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在一起很长时间了,陆臻从来没有勉强她做什么,但是没有勉强...不代表不想。
有时候简瑶也觉得,挺对不住陆臻。
其实她不在意这些事,不在意社会上说的什么女孩子婚前一定不可以和男生发生关系,否则男生不会珍惜自己。
简瑶觉得这是扯淡的话,男生会不会珍不珍惜自己,只有两个原因,一则你要值得被珍惜;二则,你看上的得是个好男人。
仅此而已。
简瑶之所以不愿意...她看向自己的左腿。
年幼时期,大片滚水的烫伤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医疗处理,留下了狰狞丑陋的伤疤,蔓延至整个左小腿,右侧的大腿腿根处也有。
总之,丑陋至极。
她的腿型很好看,如果没有这些烧伤的痕迹,她应该是最完美的...
只是现在,她自己都不想多看自己一眼。
真的好恶心。
这样的恶心丑陋的一面,她绝对不能给陆臻看到...或者摸到...
简瑶快速地穿上长裤,遮掩住她腿部的伤疤。
陆臻一直在厨房里忙碌,听到卫生间推拉门响动的声音,他偷偷地回头望她。
湿漉漉的黑发垂在肩头,白色睡衣的前面部分,松松垮垮,隐约也可以看见些许与众不同的风光。
陆臻攥紧了拳头。
yes!没穿!
革命成功了一大半,今晚能不能拿下,就看他够不够魅力了。
*
吃过晚饭,陆臻去厨房洗碗,简瑶抱着吉他,坐在阳台边弹着新歌的小调子。
陆臻洗了碗,磨磨蹭蹭走到阳台门口,倚在墙边。
女孩穿着他宽松的白衬衣,皮肤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白皙,五官透着几分英气,显出淡淡的中性风。
她穿着抱着吉他坐在黑夜里,细长骨感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琴弦。
陆臻完全忘了自己的“勾引”计划,他痴迷地望着她,欣赏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沉醉在她天籁般的调子里。
简瑶停下弹奏,笑着望向他:“好听吗?”
陆臻立刻鼓掌,啪啪的——
“我媳妇太有才华了!”
简瑶将吉他递过去,陆臻立刻接住大家伙,小心翼翼地挂回墙上。
“宝宝,过年你真的不回去吗?”
“回去做什么?”
“你爸...”
简瑶立刻道:“别提他,他不是我爸。”
陆臻立刻识相地闭嘴,简瑶坐到床上,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准备看看综艺节目。
陆臻像狗一样爬过来,用鼻子撞了撞她的脸:“那你...想不想见我爸。”
简瑶推开他的大脸:“不想。”
“为什么。”
“预感你爸不会喜欢我。”
陆臻立刻道:“不可能,你这么可爱,他一定会喜欢!”
“可爱?”简瑶指尖戳到他的额心:“傻大个,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陆臻执意凑过来,嗅着她颈项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柔声说:“在我心里,你是最可爱的...”
简瑶被他嗅得痒痒的,推开他:“你怎么跟条狗似的。”
“瑶瑶,不会太久,等我的事业做起来,我会挣很多钱。”
“嗯?”
“等我能养家了,你嫁给我。”
“嗯。”
陆臻有些不确信,望向她:“嗯?”
“嗯!”简瑶用力地“嗯”了一下,捏着他的大脸:“我嫁给你。”
“你...就答应了?”陆臻没想她会这么容易就答应。
简瑶坦然地说:“答应你还不乐意啊。”
“不是,我以为你还要...”
还要傲娇一下呢。
不过仔细想想,简瑶不是那种傲娇的女孩,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爱憎分明。
“陆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简瑶抱住了他结实劲瘦的腰:“只要你不离开我。”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会永远爱你。
陆臻感动得一塌糊涂,心脏炸得稀巴烂,他低头吻她。
简瑶抬起头回应他,漫长的亲吻之后,她按住了他不规矩的手。
陆臻知道,这是中止的意思。
他停下来,眨眨眼睛望着她,眸子里是难以抑制的深度迷恋。
“我把灯关了,什么都看不到,行吗?”
简瑶裹着被子,背对着他,摇了摇头。
看不到,但是可以感觉到...
“陆臻,以后吧。”
陆臻还是不想放弃,凑到她耳边,轻轻唤着她的名字:“瑶瑶,我要死了,瑶瑶。”
“陆臻,别逼我。”她紧紧闭上眼睛。
陆臻不会逼她,他关了灯,躺在她背后,拉着被子盖住了脸,一言不发,无声无息。
几分钟后,简瑶回过身,伸出手臂将他的杯子掀下来,说道:“憋死你啊。”
陆臻依旧不说话,翻身不理她,兀自生闷气。
简瑶平躺着,手伸到他脑袋上,撩着他额前的几缕短发,用淡哑的嗓音说:“陆臻,我前男友也说永远爱我,那个时候,我像信你一样相信他的。”
陆臻睁开了眼睛,望着黑暗中的女孩。
“后来我给他看了,那时他的眼神,那样恐惧、厌恶...就像烧红的烙铁,在我这里烫了一个疤,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陆臻用力抱住了简瑶,依旧未发一言。
简瑶用下颌抵着他的额头,柔声安抚道:“别生气了,好不好?”
陆臻闭上眼睛,枕着她柔软的【...】,瓮声瓮气说:“那你哄我一下。”
第76章
正月里, 沈括终于正式登门拜访了陆宅。
虽然陆简现在是陆嫣的爷爷, 但无论如何, 他都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至少对外是这样的。
而且陆嫣真正的父亲陆臻现在也就是个半大小子, 自家孩子的婚姻大事,还是应该由陆简和孟知宁来操心。
孟知宁现在暂时住在陆宅,陪着陆小嫣住在一起。
所以沈括登门的时候,家里正好高堂都在,这也正合了陆简的意思,按他的说法, 孙女婿第一次上门, 家里的长辈必须都在, 一则是给晚辈做一个好榜样,二则, 也是为了不放对方看轻陆嫣。
孟知宁对陆简的想法表示鄙夷。
“不管你怎么粉饰太平,离婚就是离婚了,并且永远不会再复婚。”
陆简不满地说:“当初还不是你要离婚。”
“怎么着我还不能离婚了!”
“行行行, 今天孙女婿上门, 我不跟你吵。”
陆简对于沈括这个孙女婿,当然各方面都相当满意。
不仅是因为他把陆小嫣救了回来, 更重要的是, 他居然能把陆臻那二世祖给带上道,让他越来越出息,无论是品性还是心性, 都朝着陆简满意的方向发展,这是令陆简最感到老怀安慰的地方。
他是有意要将陆臻往继承人方向培养的,即便是现在给他空间和时间,让他去闯自己的天下,但是将来陆臻肯定是要接手陆氏集团,这点毋庸置疑。
陆简过去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尤其是别人家那些优秀的小孩,每次听生意伙伴说起自家小孩的成就,他都会意难平。
不过当他见过沈括之后,他才明白,他的那些生意伙伴家里的小孩,跟面前这个年轻人比起来,没眼看。
他们顶多就是学习好,拿奖学金,或者在家族企业跟着学经验做生意。
而陆简面前这位一表人材的孙女婿,大学刚刚毕业,年纪轻轻已经是互联网行业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了,他们开发出来的社交软件,就算是陆简这一代的老年人,都在学着使用,这是很厉害的地方。
吃饭的过程中,陆简一直在问沈括关于互联网方面的事情,对此相当感兴趣。
互联网属于新兴行业,从事这行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年轻人,满满都是新鲜血液,而沈括是真正在这行里赚到了第一桶金的人。
陆简在沈括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对他欣赏极了,简直恨不得当场就认他当干儿子。
“你就带着陆臻干。”陆简拍着沈括的肩膀,激动地说:“年轻人就该有梦想有激情,放手去干,有什么需要或者资金短缺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相互帮助。”
孟知宁不满地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聊工作的事了?有劲没劲。”
陆简还是很怵孟知宁的,她不喜欢,他自然也就不再拉着沈括聊工作,转而问道:“小括,我听说你爸爸是患病去世了?具体陆臻没有跟我细说说,所以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
陆嫣拿筷子的手猛地紧了紧,担忧地望向沈括。
沈括面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地回道:“尘肺病。”
“哦,这个跟工作环境有关啊,唉,早些年工厂车间是这样的,工人暴露在完全没有防护的环境里,很容易得这种病,我们厂以前也有,不过我们厂也算不错了,是国内最早一批引进外国无尘车间技术的工厂。”
陆嫣立刻岔开话题:“那个,爷爷,陆臻今年不回家过年,你都不好奇为什么吗?”
“我还不知道啊。”陆简冷哼一声:“浑小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陪女朋友呗。”
“您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你们在学校的一举一动,都休想瞒过我的眼睛。”
孟知宁心思细腻,察觉到了陆嫣紧张的情绪,她望了沈括一眼,怀疑地问:“沈括,你的父亲过去是在什么单位上班?”
此言一出,陆嫣手里的勺子“哐”的一声掉进碗里。
沈括默了片刻,吐出五个字:“恒辉水泥厂。”
当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桌上气氛瞬间凝固了。
陆小嫣不明所以地望望孟知宁,天真地说:“咦,这不就是我爸的水泥厂吗?”
就像紧绷的气球一瞬间被针戳破,裂响以后就是长时间的沉寂。
沈括轻轻地“嗯”了一声。
陆简和孟知宁的心,却越来越往下沉,这样的真相是他们绝对所料未及的。
即使他们纵横生意场这么多年,风云见惯,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顿饭,也绝对是他们生平吃过最漫长的一顿饭。
如坐针毡。
饭后,孟知宁和陆简两人回了书房,客厅里,陆嫣紧张地踱着步子。
沈括的目光随她的身影而移动:“他们迟早会知道。”
陆嫣也知道他们迟早会知道,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忧,怕自己的爷爷奶奶接受不了。
果然,没几分钟,陆简便将陆嫣叫进了书房里,激动地问她:“这件事,你从来没跟我和你妈...你奶奶说过!”
“你们也没问啊。”陆嫣心虚地说:“而且,陆臻知道。”
说到底,陆臻才是她的父亲,这些事,陆臻是可以作主的。
孟知宁走到陆嫣身边,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小臻自己都是个孩子,跟你一样大,无论如何,我和你爷爷,我们才是你们的监护人。这些事情,你们应该第一时间告知我们。”
陆嫣知道是这个道理,也正是因为陆简和孟知宁是大人,她才不敢跟他们说。
“你们是不同意吗?”
“当然不同意!”陆简激动地说:“我查过了,沈建寻是我们恒辉的工人,他前些年患病死亡的时候,公司出于人道主义还发过抚恤金,结果你猜怎么着,上门抚慰的员工直接被轰出门,差点被他儿子揍,吓得在家休养了好多天。这男孩...天知道他心里藏着什么情绪,我怎么能同意,怎么能让他跟你在一起!”
陆嫣急切地说:“没有,你们误会他了!”
孟知宁按住了陆嫣的肩膀,示意她冷静:“小嫣,这件事,我支持你爷爷。”
“您...您也不相信他吗?”陆嫣难以置信地望着孟知宁。
孟知宁摇摇头,无奈说道:“小括的实力品性,我和你爷爷都是认可的,他清贫的家境我们也并不在意,但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把自家的女儿嫁到曾经仇视过我们家族的男人家里去,这太可怕了,太危险了。”
孟知宁现在想起来一件过去没有注意的事情:“初高中的时候,每次开家长会,老师向我抱怨陆臻这里不好、那里不好,那时候,陆臻总会委屈地念一个名字,就是沈括。”
“过去我从没放在心上,但是现在细想起来,真是很可怕。”
陆嫣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辩解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他和陆臻已经和解了...”
孟知宁沉声说道:“小嫣,你年纪还小,你和沈括年纪都小,不会明白,爱情和时间相比,真的不堪一击,爱情会消磨殆尽,可是仇恨不会。”
“若有朝一日你们互生怨怼,他回想到过去这些事情,天知道他会怎么样对你,我和你爷爷护不了了你一辈子,陆臻也护不了,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陆嫣耳朵嗡嗡作响,完全听不进孟知宁的话,她只觉得荒唐。
“你们好自私。”
“就当我们自私吧。”孟知宁说:“你是我们家最小的女儿,我们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哪怕百分之零点一的几率,我们也会杜绝,这是为你好。”
陆嫣的手攥紧了拳头,用力地说:“我爸就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什么为我好,他就从来不说。”
陆简有些上火:“他自己都还是个小屁孩,说话能做什么数,你不要总觉得陆臻同意的事情就是正确的,时刻记住,你的监护人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