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当年初见,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儿呆呆地背着社会行为守则,她的手臂细弱,她的脖子上是全方位的监视设备。
她机械地放下手里的本子,直直地站起来。
右手伸出,面带微笑。
“你好,我叫路俏,请多多关照。”
第45章 备战
这一天,林卓是赤红着双眼去汇报工作的,说完路俏的要求之后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第一、stj的核心人员必须全面进驻,第二、路俏的衣食住行由他们的人负责,第三、改善伙食,最后一条还要扩大路俏的可活动范围。
他提出的这些条件在某些程度上来说,可谓是嚣张跋扈到了一定的程度,可是面对一些人的质疑,他只有一句话回答:“你行你上。”
至于是上阵去跟外星怪物干架还是上前去面对路俏那个蛇精病,就见仁见智了。
事实证明,这个世上真的是要脸的怕不要脸的,在他一句话解决所有质疑的情况下,他的要求在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满足。
几个老爷子对林卓的老师说:“你这个学生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今天这么猖狂可不怕将来被穿了小鞋?
当然,话中之意是褒奖大于贬低的,一个敢说敢做的后辈自然是他们这些人喜欢的,可是喜欢不代表他们将来会伸手帮这个小牛犊一把。
林卓的老师笑呵呵地喝了一口浓茶,咂了咂嘴才回答道:“我是一把老骨头,能护一天护一天,就算我护不住,不是还有那位么?”
连前朝摄政公主就能保下来的一代战神会护不住小小的一个林卓?
想到这个,老人的眼睛都弯了起来。借着这次的事情他彻底打破林卓心里对路俏的心里壁垒,林卓对路俏自然也就真心实意了,以路俏别人给一分她必回报十分的性格,林卓以后也就是他的自己人了。
甚好甚好。
与他相熟多年的老伙计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知道这个老狐狸一定又干了什么龌龊事儿。
在纷纷扬扬下着的雪里,一辆黑色的加长商务车开进了这个被层层守卫的小院子。
车子通过了层层排查刚刚停下,高挑漂亮的生活助理第一个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们在一个小时之前接到电话,林卓几乎是用发布讣告的语气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这里。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路俏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路俏关系最好的生活助理自然是最着急的那个人。
气势如虹喷了一众大佬的林卓此时远没有了刚刚侧漏的霸气,他的头微微一偏,不想让别人看他的眼神:“你去看看她吧,聊一聊,我已经申请了让你全程陪她,你记得哄她多吃点好的。”
多吃点好的是什么意思?
生活助理震惊了,她身后那些惯常沉默的工作人员也都震惊了。
难道……
生活助理用眼神询问林卓,得到的是一个沉重又缓慢的点头。
路俏刚刚吃完午餐,今天下午她要启程去往全国最大的海军基地,在那里也有几百名海军精英中的精英在等待着她的挑选。
午餐是标准的四菜一汤,四个菜是醋溜白菜、蒜苗回锅肉、茄子烧鱼和白切鸭,一道汤是南瓜汤,路俏用这四个菜扒了两大碗米饭下肚,勤务兵送回厨房的盘子简直不用再洗了。
这里的伙食颇为不错啊,路俏想了一下stj的酱肉包、九科的小馄饨,发现还是规格高的地方吃的选择性更大一点,昨天的卤鸡腿也做的相当有水准啊。
百岁吃货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满意地听到了食物在里面被彻底碾碎的声音。
这时,那个总是给她加小灶的生活助理捧着一碗银耳汤和三碟子不用款式的小蒸包走了进来。
酱肉包也来了么?在路俏的心里,这位生活助理就等同于热气腾腾的酱肉包,现在她想的这个酱肉包并不是能吃的酱肉包而是直接代指了这位腰细腿长的美女。
看见路俏的第一眼,酱肉包美女的眼眶就红了:“你瘦了。”
这一句话里就包含了浓浓的感情,有怜惜、有愧疚、有无奈何隐隐的愤恨。
体重几年如一日的路俏:“……”
“我把做包子的师傅也带来了。”其实就是他们一个保镖兼职干的。“包了几种馅儿的,你看看哪种更喜欢。有笋丝五花肉的,有鸡茸豆腐的,还有酱肉馅儿。”
话说到后来,这位美女的语气已经有点急促,她必须看着包子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然再看看路俏的那张年轻到无辜的脸庞,她一定会忍不住哭出来。
路俏的掌心下面还是自己硬邦邦的肚子,她站起来接过托盘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我一会儿再吃。”
她的话刚说完,在她身后的女助理已经眼泪汪汪了:“你吃点吧。”平时那么能吃的,为什么今天都不吃了。
路俏怀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今天的脸上是长了一个催泪瓦斯么?为什么平时这个笑眯眯的生活助理的表情这么……出乎意料?
对待女孩子,某人是一向温柔的,如果吃个包子就能让这个酱肉包别哭出来,她当然乐意去做。
白白嫩嫩的小手拎起了一个包子直接塞进嘴里,路俏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包子拍了拍助理的肩膀。
然后,她就看着那个一贯笑容满面也精明干练的年轻女人,哭着跑走了。
哭着……跑走了……
默默吞下包子,对味道非常满意的路俏忧心忡忡地觉得自己在一百年后的世界里已经完全不知道这些孩子们在想什么了。
酱肉包,啊不,生活助理直接跑回了他们的临时办公室,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为什么她不吃呢?为什么她不肯多吃点呢?!我们这些年是在做什么?控制她、伤害她,现在还要送她去死!”
林卓猛地打断了她的控诉:“真正该哭的人在楼上,你的眼泪根本帮不了她。”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悄悄关掉了自己手上私配的录音笔。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路俏真的死了,他哪怕什么都没有了也要把他所见所闻的这个退了役的救世主完完全全地记录下来。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曾经拯救了这个世界,不只一次,而这个世界给与她的全部回馈,只有一辆车子驶过炊烟袅袅的巷子。
这不公平。
几个小时之后,路俏已经身在了全国最大规模的海军基地,在楼下的广场上站了上百人,在凛冽的寒风中,这些人身姿挺拔得像是一棵又一棵的松树。
她的手上握着金色的长弓,弓的长度是三尺六分,与她的身材相比大的有些不协调。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此刻这个女人的愉悦,她握着弓,面无表情,愣是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开心的。
见到老朋友,如何能不开心呢?
一百年的时间长弓的弓弦已经老化,新的弓弦是一种新型高级材料,路俏轻扯了一下,听见弦动的声音,像是对故友欣喜的喊叫。
这样开心的路上将并没有穿着与她品级相符的军装,她穿的是运动服,轻松舒服得像是一个度周末的大学生。
然后她轻松愉快地举起重达三十五公斤的大弓,手里一次抓住四支箭冲着下面的一百多个人射了过去。
箭划破了这里湿润的空气,高速的飞行让它们与空气摩擦出了清亮的呼啸声。
箭头是塑料的,箭身也是塑料的,它们比一般的箭要轻的多,不过因为是从路俏的手上射出来,所以带了能取人性命的强大声势。
在广场上接受检阅精壮汉子们不愧为军中精英的精英,在箭矢飞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做出了自己的反应。
路俏最后选中了六个人,他们六个人的反应是有志一同地找到最近的掩体躲藏起来,而且绝不冒头去看到底怎么回事。
除此之外,他们的手里都握好了上膛的枪。
有一位上校对路俏的选择不满,他的手里掌管着一支全国最棒的海军陆战队,可谓是军中尖刀海中鲨鱼一样的存在,却一个人都没被选中,他有点不服气。
路俏本来不太想理他,只是酱肉包跟着她的身后,眼中同样是旺盛的求知欲。
“我要的是能逃命的,这种立刻拔枪四处看的我肯定不要,这些站着不动的我也不要,找到掩体之后不先拿出武器反而往外观察情况的我更不会要。”
路俏说的这三类表现很有代表性,第一种指的是是军中最勇敢的,第二种是智商最高的,第三种是最灵活的。
这三种都被认为是现代军人的必备素质,可惜路俏觉得他们都是不合格的。
“他的枪抵御不了蓝光,甚至抵御不了最低级的灼烧。”路俏拿起这把枪看看又放下,“金属枪在这种战争中很难有用武之地,过分的依靠会死的很快。”
她说的很平静,几个上校与少将中将却都听得冷汗直冒,没有枪,战士都得变烈士,现在枪不顶事儿了,他们该怎么办?
“他们不躲避箭是因为发现了箭是塑料做的,可以不用躲避。”
她指着第二种人这么说着,年轻白净的那只手一松,她手心攥着的一只塑料箭已经扎在了结结实实的水泥地上,这样的劲道足以轻易贯穿人的大脑。
“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这种人往往是死得最快的。”
最后一种,路俏只给了九个字的评价:“自作聪明,上不得战场。”
一百年的和平就造就了这样的一支军队,路俏觉得不错,说明这些后人们确实过得很和谐很幸福。
唯有和她一起挑人的将军们一个个脸色铁青。
六个人中再选三个,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着,他们揣测着路俏还要用怎么严苛果断的方式去选。
她选了会做饭的三个。
第46章 喷出去
“深度”
“水下四千七百米”
“压强”
“正常”
“温度”
“正常”
冯海努力保持着自己神情的严肃,他盯着这个已经看了四天的仪器,用全部精力展现着自己身为一个海军中尉的风采。
就一个仪器三个数据,每隔十分钟就自问自答玩一次,人生还能不能好了?!
小小的潜艇里有只有三十多立平米的活动空间,他们四个人已经在里面呆了四天。
是的,四个人,除了他们三个大老爷们还有一个肤白脸嫩水灵灵的妹子,挂着上将军衔的妹子。
在衔高一级大过天的军队规则中,与一个上将独处四天是他们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何况是这么一个来历奇怪的上将,她不行军礼、不穿军装,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也绝口不提自己的军衔。
在确认了他们三个会做饭之后,她拿出一个握力器让他们三个轮流去测试握力。
冯海很高兴自己是握力最强的那一个,可是这种隐约的激动心情还没持续几秒钟,就听见那个矮个子女孩儿说:
“我叫路俏。”
她把手里的金属握力器一把抓烂。
“未来几天我的力气最大,所以听我的。”
如果不是事先被上级通知了这人的衔接和任务的特殊性,他们都有拔枪的冲动了。
不止力量异于常人,就连想法都异于常人啊,跟着这样的上将真的靠谱么?
没人能回答他们的问题,他们就只是接到了一个深海探查的任务和一个“一切听路上将指挥”的指令,就上了飞机到了外国。再马不停蹄地在一群金发友军的帮助下坐进了现在的这个民用深潜设备,被一艘潜艇拖着到达了这个海沟水下一千八百多米的位置后就被扔了下来,水下一千八百米也是军用潜艇的下潜极限了。
期间那个自称自己叫路俏的上将除了吃东西就是一直坐着。
第一天,冯海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完全没有动力推进设备的民用深潜设备该怎么返航啊?
为了这个问题他研究了半天设备说明书,原来这个汤勺一样的设备细端有自产气体的喷气设备,能进行两次喷气上浮。
两次推进,算了,聊胜于无。
签了生死状的冯上尉已经有了慷慨赴死的觉悟。
第二天开始,冯海就只能盯着数据仪器自己孤零零地记录着下潜数据,他不能去问路俏任务目标,也不愿意多说话,只能通过这种记录派遣自己的寂寞和焦虑。
海沟也就是世界上最不可测的深渊,小小的深潜设备跌跌撞撞走走停停地往下前进着,除了一条钢制抓手可以在漩涡来袭的时候把他们固定在岩壁上之外,它没有任何的自保能力。
深海中只有黑暗,影影绰绰的发光鱼类蹁跹而过,映在黝黑的石壁上像是冷眼围观这个外来者的鬼魅。
到了水下五千米的时候,冯海居然觉得头部剧痛,不只是他,另外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痛苦神情。
这种痛找不到任何的因由,似乎一瞬间就让人疼到说不出话来了,只有耳膜在鼓噪,似乎有奇怪的回响在人的颅腔内产生着共鸣。
睡眠中的路俏抬起头,她挑出来的三个助(chu)手(zi)已经口吐白沫地晕倒了在地上。
症状像是受到了高强度超低声波的攻击。
这招,不像是那些东西搞出来的啊,经验丰富的前任救世主抬手摸了一下下巴。
声波这个东西无迹可寻,路俏想了一下,把手放在了冯海的头上。
只要把自己同化成一个普通人,就能感觉到声波的存在了。
……
不知道自己晕厥了多久,冯海醒来之后深潜设备已经又下潜了一百多米,路上将没有再坐在她惯常坐着的位置上,她拿着本子一笔一划地记录下了仪器上的深度、压强和温度。
看见冯海醒来,她把本子递还给他,附赠一个微笑:“你继续,我去睡了。”
“啊?”冯海傻乎乎地看着这位上将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擦一下吧。”她说。
“啊……”冯海摸了一下嘴,带着酸味的白沫把他自己都恶心到了。
路俏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一次身体同化一次深海中的远距离投掷再加上体质变化后也收到了声波的攻击,三项叠加让她觉得有一点点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