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君主,他比小儿子还要霸道自私且毒辣,他当真能容忍心爱的女人将来只能成为太妃屈居人下?
想到方才他对待皇后的态度,太后眉心拧得更紧,敛了敛眉又看向元妃问道,“可有受伤?”
“是臣妾不是,让太后担心了。”
元妃听到太后的关心,脸上的神色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感激和动容,“臣妾倒是没受伤,就是救了臣妾的苏姐姐,为替臣妾引开刺客,被刺中一刀,苏姐姐被刺中胸口,以为自己活不了了,昏迷前就拜托臣妾能够照料她女儿。”
“救人要紧,臣妾便应下了将人带回了宫里,等人救回后,臣妾也依了诺言认下了苏姐姐的女儿为义女,还望太后别怪罪臣妾。”
太后听到这儿,眼眸闪了闪,她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淡淡道,“知恩图报,言而有信,元妃你做的对,哀家自然不会怪罪。”
“既然救了你,你又是为哀家祈福去的万华寺,哀家也应当有一番表示,认下的那小丫头在哪儿?”
“皇祖母,婉月姐姐就在这儿呢。”
静玉听到太后发问,赶紧接过了话,将她身后一直低垂着头的苏婉月拉了起来。
苏婉月这才上前拜见太后道:“民女苏婉月,拜见太后。”
太后之前来宴会时,因为苏婉月身份被揭失败,她见到太后就下意识躲了,也就没让太后见到她的面貌。
现在她以元妃义女的身份出现,自然是大大方方的将脸露了出来。
太后一见苏婉月的面貌,脸色就沉了下来,她冷冷的扫了眼皇帝和元妃,半响没说一个字。
苏婉月跪在地上久久没得到起身的话,心里渐渐有些慌了,她拽紧了衣角,背后一阵凉意。
场面就这般冷凝下来。
余微此时却是一脸轻松。
嗯,看来苏婉月的事,她不用太担心了。
之前魏尧和静玉没在宴会前就将苏婉月身份揭出来。
如今突然砸这么大个雷,便是苏婉月最后认亲成了,苏婉月也落不着好,还会让太后对元妃和四皇子生出警惕。
啧,也不知苏婉月这一步是谁想的,好昏的招。
以为这样就能表面离间她爹和瑞王府的关系?
却不知道这样只是更彻底的将她便宜爹推给她啊,要知道便宜爹一向吃软不吃硬。
余微想着,从袖中摸了一块糕点开始啃着。
一旁的魏翌见了,不由勾唇宠溺的笑了笑。
元妃对太后的反应却是不意外的。
原本在得知苏婉月没能在宴会前认亲成功后,她就舍弃苏婉月这颗棋子的,可如今为了静玉却也是顾不得了。
至于太后那里……元妃眼里狠意一闪而逝,随即抬眸看向太后。
“太后瞧婉月可像瑞王妃?”
“臣妾也是在认下婉月这丫头后才见到婉月这般真容的,当时也是愣住了,天下竟有这般像的人。”
“你说你认下她的时候,没发现她长得像微儿?”太后掀了掀眼皮,声音冷然。
“是啊,太后您是不知道,婉月这丫头,一手化妆术十分高超,当时臣妾瞧见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丫头了,还是静玉这丫头发现婉月脸上的颜色和脖子处的不一样后去验证后,臣妾才发现那是她的伪装。”
元妃说着还笑了,“当时臣妾已经将这丫头当成居心叵测的人抓起来了,最后审问后才得知这丫头也是不得已才隐了自己的相貌。”
“原来苏姐姐是带着女儿上京寻夫来的,不想路上遇到歹人追杀,才会和女儿一起变装上京。”
“原本臣妾认下婉月的时候,婉月就打算和臣妾细说的,只是那时臣妾还忙着和姐姐一起操持元宵宴会,她们也就没找到机会和臣妾解释。”
这元妃完全可以去写话本子啊,这么能扯……
也不知道魏翌和她便宜父亲料到这步没。
余微手心里的糕点有些吃不下去了,她将剩下的一半糕点放到桌上,悄悄的去拽了拽魏翌的手。
魏翌感觉到余微的动作,偏过头看向她,就见她唇动了动,无声的在问他:“不会有事吧”
魏翌没说话,只反握住了她的手。
余微这才感觉到心安了些,继续
听元妃编故事。
此时,宴会上稍微敏锐些的众臣都察觉出了今晚元宵灯会的不简单了,一个个都正襟危坐着,面色凝重。
只有一些不知其由的姑娘夫人正好整以暇的听着,他们觉得这比看歌舞更有趣一些。
若不是顾忌着这是宫宴,估计都有那胆大的问元妃后续了。
“哦,是这样啊。”太后听了不咸不淡的回了声,眸中却是一片暗冷。
她是久居深宫的人,面对过不知繁几的争斗,若是此时还看不出什么,她也不至于活到现在了。
也是她疏忽了,能将先帝教出来的儿子网罗住的女人,又岂是表面那般简单。
只不知这事皇帝参与了多少?关于大位他……
太后瞥一眼自被她呛过就沉默着的皇帝,尾指刮过桌沿冷淡道,“既然你认下了便认下吧,册封和封赏什么的,就按皇帝和你的意思办。”
“是,臣妾知道了。”
元妃对太后的态度不置可否,只食指圈过杯沿看了眼静玉。
静玉一直注意着元妃这边,一看到元妃的动作,她就立马好奇的出了声,“皇祖母,您都不好奇婉月为何和大堂嫂长得像吗?”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人有相似,有什么好奇怪的。”太后瞥了眼静玉,眸中神色越发沉。
“才不是呢,婉月姐姐和大堂嫂长得像的原因,明明是她们有一个共同的父亲!”
“静玉!”
这时,皇帝突然出声斥责了静玉。
静玉被这么一喝,似是吓到了,不敢再出声了。
可她的话却是已经落入了宴会所有人的耳中,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终于来了啊。
余微捏了捏手指,又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斜对面,见她爹面对如此明目张胆的算计,竟还是一副稳坐泰然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好奇她爹会怎么处理这事。
太后已经许多年没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算计过,眸中怒色笼罩,面上却越发平静,也没说话,只眼神冷淡的掠过元妃和皇帝。
“静玉倒是知道得多,哀家从未听过余大人还另有一妻和一女,难不成是在哪养得外室不成?余大人可在?”
“臣在。”余文海出列到了太后和皇帝跟前,不悲不坑的跪下行礼。
“母后,这事余爱卿还不知情,还是由朕先和爱卿说吧?”皇帝一副担心太后为难自己臣子的样子,和太后说道。
“说来这事还和朕有几分关系。”
皇帝轻叹一口气看向了跪在正中的余文海,眸中却是神色不定,有恼怒也有痛惜。
余文海曾经是他最为中意的臣子,加以重用,甚至很多次用人都是用了和余文海走得近的臣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自认为对他最忠心的臣子,却不肯站队他最中意的儿子,当真是冥顽不灵,也怪不得他不顾君臣之义了。
“爱卿可还记得当年和朕出行,爱卿为救朕失踪一事?”
“臣不敢忘,亡妻当年便是因臣的失踪,才心疾越发严重,在臣回来后没多久便去了。”
余文海说着已经掩了面,带着泣声,“臣,臣实在对不起亡妻,愧对亡妻,多年来,臣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若是当年臣没有重伤失忆,及时赶了回来,或许亡妻也不会去了……”
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还是有些粗长的吧,多了好几百字好吧,主要崽儿放假了,等我再找个学校扔进去就开始大粗长。
下一章解决苏婉月。
第77章
“当年是朕愧对了爱卿。”
皇帝一脸沉痛的说道,“只是逝者已矣,爱卿还要珍惜当下才行。”
“爱卿可知道跪在爱卿身边的婉月,是你在失去失踪被苏家女救起失去记忆的那段时日,入赘扬州苏家留下的血脉。”
余文海闻言倏然抬起了头,“陛下……”
“爱卿不用多说,朕听祝太医说了,爱卿这些年一直没法想起失踪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皇帝根本不给余文海出声的机会,又继续说道,“也是朕惭愧,当年爱卿回来,朕都没想到问问爱卿失踪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还是前几日元妃告诉朕,爱卿回来后竟没有失踪那段时日的记忆,导致爱卿和在外的血脉妻子竟阴差阳错失散了十几年。”
“那苏家女更是为了寻你,苦苦找了十几载,如今人也在宫内,朕便做主让你们见见。”
皇帝说完也不允许余文海出声反驳,直接朝身后的近侍吩咐,“传苏氏。”
没多久一个一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的三十来岁的妇人出现就在了宴会现场。
“苏郎,是你吗,是你吗?”
她神情激动又不敢置信的去到了余文海身边,在见到余文海脸的那一刻眼里的泪就流了下来,她捂住了嘴,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笑,“还真的是,真的是苏郎……”
苏氏哭着笑着,最后又忍不住悲呛的失声痛哭出来,“苏郎,你怎么能就丢下我们娘两就不声不响离开了呢,你可知道我发现你失踪后找你找得有多苦。”
“我当时怀着月儿呢,天不见亮的就拿着你的画像出去,到了天黑才回来,绣鞋走破了一双又一双,还几番险些流掉月儿,到了生下月儿,我都没放弃过,整日整夜翻遍扬州城找你,这一找便是十几年,如今月儿都已经十五了,而我……”
“而我,却是已经老了。”
苏氏说着,又慌乱的去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老了,人老珠黄了,你会不会嫌弃我了……”
苏氏说着就要去抱余文海,余文海却木着一张脸瞬时躲开了。
苏氏微愣了一瞬,就动作极快的收回了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痛哭着,眼泪肆意的往外挥洒着,她脸上布满了绝望和哀恸,看得人心生不忍。
宴会的人群里,已经有人开始不顾场合低声讨论起来了,有对余文海的指责,也有对苏氏的同情,更有对这造化弄人的感叹。
“娘,您别哭了,别哭了……”这时,苏婉月也已经跪着到了近前,抱着苏氏哭红了眼。
“对,月儿,月儿,这就是你爹爹,你快叫爹爹,你不是小时候经常找娘要爹爹吗?如今娘总算为你找到爹爹了。”
苏婉月似乎有些挣扎,可因为拧不过母亲,最终还是朝余文海叫了一声,“爹!”
宴会中,上演着一场动人的认亲场面。
;只是得忽略掉被认亲的余文海从头到尾一脸木然,连声都没出一个。
“恭喜苏姐姐了,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余大人为人忠厚,之前是不知你们母女的存在,如今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元妃似乎被感动的红了眼,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和苏氏说道。
“这事还要谢过娘娘,若不是娘娘,民妇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夫君,只能去京城贴一张张的画像了。”苏氏一脸感激的对元妃一个劲儿的磕头。
“苏姐姐不必如此,你救过本宫,本宫做的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元妃温婉的笑了笑,然后又偏头和皇帝提议,“陛下,苏姐姐这十几年一直苦寻着余大人,情难可贵,臣妾瞧着都忍不住心生感动,想再帮帮她。”
“当年余大人是入赘苏家的,按理说苏姐姐应该为正妻才是,只是如今余大人已有正妻,不若您做主赐苏姐姐为余大人平妻之位,也算是弥补当年的事了。”
“爱妃说的是,朕本就在想怎么弥补下当年的事,如此这般也好,也算是成全了余爱卿一家团圆和苏氏的一片痴情……”
“陛下,臣妇有话要说。”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余微就站了起来,打断了皇帝的话。
她忍不了了,她不知道便宜父亲和魏翌是什么打算,她也不知别人是什么看法。
她只知道,一旦皇帝赐了苏氏做平妻,就是肯定了她在余文海失踪那段时间的正妻之位,那这样又将她母亲置于了何地。
不管她母亲怎么对她,她母亲都是生养过她的人,余微觉得她还是不能作为旁观者来对待这事。
她是她母亲的女儿,她理应站出来为母亲争取她应得的权益。
“请陛下三思要赐这位苏夫人给臣妇父亲为平妻的决定。”
余微说着,就走到了宴会正中央跪下,她腰板挺得笔直,脸色固执又认真。
“这位苏夫人当年和臣妇父亲在一起的时候,臣妇的娘亲还在,臣妇母亲才是臣妇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若是这苏夫人为了平妻,那又将臣妇母亲置于何地?”
“难道说逝者就不值得大家的尊重了吗?”
“臣妇的母亲当年为了替父亲诞下子嗣,不惜拖着病弱之身也要怀上身孕,在父亲失踪的那些日子,母亲更是以泪洗面,损伤了身子,导致早丧。”
“臣妇不希望,她的一片痴心,在她死后变得一文不值,成为一个荒诞的不值一提的笑话。”
“何况自来都是聘者为媒奔为妾,苏夫人当年让臣妇父亲入赘,也并没有经过臣妇祖父祖母的同意,那就只能为妾!”
“说的对,聘者为媒奔为妾!”
出声的义武侯老夫人,她也来到了正中央,也不管皇帝和元妃的脸色难看,她施了一礼就朝余文海道。
“余大人,老身问你,你可记得当年你求娶小女之时,对老身和侯爷承诺过什么?”
余文海完全没想到余微会突然站出来,一时都有些懵了,生怕他的女儿从此更恨他,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