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他优秀吗？”姜艾问出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姜大艾眨了眨眼睛，仿佛被按了暂停一般，最后泄气，瘫在沙发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说东你根本不往西，短短的时间，你成长了这么多，孩子长大了真让人伤心。”
“请不要用那种‘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的语气说这种话。”姜艾强调。
“好啦好啦，”姜大艾摆手，“我要结束视频了，我一会儿还要做作业呢。我和你可不一样，能一边做作业一边聊天。”
“好吧，”姜艾妥协，“下次一起背英语单词吧。两个自己一起背说不定可以产生共鸣，加强记忆。”
“得不到共鸣的，”姜大艾摇头，“英语单词，我一辈子只能记住abandon。”
“那就让季远教教你？”姜艾提议，“上好的资源啊。”
“算了吧。”姜大艾果断拒绝，甚至还要立刻切断视频。
“别啊……别对好学生有偏见，季远出去打工说明他还挺辛苦的，同学间好好相处嘛。”姜艾让她放下成见。
姜艾依旧以最善意的态度对待每个人，姜大艾扯了嘴角。
视频结束，姜大艾把手机扔在沙发一边，望着天花板发了两分钟呆。
夏天闷热，和在房间里吹空调相比，她更喜欢在晚上有风的时候出去走两圈。
姜大艾换了外出的短袖和短裤，她最近刚买了支正红的口红，配她乌黑的短发非常好看。
姜大艾推了门，看到对面的少年后微微眯眼。
季远还穿着校服，靠在墙壁，俊秀的侧脸被烟气萦绕，指间的香烟在灰暗的灯光中成为闪烁的一点。
看到姜大艾出门，季远收了烟，冲她点头。
姜大艾抿了嘴，假装没有看到这个人，扭头去按电梯。
偏偏这个电梯反应很慢，姜大艾使劲按了几次才按亮按钮。
“最近你学习得挺用心，”身后的人开口，声音悦耳，是姜艾说过的翩翩君子的音色，“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姜大艾没有回头，面对着电梯回答，看着金属门上自己的倒影，收敛了语气，“不需要。”
那边的男声变成轻笑。
姜大艾回头，对上季远那双墨色的眼眸。他眼瞳偏深，容易给人成熟稳重的印象。
可是姜大艾觉得这双眼睛过于深沉，他又极爱浅笑，让人看不清真实情绪。
姜艾总说季远是高岭之花，冰清玉洁的天仙同学，姜大艾却觉得这个人假得让人难受，半点关系也不想扯上。
-
非常、非常想要知道姜大艾会从妈妈那里收到了什么礼物。
姜艾在床上滚了几滚，而后一头埋进枕头。
她好几次都想告诉姜大艾在这个世界父母已经离婚了，但是不知道会不会给她不太好的影响。
有种对方和和美美，她看不懂气氛过去添堵的感觉。
姜艾盘腿坐了很久，想起林旭和她说过的“下一次，在你还因为过去难过的时候，请你想到我”。
虽然并不是因为难过，但是周围似乎只有林旭可以说这件事了。
姜艾犹豫良久，还是选择了发信息：【在吗？睡了吗？】
信息发送成功，姜艾盯着手机，等待对方的回复。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没有防备的姜艾被吓一跳，手一松就扔到了床上。
而后又捡起手机，选择了“接通”按键。
原本是想问问林旭的建议的，然而姜艾现在语言都还没整理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屏住呼吸脑内一团乱。
那边也没有开口，似乎在等待姜艾先说。
姜艾听到穿过手机传来的，轻浅的呼吸声。
双方都是沉默。
“姜艾，”林旭念了她的名字，“你九点问我睡了没？”
林旭很少这么正经地念姜艾的名字，导致姜艾听到那两个字后就忍不住挺直腰板，仿佛军训时候被教|官点名。
姜艾也发觉自己九点问人睡觉好像是有点奇怪，然而她确实这么问了，于是她回答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是的。”
姜艾听到林旭在手机另一头深呼吸，控制情绪，“白天也是，直接把校服给我不就行了，非要这么麻烦地发信息，什么奇怪的爱好。”
“怎么会有人会有那种爱好，”姜艾为自己辩解，“如果我直接去你的位置给你校服会很奇怪好吗？”
“为什么会奇怪？”林旭不懂，“只是校服而已，又不是自己的衣服。”
“自己的衣服更不行！”姜艾大声拒绝这种可能性。
“如果我给你校服的话，”姜艾解释，“会有一种咱们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有了交流的错觉。”
这个绕脑子的说法让林旭有片刻的停顿，而后发现了其中最绕的点。
他们确实有别人看不到的交流，不是错觉啊？
姜艾显然觉得自己这个解释非常完美，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再做停留，“我想让你帮我做个分析。我以前和你说过我父母离婚了。”
“嗯。”
“我是跟着爸爸，我……我有个双胞胎姐姐是跟着妈妈。”姜艾还在分析，“我想知道妈妈送过她什么礼物，如果问姐姐的话是不是很打扰她？”
姜艾发现没有办法做到自己父母离婚，双胞胎姐姐父母和睦同时成立的假设，只能退一步形容。
林旭陷入思考。
姜艾晃了晃脑袋，问他，“如果是你，你会问吗？”
“不会。”林旭回答得非常肯定，“对我来说，这没有意义。”
果然啊……姜艾垂了眼，早该想到的，林旭风格的回答是什么样子的。
可能她潜意识里去问林旭这个问题，也是在告诉自己不应该去问这件事吧。
姜艾抿了下唇，准备向林旭道谢。
万万没想到林旭会再次开口。
“但是那是对于我，”林旭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他说的认真，甚至生出温柔耐心的错觉。
“姜艾你要去问，因为这件事对你很重要。”
姜艾缓慢地眨了眨眼。
“我不问是因为我不在乎，你要问是因为你已经在乎到可以因为这件事来问我了……”林旭轻咳了一声，好像发现自己偏离问题。
“你在犹豫什么？”
姜艾听到林旭低哑的声音，产生微妙的痒|意，干燥又温暖的声音。
姜艾捏紧手中攥着的睡裙。
他说。
“我知道你是最勇敢的。”
之前说过的，林旭这个人的名字在旭：初出的阳光。
季远这个名字在远，含义可作为：距离长，关系疏，深奥等。
林旭眸色偏淡，季远眸色偏深。
第24章 平行平行
虽然在林旭那里得到了鼓励， 然而姜艾实在是没有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去向姜大艾说这件事， 最终还是耽误下来。
不过现在姜艾也没有太多心思去想这些了……专心准备高二的最后一场考试。
放假前必有大考， 这是学生党的苦涩。
林旭最近成绩方面有显著提高，尤其是物理老师，完全把他当做可塑之才，林旭在班级内部的形象有了微妙的转变。
“我实在是背不下去了……”陆瑶瑶趴在桌上， 筋疲力尽，“我不想上高三啊，能不能永远都是高二。”
“可以的，”姜艾开口，对上陆瑶瑶回头的注视，缓缓给出答案，“只要一直留级就可以了。”
实在是一个说出来就让人头皮发麻的答案， 陆瑶瑶哆嗦一下，“我不要， 留级比高三还要可怕。”
姜艾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陆瑶瑶今天脸上有一道淡淡的红痕， 姜艾一开始以为她不小心用红笔画出了痕迹，还准备提醒她，而后发现似乎是真的受伤了。
“你脸上的划痕……”姜艾小声提醒，“没事吧？”
陆瑶瑶摸了摸自己的脸， 确认了那道划痕的存在，因为触碰而微微眯眼，“没事的， 我妹妹用手抓的，小孩子手上没个轻重。”
“你妹妹现在还很小吧？”姜艾询问。
“是啊，”陆瑶瑶托了下巴，“虽然挺好玩的，但是根本不听管教，我还是喜欢和我差两三岁的弟弟妹妹，稍微会有点共同语言。”
想到这里，陆瑶瑶眼睛亮了亮，“如果我有个和我差三岁的弟弟就好了，正好我高二他初二，最好还长得帅气一点，有小姑娘为了和他一起玩定时给我送巧克力。”
这个想象有够具体的。
姜艾打破她的幻想，“然而只要有年龄差就有代，如果有弟弟的话更常见的是姐弟两扭打成一团，被爸妈强制分开，两个小孩一起哭。”
“噫，”陆瑶瑶撇嘴，“小时候女生长得快，如果打架我肯定能赢。”
姜艾不知道她突然出现的好胜心是怎么回事，轻声开口，“也不一定，小男生的蛮力也是很大的。”
姜艾说这事的时候忍不住弯了唇角，似乎觉得这是一件有趣的事，“而且大家都很小，你根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就发生了争吵。”
陆瑶瑶看到姜艾的眼中的温柔，突然就懂了，“我原以为你是独生女，原来你是有弟弟的啊？”
这句话让原本垂着眼的姜艾顿了一下，而后抬眼，轻轻摇头，“我家只有我一个。”
“哎？”陆瑶瑶有几分不信了，“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有弟弟才能说出来的吧？”
完全是过来人的口吻。
“我也是听亲戚说的，”姜艾将耳边的乱发拨到耳后，她皮肤偏白此刻纯色有些苍白，好像身体有些不太好的样子，“我也很想有个弟弟。”
“哎？”陆瑶瑶更加吃惊，“我以为你会是那种觉得小孩子很麻烦的类型呢，你刚刚不是还说只要有年龄差就会有代沟吗？”
“以前会觉得麻烦，后来觉得如果有了也挺好，”姜艾认真思考的模样，最后隔着口罩露出一个笑容，“人总会变的。”
陆瑶瑶因为姜艾这个笑容而生出更加难以说出的情绪。
她明明是笑着的，看着却要哭了。
-
姜艾手里的书翻了一遍又一遍，心中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老师在上面讲课，低了两次头题目的难度就大幅度提升，成为最后的压轴题。
数学老师点了季远的名字，让他讲这道题。
“季远前段时间去参加数学考试拿了第一回 来，”数学老师恨铁不成钢，“我不求你们也都去考试拿第一，至少上课的时候要认真听讲，这都是知识点，都是必考题！”
所有人被迫打起精神，开始认真听讲，季远推了鼻梁上的眼镜，好像没有看到台下众多目光灼灼的同学，淡然开口，“这道题和上道题是一个方法，只要把C代入……”
他习惯了讲课，有着自己一套不紧不慢的节奏，甚至在讲完这道题后还能无比自然地看向大家，“还有哪里不清楚吗？”
季远的询问并不是真的询问，只是客气使然。
全班都是安静。
数学老师已经坐在季远的位置上，开始享受班里有优秀学生的特权，“下一个题，接着讲吧，大家有不会的举手问哦。”
后面的题姜艾是会的，她低了头，去翻练习册后面的知识点解析。
她一边看一遍想季远真是个好脾气的，又聪明又愿意分享，只是不知道姜大艾为什么会那么讨厌他。
如果让姜艾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季远，大概是优秀或者完美之类的相当有诚意的词汇。
季远讲题速度偏快，不一会儿已经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道题……”季远开口。
这道题她不会！姜艾立刻竖起耳朵开始听讲。
姜艾猛地抬头，没想到季远正好看向她的方向，一向在讲台上迎刃有余的季远有一瞬的停顿，指尖敲击手中的课本，被他很好的掩饰过去。
“既然是最后一道题，我讲得详细一点。”
他侧头看向黑板，在上面写下需要的基本公式。
这道题如他所说，讲得详细到过分了一些。
姜艾甚至生出了季远是不是因为自己抬头所以讲得详细了的猜测，而后很快被自己否定，他们两个人几乎没有过什么交集，季远没有道理这样做。
如果季远因为她抬头而详细讲这道题，那么与之相对应的……他在这道题前一直关注着她，知道她前面的题都没有听，唯独对这道题有兴趣。
季远最后一道题讲完，数学老师走上讲台，“这道题还有另一种解法，同学们看黑板，我给大家说一个计算量大但是不容易出错的标准方法……”
直到下课铃响起，数学老师离开，午饭时间到了，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出了教室。
姜艾一直都是最后出教室的那一批，她走到楼下的时候人流已经不多。
只要我去的够迟，队伍就轮不到我排队。姜艾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论。
她确实去的足够迟，最早的一批吃饭的甚至已经从食堂出来。
姜艾远远地看到林旭他们几人从对面走来，肯定是还没下课就已经去食堂。
这几个人在校园中实在是关注度略大，她不想被牵扯上麻烦，于是低了头假装没有看向对面的方向。
周凯也发现姜艾的身影，“哟，那不是姜艾吗？怎么来的那么迟？”
林旭顺着周凯的方向看去，看到在人行道的角落缓慢移动的姜艾，生怕被人注意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