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微完全无法接受,又继续去开下一口箱子。
一口一口箱子开下来,余微眼前一阵阵发黑,这时就听到魏翌沉冷的声音响起在门口。
“别看了,这里所有的箱子,除了你祖父给你的那几箱子奇文杂书,段氏认为没什么价值,给你带了过来,别的都装的是这些,其中的田庄地契,也都是废纸……”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余微完全想不到继母段氏会这么过分,在她检查过嫁妆后还能偷天换日搞了这一出。
看来还是这些年她被祖母管着装柔弱大家闺秀让继母觉得她好欺负了。
余微气得在原地直打转,恨不得现在就冲回余府找段氏算账。
而这时候魏翌还火上浇油,“你想毁契,我不能应你,你去世这几日,我早已向陛下言明你牺牲自己救我的事,陛下感动你对我的情义,也给你赐下了诰命,如今你没死,诰命依然会落在你头上,只是若是这时候你我二人和离,就是在打陛下的脸,也是犯了欺君之罪。”
我去!
余微现在已经被气得没脾气了,转身瞪着魏翌,恨不得把人给吃了,偏偏魏翌无所觉一般,还毫不留情的继续打击她,“况且,就算我同意你毁了契,陛下那里也不怪罪,但没有瑞王府护着,你这副样子,能自己在外独立生存?”
我这副样子?我这副样子怎么了,招你惹你了?
余微脸色铁青,话都不想和他多说,气冲冲的回房了。
一路疾行回到房内,坐在妆奁前,满脑子都是怎么把嫁妆要回来,想来想去,还是得借瑞王府的势才行,如此也只能暂时放弃和离了。
想到还要和那黑心肠的继续折腾,还得提心吊胆的在王府过生活,余微就生无可恋。
本身心狠手辣就算了,关键是他还敌人众多,在府内有继王妃,府外还有随时想跳进来杀他的黑衣人,也不愧是大反派了,才初期都树敌众多了。
余微想了一通,越想心里越闷,连重新活过来了的喜悦都没了,尤其是那黑心肠的嘴还毒,什么叫她这副样子,她这副样子怎么了?
余微想着,又忍不住凑近妆奁去照镜子,瑞王府的镜子是海外过来的西洋镜,金丝包边的,精致极了,照人也十分清晰。
镜中的人,雪肌玉肤,脸只有巴掌大,精致小巧,双瞳若剪水一般,绛唇似朱樱一点,右眼下还有颗红痣,在灯火照耀下,隐隐泛着光泽,耀眼惑人。
余微见着,忍不住垂下了脑袋,魏翌那厮也没说错。
她因天生力大,祖母怕她嫁人会被嫌弃,到时丢她脸的缘故,常年被祖母押着泡澡嫩肤,导致现在一身皮子脆的狠,也嫩的狠,稍微一点力道就会在她身上留下红印子。
一双手也是柔嫩细小,手指葱根一般,若是握刀斧,稍微一用力,便会有破皮的疼痛传来。
加上祖母每顿只允她吃三分饱,导致她身材娇小瘦弱,穿男装便是垫了肩也很容易让人看出来她的女儿身份。
何况她声音又天生清喉娇啭,一听就是女儿音,便是她压低了嗓音,出声只是更勾人了。
曾经祖母最不喜的便是她这副声音,不够庄重,不堪为宗妇。
这副样子,若是和离后身边没有钱财,没有护卫护着,确实很容易出事。
要不被拍花子的拐了去,要不就容易被哪个纨绔缠上,抢了去……
便是她天生力大,也无法保证不会中招啊。
毕竟大学生看的许多话本子里,有好些有武艺的女子都着了那些江湖人的道,她有一身力气又算得了什么。
哎,余微忍不住叹口气,还是先别想那么多,先想法子怎么把她嫁妆拿回来再做打算吧。
也是气死她了,魏翌那厮绝对一早就知道她嫁妆有猫腻了,却不早告诉她……
余微满心愤懑的戳着梳妆台,一边在心里画着圈圈诅咒魏翌,希望那厮明天会破财,后天也会破财,最好和她似的,成为穷光蛋才好啦。
就这时,她就看到魏翌进来了,人还直接推着轮椅往床上去,她几乎是脑子没有想的就站了起来,“你停下!”
魏翌被她吼得一愣,滑轮椅的手顿住,抬头静默的看向她,似乎在问,你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哪知余微也没和他说话,直接去柜子里抱出锦被来,抱去外面榻上铺好,然后又跑进来,“榻我已经给你铺好了,你去睡吧。”
余微说完,整个人就先他一步去了床边,然后踢了脚上的鞋,上了床,裹了被子看着他。
新婚那晚,他睡床,她睡的榻,那是因为她签了契,加上她不想和他一个病弱之人计较,可怜他,让着他。
可她都救过他一次,做过他的替死鬼了,还被他坏了名声,利用了个彻底,如今连和离也不能了,她还不能睡个床了嘛?
哼,这次绝对不带让他的,绝不!
余微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余微:不让,就不让他,我要睡床……
魏翌:嗯,睡!
床榻都睡,哪里都是你的味儿,到时候我身上也全是你的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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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宝贝
“那个,我这几日都躺在棺材里,你是不知道,棺材里暗无天日不说,又窄又硬,阴风阵阵,还湿冷得狠,导致我现在一看到逼仄短小的榻就慌得厉害。
我担心我一睡到榻上就会感觉到自己又回到棺材里,到时候做噩梦不说,万一发梦话或者梦游扰着你就不太好了。”
“所以我想,这几日我睡床,你睡榻,等我忘记自己睡过棺材这事,再和你换回来。”
余微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两句软和话。
毕竟决定暂时不和离,那就意味着她还要在魏翌手底下讨生活,寄人篱下啊,还是得悠着点,别玩脱了,到时候还是自己受苦。
何况她还指望着这厮帮她把嫁妆讨回来呢。
余微觉得自己这副说辞特别好了,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子听到一个弱女子这番可怜的境遇,想睡两日床,也会同意的吧,更何况她还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可她到底低估了魏翌的黑心肠,没心肝。
听了她这么一番惨兮兮的话他不但没有点头同意,还冷眸睨她一眼,语气凉凉的问了声,“都闭气屏息了还知道躺在棺材里是何感受?”
那副样子看得余微一个心惊啊,她甚至有种一个回答不好就会被他当成细作毙命的感觉。
“当,当然了,我虽然闭气了,但魂依然在身体里啊,周围的环境我都是有感觉的,而且我醒过来全身都在作痛,想也知道是睡棺材给睡的啊。”
“是吗?倒是稀奇!”魏翌手轻拍了拍轮椅扶手,冰凉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当然是这样啊,这种事有什么好骗你的。”余微手抓紧被子,言辞凿凿的回着。
心里还一个劲儿的告诉自己,余微你没撒谎,你本来就知道睡棺材的感觉,你现在全身都在痛……
稳住,稳住……
念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因为棺材睡久了,现在身上又寒又痛的了。
可偏偏魏翌双眸如鹰隼般锐利,看得她慎得慌。
让她一瞬间又怂了,她弱弱的接着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是你不想睡榻,不若我们一人睡一晚榻?”
余微说完又看向魏翌,然而魏翌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手搭在轮椅扶手上也没再动,但那双黑漆的深眸似要穿透她灵魂一般,冷冷的盯着她,容不得她闪躲。
余微捏着被子的手都在发抖,隐隐还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折腾了,睡榻总比遭受来自灵魂摧残的拷问好啊。
可如今,她人都在床上了,这时候要下床,不是正说明她心虚嘛。
余微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那个,被子我都盖了,床我也坐过了,你看我头发还湿着,床上都滴水了,今晚床就让给我睡吧,榻都给你铺好了,锦被我也都拿的新的,我没盖过的,天也不早了,你早点睡?”
余微小心的看着魏翌,许久,就在余微心里快绷不住打算放弃,下床让他的时候,魏翌终于收回了眼,什么也没说,转了转轮椅,往外间去了。
一会儿就听见了外面的窸窣声,像是已经上榻歇息了。
就,就这么放过她了?
余微眨眨眼,半天不敢相信,等她听到咚的一声响后,屋内突然就暗了下来,只她床边的一盏罩灯还亮着。
原来外间的烛火不知道被他用什么东西打灭了。
也是厉害了,躺床上还能隔空灭火,惹不得,惹不得……
余微轻吁口气,人也倒向了床,累极了,似方才刚经历了番生死一般。
太可怕了,以后还是少为了这些小事在这黑心肠的面前耍心眼吧,那双眼睛利得随时能把她切了。
可能是做魂太久,许久没体会过身体安睡的感觉,也可能是之前受的刺激太过,后面又太惊险,余微想着事情,竟很快的就睡了过去。
等她第二日醒来,阳光已经透过窗柩照进了内室,形成一道光柱。
“姑娘,您醒了?”
余微懒懒的刚睁开一只眼,就见青蒿蹲在床边,一脸憨向的看着她,见她醒了,立刻开心的笑了。
余微吓了一跳,睡意瞬间没了,人也蹭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按了按额角,“青蒿,你蹲在这儿干嘛?”
“怕您又睡过去了,到时她们又说您没了,非让您睡棺材,我得在这儿守着才行。”青蒿憨声憨气的回道。
“傻丫头。”
余微听得心头泛酸,祖父去世后,她身边也就一个青蒿是真心实意的惦记着她了,随后见青蒿脸上有许多细小的划痕,脸色微沉,“你脸怎么了?这几日有人欺负你?”
“啊?脸没事啊。”
青蒿摸着脸憨笑一声,随后想起姑娘醒来就要喝杯热茶的,赶忙去倒了杯热茶递给余微。
余微接过茶刚喝两口,就听到青蒿委屈的告状道,“姑娘,他们不让我把您从棺材里带出来,太坏了。”
这话余微没法回了,若是她这次没能复活,青蒿若是把她尸体拖出来,只怕过两日就该溃烂了。
那个画面,余微不敢想,只能轻咳一声说道:“柜子里有药,你去拿来自己上点,再去把便叫清霜进来。”
青蒿闻言有些失落,她还想守着余微,只是在见到姑娘不容置喙的表情后,还是听话的拿了药下去了。
没一会儿,青霜就进屋了,“姑娘,您醒了?”
“恩,世子呢?”
“世子一大早就出去了,听石松说好像是去宫里。”
青霜说着,去壁柜里取了余微的衣裳过来。
“去宫里了?”
余微轻念一声,随后反应过来大概是为她死而复生一事,便没再追问了,从床上下来,汲好鞋,由着青霜给她穿衣。
青霜是原来段氏院子里的二等丫鬟,为人机灵,动作麻利。
段氏之所以让她跟了余微,是因为青霜的弟弟如今跟在余微继弟余宏身边做书童,青霜便是为了弟弟也不会背叛段氏。
这不很快就给余微穿好衣了,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清霜又回禀道,“对了,方才王妃那边派人来过,说是姑娘您刚醒过来,先养好身体,暂时先不用过去给王妃请安。”
余微闻言眨了眨眼,看来是昨晚她吓了把继王妃,不愿看到她晦气。
这样也好,可以免于早起被她找茬了,还能趁着这几日,解决下她嫁妆的事。
“哦。”
余微随意应了声,走到妆奁前由青霜给她梳头,“这是第几日了?府上现在都知道了我没死的事了吧?”
昨夜她醒来,只迷迷糊糊听到婆子议论她节食的事,也没听到别的信息,回来后又顾着和魏翌谈事了,都忘了问她死了几日了。
“今儿十六了,府上都知道了,都在说姑娘命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十六了啊?”
也就是她死后的第四日,余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至于府中如今对她的议论什么的,她却是半点不在乎的,左右日子是她在过,别人的说法和看法,于她并不重要。
“好几日了,那伯府那边可知道了?这几日可有派人过来?”
青霜捏梳子的手顿住,悄悄从镜子里看了余微一眼,见她脸色平静,似乎只是问问。
可她依然不敢大意,小心回道,“世子派人送信给伯府后,夫人身边的顾妈妈上门了一次,说是伯爷病了,夫人照顾伯爷走不开。”
“哦,病了啊,那我得回去看看才行。”
余微垂下眼语气淡淡的回了声,她早该料到的,她那个便宜父亲,天天骂着她祸害,恨不得她去死。
听到她死的消息,只怕已经高兴的不能自己了,不来也正常。
至于她那继母,换了她嫁妆,得知她死了,估计是庆幸又心虚,更不会来了。
余微见青霜回完话后就立在她身后没动了,又吩咐她,“梳个反绾髻吧。”
“是。”青霜闻言,暗吁口气,手上赶紧动了起来。
青霜手也算巧,回答问题的时候,手指也在余微发间灵活穿过,一会儿一个反绾髻的雏形就出来了。
余微见着,突然觉得如果按原来的打算把这丫头还给段氏有点不划算了。
余微想了想问她,“青霜,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弟,现在跟在余宏身边?”
青霜此时正在妆奁里找配余微今日穿着的头饰,闻言手一紧,被妆奁里的发簪扎了一下,她缩了缩手,片刻后才回道,“是,姑娘记得没错。”
余微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了,瞥了眼妆奁,从里面取了支镶珍珠的头花递给青霜,“用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