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鸿钧说过的比这难听的话都多了去了,罗睺从来不曾在意,此刻自然也就不会被他激怒,再次笑了起来:“你这副言不由衷的样子,倒是十分令人怀念。”
鸿钧“呵”了一声:“你这副不要皮不要脸的样子,让人更加厌恶了。”
正说着话,不远处的空中,突然出现了异象,鸿钧也不再跟他扯皮,立刻就匆匆忙忙往那边赶过去。
罗睺也像是被放风筝似的,拽了过去。
淮真眼睁睁看着弗陵被鲲鹏一掌击毙,整个人顿时就懵逼了。
鲲鹏也丝毫不在意地上的尸体,径直走了过来,伸手就去抢淮真怀里的孩子,还说道:“你也知道,这孩子是神魔之子,对吧?我也知道你很喜欢这孩子,没关系,我不嫌弃他,把他给我,我带你们离开。”
淮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顿时怒不可遏,吼道:“滚!又丑又烂的神经病,你以为你是谁!别说是我遇到过最好的了,就算我没人要,也绝对不会喜欢上你这种烂人!”
鲲鹏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恐怖起来。
他当然知道,在淮真还与圣人柔情蜜意的时候不可能看得上他,但这话彼此心知肚明就行了,要是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无异于火上浇油,鲲鹏就隐隐有灵力暴动的迹象。
原本,因为出身不够优质,鲲鹏这人就自卑又敏感,在逐步的成长中,因为有些气运,再加上刻苦努力,修行倒是一帆风顺,很快到了大罗金仙,自卑就变成了自负,容不得别人说半点不好。
哪怕这人是淮真。
鲲鹏倏地就到了她面前,伸手想要掐住她的脖子。
但是还未靠近,淮真身上的法器就自动开启了自动防御,将他整个人弹出去几丈远。
淮真自己都微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鸿钧曾经给她的那个脚链,说是可以阻挡大罗金仙以上修为的人十次攻击,就算是东皇太一那样的实力,三次也不在话下。
淮真顿时有了勇气,跑到了弗陵的尸身旁边,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
东皇太一刚刚得知了鲲鹏的消息,匆匆赶过来,就看到淮真正蹲在那里哭,而鲲鹏,也正一脸阴郁的样子,周身的灵气开始暴动起来,一步一步走向了淮真,连忙想要施以援手,却被人拦下了。
东皇太一转过头来,是鸿钧,连忙道:“师尊——”
“无妨,再稍等片刻。”
东皇太一立刻就冷静下来了,既然师尊在,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过,心思安定下来之后,东皇太一才骤然察觉,身边仿佛有魔气,立刻就又抬眼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就在师尊身后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灰扑扑的影子,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魔气。
察觉到东皇太一的视线,罗睺也抬起头向他看了过来,对着他笑了笑。
东皇太一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立刻又收回了视线,既然是师尊捉来的魔,想必师尊自有打算,轮不到他追问,便也没有多嘴,再次看向了淮真那边。
后羿听从大哥的吩咐,也及时赶了过来,却还未靠近战场,就发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东皇太一,以及,道祖。
后羿阴沉着脸站在那里,踌躇了片刻,也没敢再次往前多走一步,更不敢多带下去,在场的几个,修为都比他高,待久了容易被发现,既然不能完成任务,那就早些撤离吧。
后羿又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人,随之惊讶地发现了一个灰色虚影——那不是魔主吗?怎么会……
鸿钧冷不丁看了过来。
后羿吓得顿时呼吸一滞,再也不敢待下去了,立刻就灰溜溜地逃走了。
天道叹息一声:“这样的巫族,真是不堪入目。”
鸿钧弯了弯唇角,没有做声,迅速又看向了另一边。
就在鲲鹏第二次靠近淮真,想要碰她的时候,这次还没等到法器自动攻击,弗陵的尸身,却突然从地上漂浮了起来,瞬间满身都是金光。
东皇太一一下子就惊呆了,这是个什么状况?
淮真显然也未料到会有这样的景象发生,呆呆地站在那里,都忘了哭。
就连她怀里的年年睡梦中被惊到,不安分地扭了扭小身子,都没能及时将母亲的神魂唤回来。
鲲鹏显然不信邪,愣了十来秒的时间,立刻就回过神来,骂了一句:“故弄玄虚!”然后继续向着淮真走来,“你身上的法器,有次数限定的吧?修为这么弱,就算圣人将混沌时期遗留下来的法器赠予你,也是浪费!”
淮真满心满眼都是弗陵的尸身,并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弗陵……”
就在这时,弗陵的尸身突然再次发生了变化,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似的,慢慢地直立了起来,然后眼睛缓缓睁开,看向了鲲鹏。
淮真呆呆地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人,像是弗陵,却又不像,明明还是那副面容,气质却截然不同,仿佛被另一个人上身了似的。
“弗陵……”淮真喃喃喊了一声,又走近了一些,伸手去触摸她的指尖。
鲲鹏仍是心不甘情不愿,再次攻向了淮真,知道她身上有高阶法器,便理所当然地再次加大了力度。
那个人跟他承诺过了,只要能把淮真和孩子一起带回去,孩子归那人,淮真归他,而且,那人还答应帮他消除淮真之前的全部记忆,让她与自己重新开始。
鲲鹏怎么可能拒绝这样的诱惑?想都没想,他就答应了下来。
而且,那个人也做到了,将鸿钧拖住,至今他也没有看到鸿钧的人影,所以,只要将淮真身上这个法器的自动护主次数用完,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淮真和孩子一起带走了。
鲲鹏心中想的畅意,并不在乎弗陵的变化是什么缘故,总归不过区区一个玄仙,就算身上有什么机缘,躲过了这一次的生死劫,又活下来了,他照样还能够杀死她第二次。
然而这一次,还没等他靠近淮真,已经死去的弗陵,却突然缓缓伸出手指,指向了他,随即,一道光芒闪现,鲲鹏低下头看着自己突然空洞了一大块的胸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然后倒了下去。
鲲鹏死的突兀,淮真也吓了一大跳,慌张之下就握住了弗陵的手,依旧是冰凉的,已经没了任何温度。
淮真抬眼去看她,弗陵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睛,却依旧保持着漂浮在地面以上半米多的距离,周身的金色光芒也没有退散,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淮真用力地握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你要什么?是不是这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救你?你快告诉我!”
然而,弗陵并没有能够回答她,在杀死了鲲鹏之后,没多一会儿,便又闭上了眼睛,缓缓落到了地上,周身的金光也随即消散,又变成了一具尸体。
鲲鹏死了之后,鸿钧就抬手将罗睺的元神粉碎了。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几乎就是刹那间的事情,罗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有滋有味地看着前方那出戏,仿佛鲲鹏的死对他来说,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一般。
但是他自己的元神被捏碎之前,罗睺的脸上,却是猝不及防地惊愕,随即是愤怒:“鸿钧,你——”
后面的话,他就没来得及说完了。
鸿钧脸色丝毫未变,在弄死这一分元神之后,还施了个清洁类的术法,将自己全身尤其是刚刚触碰到罗睺元神的手指,还幻出水流来清洗了片刻。
东皇太一:“……”
师尊似乎越来越难懂了。难道杀人之后先洗手才是高人的正确作风?
做好这一切之后,鸿钧这才走了过去,将淮真抱了起来,抹了一把她脸上的泪:“又没死,哭什么?”
第57章
淮真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看他:“可是——”
“没有可是,我说没事就没事。”鸿钧又道,然后将年年抱了过来,安慰她,,“别哭了,先回去再说。”
淮真“嗯”了一声,看到鸿钧,心里也有了主心骨似的。
东皇太一立刻也走了过来,将鲲鹏的尸身收进了乾坤袋,又看向已经落到地上,毫无声息仿佛已经死掉的弗陵。
鸿钧道:“带上弗陵,先回紫霄宫再说。”
东皇太一应了一声,他也的确还有好些问题要跟师尊请教。
一回到紫霄宫,年年就醒过来了,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亲爹,对着他吐了个泡泡,“啊呜”了一声。
鸿钧摸了摸他的小包子脸:“醒了?饿不饿?”
看这孩子心大的,颇有大将之风。睡了一路,哪怕是死了两个人,都没有醒来,一直到睡够了自然醒。
年年显然没有听懂,只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便很给面子地“啊”了一声。
鸿钧忍不住笑了起来,拿过奶瓶喂给他喝。
年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就不肯再喝了。
鸿钧也不勉强,将他放到了床上,招呼孔宣:“照顾好弟弟,我一会儿回来。”
孔宣“哦”了一声,看着他又急急忙忙出门去了,眨了眨眼,这才后知后觉,真真竟然没有关心年年,一进门就跑到偏殿去了,难道那里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比年年还重要?
东皇太一听从师尊的吩咐,将弗陵的尸身带去了偏殿,然后放在了最中央的阵法中。
淮真便一直等在那里,时不时去摸摸弗陵的手,发现还是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东皇太一说道:“夫人,这位道友是蛇妖。”
淮真眨了眨眼:“是啊,怎么了?”
东皇太一沉默了一瞬,才又说道:“蛇妖在受伤之时,哪怕未化成原型,体温也是极低的,会恢复蛇的体温。鲛人族也是一样。”
淮真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有些赧然:“我忘记了……”
东皇太一点头表示理解:“关心则乱,夫人一时心急,能够理解。”
正说着,鸿钧便走了进来。
淮真转头看到他,立刻就跑了过去,扑进了鸿钧怀里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眼泪又要往外涌:“你说了没事的,怎么还没醒?”
东皇太一立刻闪到角落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鸿钧抱着她:“我也没说她立刻就能够醒过来啊,我只是说她没有死。”
淮真锤了他两下,泪眼汪汪的样子:“这个样子又不算活着的嘛!你要是说这样子就没死的话,你以后就一个人过吧!”淮真吸了吸鼻子,义愤填膺地瞪着他。
鸿钧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信誉?”
“问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说,只说没事,可是这都出事了,怎么能叫没事?”淮真义正言辞,眼泪鼻涕都蹭到了鸿钧的袖子上,“好歹也说一下,让人心里有个底嘛。”
鸿钧捏了捏她的脸,抬起自己的袖子看了一眼,叹口气,却没有用清洁术法,只道:“知道结果不就行了?反正不会死的,不要哭了。”说着,粗暴地有用袖子抹了一把她的脸,“就这么点破事儿,有什么好哭的?”
“我都不知道弗陵为什么非要去接那一掌,明明躲在我身后就行了嘛,那是你炼制的法器……”淮真继续絮絮叨叨,眉心却忍不住皱了起来。
鸿钧叹一口气:“一会儿你自己问她。——亲一下,我就去救她。”
淮真这次倒是没有骂他不要脸了,喜笑颜开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又移到唇角上轻啄了一下:“快一点。”
东皇太一默默地给自己施了个隐匿的术法:“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坚决不能被师尊发现,自己其实早就在这个房间里面了。
鸿钧牵着淮真的手走了过去,在弗陵的尸身旁边驻足,然后说道:“看好了,一会儿回去之后仔细想想,究竟是为什么。”
淮真嘟囔:“什么为什么……”
“真真,你们在做什么呀?”孔宣突然闯了进来,怀里还抱着年年。
淮真转过头去,顿时有点窒息。一个五岁的娃儿抱着一个刚出生俩月的娃儿,谁看了都觉得不太正常:“小心点儿!”
孔宣嘟着嘴:“我抱得动!才这么一点点重量,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鸿钧将年年抱了过来,然后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淮真怒目而视,还挺疼的,至于这么用力吗?正要开口骂他,就在这时,淮真的眉心,突然窜出来一团紫色的类似火焰一样的气团,在她眼前停留了片刻,虚晃了几下,又凑过去贴在淮真脸颊上蹭了蹭,像是在告别一样,然后进入了弗陵的眉心。
年年十分好奇,一眨不眨眼地盯着这团紫色的东西,还企图伸出小手去抓住它。
鸿钧握住了他的手,问道:“喜欢?那就快快长大,等你长大了,爹爹给你更好的,这个不够好,咱们就不要了。”
年年“啊呜”了一声,蹬了蹬小脚丫,像是在回应他一样,然后又把小爪爪塞进了自己嘴里,啃了起来。
鸿钧叹气,将他的小手紧紧握住:“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吃手手,饿了还有很多好吃的,为什么要吃手手?手手很好吃吗?你忘了前一刻你还抓脏东西了吗?”
年年显然听不懂,但是他动弹不得,就很大力地挣扎起来,“啊”地又叫了起来,对这个总是限制他行动的坏爹爹很不满,蹬着小脚丫就要去踹他。
淮真没有理会父子俩的日常战争,依然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眉心里面窜出来的这团紫色的气团:“鸿蒙紫气?”随即又很失望地说道,“原来不是我的啊,只是暂时寄存在我这里的……”
孔宣和涂山绥也很懵逼,面面相觑:“那我们当初辛辛苦苦就抢这玩意儿干嘛啊?最终还是便宜了别人。”
淮真连忙点头,十分不忿:“而且,当初你不是说,谁得到就是谁的吗?为什么还会自己飘走了啊?”
鸿钧道:“这时候倒是都变聪明了。我是说了,谁能得到就是谁的,但是这段时间,淮真用过它吗?炼化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