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何事?”
那人不松手,银铃般的笑声在悠长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嘹亮。
她抱着鸾玉转了一圈,扬起的雪花碎成沫子,看上去心情十分爽快。
“四公主,我有事跟你说。”鸾玉握着她的手臂,往下用力一压,脚跟随即落地。那人喘着粗气,双手掐腰,皮鞭殷红,束成一团缠在腰间。
“你说。”
陆玉瑶的杏眼炯炯有神,如意过去找她,一听到跟陈文永有关,二话不说兴冲冲的赶了过来。
惨淡的日头躲在乌云后面,时隐时现,硕大的雪片依旧下的纷纷扬扬,新宅院里面种了几株腊梅,开的如火如荼。
不多会儿,一男一女相携离开。
今日亦是顾宝坤的大日子,晋国的烧尾宴是个传统,京城内官员升迁,不管大小,都会大摆盛宴。
何况顾宝坤一举升到尚书令的位置,又恰逢上元节,烧尾宴自然而然办的极其热闹隆重。
请帖送出去之后,回礼便将几处库房堆得满满当当。账房忙了几宿没睡,好容易理清账目明细。
正二品大员办宴,流程比寻常官员要复杂一些。宴席之上既要款待前来道贺的官场同僚,又要单独向晋帝献食,以表感激勉励之情。
姚燕云头几天便知道今日的重要性,虽然与太子有了鱼水之欢,可终究没有名份。太子身边莺莺燕燕,美人环绕,如今她虽然还有些用处,可若是久了,拿不出太子想要的东西,难免会被弃如敝履。
她思来想去,各个法子都有破绽。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没想到天上会掉馅饼。
李旦主动送上门来,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姚燕云觉得,是时候跟鸾玉彻底决裂了。
锦竹已经去了一个多时辰,照理说应当往回走了。
姚燕云透过厚重的帘子,看见两个婢女有说有笑,似乎从正院回来。她起身,悄悄撩起一条缝,风雪夹了寒意袭进眼睛,又冷又涩。
“巧梅,前厅可要人伺候?”
姚燕云踏出门槛,笑着问那个身穿紫衣的丫鬟。
“姑娘,你这几日不是病着吗?”
那两人站定,胳膊底下还放着托水果的盘子。
“今日感觉大好,总不能一直闲着。前厅有客人吗,需要过去伺候吧?”姚燕云走上前,一人手里塞了两个铜钱,接着说道。
“我病着的时候,没少麻烦你们,如今好了,自然要起来一同分担的。”
那两人有些不明所以,只是收了铜钱,便好生与她解释。
“今日前厅并无客人,只是公主发话,把吃食都送到卧房,进了外厅,如烟姐姐便不让我们往里走了。”
“哦?公主在卧房?”姚燕云心里暗暗窃喜。
“嗯,公主晌午便回来了,只是今日有些怪。”紫衣丫鬟皱着眉头,反手摸了摸后脑勺。
“哪里怪?”极力掩饰住内心的喜悦,姚燕云觉得那颗心好像要跳出来似的,砰砰砰的让她浑身激动难耐。
“公主胃口特别好,点了许多梁国的餐食,这会儿又让我们去吩咐小厨房,弄些酪浆,平时也没见公主爱吃这些东西。”
“好了,巧梅,我们得快点过去,一会儿蓉妈妈要急了。”另外那个素衣丫鬟推了推巧梅,又对着姚燕云笑道。
“姑娘,酪浆难做,我们先过去了。”
“哎,等等,我也爱吃酪浆。你们吩咐完蓉妈妈,不必在那等着,我过去便好,兴许能偷嘴吃一口。”
本来只有六分的把握,现下更平添了两三分。姚燕云几乎可以断定,李旦就在房内。
李旦爱吃酪浆,而鸾玉自小讨厌那股膻味。今日鸾玉举动又如此反常,鬼鬼祟祟必然有晦事。
“姑娘行吗?”巧梅有些不放心,却见姚燕云从腰间的钱袋中拿出两粒碎银,分别塞到两人手里,压低嗓音说道。
“可别告诉旁人我去偷吃了。”说罢,径自莞尔一笑,那两人也跟着弯了眉眼,爽快的应了话。
“那便麻烦姑娘了。”
一阵风吹得她面上僵硬,单薄的襦裙下,精致的牡丹花纹嵌玉锦鞋微微一跺,细碎的雪沫嗖的落到地上,姚燕云将发丝抿到耳后,笑意更浓。
借口称病的几日,她没跟鸾玉碰过面,一应事宜全都由锦竹出头。
端着酪浆走到正院门口,便见如意拿着短剑在那耍的虎虎生风,枝头的积雪跟着凌空飞舞,煞是壮观。
姚燕云迅速扫了一圈,果然,有一扇窗户开了半边,露出月白锦衣,那背影发饰,像极了李旦。
她刚要提裙上台阶,便见如意忽然堵到跟前,一脸不耐烦的朝她挥剑,“你来做什么?”
姚燕云难得好脾气,对着如意柔声说道。
“公主不是要吃酪浆吗,恰好巧梅她们去做旁的事情,蓉妈妈便叫我送来。”
如意挑挑眉,脚下却依旧不动。就在这时,那扇窗户被如烟砰地一声带上,慌张的样子落入姚燕云眼中,十足的心里有鬼。
“如意,一会儿酪浆凉了。”她也不急,想着避开如意往前走,谁知如意一把接过托盘,酪浆晃出来几滴,恰好落在姚燕云胸口,她很是烦恼的蹙了蹙眉。
“你走吧,我端进去就好。”
她只想快些回去换身衣服,既然已经看到想要知道的真相,便没必要走进去再查真实。姚燕云委屈的瘪了瘪嘴。
“如意,你总这样,叫我很是伤心。”
“你可拉倒吧,姚燕云。收起你那虚伪的表情,我刚吃多了,怕吐。”
姚燕云临走前,破有深意的盯着如意看,终没忍住心里的得意,轻巧巧的说了句。
“如意,往后没准你会后悔今日所为呢。”
“信不信我一剑劈死你!”
如意扬起胳膊,对着她比划了两招。
姚燕云摇摇头,且让她再嚣张一回,将来都得跪在自己面前,哭天遁地,求她给她们一条活路。
想想,真觉得浑身舒爽。
流芳阁内,一处卧房暖意融融,陆玉明躺在床上,任由那几个女子挑/捏肩膀,勾/咬/唇瓣。他四肢张开,面上靡靡,嘴里时不时发出愉悦的回应。
屏风外头,锦竹局促的跪在地上,有小厮候在旁边,屋内除了莞尔的笑声,时高时低的喘/息声,便只有她自己粗重紧张的呼吸声了。
屋内的地龙燃的太过热烈,不多会儿,锦竹身上全被汗渍泡透,她喉咙有些干涩,却又不敢再问。
里面那人从头至尾没有说话,锦竹的脑袋贴在地面,跪.趴时间太久,腰都酸/软了。
“可看清人了?”
陆玉明翻了个身,那几个女子跟着落在他腰上,玉指轻缠,所触之处酥/麻难忍。
“回殿下,看清了,的确是梁国六皇子。”锦竹呛了口气,声音莫名显得粗哑起来。
“他何时到的,如今是否还在公主府。”陆玉明坐起来,神色变为凝重。
“昨夜雪大,他入府走的是后门,公主身边那两个丫鬟引他进门的,很是小心谨慎。姑娘说,在殿下过去之前,一定会想尽法子稳住那人,不会让他离开。”
锦竹按照姚燕云吩咐的,一字一句不敢说错。
“你回去,就说本宫知道了,让她安心,事成之后不会亏待她。”
话音刚落,那小厮已经开了门,将锦竹领出房外。
陆玉明提上裤子,身边几人极其熟练的为他更衣挽发,也不再推搡耽搁。房内瞬间从嬉闹娇花变成井然有序的大家闺秀。
“苏攀!”他提高音调,候着的侍卫推门而入,目不斜视的低头等待吩咐。
“你去顾府,告诉舅舅,再过两个时辰,让他想法子带父皇去趟公主府。若他问你缘由,你只说事关重大。”
陆玉明低下头,后面女子为他整理好衣领,又戴好玉冠。
苏攀握紧手中长剑,低声问道。
“属下明白,只是若无信物,高相未必会因为我的话带皇上过去。”
陆玉明蹙眉,随后从腰间解下那枚玉佩,稍一扬手,便有女子接了送到屏风外头。
苏攀不敢抬眼,那块玉佩圆润剔透,水头极好,陆玉明时常佩戴。
“你把这个拿给他看,旁的不用多说,他自然明白。”这玉佩是陆玉明满月之时,高澈送他的小礼。
苏攀嗯了一声,恭敬的接过,开门,飞檐走壁,踏雪无痕,片刻便没了踪迹。
从暖室出来,锦竹被扑面的冷风冻得一哆嗦,不由得抱紧双臂,疾步跟紧小厮。
走到抄手游廊尽头的假山旁,便见一人穿着绯色锦服,头戴毡帽,中间嵌了一枚红宝石,贵气十足。
他眉目风流,腰间还勾着一条赤色锦帕,刚从偏院出来,新来的姑娘味道有些差强人意。
陆玉明前些日子邀他同乐,无奈陈国公最近看他看的要紧,好容易今日才偷溜出来。
小厮远远见他,连忙躬身行礼,锦竹跟着低下头,不敢出声。
陈文永笑了笑,后面挂着的披风绣着青色云纹,一角还卷起来窝在腿下。他探着身子越过小厮,砸吧着嘴里的香脂。
“你先下去。”
小厮扭头看了眼锦竹,“世子,这位不是流芳阁的姑娘。”
陈文永忽然面露凶光,“怎的,我跟这姑娘说几句话都不行?赶紧下去,小心我踹你!”
雪落的快,小厮也不敢得罪陈文永,更何况锦竹不过是个下人,不值当费口舌。如此,便逃也似的窜了。
层层白雪挂在枝头,沿着假山排成一溜晶莹冰锥。陈文永勾了勾唇,绕着低头的锦竹转了一圈,忽然一扯,将她拽到假山里头。
锦竹踉跄着稳住身子,还没开口,便被推搡着抵到嶙峋的石头上,饶是隔了厚厚的夹袄,还是硌的生疼。
陈文永挑起她的下巴,凑上前去,深吸了口气,忽而眯着眼睛笑道。
“你用的什么东西,这样香?”
锦竹吓得不停出冷汗,她不认得陈文永,却知道此人非富即贵。她两手虚扶着陈文永的肩膀,身子软的跟一滩泥似的。
“回世子,奴婢用的不过是寻常的香粉,奴婢.....”
“别说话。”陈文永的食指贴在锦竹的唇上,他循着耳畔慢慢往下,呼出的热气激的锦竹不断战栗,她的皮肤还算紧实,脖颈上的血管看得清楚。
一只手灵活地挑开盘扣,前襟微微敞开,两片蝴蝶似的锁骨后面,似乎有些水泡。陈文永的眼睛瞬间睁大,喉咙来回滑了几次,愈发口干舌燥。
冰凉的唇咬在上面,忽然猛地一啄,锦竹嗯了一声,身子竟靠着石头瘫了下去。
陈文永一把扯下披风,用脚踢在地上,胡乱整理了几下,便压着锦竹覆了上去。锦竹抖得厉害,眼睛都不敢睁开,只觉得浑身凉飕飕又软麻麻的,直到那东西骤然搓开双腿,锦竹咬紧嘴唇,用力推搡。
“别动别动,你长得这样好看,让小爷好好疼你。”陈文永摸着锦竹的手,拖到自己腹部,“瞧瞧,这小手粗糙的厉害。放心,跟了小爷,以后锦衣玉食,做什么丫头?”
到底是个下人,锦竹手掌有些茧子,可这双手落在陈文永身上,感觉却十分与众不同。他不断的拽着锦竹去触碰,愈发享受与那些娇花不一样的磨砺。
锦竹闷哼了几声,在陈文永彻底沉入的时候,她的手掌紧紧扣住那人的脊背,莫名的满足与充实。那人动的慢,似乎身子很弱,全然没有拽她进假山的勇猛架势。
她微微挪了挪身子,陈文永忽然一抽,整个人如同僵了一样,接着便倒在锦竹身上。
连呼吸都是有气无力的。
锦竹有些难受,方找到些感觉,他便草草结束了。想必陈文永平常淫/乱,掏空了身子,只剩一个好看的花架子了。
脖颈上好几处红印,锦竹摸了摸,有些难为情。毕竟是头一回,说不害怕紧张是假的,只不过,与这样的人睡在一起,终究还有个盼头。
方才不是说了吗,以后好日子长着呢。
她嘴角刚刚露出笑来,陈文永已经起身提了裤子,又把挂着的赤色锦帕扔给她,笑道。
“用这物擦擦。”陈文永边说话,边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人。
假山上面有些苔藓,与外头的冰天雪地不同。苔藓蔓延丛生,将假山内渲染的如同春日那般生机荣荣。
陈文永弓下腰,忽然不怀好意的戳了戳锦竹,随即举到面前看了看,又挑衅的抹到假山石壁上,露出白皙的牙齿,笑的愈发肆意。
锦竹这才看清,赤色锦帕上头,绣的是一男一女,姿势难以启齿的诡异。她脸色一红,就着锦帕擦了擦身体,陈文永已经穿戴好,低头看了眼披风,脏了,便弃了。
“美人,回去路上冷,这披风送你了。”
说罢,很是满意的拽了拽裤子,吹着口哨准备离开。
锦竹一急,扬声问道。
“世子,你不是说让奴婢跟着你吗?”
陈文永停住脚步,扭头,勾了勾手指,锦竹连忙起身,腿脚一软,险些扑倒。她撑着假山,一脸期待的看着陈文永。
“你慢慢等等,等我回禀了母亲,抬你进府做偏房。”纯碎信口开河,若是搞在一起的丫头都抬进国公府,他母亲早就疯了。
锦竹握着帕子,尤不死心,“世子,那我先跟你回府做丫头,行吗?”
陈文永被这番话呛得笑了起来,这丫鬟,脑子怕不是浆糊做的。
“我今日还有要事,你且放宽心等着,这披风和帕子就是给你的信物。留好了,等日后见了我,要还的。”他语气很好,连骗带哄,素来不会因为这些事情,与对方撕破脸皮的争吵。
锦竹捏着帕子,小脸飞红,她点点头,那人俯身出了假山。
一阵风不知从哪透了进来,光着的腿被冻起了一层疙瘩,她赶忙用披风盖上,嘴角慢慢愈笑愈甜。
晋国的雪下的格外频繁,饶是大雪倾盖,朝上官僚还是早早去了顾府,彼此聚在一起,恭贺顾宝坤的升迁。
为了准备今日的烧尾,顾宝坤特意将京城名厨汇集一起,共同烧制美味佳肴。
宴上饭食点心二十道,各具地方特色。冷菜足足一十八道,更别说精美绝伦的热菜汤羹,四十六道,道道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