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站了起来，这身高还是很悬殊的，江稚差他二十多厘米。
身高差这种东西，以前的李及行一向不以为意，现在觉得甚是欢喜。
他先一步寻来了话题，抬眼问她：“那个游戏…你怎么会玩男号？”
“小舅舅说女孩子玩男号比较安全。”她漆黑如墨的眼眸熠熠出彩。
确实是这样，如果让游戏上的人知道是一个女生把游戏玩得那么好，勾搭她的人就和现在不是同一个基数了。
所以，安全点好。
“是这样。”他的桃花眼盛着藏不住的笑意。
“那你呢？游戏里保持全服前五十，现实生活年级第一。”这有些生疏的话在她口中娓娓道来就少了很多恭维感。
李及行有点意外，下意识地挑了眉，桃花眼跟着动。
“还有什么不会的？”
江稚脚尖点地，伸长了脖颈，嘴巴凑到他耳边，拿着矿泉水瓶的双手扣在背后。
李及行突出的喉结滑了滑，将就要溢出喉咙口的话咽了下去。
毕竟，这场合不够庄重。
他笑了笑，就算是跳过这段话了，还问她：“周末怎么会来学校？”
“唔我是来借书的。”江稚指了指自己单肩背着的帆布包，笑容浅浅，“我身体不太好，不能打太久游戏，还是看书比较好。”
他听了，隐隐心疼，他很想知道她以前的事。
“你渴吗？”她忽然问道，又夸赞起来，“刚才你篮球打得真好。”
她说起这话给人一种真心实意的真挚感，听起来比他打赢十几盘游戏、几场篮球赛的酣畅淋漓还要过瘾。
他摸了摸鼻尖，眉眼按耐着不动声色，江稚笑眯眯地开口：“我请你喝果茶吧。”
有一瞬间，有春天的感觉。
“好。”李及行点头允了。
有一起打球的队友跑过来，不知趣地问他：“李哥，还打不？”
“没空。”他的声音偏冷，余光扫过身旁白裙子的小姑娘。
一起打球的几个男生不是14班的，好奇地看向江稚，一个侧脸不太清晰。
这个女生看着眼生，也不知道是几班的，想去问，可李哥在边上压阵，愣是不敢上前多嘴。
两个人出了校门，并排走在人行道上。
江稚不说话，李及行也没有开口，想来想去总觉得自己说多了会让她觉得烦。
阳光有些刺眼，因为是和他一起走的缘故，江稚没有撑伞。
说是要请他喝果茶，她却是不认路的，还需要跟着他走才行。
进了奶茶店，江稚买了两杯一模一样的果茶，里面加了冰，杯子握在手中带来一股舒适的凉意。
出门过了红绿灯，转弯的时候匆匆瞥见了眼熟的人。江稚回头多看了一眼，确实是宋悦。
待自己和李及行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江稚殷红的唇瓣动了动：“A省的试卷要比S省的难上一点。”
摸底考成绩还没出来，小可爱这是在担心吗？
正当李及行思考着自己怎么说才能让她定心的时候，江稚已经先一步开了口：“不过，应该不成问题，理科几门题目做着挺顺手的。”
其实她是想把自己能超过宋悦的那一份笃定的快乐分享给他。
听她这么说，李及行也就松了一口气，以东道主的身份给她做介绍：“荔水的题确实要比其他几所中学难。这么多年了，一中和荔水一直在争着录取率第一的位置。”
“嗯，小舅舅也说过一中蛮好的，但是他和我都觉得荔水更新，环境更好，所以选的荔水。”江稚带有江南口音的话语听着浅浅糯糯的，听着像是一种享受。
“一中是百年老校，荔水才建校十多年。”李及行的话虽这么说，但是已经在心里默默地把江稚的小舅舅感谢了一番。
又吮了一口果茶，江稚忽然喊他的名字，“李及行。”
他立刻望了过去。
她的手机铃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两人皆是一愣。
“抱歉，我接个电话…”她表现得从容不迫，礼貌地表示歉意。
“没事。”他的心中有一阵失意。
江稚接了电话，声音甜甜的。
“煜哥哥。”
…
“好呀，一起过去。”
“嗯，我给你发个定位。”
“一会儿见。”
不到一分钟，她就挂了电话。
“刚才喊我是有什么要说的吗？”李及行像是无意提起一般。
“嗯…其实也没什么。”她摆手笑了笑，可眼睛里再没刚才唤他的时候的那种情绪。她好像把所有的甜都留给了电话那头的人。
她不说，李及行也就不多问。
和想象中一样，她下一秒就开口说离别，“不好意思啊…时间不早了，煜哥哥来接我了，我得回去了。”
他自然是只能点头说好的，然后目送她离开。
小可爱每次喊“哥哥”的时候，声音又甜又娇，可那个人终究不是自己。
李及行心中涌起一阵落寞，但又转念一想，他们认识也不过两周，才半个月而已。
她把握好了所有分寸，看起来没有一点逾越过那条友情线的意思。
可人都是贪婪的，他想要索取更多。
*
江稚是在购物中心的大门口等霍煜的，李及行没有过来，她打开车门，习惯性地选了后座。
“同学？”驾驶座上的霍煜问道。
“嗯，碰巧。”她承认了一半。
听到这个回答，霍煜蹙了眉，话里带了恼意：“一点也不诚实。”
江稚没有料到他会直接拆穿，往前坐了些，趴在他驾驶座座位边上，嬉笑着答：“我暂时不想谈恋爱，煜哥哥昨天也说的，我是十六岁的孩子。”
霍煜这才松了一口气，握着方向盘将车发动了。
“稚儿。”
“嗯？”江稚在喝果茶，答得声音含糊。
“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小舅舅吵架了，你会怎么做？”
她听了，下意识地笑着道：“你们怎么会吵架？平时小打小闹我都习惯了。”
“是大吵一架呢？”霍煜瞳眸深邃，更幽暗了几分。
他语气严肃，江稚也跟着凝了眉，问：“为了什么？”
“你。”霍煜答。
话落无声，江稚一怔，转而换上明媚灿烂的笑容，宛若春日煦阳，“我不会让你们为了我为难的。”
“也是。”他的眼底划过不明的情绪。
江稚看不到他的脸，在后座上揉自己的裙子，这裙摆平整地铺在双腿上，看着漂亮。
霍煜抬眸便能从后视镜看见她。
她一身白裙子，像个洁白无暇的小公主，干净得不像话。
舍不得染指的人，怎么可以用败坏的东西来玷-污。
*
李及行有一阵子没去网吧了。
来来去去，还是这家设备最精良，完美超越其他所有。
严格意义来说，这家已经不算网吧了，类似电竞游戏商业区，环境好，设备精，收费也是普通网吧的好几十倍。
霍煜去了公司，江稚一个人在小楼后面打游戏觉得有些闷，踩着拖鞋走出门，走到了前面营业的电竞区。
今天是周末，来得人不少，她倚在门框上扫了几眼。
小舅舅只许她在后面玩，不准她来这边。她再心动也只能撇嘴回去，过过眼瘾而已。
一转身就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硬-挺的胸膛。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江稚。”
嗯？她抬起脸，在看清眼前的人的时候微愣，呼吸一热，有了新的想法。
“来。”她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小楼后面走。
这偷跑没有想象中顺利，两人没走几步就碰见了人，江稚强装镇定，礼貌地喊人：“陈叔。”
陈叔很少来这里，今天撞见只能说…运气很不好了。还好他是小舅舅朋友的朋友，对她这边的情况不算熟悉。
“小稚儿。”陈叔和她打完招呼，目光就落到了她身侧的那个男生身上，“这位是？”
江稚直接闭着眼睛说瞎话了：“他是我哥哥。”
哥哥。这魂牵梦萦的词，现在被她轻轻地说了出来。李及行的心随之牵动。
陈叔点头：“哦好，我去前面了，你们玩你们的。”
呼，没事了。
“一起打游戏好么？”江稚仰着脸问李及行，带了点恳切的乞求。
那句“哥哥”早就酥到了他心底，李及行下一秒就同意了。
江稚笑盈盈的，拉着他一路穿梭，最后拿了钥匙打开了门。
“进来吧，别客气。”
…这就进了门？
这进度来得太突然，李及行有一种做了美梦不愿醒来的感觉。
小楼的这套房子虽不如那边的装潢来得精致，但设计上面极具科技感，备着的电脑也属这儿的最好。
就算她没主动说也能知道这是她小舅舅的产业。
“你答应我会陪我打游戏的呀。”她可是期待了好久的，不然也不会大着胆子把人带到这里。
她轻轻咬着娇润的唇瓣，眼睛湿漉漉的。
这是他最喜欢的模样。李及行应了：“嗯，电脑呢？”
“跟我来。”她身形娇小，在偌大的房子里更显单薄孤单。
李及行有些明白她为什么会把自己带过来一起打游戏了。
书房里就有两台电脑，江稚把自己那台让给他，她用小舅舅那台。
“小舅舅和煜哥哥太忙了，本来说好周末陪我一起打游戏的，也没办法。”登陆游戏的空档，江稚捧着小脸和他倾诉，“你会介意我这么唐突拉你过来吗？”
“不会。”李及行摇了摇头，他能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打游戏，因为他也是同样的原因。
“真好。”小姑娘星眸若灿，柔柔地冲他笑。
就这么到了十一点半，两人连赢了很多局，一盘比一盘打得爽快。
有一瞬间，李及行也在怀疑小可爱看中的到底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的游戏技术。
白廷从前面回来，打开了门，发现灯还亮着，开口问道：“稚儿你睡了吗？”
江稚刚结束游戏，隐约听到了声音，立刻把耳机摘了。
她看了一眼边上的人，不得不应声：“没有。”
“在打游戏？”白廷的脚步声渐近。
“嗯。”大概还有五秒。
“别玩到太晚，你身体不……”
打开了书房门的白廷所有的话留在了喉咙口。
行吧，不止她一个人，是两个人在打游戏。如果是女生就算了，还是个男生，没见过的男生他还能不多想，偏偏…这小子是她新同桌吧？
对了，开学第二天还替她挡了玻璃渣来着。
“……”
“……”
“要怪就怪我。”江稚站了起来，打破了这份寂静，“你们太忙没空陪我打游戏，我自己找个人还不行吗…”
“不行。”这次，白廷异常得斩钉截铁。
李及行也站了起来，礼貌地喊人：“舅舅好。”
显然，现在的白廷是根本不吃这套的，抬着眼皮，道：“小伙子来多久了？”
江稚先行开了口：“没多久，随便打了几盘游戏，你公司那个游戏。”
这护短是怎么回事？
白廷愈发不满，心里有了莫名的醋意。
“小伙子我不管你怎么来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就想着稚儿？门都没有。”说完，白廷就瞪了一眼江稚。
江稚拉了拉李及行，一看就是护短的，“别瞪我，是我请他来的，而且他胜率很高的，我等级高了还为你争光呢。”
白廷听了咬咬牙：“也不是非要待一块打游戏。”
“哪有两个人坐在一起玩得自在。”江稚撇了撇嘴。
白廷气噎：“江稚你现在在谁的地盘？”
“你的。”
江稚朝他娇甜地笑了笑，白廷的心就软了一片。
白廷不再看他们了，为了防止自己再纵容他们，最后一次厉声：“…赶紧走。”
“江稚你身体不好要早点休息，我先走了。”李及行镇定自若地和她嘱咐着。
“好。”江稚点点头。他能陪自己那么久，她已经很知足了。
走之前，李及行又缓缓地对白廷说道：“舅舅你有空多陪陪她。”
“嗯，我知道。”白廷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会觉得这个小伙子还不错。
江稚还是带着歉意：“抱歉了，路上小心。”
但过分礼貌就像隔阂了。
待李及行走了，江稚脚尖点着地，挨着自己小舅舅，邀功似的欢快道：“你看吧，我没看错人。”
“…回房去。”白廷瞪她。
江稚朝他吐了吐舌，回房间了。
李及行出来没多久，回头看了一眼。这儿是块空地，不用多抬头就能看到房子里的景象。
这么多房间，唯有江稚的房间窗帘没拉。
隔着窗户，他能清晰地看见笔记本放在床上，她穿着一条很短的热裤，露着白嫩的双腿。
江稚起身拉窗帘，看见了不远处的他，她笑起来又甜又糯，朱红齿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