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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后大典不过是步步规矩,楚彻心疼姜苒便将能省的步骤悉数省去,若非众多文臣涌上阻拦,楚彻只怕唯留下个众臣朝拜。
即便省去了许多繁琐步骤,却仍然从早忙至傍晚,姜苒同楚彻携手一路回到临渊旧宫,入了宫内钟娘便将众人留在殿外,只她和全元入内。
姜苒着实是腰肢酸疼的厉害,一入殿便撒娇般扑到楚彻怀中,似乎一步也不想走了,楚彻宠溺的环住姜苒的腰肢将她抱起,一路向内殿而去。
姜苒靠在楚彻的肩头,头顶的凤冠颇重,凤凰吐珠一直坠到额心,随着楚彻的走动一摆一摆。
楚彻将姜苒放在床榻上,随后揉了揉她的小脸:“忍一忍,用了膳便睡觉。”
姜苒听了乖巧的点头,却是趁着楚彻回身的一个不注意,歪倒在床榻上便睡去。
姜苒再醒时只觉得周身温热,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发觉自己正靠坐在浴桶中,热水在肌肤上荡漾。
楚彻见姜苒醒了抬手刮了刮她的琼鼻:“还以为你这只小懒猪不会醒了。”
姜苒闻言嘟了嘟嘴,小睡一会倒是精神了不少。楚彻将姜苒从水中抱出来随后替她一件一件穿好衣服。
姜苒早膳只用了一点,午膳更是忙得失了胃口,若是晚膳再不吃只怕是要饿坏的。钟娘本想着将姜苒唤醒,先沐浴再用膳,可楚彻瞧着姜苒那睡得舒服的小模样一时不忍,便命人抬了水进来,亲自替她宽了衣,又抱着她入了浴桶中。
全元带着人进来布膳时,楚彻正拿着绢布给姜苒擦头发,着实惊了全元身后的一众宫人。
用过晚膳,姜苒本想继续睡去却忽然想起什么,她此番嫁来幽州,嫁妆唯有姜铎送来的礼物,他当时神秘的不许她看,到达幽州后又琐事缠身一时被忘记了,如今忽然想起,姜苒连忙让钟娘寻了出来。
钟娘将姜铎送的木匣拿来,姜苒虽不知里面是什么倒也不必避讳楚彻,她从钟娘手中接过随后打开。
木匣被打开的那一刻,殿内的气氛似乎寂静了几分。
姜苒微愣的瞧着木匣中的东西,随后她下意识的看向楚彻。楚彻望着姜苒投来的目光,随后向木匣中看去,接着楚彻的眸子亦深了几分。
木匣之中静静躺着的正是中山的传国玉玺,姜铎将此作为姜苒的陪嫁意味明显。
姜铎比谁都清楚,楚彻将诸国都灭了,却唯独没有动中山,并非是实力不许,而是因为姜苒。楚彻是因为心疼姜苒,才没有挥兵将中山一同灭掉,统一这天下江山。
可是姜铎亦清楚,他不能因为楚彻对姜苒的心思便一直让中山苟存下去,因为早晚有一日中山会再次横在姜苒和楚彻中间。他和中山已经拖累姜苒太多,他不能再这般拖累下去。
楚彻望着那玉玺许久,随后他抬手揉了揉姜苒的小脑袋:“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处理的。”
姜苒靠在楚彻怀中沉默许久,随后点头。
……
如楚彻所言,对于中山他处理的很好。
中山并未经历战火,且楚彻下令将曾经的中山军队新编,编入燕军,无需北上依旧留在中山故乡。同时将姜苒的母后钟王后接来幽州,以国母之礼待之,又封姜铎为平敬侯,取‘平等互敬’之意。
楚彻亦写了封手书给魏廖,问他可愿来幽州位任。很快魏廖回信说要永远留在中山。魏廖所答正合楚彻心意,楚彻立即修书拜魏廖为中山伯,总管中山文务。
楚彻的诏令一一下来,钟王后已经由燕军护着一路北上赶往幽州。姜铎却迟迟没有动身,御门内,姜铎看着从外缓缓走进来的魏廖笑了笑。
魏廖见姜铎依旧俯身以旧礼相待:“你当真不打算去幽州吗?太后和苒苒都在那。”
姜铎闻言摇了摇头:“燕地我早已待的厌倦。”
“那你打算去哪?留在中山也好。”魏廖叹。
“我若留在中山只怕楚彻会多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中山我亦待的厌倦。”姜铎耸了耸肩:“你来的正好,今日别过,不知何时再见。”
魏廖闻言不由蹙了蹙眉:“你要去哪?”
“周游天下啊,”姜铎答的轻松:“不是早同你说过,这天下之大,我早该出去看看。”
姜铎说完又郑重的看向魏廖,他直言问:“你将齐柔留在身边,可是因为她像苒苒?”
闻言,魏廖望向了姜铎,他望着他的眼眸,随后扯了扯唇角,回答的诚实:“曾经是,现在不是。”
“我只想让你知道,无论齐柔多么像苒苒,她终究不是苒苒,这么多年了,你该放下了。还有……齐柔长的像谁,楚彻又怎会看不出来,我只怕他看到又生多疑,对苒苒不利。”
“我知道。”魏廖点头:“我承认当初将齐柔从齐国救回来的确是因为她长的像苒苒,我心生了不忍。可是我爱的是苒苒,并非齐柔,我分得清。更不会用齐柔来混淆。我不会做痴人梦,这世上亦无人能够代替苒苒。”
“原本我只想留齐柔一阵,便将她送去魏家老宅,她常居于我府上自是不便的。只是……”魏廖说着一顿,随后他笑了笑,便不再多言了。
他看向姜铎,亦说得郑重:“齐柔便是齐柔,不是姜苒的替代品。”
第136章 番外:前世(二)
楚彻在中山清理余党,大肆杀戮所谓的中山余孽。姜苒知道被楚彻所杀的皆是忠于中山的仁人志士,可她却只能身困夕佳楼苟且度日,连死都没有资格。
身边的人不知是楚彻从哪调来的宫婢,明明是中山人,可笑却对楚彻的话唯命是从。钟娘随母后自尽,云芙几个亦不知去处生死,如今的她不过是个被人看守的傀儡。
楚彻从城外归,他离了晋阳也有几日,待清理完那些浑水摸鱼的残军,回兵晋阳城,直返王宫。
有宫人快步迎出来,楚彻望着空荡荡的庭院:“她呢?”
宫人闻言低头:“王女在殿内,”话落后瞧着楚彻的冷面,又随即讨好的多嘴道:“正等着您回来呢。”
楚彻闻言确是意外,他挑了挑眉,踏上殿前的台阶询问道:“她这几日都做什么?”
“白日里大多时坐在潜池旁看姜花,一看便是一整日,每每等到日头落了才肯回宫。”
闻言楚彻脚下的步伐一顿,他转身看向那方潜池,来这也有些时日倒是从未仔细瞧过这的景设。
楚彻又走下了台阶朝潜池处去,池中的花开的孤零零的,瞧不出有多美,又染了血迹,瞧着只剩下凄惨。
楚彻回了夕佳楼,见外殿无人便一路向内殿而去。原是守在殿门处的宫婢见楚彻回来皆俯身退下,楚彻推开门转过那扇硕大的檀木风雕,便瞧见那绰约的身影正独坐在妆奁前。
殿内的烛火昏黄,窗幔亦被放下,层层叠叠的落在柔软的针织毛毯上,将窗外暗夜前最后一丝光亮遮挡住。殿内并未焚香,却不知为何隐隐可闻沁人幽香。
楚彻抬步走过去,他身上裹了些晚风的寒凉。姜苒不必转头也知这肆意走进来的人是谁,她依旧握着手中的紫檀木梳子,一点点梳通微湿的发梢。
楚彻走上前站在姜苒的身后,她似乎刚沐过浴,待走近了才觉出股幽香便是她身上传来的,他望着她镜中的小脸,白皙深处透着淡淡的粉红。她身上只着了一件中衣,双足尚赤着,踩在褐色绒毛软垫之上,她本就雪白的脚丫被那暗色衬的更加娇嫩可人。
楚彻的手掌抚上姜苒的肩头,隔着那层中衣薄料,感受着她的细滑。
姜苒缓缓抬眸,她透过铜镜瞧向身后的男人,她的美目冰冷,瞧向他时毫无遮掩。
楚彻看着姜苒的目光,勾了勾唇角,他的指尖缓缓扶上姜苒的脖颈,慢慢摩挲着她的下颚,随后他手上的力度微重,他从后抬起她的下巴,低眸俯视着她的小脸:“下人说,你在等孤。”
姜苒没有挣扎,她只是顺着楚彻的动作仰起头,接着一言不发的望着他。
楚彻等了姜苒好一会,等到的却只有她淡漠的眼神。楚彻眯了眯眸子,随后他放开姜苒,似乎是冷笑:“孤还想你又怎会开窍呢。”
姜苒依旧安静的坐在妆奁前,只是她握着梳子的小手愈发用力,渐渐生疼。
楚彻脱掉身上的甲胄,随后唤宫人备水沐浴。
很快,宫人将热水抬上,又安静退下。
楚彻扫了一眼仍坐在妆奁前的姜苒,慵懒张口:“过来。”
闻声,姜苒的身子顿住片刻,随后她转眸看向楚彻,对上他投来的目光。
楚彻看着姜苒的反应,似有几分不悦,他的剑眉微蹙:“孤不想说二话。”
姜苒放下手中的梳子,她白嫩的手心正有一排星星点点的血迹渗出。她从妆奁前起身,朝楚彻走过去。
随着她走近,鼻息间的馨香愈发清晰,楚彻抬手将姜苒拉入怀中,他环着她的腰肢,她微湿的青丝落在他的俊脸上。
姜苒的身子一瞬僵住,她双手抵在楚彻的肩膀上,奋力的想要同他拉开距离。
她的挣扎又怎抵得过他的力度,他含着她粉嫩的耳唇:“伺候孤沐浴。”他话音未落,接着便他在她耳畔落下一声轻笑:“你会伺候人吗?”
姜苒听出了楚彻话中嘲讽玩.弄之意,她强忍着泛红的眼底,小手用力想要推开楚彻。楚彻如了姜苒的愿,将她从怀中放开,姜苒落了地,猛地向后退了数步。
楚彻瞧着姜苒的反应只是剑眉微挑,随后他从床榻上起身,朝姜苒走去。姜苒被楚彻逼得步步后退,直到身子毫无防备的撞到浴桶上。木桶中热水被撞得荡漾涌出,一瞬将姜苒身后的中衣浸透,那本就略有淡薄的料子遇了水顺着姜苒背后的曲线紧裹在肌肤上,姜苒的身子不由一阵颤栗。
楚彻眸中的神色更深了几分,他开口:“宽衣。”
眼前的男人,是杀了她合族、对她百般□□、不共戴天的仇人。她恨不能提刀手刃,将他碎尸万段。可是如今他就身站咫尺,她却连躲避他玷污的能力都没有,甚至是死,也被他捏在指尖。
楚彻见姜苒美眸颤抖的盯望着他,渐渐地她泛红的眼底涌出了眼泪,她仍在强忍着,似乎极不愿在他面前落泪。楚彻的眼眸微眯,他缓缓抬手,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终是被他用力捏住下颚动弹不得,楚彻一点一点探上姜苒泪湿的双眼,她的泪眼终是在他的动作下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孤不杀你,让你同从前一样锦衣玉食的活着,你还有何不满意?”
对与姜苒,楚彻自己都甚觉宽恕,天下美女诸多,本想于她多几次也会烦腻,可每每她在他身.下哭成泪人时,他又忽觉不忍,他从未怜香惜玉过,对于她可谓迁就诸多。
而她,不过是成了他的女人,只需同其他女人一样伺候他罢了,他不仅留了她的命,她从前王女的待遇也是只曾不减,而她却像是活的生不如死。
“我们早有过婚约,当初你不肯,现下是逃不掉了。”楚彻的指腹摩.挲着姜苒的小脸,他在擦拭她的泪。
楚彻的话让姜苒颤抖,她只恨自己为何不能杀了楚彻,她眼神中的恨意让楚彻微微蹙眉,他捏在她下颚的大手亦微微用力。
“你若觉得这是恩赐,不如杀了我,免了这恩赐。”
似乎早料到姜苒会是这般回答,楚彻未抱有任何期望,他冷冷的扯了扯唇:“孤还未玩腻,怎能让你先死了?”
浴水中的热度一点点消散,雾气袅袅氤氲,楚彻松开姜苒,他又冷声重复:“宽衣。”
姜苒的身子颤抖得厉害,她抑制住缓缓抬起小手探向楚彻腰间的束带,她的动作生疏而颤抖,她在楚彻的腰间寻了许久,终于摸到他束带侧的扣子,正要抬手解下,手腕却被楚彻用力捏住。
楚彻垂眸,对上姜苒不解的目光:“你不懂规矩?”
姜苒的身形一顿,她仰头望着楚彻眸底的玩味,再次红了美目。时下,唯有妻可君并肩,妾者侍君,须跪身相待,以示尊重。而现今,论身份,她不过是楚彻身边连名分也没有的‘玩物’,连侍妾也不如,又有何资格同他并肩而立。
楚彻将姜苒眼中备受羞辱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他却只垂眸看着她,等着她的反应。
手腕被他大手捏得生疼,姜苒对望楚彻良久终是缓缓垂下眸,她甩开他的禁锢,双膝缓缓弯曲,终是在他身前跪了下去。
楚彻望着跪在身下的姜苒,眼中的玩味却淡了几分。
姜苒伺候楚彻宽衣,他踏入浴水后又按照他的要求替他沐发,姜苒的妆奁上只剩下一些胭脂与一柄桃木梳子,她原本的簪子等玉质金质的首饰全被楚彻收走。只因从前的某夜,床榻之上,她趁他动情之时,拔下发间的玉簪想要行刺他。
姜苒不解楚彻,他明知她有杀他之心,却一直将她留至今日。难道仅是因为她的身子?天下美人何其多,他身为燕王又怎缺殊色,况且一月有余,他日夜这般,早该厌腻。
姜苒站在楚彻身后,替他梳通长发,他的发丝乌黑浓密,想来是被许多妇人所羡的,姜苒握着桃木梳子,她不禁的总是想,手中的这柄若是匕首该有多好。
夕佳楼内安静下来,只剩下轻微的水声荡漾,二人如此安静,又是如此亲近的场景,若是外人瞧见或许会觉得是郎才女貌、一对相爱的夫妻。
可是周遭的寂静,二人各怀的心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楚彻出了浴,姜苒捧了中衣来,又是亲自替楚彻穿上,随后唤了下人将浴水抬走,她身后浸湿的衣服尚未干,楚彻捏着姜苒的腰肢,感受到她浸湿的衣料,将她在怀中翻过身子。
榻上的烛灯熄了,满地的罗裳凌乱,今夜不知从何时起,姜苒忽变的格外温顺,借着泠泠月光,楚彻眯眼看着姜苒汗湿的小脸,和微潮的美眸,他笑:“怎么不哭了?”
月色将殿内镀了一层朦胧,周遭的空气似乎带了些许温柔,姜苒隐忍着所有的疼痛,她望着楚彻,眸底肿胀,良久她的贝齿放开那已被厮磨出了血迹的唇瓣。
她的声音委屈颤抖,似乎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又似乎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她望着那个恨入骨的男人,开口求道:“燕王……我想见见我父王。”
作者有话要说:古言接档文《侯门艳妾》
北歌再次出现在萧放眼前,是作为醉春楼第一美姬被送入他的帅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