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女孩子才会喜欢镜子,看言霁斯那样子,似乎对铜镜爱不释手。居然喜欢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言霁斯真是个怪人。
“坐。”
余光看见她进来,言霁斯身体没动,只抬了抬下巴,指了指他对面的位子。
她坐下后,言霁斯把铜镜推到了她面前。
她以为是她头发乱了,言霁斯拿镜子过来,意思是让她注意下形象。可是她低头照了半天镜子,镜子内的人头发整齐地披散在肩膀上,衣服也没乱。
她以疑问的目光望向言霁斯。
“给你的。”他瞥了一眼铜镜。
她心里除了震惊还有一丝丝喜悦,她丢失这么多年的铜镜,居然最后还是回到了她手里。可是喜悦之余,又有些不安。
“这……是个古董吧?应该很贵,是不是?”
她装作不认识这面镜子。
“不贵。”言霁斯起身,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注意到他耳根有些微红,“别人送的,我不喜欢。”
原来是别人送的,那她就放心地收下了,还很贴心地为他说话:“一般男生都不会喜欢镜子这种东西的,也不会收藏。不过我挺喜欢这面镜子的,谢谢你了。”
“对了,你送了我这么多东西,我都还没送过你些什么。言霁斯你喜欢什么啊?只要不是太贵,在我的能力承受范围内都可以。不过,就算贵一点也没什么,我马上有新剧了,到时候片酬应该够。”
“我没有喜欢的东西。”
言霁斯转过身,坐回沙发上。
“怎么会没有喜欢的东西?是人都有喜欢的东西啊,比如说,衣服啊,鞋子啊,领带啊,你喜欢什么牌子的?”
言霁斯道:“我日常穿的衣服都是谭白在管,我不怎么注意牌子。”
“也是哦,我都忘了,你的衣服都是高定。”她托着下腮想了一下,灵光一闪,“这样吧,我送你一条腰带怎么样?”
“随便。”言霁斯漫不经心。
她继续说:“我以前陪朋友上过几节皮革手工课,别的不会,腰带我还是会做的。”
一看言霁斯就是那种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活都不会做的人。听见她说她会做皮带,他羡慕得眼睛都亮了。
“你要亲手为我做皮带?”
“是啊,怎么了?”
“嗯。”
言霁斯又低下头去了,她还以为他会夸她两句呢,她想多了。
“对了,言霁斯你的腰围多少啊?我怕做的太大或者太小到时返工太麻烦。”
言霁斯愣了愣,拿出手机:“我问下谭白。”
“算了算了算了。”她跑过去,把言霁斯的手按下,“自己的腰围都不知道,得问助理,说出去多丢人。我帮你量一下吧。”
她到自己房间里拿来皮尺,让言霁斯站起来,他的西服外套太碍事,她让他把外套脱了。
言霁斯站在他面前,双手抬起来。她试着量了一下,发现皮带很碍事,会导致数据不准,让言霁斯把皮带也拿了。这才拿着皮尺两端量着过去,她整个人的动作也变成了环抱着他。
“好了吗?”
言霁斯的声音贴着她头顶响起,她一慌,皮尺掉地上了。
忙蹲下去捡起来,“重新来,重新来。”
她呼吸得很轻,言霁斯呼吸却越来越重。
“68,嗯,可以了。”
量完,她快速离开他,手里紧紧攥着皮尺转过身。
刚才近距离看他,发现言霁斯属于腰细肩宽的类型,刚才量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他腹部的肌肉,她现在手指还是烫的。
“去换身衣服,下午4点陪我去机场。”
言霁斯的声音把她拉回来,她顺着答应,“嗯嗯,好。”
往楼上走了两步,快速折回来。
“4点!可是我4点有事。”时霖约她的时间就是4点。
“什么事?”言霁斯问。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一个在海外的朋友,今天回国,马上又要飞回去了,他只有今天4点有空,我们约了见面的。”
她实话实说,她有正当的理由,她想言霁斯也不会是那种无理取闹,强迫别人的人。
然而言霁斯却说:“不许去。”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
连理由都不愿意给她一个,那到底是为什么啊?总之,她已经答应了时霖,不可能爽约的,只能尽量的说服言霁斯了。
“我都答应了要跟人家见面,我总不能爽约吧?”
“不许去。”还是这三个字。
“你怎么这样啊?试问一下,你跟你许久没见的朋友约好见面,结果他临时放你鸽子,你什么心情?心情自然不会好,对吧?所以,我不能做言而无信的人啊。”
“对了,你4点去机场有什么事吗?能不能改个时间,改不了的话,要不你先去,我去见了我的朋友之后我再赶去机场行不行?”
“不行。”
“你到底要去机场干嘛啊?你一个人去不行吗?让谭白陪你行不行啊?我们已经一年多没见了,时霖他好不容……”
“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言霁斯冷声打断,起身上楼。
“换衣服,陪我去机场。”
听言霁斯的语气好像生气了,她也生气,她更生气!她已经把去由以及回来的时间都告诉他了,已经很迁就他了,搞不懂,他还生什么气?
总之,她今天是一定要去见时霖的,不仅仅因为他们许久未见,还有徐子弈交代的事情。也许见了面,她了解清楚情况,事情更好解决一些。
她提起包包,朝楼梯上言霁斯的背影大喊一声,转身跑了。
“我先去见朋友,再来机场跟你汇合,一会儿见拜拜!”
她没注意到立在楼梯上的那人几乎把大理石扶手捏碎。
时霖跟她说的老地方,是C大教学楼后面的小河边,以前上学的时候,她跟时霖,还有夏晚夕约见面,都是约在这里集合。“老地方”这个词,也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小河的两岸种满了樱花树,四月,正是樱花盛开的时节。
宁静的水面上均匀地铺洒着一层粉色,花瓣稀疏的地方,倒映着蓝天白云。两岸枝头的樱花,一团团,一簇簇,如云似霞,纷纷扬扬。
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漫天樱花雨下。
两岸是粉色的,水面是粉色的,大地是粉色的,天空也是粉色的。
男子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身材修长,身姿绰约。他面朝河而立,望着对岸的万千樱花。
一阵风吹过,有更多的花瓣飘落,落入水中,落在岸边,落在男子的发丝上,肩上,衣服上。又有更多的花瓣沿着他身侧落下,落在他脚边,最后落在黄色泥土里。
这个地方虽美,却偏僻,因此知道的人很少,来的人更少。
男子静立在樱花林中,画面里没有其他,只有飘落的漫天樱花和樱花下的美丽身影,整个画面美得像是一场梦境。
“时霖!”
像从前一样,叶卿禾朝那边大喊一声,挥舞着双手。
他转身那一瞬,万千樱花凋零。
脱开“太熟”,“从小认识”这两个范畴,以公正公平的角度来看,时霖太好看了。
一年没见,他变得成熟的同时,好像又比以前好看了。
真的太好看了!
用他粉丝的话来说,就是美得雌雄不分,人畜不分,美得惊天动地,天理不容。
怪不得才拍了一部剧就火成那样,怪不得徐子弈怎么也要让自己说服他出演《凤栖梧》男主。
她唯一不明白的是,时霖这么好看,这么专一深情的一个人,追了这么些年,夏晚夕怎么就是不心动呢?
记得他们第一次来这里看樱花,时霖问她:“卿禾,你喜欢这里的樱花吗?”
“喜欢!好看的事物我都喜欢。”她顾着看樱花飘落,没有注意时霖的神情。
“那你喜欢我吗?”时霖又问。
那个时候的时霖已经好看到全校无论男女都为他倾倒的地步。
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时霖喜欢夏晚夕,她小心地看了夏晚夕一眼,说道:“你不知道我脸盲吗?你好不好看我又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晚夕,那边樱花开得更好,我们去那边看,不跟自恋狂玩。”
“卿禾。”
回过神,看到时霖朝她走来。
他的声音比从前成熟稳重,相比透过麦克风传过来的声音,真人的声音要更好听。
“你来了?”时霖停在她面前。
他的瞳孔颜色偏浅,因此无论是什么表情,当他看向你的时候都感觉他的目光很温柔。
“嗯,等很久了吧?你什么时候到了的?”
“不久,刚到。”
他唇动了动,声音与目光一般温柔。
“时霖,一年不见,你变化真大。”她故作严肃。
“哦?卿禾,我……哪里变了?”
“变得更美了!”像小时候那样,她逗完他捧腹大笑。
时霖唇角也漾出一抹笑。
时霖不笑的时候就足以倾倒众生,这一笑起来?还好附近没有别人,不然又得耽误人家小姑娘和大好青年的终身了。
“时霖,你突然又不演《凤栖梧》的男主,到底是什么原因啊?”还是徐子弈交代的任务要紧,先问清楚原因了,好向徐子弈交代。
“陪我走走吧,边走边说。”
时霖转身,沿着小河边踱步,她跟了上去,与他并肩走着。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突然不想演了而已。”
“这样啊。”这还真头疼,时霖不想演,她总不能按着头逼他演,她也不是那种喜欢强人所难的人。
“不过,卿禾你希望我演吗?”时霖又问。
“啊?我?”她指指自己。
时霖望着她,他的眸子映着飘落的樱花,“如果你希望我演,或许我会再考虑一下。”
徐子弈给她的任务就是说服时霖答应出演男主,她当然希望时霖演。可是,站在她自己的角度,她不希望因为她的原因让朋友做为难的事情,她还是希望时霖能随心所欲。
“卿禾,你跟言霁斯结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时霖又问。
“结婚嘛,当然是因为……”她躲开他的目光,挠了挠脑袋,“因为喜欢喽,感情到了呀,合适呀,就结了呀,时霖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啊?”
“卿禾,你撒谎的时候手会不受控制去碰自己的头。”
时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你告诉我,你跟言霁斯结婚的真正原因,我就答应出演《凤栖梧》男主。”
她大步地往前走,心情有些烦躁:“时霖,我跟他签过合约,这件事情不能让别人知……”
她赶紧捂住嘴,但是已经说漏嘴了,她惊恐地转过身。
时霖的表情有些怪,他的神情还是流露出淡淡的温柔,但眸子里多了一些情绪,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有诧异,有震怒。
“我就知道,你不会是自愿的,你告诉我,言霁斯拿什么威胁你跟他结婚?”
“不不不。”她忙挥手,“不是威胁,他也没有逼我,我们是公平的交易。”
“公平的交易?你们交易什么?”
“时霖你就别问了,我真的不能说,本来合约这个时候就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现在我说漏嘴让你知道了有合约存在这个事。内容我真的不能再说了,我只能告诉你,我们之间有一年的交易。”
闻言,时霖却笑了,望着万千樱花,自言自语,“9月,到如今4月,只有6个月了。”
她想了一下,意识到时霖是在说他们的合约期限,她点点头:“嗯,准确来说是5个月,我们是9约初签的合约。”
时霖微笑着望向她:“卿禾,我答应出演《凤栖梧》。”
徐子弈说她能说动时霖,没想到她真的说动时霖了?
徐子弈还真是个神奇的男人!
“真的?你真的答应了?”
这下可以交差了!她太开心了,一个激动,脚踩空,掉河里去了。
不过好在河水不深,时霖也及时将她拉起来,她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裙子湿了。时霖将他的外套递给她,他们老朋友了,她也没有不好意思,就接过穿上了。
看看时间,3点了,既然徐子弈的事情搞定了,她现在也该去机场跟言霁斯汇合了。
打了车,时霖不放心她,怎么也要送她到机场。
坐在后座,他们又聊了一些学生时代的事,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机场。
她里面的裙子虽然现在没有滴水了,但还是湿的,时霖担心她,她安慰道:“我没事的,我跟言霁斯汇合后就回家换衣服了,不会感冒的,你赶时间,你先走吧,不要让你的导师等太久。”
裙子很薄,还湿着,她没有办法这样穿,因此就没有还时霖的外套,她说:“等你下次回国,我再还你外套。”
时霖笑着说:“不急,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见面。”
“嗯,说的也是,马上《凤栖梧》开机了,不愁没有机会还你衣服。”
时霖走后,她在机场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了言霁斯。谭白不在,言霁斯自己开了车来。
从打开副驾车门,到坐下系好安全带,言霁斯一直看着她,那目光好像要在她身上灼出几个洞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明白言霁斯在看什么了,忙解释道:“哦,这个,是我不小心摔河里弄湿的,这件外套,是我朋友的,我改天会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