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和青玉俩聊天嘛,宋青玉吧,觉得这个大嫂跟原来,那是太不一样了,不住的瞄着劳改点,就劝她妈说:“妈,跟我大嫂少干点架吧,她现在可不像原来了,我现在都觉得,她有点我大姐的架式。”
“就她,大字不识几个,她能赶得上你大姐?”老太太简直要笑了:“你大姐,虽然说出身不好,但人家聪明,学字儿过目不望,摇起笔杆子来写得一手好文章,她苏向晚啊,拍马都赶不上。”
要说大闺女的口才,人才,各方面,那都是老太太希望中的希望啊。
好吧,老太太等到月亮都升起来了,也没见儿子回来。
那不,刚回到老房,就见宋福提拎着半包子的点心进来了:“奶,奶,我大大给咱买的呢。”
“那你赶紧吃啊。”老太太说:“咋不把你大大也叫来?”
“我叫啦,但大大说,怕大妈骂呐,不敢来。”
老太太和宋青玉,方苞玉三个直接就愣住了,尤其是方苞玉,尖叫了一声说:“大伯这人也太好笑了,怂货,妻管炎,悄悄藏着就行了,这事儿咋还能给孩子说。”
好吧,那怕知道儿子给自己带了点心来,老太太也气啊,气的吃不下去,嚼她的逍遥丸呢:“不行,青山这个窝家汉,窝囊废,他不是喜欢苏向晚嘛,我不能给气死了,我必定要等着我的老二回来,我要看苏向晚到时候闹起来,他的脸往哪儿搁。”
就为这个,也要活下去。
男人只拿回家了半包点心,驴蛋一看,赶忙就做了耳报神:“半包给宋福了,妈,我瞧见的。”
宋青山手叉着裤兜,就坐炕沿上了:“大家都吃点儿。”
“我不吃。”狗蛋说。
驴蛋也说:“我也不吃。”
“不吃,那就提回去给宋福和金贵吃,让他们好有力气,再打你们。”苏向晚说着,自己拈了一块,狠狠咬了一大口,红糖丝儿的普通酥皮点心而已,但在这个年代,那是真够奢侈的。
驴蛋和狗蛋相视一眼,立刻冲了上来,赶忙儿的就开始抢点心了。一人手里拈着一点,往小吱吱的嘴里送着呢,小吱吱张大了红红的嘴巴,乐的直拍着手叫妈妈。
“狗蛋这孩子,谁打的?”突然,宋青山的声音就硬了。
苏向晚说:“谁,就刚才你给了点心的那个。”
“为啥不还手?”这对父母,态度出奇的一致啊。
狗蛋赶忙说:“好啦,下回见了宋福,我一定打死他。”满嘴的点心屑子,看上去甭提多威武了。
宋青山看了半天,换了两大把的糖出来,一人剥了一颗,放俩孩子嘴里了,还特地声名:“不是说我这个大大小器,从现在开始,一年当中,宋福他甭想再吃我一颗糖。”
狗蛋和驴蛋才不理这个便宜爸爸呢。
宋青山叉腰站了会儿,出去打水,洗脸洗脚去了。
不过,甭看他行动上热络的不得了,跟只窝家的仓鼠似的,恨不能天天往家里搬好东西,但在行动上,戒备心强着呢。
如今天还热,他喊了驴蛋出去,倒水,站在水井旁给自己冷水冲澡呢。
男人嘛,关起院子来,只穿一个大裤衩子。
孩子站在台阶上给他头上浇水,哗啦啦的,水顺着肌肉蜿蜒的背往下淌着呢,不愧是当基建兵的,身材可真好的,两条腿又直又长,简直了,跟模特似的。
土布内裤也掩盖不住的,那叫什么来着,美队的翘臀吗?
就是不知道尺寸怎么样,还能不能立得起来,要知道,上辈子苏向晚没谈过对象,只听闺蜜们说过,说那得是越大越好,当然,言情小说里也是说,大大大,爽爽爽,那么,在逐渐的,建立感情生活之前,了解一下尺寸就非常有必要了,对吧。
狗蛋原来一直穿的开裆裤,还是苏向晚来了之后给他把裆缝上的,孩子羡慕嫉妒恨啊,在窗子里不停的念叨呢:“这人居然有内裤,妈,这人有内裤穿呢。”
苏向晚搂着吱吱,小家伙嘴里噙着颗奶糖,攀在窗子上,甜甜的叫了一声爸爸。
宋青山一把抹了脸上的水,抬头看苏向晚在窗子里看着自己呢,水桶一提,咦,居然转到后面洗去了。
这男人,怕她是老虎,要吃他吗?
晚上她都睡下了,他往她枕头底下压了个信封子:“五百块,就算是分家不公我补贴你的,拿着吧。”
苏向晚蓦的就坐起来了:“宋团,你这钱是抢来的,还是贪污来的?”
半晌,男人终是没说话。
第20章 亲爸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呢,宋老三已经要出发,去县城当工人了。
就连大队长宋光光都在欢送他呢:“你要知道,清水峡水库,那可是天天上报纸的工程,据说亚洲第一大,你真是当监工,可得好好监理,不能让下面的民工们马虎,知道不,万一坝垮了,咱们整个清水县都得给淹掉?”
“这有啥啊,我保证干得好。”宋老三因为是去当带班嘛,把宋庭秀寄回来的皮鞋都穿上了,还穿着件老大褪茬的衬衣呢,人五人六的。
老太太到底更了解儿子,不停的嘱咐呢:“不要说大话,去了以后,记得每天早晨按时起床,民工干啥你就干啥,一月五十块,那可没有白拿的,明白吗?你大哥和你二哥,那可不是凭着睡懒觉当的官。”
老三无所谓着呢:“说成是工头就是工头,我现在是干部了,哪能跟民工一起干活儿?”
路过劳改点的时候,他还高声的喊呢:“大哥,我去当工人了啊。”
劳改点。
苏向晚还在梦里呢,突然觉得有人动了她一下,毕竟炕上有个陌生男人嘛,一下就睁开眼睛了。
睁开眼睛一看,身上的土布线衣撩了一半儿起来。
而宋青山的手呢,就在半空中,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宋青山,你大清早的你耍的什么花招。“苏向晚顿时就恼了,刷的就是一巴掌。
啥人嘛,自己洗澡都不给人看,趁着女人睡觉的时候撩人家的衣服?
哺过三个孩子的女人,就有那么好看?
狗蛋和驴蛋也醒了。
驴蛋气的,一窜上前就把妈妈的线衣给拉了下来,遮的严严实实的:“这个人,我妈除了吱吱,没人能碰,你要再敢碰,你最好小心点。”
好吧,孩子也是欺负惯爹了,以为他爹没脾气呢。
结果,大清早的,驴蛋一把叫他爹揪起来,屁股上已经是特清脆的俩大巴掌:“老子是你爹,再敢不喊爸爸,你试试。”
狗蛋直接窜起来,一头就撞过去了:“谁叫你欺负我妈的?”
好嘛,这一个也给拎起来,啪啪也是两耳光:“都给我起来,现在咱们要去赶集。”
跟那打仗似的,大清早啊,娃们汤都没喝一口,苏向晚紧赶慢赶,给吱吱冲了碗奶灌上了。
宋青山的车已经发动起来了,突突突的,在外面响着呢。
他还不停的在催:“赶紧,我赶时间。”
“宋青山,大清早的你又打娃娃又赶着我们早起,你到底要干啥?”坐到了翻斗子里,天还没亮呢,苏向晚没敢当着孩子们的面吼他,抱怨说。
宋青山正在摇他的拖拉机呢,一把摇起来,拖拉机突突突的出了门,不过三五分钟,已经到红星公社了。
再往前是新兴乡,过了新兴乡,就是县城了。
“你不是连件好衣裳都没有吗,昨天我问过了,早晨七点之前这儿有布市呢,能买到布,还不赶紧去弄?”宋青山没好气的说。
苏向晚穿过来头一回赶集啊,眼睛都还没揉开呢,刚一跳下拖拉机,已经给一群人裹挟着,往前冲去了。
这是县上唯一一家布料厂的门前,抢布的人跟大军压境似的,挤了里三层外三层。
这是抢机器上余下来的布头子呢,布头子嘛,不需要票,只需要钱就行了,而且也便宜,一米布才八分钱。
“你想要啥,赶紧跟我说,我帮你抢。”宋青山体格好,在后面捏着苏向晚的腰呢:“要啥颜色的,或者说要多少布,咱有钱,可以放心花。”
看看所有要抢布的人脸上的神色,苏向晚胆都寒了。
但她还是说:“这时候还有啥挑的,有啥抢啥,抢的越多越好。”
布头子缝一块儿凑一凑,也是一件衣裳呢不是,这种情形下,还有得挑吗。
好嘛,突然,大铁门哗啦一声开了。
苏向晚眼看着人都往里冲,自己也往里冲,但是,她那能冲得过身经百战的城里人啊。
不过,就在这时,她直接给宋青山举起来了:“让让,大娘让让,大哥,你让让。”
但这时候,谁还会让啊。
苏向晚尖叫了一声,只觉得自己给宋青山有力的两只大手凌空扔了一把,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越过人群,把她给扔到布料厂要处理的,布料堆子上了。
连刨带抱,苏向晚搂了一手又一手。
有人想从她手里扯布呢,她两手攥的紧紧的,猫着腰转身就往外退。
结账的地方在大门口,等苏向晚抱着布出来的时候,很多人还在往里挤呢。
“我没碰过你,我说了我一辈子都不会碰你就不碰,你的衣服是吱吱掀起来的。”宋青山接过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布头子,还是恼声恼气的。
“仨娃都看着呢,咱是夫妻没错,但你觉得这种性交一次就生一个娃的婚姻,它正常吗?你难道不觉得,咱们需要的是深入的了解?”
性交?
宋青山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哦,对了,上回她还说他就是头只会配种的公驴呢。
明明在冬风市的时候,当着他所有同事的面,她骂他骂的,同事们都差点看不过眼。
但宋青山想起一早起来,苏向晚懒懒的睡着,闺女爬在妈妈身上时的样子,仍还是觉得,喉咙咋就那么的干,火辣辣的烧。
但早晨分明是孩子给她撸起来了,他看着不像话,准备给她放下去的好吗?
“不正常,这种关系不正常。所以我说了不碰你就绝不碰你,我可是一名人民解放军,苏向晚,我有我的原则,像钢枪和刺刀一样坚硬的原则,不会折也不会弯,更不容人随便玷污。”他义正严辞的说。
周围挤的全是人,还有人想抢苏向晚怀里的布。
要不是有宋青山这么个身长体壮,穿着四个兜的,干部军装的大个子护着,她抢到手的布头子,还得给人抢走。
“那五百块钱,是老三想找方高地跑关系的时候,给我截停拿下来的。我这儿还有些副食票,你给吱吱再买罐奶粉,然后就回去。”上了拖拉机,宋青山又说。
“你这些年,少说往家里寄了两千块吧,一分没分来,这会儿从兄弟身上弄来五百,你觉得这事儿,就能这么算啦?”苏向晚高声说。
宋青山顿了顿,愣是就没说话。
大概因为父母脸色都不太好看,狗蛋和驴蛋早上又一人着了两个大巴掌,都还没睡醒,这会儿撇着嘴呢,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羞恼样儿。
苏向晚想来想去,估计是自己错怪了宋青山,可能衣服真是吱吱撩的,遂就没有再吵下去。
父母吵架,最不好受的就是孩子。
上辈子,她父母也经常因为这些家庭破事而吵架,那时候,她总是惶惶不安的,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或者做的不够好,父母才吵架的。
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也经受同样的痛苦。
“我们还想在县城里逛逛,就不用你送了,你赶紧去上班吧。”苏向晚说。
俩小崽子也说:“不用你送,我们自己会搭车。”
每天下午,有一趟班车从县城跑红星公社呢,苏向晚自己是可以回去的。
宋青在拖拉机上看着媳妇孩子呢,突然就从兜里,又把那块浪琴表拿出来了:“那就把这块表戴上。”
苏向晚现在越来越怀疑,这块表应该有什么问题,不过,她毕竟是个穿越者,穿越之前,也只是个很普通,很单纯的女青年,完全不了解宋青山现在所面临的工作环境。
但是,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出来了:“你想着,我会拿了你的九百块钱,带着仨孩子跑掉?”苏向晚直接就笑了:“省省吧,九百块在你看来,是笔巨款,可要养大几个孩子,光凭九百块可不够。”
给他眼睛盯着,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把那块表戴上了:“赶紧去上班吧。”
苏向晚原来又不是没上过班,但凡是个单位,早上八点半上班,这是死数,已经八点了,他很快会迟到的。
目送着宋青山走了,苏向晚才带着俩孩子,在县城里转悠着,找到国营商店,拿副食票给几个孩子称了二两饼干给俩孩子吃。
驴蛋和狗蛋有了饼干吃,乐呵着呢。
“妈妈,咱是不是可以回趟舅舅家了啊。”驴蛋突然神来一句。
狗蛋也说:“是啊是啊,咱好久都没回过舅舅家了呢,舅舅见了我们,肯定贼高兴。”
原来,宋青山没死的时候,原身要带俩孩子逛回县城,就会回趟娘家。
而原身娘家呢,在县城另一边的苏家旮旯。
原身父亲苏保和的成份不太好,而且早在确定成份之后,就去世了,家里现在就只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弟弟。
苏向晚不记得原书中有对于原身娘家人后来去了哪里的描述,只记得小妹苏向红应该是在县卫生院工作,遂对俩孩子说:“苏家旮旯还要搭车,太远啦,咱去卫生院找你小姨吧。”
这俩孩子一听,更乐了:“好啊妈妈,快走,我们特想小姨呢。”
他们的小姨苏向红,才十八岁的小姑娘,长的贼漂亮,一个月自己才挣着八块钱,还动不动,就要从县城给他俩带几颗水果糖呢。
却没想到,苏向晚到了卫生院一问,人家说苏向红早不在这儿干了,而她据在的针灸科呢,也给批成封建迷信了。
不过,卫生院的内科王主任单独把苏向晚叫到办公室,就悄悄给了她一只大牛皮纸的信封子,然后语重心肠的说,让苏向晚一定要保护好这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