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楚徹在铲除燕叔和祁王党时,可谓毫不留情,手段血腥残忍已至诸侯震慑。
楚徹南下灭中山时,也是一样的果决利落,只有在碰到姜苒时,有了些许不同。全元能够明白,中山王女绝美,有幸得他们陛下宠幸,于姜苒来说或许是免死的福分。
可是他万没想到,姜苒的福分竟这般大。
这些年来,他们陛下身边的美人可谓如云,却从未见楚徹真正对哪个上心过。不过是过眼烟云,见过便忘了。
唯有姜苒,留在楚徹身边最久。全元也曾想过,因为正在率兵西征,楚徹身边只有姜苒这一个女人,所以才有所不同些。可即便再有不同,也定不会允许姜苒怀有子嗣。
可是世事就是这般无常,最不可能孕有子嗣的姜苒成了楚徹身边第一个怀孕的女人。
全元对姜苒是打心眼里敬重喜欢的,她从不像其他女主子一样对着他们这些下人颐指气使,甚至还会对他道谢。
全元知道,只要姜苒能够生下男胎,余生的日子便有了指靠。
……
半月后,楚徹身上的伤彻底好了,姜苒的身子也在精心调理下缓缓转好,姜苒算着月份,还有五个月,只要再过五个月,胎儿落地她便可以离开这里。
到时候,她便和父王在中山租一方草间,她有医术傍身,定能让父王安然度过晚年。
徐陵远西进的步伐很顺利,还有两个月便要进入凛冬时节,最后一役至关重要,若是能将咸阳拿下,那来年春日便可直接挥兵向东伐赵,加快统一的进程。
若是此番拿不下咸阳,便要休兵秦境,待过严冬战士修整好后,再征咸阳。
因为此役重要之故,楚徹亲自挂帅西征,立誓必要攻破咸阳城。
明日便要出征,全元细心的将楚徹所用的行李整理好,转身下去传晚膳,待将膳食布好,便带着人退了下去。
姜苒同楚徹一起坐在长案旁,如今她的月份大了,早已显怀,从前的衣服又穿不得了,军营中又不便赶制女衣,如今她身上所穿的皆是楚徹的衣服,即便他的衣服衣袖又宽又大,可是她的肚子圆挺挺的,倒也合身了。
楚徹不住的向姜苒碟子中夹菜,这些日子她的小脸渐渐圆润,白皙中透着粉红。自她孕后,连神韵也变了许多,从前,即便经了人事,她依旧同个小姑娘一般,如今却能隐隐瞧出小妇人的神情韵调,身姿也是愈发的丰熟。
楚徹不紧抬手捏了捏姜苒的小脸,得了她怪嗔的一蹙眉头,随即便松了手,他望着她隆起的腹部,又忍不住的伸手抚上。他的动作很轻柔,似乎是生怕稍稍用力便会碰的破碎。
姜苒瞧着楚徹这般神态,说不出是何滋味,书上言,虎毒不是食子,于他人而言楚徹便是一头凶猛残忍的老虎,可是在碰上他的孩子时,也有不为人知温柔的一面。
相对于楚徹对孩子的期待与温柔,姜苒对腹中之子的期盼便弱了很多,她并非没有一丝期待,至少从同怀孕之初,恨不能一碗堕胎药服下去到后来会因为不经意的绞痛而忧心的彻夜不敢熟睡,生怕腹中的孩子会出些什么意外。
到底是血肉养成的,若说一丝感情也无,那是假的。
可是每每想到这孩子是楚徹给她的时,姜苒对孩子的感情,便被曾经的血海深仇磨的平淡。
用过晚膳,楚徹并未急着起身,在长案前,他握住姜苒的小手:“明日,孤要领兵出营了。”
他的话,她向来只是静静的听着,极少回答。有时他甚至怀疑,他这些日子在她耳边所说的话,她可曾真的听到了心中。
姜苒任由楚徹握着,听着他的话安静不语。
楚徹见了叹了口气:“此次一去,再回来可能也要两月后……”到那时姜苒便有八个多月的身孕,即将临盆:“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孤很期待我们的孩子。”他说着,握住她的小手的手掌稍稍用力。
姜苒想了许久,她终于抬头,看向楚徹:“你答应过我,只要孩子出生,你便放过我,放过我的家人。”
楚徹闻言一顿,他握着她小手的手有些颤抖,帐内的烛火燃着,似乎到了油尽灯枯之际,光晕略有昏黄,楚徹望着姜苒的小脸,看着她的眼神,他沉吟了许久,终是开口:“孤知道……孤记得。”
……
翌日辰时,姜苒尚在睡梦中,楚徹身着甲胄,他坐在马背之上,接过兵士递来的长戟,在烈烈鼓声中,领兵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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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番外:前世(八)
楚彻亲自挂帅后,西征的步伐极为迅速,原定两个月拿下咸阳,不想仅用了一月,寒露来临前,秦王宫破。
同处置中山时的血腥一样,对于秦国王室,楚彻一个未留,只是有秦国先前的诸大臣,为了保命,向楚彻进献数名秦地美女。
楚彻率兵返回了淮水楚营,寒露至,淮岸的天气更冷了。楚彻凯旋的消息传回来,军营上下一片喜气激动,都盼着他们的王归来。
帅帐中已开始生火炉,有侍女进进出出的填炭。姜苒惊诧楚彻会这么快回来,其实与其说惊诧楚彻凯旋的速度,不如说惊诧秦国的灭亡,曾经雄主,并立一方的诸侯,在燕军的铁骑之下,竟同中山一样的不堪一击。
以楚彻现今之势,不出两年,整个天下皆要被他扩入囊中。
姜苒扶着渐渐的隆起的腹部,心想着,待楚彻回来她便请命搬出帅帐。这些日子她一个睡惯了,身边若是多一个人总是不习惯,更何况是他。
姜苒眼看着侍婢们忙进忙出的打扫着,自楚彻回来的消息传来,帅帐上下不知被仔细的清理了几番,听闻,楚彻今夜便能归营。
果真,姜苒刚用过晚膳未有多久,便见全元的身影从营外入,他对着姜苒俯身一礼,他身后跟着平日为姜苒诊脉的军医。
军医诊过脉后,一切安然如常,全元见了放下心,又向姜苒问安叮嘱几句,便随军医退下却被姜苒唤住:“你们燕王呢?”看着如今这时辰,若是再不搬离帅帐,夜色再深些就不方便了。
全元闻言一顿,面上泛了些为难,似乎不好开口,他只能对着姜苒俯身一礼:“王女早些休息吧。”便低身退了下去。
姜苒瞧着全元的反应存了些疑惑,却也不好追根究底的问下去,她并非楚彻的谁人,自是没资格知道他的身处动向。
姜苒未想过要等楚彻回来,夜色又深些,便打算沐浴休息,姜苒倚在榻上,水声荡漾中可闻侍婢间的窃窃私语。
“本以为跟了个得宠的主子,不想依旧是个没福的。”那婢子虽压着声音,那屏风通透,口中所言听得清清楚楚。
“陛下从秦国带回来的,可个个都是美人。迎陛下仪仗时我偷跑过去看了一眼,正好有风将那窗幔吹起,你们猜我看到什么了?”那侍婢买了个关子,她身旁的两个侍婢便等不及的催促。
“那秦国美姬整个上身裸着,正趴在咱们陛下身上。”侍婢的话引来一阵唏嘘,似乎可以想象出马车内的场面是何等的香艳。
“咱们这主子,生的美是美,可整日也见不到一个笑模样,哪个男人能喜欢?”
“瞧瞧,这还怀着身子呢,等来日孩子落地,陛下是更记不得她了。”
侍婢们的话,姜苒悉数听入耳中,心上却没起任何波澜。现在细想想,似乎可以明白全元刚刚的表情了。
说来也是,楚彻肯在中山留下她充入帐中,自然也会从秦国带有美人回来,怪她思略的少,竟还想着楚彻今夜会来帅帐,提前去询问了全元。
有侍婢进来说浴水备好,请姜苒出去沐浴。
姜苒面色如常,似乎未闻她们先前所言,她小心翼翼的扶着肚子下了床榻,宽衣之后,探入浴水之中。
……
营帐中,楚彻望着身前的几个秦国美姬,眸中浮着的炽热未及眼底,他抬手随意揽了一个入怀,却只觉胭脂味刺鼻。楚彻眸中的炽热渐渐冷却,他忽得从矮榻上起身,推开几个上前挽留的秦姬出了营帐,一路朝帅帐而去。
全元正倚在营帐外打盹,见楚彻出来一愣,连忙从后跟上,却不想一路跟到了帅帐。
帅帐中的灯火已熄了,隐在月色下,楚彻站在帅帐外顿了片刻,随后撩帘走入。帅帐中空荡荡的,并没有侍婢值夜,转过暗色屏风,借着点点星光,可以望见床榻上白嫩的人儿。
她同他离开时没有多大变化,此刻正拥着被子,睡得安稳香甜。
自从晋阳城破后,姜苒没有一夜是睡得安稳的,夜间又忽从梦中惊醒,朦胧间瞧见一个身影坐于床榻边,姜苒猛然清醒,她望着楚彻,心上一顿,一瞬想要从床榻上起身,却见他率先压了上来。
他的吻有些急促,密密麻麻的落下,剥夺着她的呼吸。姜苒心惊,她不住的推着楚彻,却被他攥握住双腕扣于头上,他欺身压上,另一手去解她的衣带。
姜苒着实被楚彻的动作吓到,她的声音一瞬带了哭腔:“不可以……现在不可以。”
楚彻望着姜苒的泪眸,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他不停吻着她,在她的耳畔呢喃,似安慰又似哄骗:“孤会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