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级的潜能不足以让你将‘火墙术’解构。你不用告诉我你的全部秘密，但我想让你思考，时刻拷问自己……”薇薇安的声音很轻，伴随着微风轻轻吹到斑鸠和江寒陌的耳边。
“盲目追求力量的过程中，你牺牲的一切是否真的值得？你会不会后悔？”
薇薇安的视线有些飘，她仿佛透过江寒陌在看着遥远虚空中的某个人。
江寒陌前世平淡的生活中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而这一世惨死的经历仿佛是在应证这句话。
然而，凡事都有代价，想要的更多，就必须付出更多。如果这个代价是别人来付，那叫犯罪。但如果这个代价由自己来付，叫孤注一掷吧。
“谢谢您！”江寒陌面对这样一位和蔼的长者，并不想敷衍。
“我的错误，在于不该莽撞地尝试，事前没有经过调查和推敲就盲目的轻信他人。但如果确认成功率高达80%，我依然会去做的。”
她的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追求力量本身是没有错的。
薇薇安的表情有些莫测，一股没来由的愤怒充斥着她的胸膛。
“啪！”
面前的茶几被薇薇安蕴含力量的一掌拍得裂开了缝。
“失去一切都无所谓吗？追求力量会让你陷入虚无的掌控感，让你看不清现实，忘掉初心，你的朋友会背叛你，爱人会离开你，一切悲剧都因它而起。都……无所谓吗？”
薇薇安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低到几不可闻。她的表情疲惫中带着哀伤，视线穿过了江寒陌，定在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江寒陌怔住了，她敏锐的感觉到薇薇安真正想要质问的对象不是她。
一边旁听的斑鸠忍不住了：
“悲剧的发生，常常是因为力量还不够！”斑鸠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如果她没有力量，早已死了不知道多少回。如果她力量再大一些，老头子也不会……
三人一时沉默。这场对话终于在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情况下草草收场。
离开办公楼，江寒陌回头看了一眼。薇薇安老师低着头，隐约可见在抚摸着一个相框，背影里满是寂寥。
她俩步履匆匆的向食堂赶去。
“斑鸠，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该喝那个药？”
“开什么玩笑！只要是真的，必须喝啊！ 只是第一次你居然能喝错，实在太蠢了。”
“……我也觉得自己原来有点蠢，但你能不能不要说出来？！”
下午没有课，二人吃饱喝足，准备回去继续备考。45个魔法考点，现在已经掌握了5个，成功就在眼前，两人斗志昂扬。
突然，通讯器响了，江寒陌收到了一则等待已久的消息：
“魔药检测结果已出。
功效包含70%的进化作用，和30%的自毁作用。
主要成分黄泉花来自葬星海。
此魔药会造成进化失败的假象，只对魔法师起效，其他动物服用后不会产生任何作用。
如果侥幸没死，它还有一个副作用，会长期腐蚀人的身体，造成潜能的退化和生命的流失。
我需要对你进行一个全身检测，请尽快回复。
—— 文浩”
江寒陌看到 “其他动物服用后不会产生作用”时就感觉不妙。
当初她骗父亲和傅院长，说把魔药喂动物了……擦，果然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啊。
只是，文浩就这么笃定魔药是她自己喝掉了吗？和聪明人打交道，真是完全没有秘密。
她揉了把脸，回复道：
“下午有空，请告知地点。”
“你住哪栋宿舍？我去接你——文浩”
“54栋——江寒陌”
“等我——文浩”
关上门，文浩像一阵风一样穿过忙碌的实验室，向停机坪飞去，身后众人面面相觑。
文浩一直是万事不惊的，再困难的情况也能做到面不改色。现在看到他脸上从未有过的焦急神色，实验室众人都惊了。
发生了什么？难道，葬星海局势有变？众人面面相觑，气氛顿时沉重起来。
外面3个太阳即将落山，黑色的天幕盖住了最后一丝斜阳，冰冷的风刮在他脸上，他却还在不管不顾地持续加速。
点火升空，飞行器以最高限速向帝高飞去。
分析出魔药结果、并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文浩的心脏一阵紧缩。魔药的成分十分霸道，很有可能已经对江寒陌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她怎么敢就这么喝下去？！
此刻江寒陌和斑鸠正在宿舍楼顶悠闲地练习着魔法，此处花木丛生，是练木系法术的好地方。
“树藤缠绕！”，斑鸠的十字架里终于喷出了一条拇指粗的绿色藤条，有气无力地缠住了江寒陌的身体……
“木系果然是你的死角啊~”江寒陌轻笑。
火系专家斑鸠，在木系的天赋上低得令人发指。
斑鸠龇牙：“我没有死角！再来！”
正在这时，一台飞行器破空出现，径直朝她们宿舍楼飞来。
远远的，文浩就看到了楼顶上的那两个人，和江寒陌此刻的造型……飞行器在空中抖了一下。
斑鸠飞快松开江寒陌，警惕地转过头，将十字架对准了飞行器的方向。
江寒陌若有所思，莫非是……
飞行器降低速度飞过来，悬停在楼顶平行的方向。此时周围宿舍里的学生都被惊动了，纷纷伸出头来。
“我靠，帝高校园内不是禁止飞行器吗？”
“难道是某个权二代？”
“别开玩笑了，皇子都不行”
“这人是来干嘛的，那边好像是女寝啊？”
文浩将飞行器停靠到楼顶边缘，打开舱门走了出来。他迅速看了一眼面色红润的江寒陌，冰冷的视线刮过一脸防备的斑鸠。
“跟我去实验室”，还没等江寒陌说话，他率先转头。
江寒陌安抚地看了一眼斑鸠，道：“我去去就回，晚上的实战练习等我哟~”
挥挥手，她上了飞行器。
“谢谢你为我专门跑一趟,其实……”
“检查完再说。”文浩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冰冷的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江寒陌不得不把话咽了下去。她看了看窗外飞速后退的一道道光线，只感觉左边隐隐传来一阵低气压。
这是什么情况？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我父亲那边……”
“我没有告诉老师。”
“那这次检查……”
“……我需要研究药效。”
大哥，你停顿了1秒钟！江寒陌觉得自己的关注点不大对，果断调整。
她很想知道，文浩是不是能继续和她保持“心有灵犀”，故意话只说一半。
“你怎么知道……”
“从b级提升到s级，你喝下的进化药剂肯定不止一份，具体情况还需要检查。”
说罢，文浩转过头用严厉的目光盯着江寒陌，很想像训实验室里的学生那样训斥她一顿：
如此的不谨慎、没有调查、没有计算、没有对照组实验，就把自己当小白鼠，亲身实验来历不明的魔药……简直蠢得无以复加！
他面色冷硬，训斥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但看到江寒陌微微低着的头和不安的忽闪着的睫毛……
算了。
他强行扭过头。
余光还在打量着身旁的小姑娘。她怎么还低着头？
文浩心里开始忐忑，是不是他太凶了？
想了想平时被他骂得掉眼泪的研究员……
“咳咳”，他想要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说：
第17章
“以后有什么不确定的，来找我。不要一个人瞎尝试。”
想了想，他又加上了一句：
“老师让我照顾你。”
城市的灯火照在飞行舱内忽明忽暗，刀锋一样的浓密眉毛下，是一双平和包容的眼睛。
江寒陌眸色转深，侧过头，正好对上文浩看过来的眼神，那双黑色的眼睛清冷而凌冽，看不出情绪。
“我爹和傅院长关系特别好吗？”江寒陌开玩笑地问。
“元帅救过我老师的命。”这是事实。
哦哦哦，江寒陌松了口气，这就说得通了。
她瞬间直起腰杆，顺坡下驴：“师兄~ 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吗？ ”
文浩的嘴角微微勾起，千年寒冰一样的瞳孔仿佛融化了一般，闪过一丝笑意，薄唇微启：
“可以”
说话间，飞行器已经放慢了速度，庞大的帝国魔法研究院建筑群映入眼帘。
“哇~”江寒陌惊叹，一座座尖顶魔法塔拔地而起，被闪光的魔法灯勾勒出童话般的轮廓，带着奇幻神秘的美感，让人想一探究竟。
现在是下午2点半，太阳还要几个小时才会再出来。
文浩领着江寒陌向自己的私人实验室走去，一路上要经过他主管的研究室大厅。
“滴！魔法方式研究室室长——文浩 ”
“滴！家属访客——江寒陌”
进门需要刷脸，陌生人需要做记录并关联内部人员账号。文浩早已在路上就办好了江寒陌的访客身份认证。
听到两声播报，文浩心里微动，他抬头一扫，果然……
上一秒还嘈杂的研究室大厅，瞬间安静了。
一部分闲人先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疑惑地抬起头，就看到半个小时前匆匆离开的室长，和他身边那个仿佛清晨朝露一般清雅剔透的美丽少女。
刚刚好像报的是……家属？
埋头工作的另外一部分人，也后知后觉地感知到了诡异的气氛，他们茫然四顾，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我看到了什么？！
直到文浩领着江寒陌上了电梯。大厅里才重又恢复嘈杂。
“天啊，我还以为文老师会为科研事业奉献终生呢”
“哦哦哦……我都忘了，室长也到了这个年级了啊”
“那个女孩子好小……文老师竟然喜欢这一款，真看不出来啊”
“这不可能，我都50岁了还是单身，文老师每天忙得不出门，怎么可能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不信！”
谁说科学家不八卦？
江寒陌面色微囧，看了看文浩满不在乎的样子，她也变得无所谓起来。
她打量了一下银白色的实验室，和金属制的各种魔法器械，心中有一丝忐忑。
文浩见之心中一软，想要拍拍她的肩膀，触手可及的却是一片温热的体温……
顿了一下，他若无其事地道：“别怕，不会疼”
她按照他的示意躺在了一张镶嵌着魔法石的金属制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各种颜色的射线从床边的仪器发出，交汇在她身体里，不断地变化着颜色。
臂弯微微一麻，有血液顺着导管流出。
一旦陷入研究状态，文浩立刻恢复了严肃冷冰。他仔细地操作着仪器，目光一行行扫过屏幕，不放过一个字母。
他对她进行了全面的体检，从身体素质到魔法潜能。此外，他还将帝国最新研究成果——几个深层次检测指标，在她身上一次测了个全套。
1个小时后，结果全部出来了，出乎他的意料。
江寒陌的身体素质远超同龄人。18岁的骨龄，却有着初生婴儿一样的细胞活力，S级的潜能没有一丝折扣，甚至，比上一次见她还提升了1个百分点……
魔药那一部分自毁功能似乎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他先是松了口气，而后一颗科研之魂熊熊燃烧起来。
为什么没起效？
他又重新核对了一遍所有指标，显示除了更健康以外，并没有超出正常人类的范畴。血液里也不再有魔药残留，文浩狂热地看着小白鼠·江寒陌，似乎想要把她拆开来看一看。
江寒陌抖了一抖，问：
“我有什么不对吗？”
上次那个“delete操作符”太过于惊险，她很担心还有别的后遗症，不然她也不会冒着暴露的危险来这么一趟。
“魔药已无残留，你的身体非常健康。”文浩非常困惑，“你还服用过别的魔药吗？”
“还服用了第二瓶正常的魔法潜能药剂”江寒陌坦然道，“就在你我第一次见面之前”。
文浩摇了摇头，不对。
魔法潜能药剂即使叠加，也无法抵消黄泉花的自毁作用。不然第一瓶有毒魔药中的两种成分之间不会相处融洽。
看着文浩苦思不得其解，江寒陌心中有些愧疚。
那个“delete操作符”已经被她牢牢关起来了，这件事，要告诉他吗？
她能够解读和操作基础魔纹的事情，薇薇安老师已经有所了解了，4个战队朋友也心知肚明。
她也只是比平常人更聪明、对魔法本源的感知更强，既没有宝物在身，行动轨迹也可查。
唯一的疑点是性格大变，实力大增。
前者可以用“退婚大受打击”解释。后者，可以这样混过去：
“师兄，其实我知道原因，但我不敢说……”
江寒陌躺在冰冷的床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她是真的有些茫然，死后穿越，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谁又能给她一个解释？
“你可以信任我。”他将江寒陌扶起来，来到会客厅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