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嫡妾(重生)——雪落蒹葭
时间:2019-10-24 08:53:29

  “派人去查,刚刚那个兵是何来历,”楚彻的大手握拳,渐有泛紫,他的怒意显然未消:“孤早下过令,军中上下不可有未成年的男子。中山的人又是怎么混入我燕军的!”
  ……
  这几日姜苒总觉得身子犯冷,又时常疲乏,今日更是周身不舒坦。刚刚在楚彻帅帐中尚未觉,如今回了营帐回过神来,才觉胃中生生难受。
  她自幼体弱,好在同外祖学医,这些年调理着身子也不觉乏力,可现今被楚彻这般折腾数月,才知身子早已虚弱不堪。
  她将楚彻惹得那般重怒,想来他是不愿瞧见她了,她也可落得清闲。姜苒早早命人备了水,沐过浴后,拥了被子上榻。
  榻上的被褥早被细心的宫婢换成新的,趁她去楚彻营中时,也上下打扫了个干净。
  许是身子太过虚乏,刚着了榻便沉睡过去。
  楚彻在帅帐一直忙至夜深,沐浴更衣后,心上的怒意仍未全然消散,他转头对全元道:“把她给孤唤过来。”
  全元自是知道楚彻口中所言的她是谁,连忙俯身退下,朝姜苒的侧营而去。
  楚彻瞧着很快折回来的全元蹙了蹙眉,全元心中苦,也得顶着楚彻的怒意,硬着头皮道:“王女已经歇下了。”
  果然,楚彻的面色深沉的骇人,他抬手随意扯了一件披风,出了营帐一路向姜苒的侧营而去。
  她在他面前口出妄言,他忍着没要了她的小命,更是被她气到至今,她却早拥被高眠。明明知道他今日归营,不梳洗好等他传唤,竟胆敢直接安了寝。
  楚彻撩开侧营的帘子进来,有宫婢迎上,楚彻步伐未顿直直朝榻上而去:“滚。”
  那些宫婢听了,慌忙的从侧营中跑了出来。
  转过屏风,内里的烛灯已经熄了,仅有外面未熄的烛火隐隐传来火光,榻上的人睡的深沉,小脸浮上一层朦胧。帐内很静,隐隐可闻她的呼吸声,床榻被褥间皆是她满身的馨香。
  楚彻勃然的怒意,忽得被什么冲散,他瞧着榻上娇小的人儿,瞧了许久,本想将她唤醒的心思亦变了。
  楚彻解了披风,掀开她身侧的被子,上了床榻。
  全元忧心的等候在外,等了许久竟不闻一丝争吵声,他等了许久许久还是见不得动静,心中只觉不对,他从帐外走入,满帐的宁静,转过屏风便却见楚彻正拥着那中山王女,二人依偎着,睡得正沉。
  全元吃惊了好一会,他连忙静悄悄的退出去,连带着灭掉外室的烛灯。
  ……
  姜苒未想到自己竟会是在楚彻怀中醒,一睁眸便看见他的脸,姜苒说不惊不怕是假的。
  楚彻瞧着怀中的人,等了许久终见她醒了,他眸中神色平静,瞧不出怒意,也看不出温柔。
  他眼见着她看清他后,本是朦胧的模样被吓的清醒,一瞬失了兴致。
  楚彻松开姜苒,率先起身,他昨夜只披了风衣来,好在全元心细早早备好衣服等在帐外。
  全元将衣服送进来,见姜苒还只着中衣躺在榻上,连忙垂下头,放下衣物后便退了出去。
  楚彻本不欲理睬姜苒,可眼看着全元退下,只能转身瞧向榻上的人,姜苒望着楚彻投来的目光,诚言,她现在尚未回神,想不起楚彻究竟是何时来的。
  “过来替孤更衣。”
  姜苒缓缓从床榻爬起,她穿上鞋子来不及着袜,她走到楚彻身前开始一件件替他更衣。她跪在他身前给他系束带,随后将一个剔透的玉坠悬挂于束带之上。
  楚彻垂眸瞧姜苒,昨日的怒意,经了一夜全然消散,他看她,倒是命大。
  姜苒缓缓从地上起身,她正等着楚彻转身离去,却不想听他开口:“梳洗好来帅帐伺候孤用膳。”
  姜苒闻言又是一顿,她抬眸看着楚彻。楚彻将姜苒的眼神看在眼里,他不欲多言,转身出了屏风。
  有侍婢进来伺候姜苒梳洗好后,姜苒依照楚彻的要求前往帅帐侍膳,再踏进来,昨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姜苒瞧着坐在长案前的楚彻,走了过去。
  在他身侧设了一张席子,长案上全元已经备好膳,随后请姜苒入席。姜苒跪坐在楚彻身侧那张席子上,拿起侍膳的筷子,开始一道道菜试探的夹给楚彻。
  一顿膳下来,寂静无言,楚彻不开口,姜苒更不愿开口,待楚彻食饱之后,全元命人撤了膳,又递了茶水上来。
  姜苒又伺候楚彻用过茶后,总算听他许她回营。
  因昨日睡的早,晚膳便一同免了,今早醒时着实是有些饿的。姜苒不知可是身子乏累的缘故,这几日亦有些贪食,饭量也较从前小有增加。
  刚刚在帅帐中侍膳早已饿了,如今回了营帐,净了手,终于可以安心吃饭。
  她不可在营中随意走动,用过膳后姜苒在帐内走了几圈消食,接着便同往常一样倚在窗畔,望着时卷时疏的云朵绚烂于天际,望着一字南归的大雁。瞧着那些燕子,姜苒恍然才察觉,冬季将至。
  破宫之时尚处盛夏,不知不觉她已在楚彻身边待了这些时日,命人真的极弄人又可笑。
  营外似乎出了什么喧哗声,姜苒回过神正要向外寻去,却见楚彻的身影大步而入。
  姜苒望着楚彻的身影微愣,这时辰他竟有时间来她这?瞧着他的眼神也未见得动怒,姜苒尚疑惑着,帐门处的帘子再次被撩起,有兵士提着一个身影进来。
  那人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接着脖颈处架了一柄长剑。
  姜苒望着地上的人,忽然神色一凝,这个满身伤痕的人,正是昨日那个中山少年。
  姜苒猛然看向楚彻,她眼底微红,又气又怒:“你不是说派医士救治他,为何要将他打成这样?”
  “难道只是因为我昨日所说的话吗?”
 
 
第139章 番外:前世(五)
  姜苒望着地上的人,忽然神色一凝,这个满身伤痕的人,正是昨日那个中山少年。
  姜苒猛然看向楚彻,她眼底微红,又气又怒:“你不是说派医士救治他,为何要将他打成这样?”
  “难道只是因为我昨日所说的话吗?”
  楚彻看着姜苒那红了美目,她瞪看向他,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怒意。她恨他的神色倒是常见,气怒倒是难得。
  楚彻扯了扯唇角,他看向蜷缩在地上的人:“孤已彻查过,此人并非是孤营中之人,更不是你口中的中山国民。”
  姜苒蹙眉看楚彻,眼见着他眸底的冷意一闪而过:“秦国的奸细混入营中,倒是被你救了。”他的语气似乎含了几分讥讽,又似乎怀有疑窦。
  姜苒心上微沉,她望着地上的少年,昨日她询问他是哪个营中的兵时,他的确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现下再细想,若当真是楚彻营中的兵,又怎会不识帅帐,躲过守卫直直的倒在她的帐下。
  楚彻见姜苒不说话,他抬了抬手,那细作便又被抬了下去。全元看着帐内的气氛,也招呼着侍婢们退下。
  他站在她身前,姜苒能察觉到楚彻带有压迫的气息。他的模样俨然是对她有所疑,可她却不能开口辩解,她若辩解反倒成了“不打自招”。姜苒看了一眼楚彻,转念想,她辩不辩解又如何,楚彻明知她有杀他之心,自是认定她同秦国奸细勾结。
  更何况,昨日她为了那个“中山少年”跑到楚彻帐中大吵一通。
  楚彻垂眸瞧着身前的姜苒,见她撇开小脸,抬手捏住她白嫩的下颚转向自己,他望着她,薄唇勾了一抹弧度:“冷血自私?”
  “不顾人情?”
  “可想过上天的报应?”
  他说着,嘴角的弧度欲甚,捏着她下颚的手也愈发用力,他显然是在嘲讽她。
  楚彻如此反应倒是惹得姜苒一愣。
  楚彻瞧着姜苒微愣的神情,可怜她傻到连被人利用也不自知,甚至跑到他面前为了利用她之人不顾命的出言顶撞于他,全出于她那可笑的善心。
  “自作聪明。”他松开了她的下颚,呵斥了一声。
  姜苒不明楚彻何意,他已转身出了营帐。
  ……
  过了三五日,姜苒才知道楚彻自那日从她帐中出便一路去了前线。
  今夜的月色同往昔一样,甚是更明亮几分,军营一至夜间,肃穆中又平添了几分寂静。用过晚膳姜苒等着下人抬水沐浴,她倚靠在窗畔,听闻燕军节节胜利,再有不久她就应该随大军继续西进,离开中山疆土。
  营帐外突生嘈杂,突有数十火把涌入,姜苒望着正疑惑,便有宫婢慌忙冲进来:“王女,出事了,陛下重伤。”
  姜苒转身,听闻此言时,先觉意外,她看着慌乱的宫婢,仍静立在原地,她停顿了好一会:“军医去了吗?”
  那宫婢瞧着姜苒极为镇定了反应,反而是一愣,她缓缓的对姜苒点头:“到…到了。”
  姜苒便未再说话,她转回身子,她的目色平静的落在流转的苍穹上,心上却有略微的颤动。
  帅帐上下忙做一团,她帐中的婢子都被调去应急,混乱之中也唯有她这一处寂静。
  突然帐门前的帘子被撩起,身后的脚步声慌乱,姜苒闻声转过身,竟是全元。
  他已急得满头大汗,他跑得很急,正大口大口喘息着:“王女…有婢子说您懂医术……您…您可否能去一趟帅帐。”
  姜苒的目光落到全元身上,他的衣服上沾染了大片血迹,似乎都是楚彻的……按照这等出血程度,楚彻只怕……
  全元正满脸期待的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似乎将全部的希望压在她身上一般。
  姜苒望着全元却只是想到,他可是急昏了头,病急乱投医?楚彻灭了她母国,杀了她兄长,逼得她母后自尽,对她更是百般折辱……她应该是最想杀了他的人,如今却是唤她来救他?
  “只怕我医术不精……性命攸关……”
  全元似乎早料到姜苒会如此回答,他自然知道姜苒恨极了楚彻,可他也知道姜苒师从中山医圣,医术远远高于随军医士,当下也唯有她可以救楚彻的命。
  全元猛然在姜苒身前跪了下去,他不顾姜苒的阻拦重重磕头:“王女…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们陛下……你若有恨,不如先杀了奴才泄恨,只求您救救我们陛下……”
  全元的反应着实让姜苒有些动容,却也仅是动容,她无法听他的几句哭求,就放下血海深仇。
  帐中又闯进人,是两名持刀的将军,其中一名壮汉看着跪地哭求的全元,眸子一动,他几步上前,一瞬拔出腰侧的佩剑,架在姜苒的脖颈上:“你既懂医术,就必得保我们陛下平安。”
  徐陵远看着赵峥的动作,下意识的想要阻拦:“赵卿,你莫冲动。”
  赵峥闻言却只看了徐陵远一眼,他架在姜苒脖颈侧的剑更紧了几分。徐陵远深深一叹,他转而看向姜苒:“王女…我们知道你定不愿救我们陛下,只能得罪了。您放心……只要您医好我们陛下,我必保证您毫发无损。”
  姜苒瞧着眼前的赵峥和徐陵远,唇角挂了冷意:“若我医不好呢?”
  “那便让你一同去陪葬。”赵峥大喝道。
  姜苒似乎并不在意赵峥手中的剑,她听闻他的回答,却是笑了起来:“我本也不想苟活,你们杀了我也好,说来还是你们陛下的命更矜贵些。”
  “你!”赵峥虎目一瞪。
  徐陵远看着姜苒的反应,思索片刻,他问:“那王女究竟怎样才肯救治我们陛下?”
  以当下的情形,姜苒知道楚彻她是不得不救的,且一旦她医不好楚彻,她不但会丧命在赵峥这等人刀下,他们甚至会迁怒于她的父王亲族。
  既然楚彻一定要救,她必得有条件交换:“放了我父王和亲族,且保证他们今生不收燕军屠戮。”
  赵峥和徐陵远闻言皆有些诧异,他们眸色微深的对视一眼,随后徐陵远对姜苒点头:“我们答应。”
  “先放了我父王。”
  徐陵远闻言一顿,随后他对姜苒道:“王女,我们既答应你自会做到,只是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要看到我们陛下平安……否则即便放了,抓回来同样是易事。”
  姜苒望了徐陵远片刻,随后道:“只望你们到时说话算话。”姜苒说完转眸看向赵峥,赵峥对上姜苒的目光,讪讪收了手中的刀。
  姜苒随着徐陵远等人前往帅帐,尚未入帐中便闻一股浓郁的血腥从帐内涌出,宫人们交错进进出出,端进去的清水片刻成了血水。
  徐陵远和赵峥的面色皆很沉重,全元更是流泪不止。
  楚彻的床榻前跪了很多医士,皆是一脸愁色,面色泛白,满额的冷汗。想必他们也早被赵峥鲁莽的恐吓过。
  姜苒走上前,楚彻的上身赤.裸着,在他胸膛上横了一条一尺多长的伤疤,又有其余伤疤大大小小,胸前一片的血肉模糊。
  以楚彻现在的状况必须尽快止血,若是再这般流血下去,哪怕是铁打的人也经受不住。
  “可服了止血的药?”姜苒跪坐在床榻旁,她搭上楚彻的脉搏,已经十分虚弱。
  “服了服了。”有医士从地上起身,将刚刚所用药悉数告诉姜苒,姜苒仔细听着,随后提笔快速重拟方子。姜苒将新写好的药方递给医士,又叮嘱了煎药的水量与火候。
  姜苒看着围了满帐的人,她转身在侍婢捧来的温水中净了手,随后抬头:“你们先退到帐外等候。”随后又命人将帅帐中的窗子都敞开。
  姜苒的语气并非商量,赵峥闻言一顿:“为何要我们都退出去?”对于这中山王女他到底是不信的,若非关头紧要,他觉不会让姜苒来医治。
  姜苒闻言不语,她打开药匣,取出银针。
  徐陵远瞧着姜苒的反应,他拦住还要出言的赵峥,对他点了点头。
  赵峥望着徐陵远,最终作罢,同他一起出了帅帐。姜苒瞧了一眼还留在帐中眸子红肿的全元,未说什么。
  姜苒为楚彻施针,替他先封住血脉止血。
  当最后一针落在穴位上时,姜苒手上的力度一顿,她敢肯定如果她拖延时间止血,楚彻必死无疑。
  她等待了这些时日,这是个绝无仅有的极好的时机,可是当下她却无法下手,无法杀了他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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