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让人将木头换成了红山木,准备在舒婵受困时告诉她,谁知道出了个舒媛。
他眯起了眼睛:舒婵和舒家人可能因为真相过于震惊没看清舒媛眼中的情绪,但蹲在房梁上的他却看的一清二楚。
——那根本不是一个十三四岁小女孩所能有的情绪。
有了舒婵的例子在先,池玉很快猜测舒媛是跟舒家有关系的人,又或者,就是舒媛重生了。
重生夺魄的故事,舒婵跟他在碳火前闲聊时说过一二,他还算有印象。
舒家这一家子,太复杂了,他的阿婵根本斗不过,他必须快些想办法入了她回去。
如果贸然求娶,她必定是不依,没准还好会起了反作用,这事儿,需得好好谋划,既娶了她,又收拾了舒茂和王氏这两个祸害。
第23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翌日早上,舒婵便知道了对王氏的处置:她被送回云州老家了。
这事是舒老夫人在吃早饭的时候用极其淡漠的语气说的,当时舒媛一脸复杂,舒婵则觉得松了一口气。
至于舒茂,据说被舒老夫人用杯子砸烂了额头,如今请了病假,大早上的派了林大管家过来回话,说是这几日都不来寿安堂请安了。
舒婵默默地夹了一个包子塞进嘴巴里慢慢嚼,然后再偷偷的看一眼舒媛……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自己有些心虚。
待吃完早饭后,舒老夫人留了她和舒媛在屋里说话:“如今看来,你们俩的婚事是要我做主了,现在我问你们什么,就老实答什么,也不要害羞,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们可想过嫁什么样的人家吗?”
舒老夫人先看的舒婵:“大丫头,你先说。”
舒婵懵逼了。
她还没想过要嫁人。
舒老夫人目光炯炯,盯着她不放,舒婵脑子懵懵的,有一瞬间甚至回到了当年被舒爹舒妈逼着相亲的时候。
她立刻讪讪道:“………祖母,孙女,孙女不愿嫁人,想陪着祖母一辈子。”
舒老夫人叹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傻孩子,怎可这样想,女孩子还是要嫁人的,你放心,祖母必定擦亮了眼睛,绝不会给你选一个你父亲那样的。”
舒婵见躲不过去了,着急道:“但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作为一个母大solo,没人追也没追过人,也对情侣没有羡慕之情,最多只有在情人节的时候将挂历的上的七夕改成初七的壮举。
舒老夫人笑道:“好啦,好啦,别着急,我也只不过是问问,免得将来给你们找了婆家,惹得你们埋怨。”
她又看向舒媛:“二丫头,你呢?”
舒媛看了一眼舒老夫人,抿唇道:“祖母,孙女也不愿嫁。”
——她原本是想这辈子找一个爱她的,她也爱的,但再亲身经历了一遍舒茂跟王氏的事情后,竟然一夜之间觉得心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运气向来不好,可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还不如找个山野之地种豆南山下呢。
舒老夫人愣住了,舒婵说不愿意嫁的时候,她看得出只是对未来迷茫的懵懂,但舒媛却神色间带出了决绝之情,她身子一塌,只觉造孽:大概是那个不孝子刺激到这个敏感的孙女了。
舒老夫人想再说些什么,却看了几次口都没说出来,只好挥挥袖子先让她们回去,待人都走了之后,好似被人抽走了精气神,躺在榻上捂着头叹气:“你说,要是之前我没一走了之,而是带着她们两,事情会不会变得好一点?”
林妈妈见她嘴唇苍白,脸色萎靡不振,心疼的不得了,着急道:“老夫人,你就是这样喜欢多想,大姑娘和二姑娘这才多少岁,你问她们这个干什么?她们那见过几个外男?当然说是这辈子不用嫁了。”
舒老夫人被她这么一说,也晃回了神,自嘲道:“是我说错话了。”
林妈妈安慰她道:“老夫人,奴婢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当年你选夫婿的时候,太夫人也曾这样问过你——但当年的你跟两位姑娘也是不能比的呀,那时候先帝还在,云州姑娘家也崇尚武艺,您娘家也有不少可结亲的子弟与您认识,太夫人怕你跟人有了情意,这才试探性问您,就跟你今天问两位姑娘,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嘛。”
舒老夫人被说的老脸一红,她向来说话做事直接冲动,还喜欢自作主张,她自己也能把自己不是智慧型的,惹得不少人暗地里说她鲁莽。
她年轻的时候也改过,但这些年生活在德州老宅,四周的人恭维她捧着她,改掉的脾气性子又回去了,昨日里被王氏透露的舒茂想送舒婵去于国公家做妾室的事情吓了一跳,想着怎么的你要给舒婵找一个好的人家,这才问了出来。
舒老夫人坐起来,喝了一口林妈妈递过来的参汤道:“这回是我想岔了,这不也是被那个不孝子气的吗?”
这话林妈妈就不敢答了,当时舒婵跟舒媛走了之后,林妈妈便也跟着出了门,守在了祠堂回廊之外,里面的话一句也不敢听见。
舒老夫人也知道这话林妈妈不好说,也没说下去,只端着参汤碗叹气:当初她出嫁的时候,她阿娘知道她性格火爆,处事不行,特意送了林妈妈过来帮她,她也习惯了跟林妈妈有商有量的做事,这会儿舒茂做下的孽障事不能说组林妈妈听,她只得自个想主意,脑袋里嗡嗡叫,憋的难受极了。
正要再灌一碗参汤补充智商,就听外面小丫头隔着帘子道:“老夫人,门外有一位齐府的婆子,说是想见见您。”
***
舒婵尴尬的跟舒媛道别后,就回了自己的窝,她屏退左右,想要静静。
不要问她静静是谁,这就跟她不知道自己想嫁个什么样的人一样。
——更何况她也不能在这里成婚啊!
该死的舒爹,研究的这个养娃系统是不是出bug了?娃不要养了,改宅斗系统了?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啊滚,唉声叹气,看的池玉闷笑不已
池玉从房梁上探出头,喊她:“阿婵。”
低沉磁性的男音吓得舒婵一激灵,抬头看上面,差点没吓死:任谁看见房梁上露出一个面具人,都会吓一跳吧。
待反应过来才知道这是齐珏,她阴狠的笑了笑,肚子里积攒了一团气正好没处发,转身拿起弓箭就往上面射,池玉被乱箭弄的在房梁上乱走,幸亏刚刚舒婵为了冷静已经叫左右退下,否则就这动静又得惹出一桩事了。
待她射完了篓子里的箭矢,这才怒气消了些,低声指着上面咒骂:“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池玉有些委屈:“我只是过来看看你。”
舒婵压着嗓子吼他:“看毛线看,滚!”
池玉慢吞吞朝底下道:“……滚这个字,我知道,毛线是什么?”
舒婵:“…………”
她懒得再理他,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待冷冷的一杯茶水进肚子,这才能冷静下来:“你是不是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池玉摇摇头,小声道:“你不要生气,我只是过来问你一件事情而已。”
舒婵冷冷道:“什么事?”
池玉认真道:“我是想问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舒婵噗的一声,吓得喝进嘴里的茶水喷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舒老夫人的性格前面也解释过,这里再解释下,接下来就要给舒婵和池玉的婚事做助力了。
第24章 想爆马
舒婵自认见过无数不要脸的人,更有舒爹时刻在侧刷她底线,但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觉得自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人比齐珏更无耻了。
她惊讶的喷出一口茶水,不可置信朝蹲在房梁上的齐珏问:“你再说一遍?”
池玉顶着她的眼神低头嘟囔:“我想娶你。”
舒婵被气笑了。
但同时她也闻见了一股酒气。
合着是酒鬼闹事!
她勾着手指算了下,满打满算,她与齐珏的正式交集不过是三次:第一次掉入悬崖,算是相识,第二次他偷摸进了她闺房,随即表白,今儿是第三次,就到了“酒后吐真言”求娶的地步了?
她抬头望上看,捏紧拳头,握起弓箭:“你下来——”
池玉摇摇头。
“你下来——”舒婵。
池玉还是摇头,他试探性的朝舒婵道:“那你可知,我为何会喜欢你?为何会想娶你?”
舒婵被问的愣了一下,旋即怼道:“与我何干!你给我滚出去,以后不要让我见着你!”
——丫个蛋,仗着轻功好会爬房梁了不起啊!
瞧瞧,蹲在房梁上像只大狗子一般,丑不拉几!
她越想越来气,愤怒道:“我说你这人是不是脑袋有毛病,没吃药就不要出来乱逛,我告诉你,你最好没被人发现,否则我舒家女儿名誉有丝毫毁坏,就是天涯海角也不放过你!”
池玉没搭话,他等她骂的差不多了,继续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娶你了吗?”
舒婵:“…………”
这人病的不轻!
算了,不跟酒鬼计较。
池玉继续蹲着,轻声道:“因为你性格很像我喜欢的人。”
舒婵:“…………???”
池玉:“自我懂事起,就开始爱慕她了,她的一颦一笑我都喜欢,她……”
啾的一声,一支箭矢射在了他的身边,只见舒婵冷冷道:“滚出去,别倚酒装疯。”
合着自己这是被当成替身了?
阿西吧!
叔可忍婶不可忍,舒婵觉得自己自从来京都后运气就极差,不仅碰上了难得一见的偏心眼恶心爹,还给这奇葩面具男给缠上了。
——而且,听听,这说的都是些啥玩意,别人家当替身都是藏着掖着就怕被替身当事人知道了,他倒好,上赶着跟她说:啊,我喜欢你,是因为我把你当替身了。
底下的人愤怒无比,梁上的人却吞了吞口水,不怕死的总结道:“总之,我爱慕她,你跟她一样,我就爱慕你了——你嫁给我吧。”
舒婵深呼吸半响,吐出四个字:“你智障吧。”
池玉默了默,他其实也觉得自己这样说比较像智障。
但这是太子白姜贡献出家的良策。
前几日他心事重重,白姜知道后询问,池玉不好做答说出真相,却也有意寻找外援做感情顾问,这时候送上门来的太子爷正好填补了军师这个空缺。
他先是以“这是我某个朋友的问题”开端。
太子笑容满面的点点头,这句话他懂。
池玉接着道:“我那位朋友,他有一位爱慕的女子。”
太子大力点头,差点喜极而涕——皇天后土在上,好兄弟终于开窍了!
他拿着扇子一边敲桌子一边在屋子里团团转,边转悠还不忘鼓励道:“继续!”
池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瞧这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喜事呢?且转的他头疼。
但因着现在白姜头上挂着狗头军师四字,池玉只得暂做忍耐,他摸了摸下巴,将改编过后的故事说出来:“然后有一天,她失踪了。”
白姜顿了顿,眼神变了变。
池玉:“直到前几月,他又碰见了那位姑娘,却发现她已经失忆了。”
白姜肉眼可见的抽搐了一下嘴角:“……这故事可真是曲折啊。”
池玉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
他叹口气,继续道:“然而我这朋友身份,有些不可见人,那姑娘却是正正经经有家人的,父亲有官职在身。他觉得贸然上前打扰不好,便换了个身份与她相见。”
“前几日还跟那姑娘说了些爱慕之言。”
白姜听到这里,慢腾腾的问了一句:“那位姑娘,而今多少岁了?”
池玉看了他一眼:“十五岁了。”
白姜大大的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三十五岁。
池玉这么多年都不曾娶妻,白姜其实暗地里也猜测过很多原因,最接近真相的便是这小牛犊子可能喜欢上了已逝的舒婵阿姐。
对于这个阿姐,白姜摸着良心说,他也确实被她的温柔善良所温暖,会因为她眼睛里时不时放出的光彩而欣喜,但这都是一个弟弟对长姐的爱意,而不是情人之间的。
很早之前,白姜就偶然从池玉眼里看见过不一样的情绪,但当时他自己还是毛头小子一个,什么也不懂,直到他成婚后,知道了男女之事,再回忆起之前,才发觉自己好似撞破了一个滔天大密。
但舒婵阿姐早已死去,白姜便也不敢说什么——他怕说出来,还惹的池玉伤心一回。
但是再大的伤痛,十年时间还不够去捂平伤口吗?
刚才池玉开口的时候,白姜甚至有一瞬间还觉得这就是在说舒婵呢,还鬼使神差的问出了年岁的话,这会儿回想,有些啼笑皆非:舒婵阿姐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成了失踪人口又回来呢?
即使回来,也是三十五岁,而不是十五岁的女孩子。
他放下心,便也觉得池玉口中的“这个朋友”,没准还真是他的朋友,毕竟若是池玉有这档子离奇故事,自己身为他的好兄弟,不可能不知道嘛。
随之又升起了一股“好兄弟”被抢的情绪:哪个三儿插足他两兄弟之情了!
还是悄无声息的!
白姜又联想到姑娘家是官爵之身,而对方若是身份见不得人,要不就是罪犯之后,要么就是江湖草莽,反正地位悬殊。
这样的人是池玉的朋友。
——他一直以为有点自闭的池玉除了他就不会再有朋友了!
白姜心里酸唧唧的,虽然也高兴,但到底有些郁闷,这会儿圈也不转了,扇子也不扇了,坐在那阴沉的道:“我听明白了,那你朋友是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