拎着的两斤肉时才会惊讶，“这？”
季时出门前，夏梅是咬咬牙塞给他二十块钱的，只不过又被他退回去十五块钱。
夏梅以为他什么也没给自己买就给家里买了肉，又心疼又气，揪着他又唠叨了老久。
接近晚上点，夜已经很深了。
夏梅紧赶着炖了个土豆肉块，一家人围着树底下那张桌子边乘着凉吃得痛快。
时间转到第天，秦盼娣终于找到个会，只有季时在家的那天。
季时这些日子里拿着本书在啃，他想下地，夏梅也不乐意，说什么没干过活上没劲，当然作为母亲的不舍儿子吃苦也是一方面。
正是上午九点的时间，地里干活的已经忙活起来了。
秦老娘给家里个女儿都备了任务，秦盼娣做到一半就丢给妹妹了，也不管妹妹们乐意不乐意，她心想:等她以后过好日子有钱了，再补偿她们就是了。
秦来娣和秦小娣也不敢说什么，不干完到时就得连累她们一起骂，她们一声不吭地接下活计，心里到底是越来越不舒服了。
季时翻着书，眼睛盯着上面的字，实则心思早就不在上面了。
听见外头动静，他眸光一闪，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十岁的男孩安安静静坐在树下，斑驳的树影撒了一地，很宁静美好的画面。
秦盼娣恍惚了瞬间，竟觉得这个男人其实也是可以配得上她的。
推门进去，院子门咯吱一声。
季时如她所愿的转过头来，十岁的男孩面孔精致，皮肤白皙，额前搭拉着黑色碎发，那一瞬间就好像一个太阳一般，照亮了秦盼娣的心房，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动，脸蛋随之一红。
“你好，请问婶子在家吗？”想好的借口在嘴边绕了一圈，最终变成这句话，秦盼娣有点想扇自己一巴掌。
季时翻了一页，“不在，”
果断的回复，秦盼娣偏偏心想，果然不傻了啊，不过不傻了她就更满意了。
所以就算季时语气冷淡，她也不在乎，脸上保持着自以为得体的微笑，说了一句，“不在啊，既然不在，那我就”
“明天或者下午再来，”季时打断她。
秦盼娣喉咙一哽，“竟然婶子不在，我找你可以吗？”
季时瞬间眉头一皱，微风一吹，他额头上的那道伤口随之露了出来，秦盼娣眸光一闪，有些刻意地不去看。
季时合上书，站起身来。
秦盼娣以为他要过来，兴奋地露出个自以为很温柔可人的笑容。
季时拎起旁边的水壶直接越过她走了。
秦盼娣脸色一僵，“你去哪啊？你等等我。”
季时大步在前面走着，其实他心想，剧情里张家人的悲催日子都是与这个女人息息相关的。
他做不到去原谅或许谅解，没有人会这么大度。
没有她，张家人一家人虽然苦，但是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他们原有的节奏的，即使苦也不会苦到哪里去。
她呢？将张家人作为一个跳板，辜负他们一家人的期盼和好意，甚至给了她比在秦家好几倍的生活，她的回报呢？
上午九点的太阳很明亮，草地上树枝上还挂着昨夜的露水，风一吹，那触碰过来的还是凉爽。
走到一半，田野上的风景渐渐显现。
秦盼娣好像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再过去，田里都是人，说不定秦老娘也在。
秦盼娣一口气堵在喉咙处不上不下的，她停在原地跺跺脚，咬咬牙，“我是来找你的，不是你找婶子的，你别再往那边走了!”
季时看了她一眼，眼神明了，好像早就看透了。秦盼娣一口气差些喘不上了。
季时还是低估了她的不要脸，她愣是一直跟了上来。
夏梅看见儿子身后的女娃，眯着眼睛，看清是谁后脸都黑了。
好啊，她不过去找她，她自己倒是主动过来了。
“婶子，” 秦盼娣低着头，眼神不甘，耳边是夏梅的质问，质问她为什么要抢他儿子东西导致她儿子摔了。
秦盼娣原本想提醒她那天是她帮忙把季时扶到床上的想法彻底破灭。
“行了，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儿子。”夏梅自认为自己脾气是很好的了。
季时递了杯茶给她示意她别生气。
夏梅喘着大气，那眼睛就一直恨恨地盯着秦盼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季时相信，这回以后，秦盼娣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在他们秦家人面前露面了。
最终，秦盼娣灰溜溜地走了。
第49章 他是个傻子8
季时已经十七岁了, 从小学再开始上学那是不现实的事，夏梅找他谈过一次, 他没答应, 说自己可以自学。
夏梅无奈，坚持他要是不去那就每周让妹妹回来教他。
学校大门口，一到周五, 学生都像刚放出来的羊一样撒着脚丫子往外跑, 欢声笑语嗡嗡嗡的。
张心心也不例外, 一出校门埋头往前挤。
宋媛和几个小姐妹慢吞吞走在后面, 她们家在镇里，天天回家，反而没这种迫切。
小姐妹顶顶宋媛的胳膊肘, “媛姐，那小土妞哪里惹着你了？现在放学了不归老师管，要不要我们过去教育一下？”
宋媛后面还找过两次张心心, 仍然被她不冷不淡的态度打了回去, 她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心想着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宋媛堵了一星期的气了。
怎么着也不能让小姐妹看热闹不是, 她翻着白眼, “我的事你们别管, ”
小姐妹讪讪一笑，绞尽脑汁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忌讳的。
出了校门，一个往左一个往右，难得有交集。
张心心这周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学习了生物学上的男女构造知识；二是脑子开了点窍, 知道宋媛是在觊觎她哥哥，也懂了一点花季男孩与少女之间的那点事。
周五放学早，一路的风景看过千百遍，张心心只顾着埋头赶路，脚下速度飞快，要比往常快了二十分钟。
“哥哥？哥哥？”一进门书包还未放下，张心心就在院子里大喊。
幸亏季时在家，应了她一声。
张心心立即屁颠屁颠寻着声音进了厨房，“哥哥，”
“怎么了？”季时正在准备给夏梅夫妻俩带的水。
‘有女生打听向我打听你’，鬼使神差的，看着哥哥的背影，张心心将这话又咽了回去。
季时背着她，看不见她的表情。
上一秒还在欢天喜地地叫人，下一秒就没声了，季时好奇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张心心适时地咧嘴一笑，“哥哥，等我放完书包，我跟你一起送水去。”
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无形之中，张心心知道了当初让哥哥头上受伤的人是谁。
事情或者人就是经不住念叨，前一天晚上张心心还在辗转反侧，第二天她就看见了秦盼娣。
张心心是给秦盼娣的邻居送习题的，秦盼娣的邻居请假了几天，老师知道她们是一个村子里，干脆就让她带了。
刚才院子里出来，她手里捧了一把瓜子，是这家人硬塞给她的。后一秒，陌生的女人声音叫住了她。
张心心着急回家，听见声音十分纳闷地皱眉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大约一米六出头身材还算苗条的女子叫住了她。
秦盼娣自昨天回来后，深深地反思了自己，心里虽不甘甚至有些在被发现打算后的羞愤，但她心里想要脱离现在这个家庭的愿望比所有的情绪都要明显。
从屋后拐出来，秦盼娣扯了扯衣服，让人看起来干净文雅一些，“你是张家的张心心对吧？”
张心心自然是不怎么认识面前的人，她一头雾水。
看清她的疑惑，秦盼娣自我介绍，“我叫秦盼娣，”
昨天她听见的什么来着，哦，秦盼娣，那不就是？张心心一刹那眼神都不对了。
秦盼娣目视对面的小女孩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她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你有什么事？”有事就说，没事我就走了。
秦盼娣一口气闷在胸口，“我，咱们认识一下。”
张心心:“？？？”
有了前车之鉴，张心心忽然觉得任何想接近她的女人都是为了对哥哥不轨，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
“好了，认识了，我先走了啊。”心里有些不舒服，说着，她果断地转身，蹦蹦跳跳地走了。
秦盼娣脸色又青又白，她以为一个小姑娘比较好对付，没想到把她气了个半死。
秦盼娣咬着牙，等她以后有机会嫁进张家，看她怎么收拾她，一个小姑子而已，等她以后嫁人的时候，说不定嫁妆还掌握在她这个嫂嫂的手里。
秦盼娣胸口压着一股气不上不下，十分难受。
张心心蹦蹦跳跳到了家门口，伸手扯了扯脸皮，试图让自己开心笑起来。
不到两秒，又是一个爱笑的小女孩。
晚上，哥哥敲了敲夏梅夫妻俩的门。
夏梅正在叠白天的衣服，闻言，“乖儿子，什么事啊？”
季时拉了张凳子坐下，正面直对两口子。
这态度有些严肃啊，夏梅和张大海对视了一眼，放下了手里的衣服。
季时清了清嗓子，“有件事想跟爸妈商量一下，”
夏梅坐直了身体，“啥呀？你说，我们都听着呢。”
季时背部挺直，直直地对视进她们的眼睛，“我这些日子恢复得挺好的，想出去找个工作。”
夏梅的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就想找工作了？外面多累啊，吃苦的嘞。”
依照夏梅这个宠法，要是没傻，估计被宠得五谷不分了，季时无奈。
反而是张大海认认真真地看了儿子一眼，他拦住了夏梅接下来的话，目光对视他儿子，“你有没有想好去哪找工作？”
季时看张大海的态度，心里松了不少，“先去镇上吧，”
张大海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在夏梅不解的目光里道，“你等我们俩再考虑考虑。”
季时一出去，夏梅就忍不住拍了张大海一下，心里没个底，“你什么意思啊张大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乖儿子的情况，外面骗子啥的这么多，连我这个不常出门的农妇都知道，咱们儿子啥都不懂，万一累死累活地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我可不舍得……”
说着说着，夏梅气得眼眶都红了。反正儿子和女儿就是她的命，她舍不得两娃娃吃一点苦。
张大海任她拍打着，等她安静下来了，他叹气，“我们不可能一辈子护着他们两个的，”
夏梅的声音戛然而止。
张大海，“孩子大了，总要出去闯闯的，哪个年轻人出门没吃过苦？我们拘得太紧了，以后的生活总是他们兄妹两个的。”
夏梅听不进去，总之张大海的话虽然动摇了她，却不至于让她立刻改变想法。
张大海，“咱们的儿子，你看他像傻的样子吗？”
夏梅的情绪忽然中断，这么一想，还真是。
她一转过头，张大海就咳了咳道，“孩子前十六年虽然傻，但我看他清醒以后比我们夫妻俩都聪明，你别不承认，你看看上回送妹妹去镇上的，咱们一次也没带他去过吧，他走了一趟就自己认识路了，还有你看儿子平时说话做事的时候，说出来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连咱们都搞不懂的道理他自己一下就弄明白了……”
张大海叨叨着给她洗脑。夏梅渐渐越来越动摇，躺下来睁着眼睛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答应儿子。
季时有料到他们夫妻俩会起争执，总得来说，这个家里看起来是夏梅负责，但关键时候把握主
体的还是张大海。张大海的态度，就让他明白了，这事有很大的余地。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季时抬头，张心心笑盈盈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了你这么久都不应。”
其实不然，张心心看他在发呆，不过就叫了他这么一次。
季时不戳破她，挑眉，“怎么了？”
张心心在他旁边坐下，靠过去，偷偷摸摸地压低了声音，好奇心十足，“哥哥，你刚才又找爸妈说什么呢？”
季时抬手想摸她的头发，张心心立刻躲开了，她像只小狐狸一样笑眯着眼睛，“你说不说，不说不给你摸头发。”
季时笑了，在她得意洋洋的眼神里，飞快抬起头撸了一把她的头发，单手扣在她的脑袋上。
脑袋瓜子像是黏在他手上一样，张心心躲都躲不开，她龇牙咧嘴的，“哥哥你耍赖。”
季时把控着她的小脑袋，“还好奇不好奇了？嗯？一天天的像个小瓜婆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