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他说。
“那不行,被我爸看到,我就死定了!”
最后,两人达成妥协,就纹在锁骨下面的部位,不算私密,但也还挺隐蔽。
钟恺给陆嫣打纹身的时候,这丫头嚎得嗷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店里发生命案了。
“痛痛痛...呜,好痛!”
“妈呀,不纹了,沈括,我痛...”
沈括攥紧了她的手,吼钟恺道:“你轻点!”
看把我媳妇儿给疼的...
钟恺停下来,无可奈何说:“哎,这不是我想轻就轻的啊,纹身本来就是这样啊,要不我给你找块布咬咬?”
陆嫣哭唧唧地说:“那也还是疼啊。”
“不纹了。”沈括当机立断决定,对仲恺说:“就这样吧,不纹了。”
他是半点见不得这小丫头受苦。
钟恺看着这只仅有蝶形还没上色的小蝴蝶,皱眉说:“这样好丑啊。”
陆嫣低头看着这只只有形状的蝴蝶,抽抽气,撇嘴,可怜巴巴地望着沈括,娇声娇气说:“我疼...”
沈括知道这丫头是故意在撒娇,但他就很吃她这一套,调子一软,他的心都能让她融了。
“疼就不纹了。”
陆嫣看着那朵玫瑰图案,又看看自己的小蝴蝶。
“那我也还是可以再坚持一下的。”她咬牙说:“应该很快了吧。”
“没必要,本来是也是玩玩。”沈括说:“不用特别放在心上。”
陆嫣低头想了想,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我想和你留下点什么,沈括,不是玩玩。”
她想留下一点关于他的特殊记忆,哪怕是疼痛。
“在一起这么久了,也没有做过什么特别有仪式感的事情。”陆嫣伸手握住他的手,捏捏他的掌心:“你这个提议很好啊。”
“真的不必勉强。”
“真的不勉强!”
她摸到沈括掌心都出了一层薄汗,她刚刚鬼哭狼嚎的样子,把沈括给弄紧张了。
她望望钟恺:“继续吧。”
纹身后半过程上色,痛感加剧,不过陆嫣咬着牙,愣是一声没吭。
好不容易结束了,钟恺都松了一口气,擦擦汗:“搞得老子都紧张了。”
沈括关切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陆嫣全身无力地倒在他身上,“呜”了一声:“亲我。”
沈括低头吻她,温柔地安抚着。
陆嫣顺势勾住了他的颈子,和他腻腻歪歪地接吻。
“哎哎,你俩考虑考虑观众的心情。”钟恺不满地嚷嚷道:“要不要我去吃个晚饭再回来啊。”
沈括嘴角微扬:“你去吧。”
“你还当真了!”
陆嫣也笑了起来,推了推沈括:“该你了。”
沈括纹身的过程,全程没吭一声,还时不时地抬头望陆嫣:“你刚刚叫得跟杀猪似的,就这样?”
“啊,你是什么魔鬼!”陆嫣捂着自己的锁骨:“明明疼死了都...”
对于沈括而言,这种程度连疼都算不上,顶多是麻,他从小到大受过大伤小伤无数,是吃过苦的人,所以这点痛,完全被他的身体给免疫了。
这朵玫瑰,陆嫣坚持让钟恺纹在沈括的超级翘臀上,钟恺笑得人仰马翻了过去——
“小嫣嫣你很可以啊,有情趣。”
作为一个比他们晚生二十年的未来人,陆嫣一直都很会玩。
在沈括凌厉如锋的眼神威胁下,钟恺愣是没敢下手,终于还是选了他侧颈的位置,纹上了这一枝优雅性感的小玫瑰。
陆嫣摸着他颈下紧致微烫的皮肤,说道:“有点靠上啊,就算穿西服衬衣,好像也遮不住。”
钟恺洗了手出来,说道:“就是要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这才好看呢。”
“以后我们沈总要出席各种高端的商务场合,顶着这朵小玫瑰,有点不严肃啊。”
“沈总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么。”
陆嫣思考片刻,微笑摇头:“不,他不会。”
“对嘛。”
在两人一唱一和的对答中,沈括穿好了衣服,将外套拉练拉到了顶,掩住修长的颈子,回头说:“走了,小嫣。”
陆嫣三两步走过去,牵住了沈括的手,回头对钟恺挥手告别。
晚上,陆嫣趴在床上看书,沈括走过来,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白皙锁骨下的小蝴蝶,小蝴蝶的蝶翼泛着微蓝色,翩跹欲飞,不过蝶翼之下,还有他的名字缩写,很哥特式的两个字母:SK。
他认真凝视着,视线无比温柔。
陆嫣被他弄得痒痒的,笑了起来:“你看什么啊?”
“忽然觉得我们像两个中学生。”
陆嫣想想觉得也是,纹情侣纹身还加名字缩写这种事,不成熟的中学生经常会这样干。
陆嫣躺平在床上,碰着他反向的大脸说:“沈总这么严肃认真的男人,也会提议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哦。”
沈括也捏住了她的脸,扯了扯她的腮帮:“沈总你叫上瘾了是吧。”
“哎...本来就是,不然我叫你什么。”
“叫叔。”
“想都别想,你都叫陆臻‘爸’了,休想占我便宜。”
“我和何须在这种事情上占你便宜。”沈括忽然嘴角上扬,手慢慢下落。
陆嫣吓得赶忙往后缩,躲开他:“其他便宜也不...不能...”
沈括将她拉过来,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的锁骨,柔和的眸子望向她——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还是原来的我啊。”
原来那个总在盛夏的烈日骄阳里穿白T的高中生,那个会在风起时回头对她微笑的少年。
一生都不会变。
第77章
沈括将钟恺带到了公司, 一开始并没有给他职位, 只是让他跟着市场部的主管一起学习, 先熟悉业务。
作为公司董事的叶迦淇, 对于沈括这种任人唯亲的做法相当不满意, 甚至好几次在公司董事会上公然提出来,挑战沈括的权威。
有些方面,沈括其实也有独断的地方,他绝不会事事征询旁人的意见,那样就太没有效率了。
“我是不是要任人唯亲,不需要经由你的批准。”办公室里, 他望着叶迦淇, 一字一顿地说:“做好你自己的工作。”
“沈括, 你挺有排面啊。”叶迦淇双手撑在桌面上,冷冷说:“别忘了, 星辰公司是我们一起做起来的,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毁了它。”
沈括也缓缓起身,望着他榛色的眼睛:“这件事, 我有自己的判断。”
“你的判断, 就是让一个没上过大学的家伙,来负责我们的客户?”叶迦淇嘲讽地说:“他初中毕业了吗?”
“叶迦淇, 学历不代表一切, 你有海外留学的背景,可是上周你往朝阳集团李总的脸上泼了什么?你害我们丢掉了一个大客户,这件事, 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叶迦淇揉揉鼻子,讪讪地说:“是那家伙他太过分了...”
“我不需要你对我们的客户进行道德评价。”沈括平静地说:“你有读书人身上的傲气,看不惯社会上的一切丑恶的东西,但是钟恺和你不一样,他很早就和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你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他做不到。叶迦淇,这个社会没你想的那样美好。”
叶迦淇冷哼:“行啊沈括,做演讲呢,越来越有老板派头了。”
沈括不卑不亢地回应:“我本来就是你的老板。”
叶迦淇怒气冲冲离开办公室,没多久,钟恺走进来,有些忐忑:“沈哥,要是我在这里给你惹麻烦了,那我...要不我还是回去开店吧。”
沈括抬头,不耐地睨他一眼:“你就给我好好呆着。”
“就我这学历,跟你们也不、不太搭,呆在你们这样一个科技公司,真是有点...”
“技术方面的事情不用你,我找你来,有我自己的安排。”
并不是因为钟恺是他的兄弟,市场部那些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如叶迦淇一样,放不下傲气和尊严,有些事情,他们做不了,但是钟恺能做。
沈括望向钟恺,沉声说:“做不到的就努力,努力了还是做不到的,就拼命,不要让我真的背上任人唯亲的骂名。”
钟恺的心忽然颤了颤,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他重重点头。
......
恰是那段时间,果然公司出了不少问题,叶迦淇和梁庭他们都快要忙疯了,之前谈好的所有项目全部因为客户流失而搁置,最新上线的聊天功能也因为银行的贷款申请被驳回,而被迫下线。
显而易见,这背后有人在捣鬼。
他们的公司刚刚成立不久,根基未稳,哪里架得住陆氏雄厚资本的倾轧。
转眼不过两周,已经山穷水尽,岌岌可危。
而在这种危机关头,钟恺的本事就显现出来了,他每天跑银行,陪银行经理吃饭唱歌搞娱乐...这些大学生不屑于去做的事情,钟恺一应包揽,点头哈腰陪笑脸。
没想到...竟然还真让他拉到几笔贷款。
虽然数额杯水车薪,但是这几笔贷款却是公司那段时间唯一能保命的钱。
叶迦淇这会儿没话说了,不仅他没话说,之前所有对钟恺有所龃龉的员工们,现在也都要叫钟恺一声前辈,跟着他学习。
沈括和叶迦淇他们全力开拓市场,梁庭钟恺则跑银行,尽可能争取到贷款,解决眼前的危机。
陆臻则每天奔波于孟氏集团和陆氏集团之间,软磨硬泡,东拉西扯,尝试说服他爸妈。
其实人都有一个特性,明明知道这件事是错的,但是一旦迈出了第一步,即便是错的也坚决不肯承认,不肯面对。
让人承认错误并不容易,尤其是陆简那种自负又顽固的男人。
孟知宁保持中立,她知道沈括一步步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他眼睛里有一股韧性,即便被折断了脊梁,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轻易低头。
陆臻甚至跑到陆简的公司和他大闹了一场,但是没辙,最后被保安直接架出去。
那段时间,少年们为了拯救濒于破产边缘的公司,几乎倾其所有,把能卖的都卖了。
叶迦淇那款拉风的兰博基尼跑车、梁庭酷爱收藏的山水字画、钟恺的门市,甚至简瑶把她的全部积蓄都提了出来,交给陆臻拿去应急。
创业这一路,虽有磨难,但因为有沈括挡在前面,总算顺风顺水。这次危机是少年们毕业以后面对的第一场暴风雨。
他们相信,齐心协力,总是能度过难关。
过去一直佛系赚钱、接片随缘的陆嫣也开始疯狂接通告。
公司有人嗅到破产的气息,陆陆续续离职,公司运营陷入内忧外患的处境。
沈括和叶迦淇他们索性把家都搬到公司里来,每晚熬夜,支撑着服务器的正常运作。
他们所研发出来的这款聊天软件,几乎年轻人都在用,虽然最近经常崩,但好歹还能够正常运行。
已经有很多项目下线了,如果这款软件都下了,公司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所以他们现在既要当董事长,又要当程序员,还要当销售和业务员,甚至有时候陆臻还要拿着拖把去打扫厕所清洁卫生。
那天下午,陆小嫣找到了孟知宁,受陆嫣所托,她帮忙求情,详细地向她讲述了沈括当初把她救出来的全过程。
惊心动魄的情节听得孟知宁提心吊胆。
“当时他的左臂被村民的镰刀划伤,医生都说,只差几厘米就会伤及筋腱,他差一点就残疾了,这辈子都摸不了键盘。”
“妈,你从小教育我,要做一个正直的人,正直的人不会恩将仇报的。”
孟知宁捂着狂跳的心脏,震撼又羞愧。当天下午,她给陆简打了一个电话。
“陆简,这件事就算了吧,换了别的小公司,至多不到两周,可是你儿子他们、他们已经坚持整整了两个月。”
“你心软了?”
“是,我心软了,也心疼,心疼你儿子每天熬夜,现在连家都不回了。”
西装革履陆简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鳞次栉比的高楼,淡淡道:“他们至多还能坚持半个月,我不想之前所有的一切,付诸东流。”
他之前低估沈括了,要扳倒他,陆简付出的代价实在不轻。
“陆臻是你儿子啊,你真的要让他一无所有吗?”
“他怎么会一无所有。”
是啊,他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甚至包括叶迦淇、包括梁庭他们,他们都不会一无所有。
陆简沉声说:“已经到这一步,我不能放弃,否则前功尽弃。”
“前功尽弃又如何!”孟知宁急了:“他们是你的敌人吗,他们是你的儿子,你好朋友的儿子,还有你的儿媳妇和你的孙女孙女婿!都是你的亲人!何必将他们逼到绝路上...”
“我能怎么办,他爸都死了,是我们陆氏害死的,是我害死的!”
陆简的情绪忽然被点燃了,他愤声说:“想想他以前是怎么对你儿子的!若是将来真的能耐了,他能放过我们陆家?我甚至怀疑他靠近小嫣都是别有用心,这样的隐患必须掐灭了,否则后患无穷。”
孟知宁知道,无论是出于心虚还是愤怒,陆简的确是被沈括给吓到了。
能让这个风云历尽的男人如此忌惮,沈括那小子,来日绝非池中物。
“陆简,你第一次去我家提亲,我爸妈把你这穷小子的礼物扔出家门的时候,你说了一句话,我至今没有忘,你已经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