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凌得知此事,知晓他来年不会跟自己一块走镖,难过了好一阵。
老二特地从家带了些好吃的给她。
她性子洒脱,哄一会儿也就好了。
第18章
林云舒整日将自己关在实验室里,饭馆一个月的营业额被她买东西花了个干干净净。
顾永辉对此很是不解,但四个儿子都没意见。他这个侄子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有了钢锅,林云舒倒是没有再失败。她反复调整几回,将酒头和酒尾留下,中间的部分就埋到梨树下。
然后将酒头酒尾放在一起重新蒸馏,这蒸出来的度数比前一回还要高。
她反复实验好几次,酒精浓度一次比一次高。只是三次过后,原本两坛的酒只蒸了一碗高度酒,但也只是浓度更高一点,还远远达不到酒精程度。
林云舒这次又改变结构,采用蒸馏塔方式。
反复试了三十几次,才终于烧出了酒精。
高度酒酿出来了,林云舒却不打算拿出来卖。这种高度酒在整个月国都是独一份的。他们家却只是白身,拿出来只会给家里带来灾难。
就算通过何知远献给皇上,也只能得些积善人家或是银子之类的东西,一点也不划算。
就这段时间,他从何知远口中得知,那些无权无势的底层官员,如果没有出色的政绩很难升职的。
这些高度酒和酒精倒不如将来留给小四,给他充当政绩,他的官职能升上一级也说不定。
左右月国已经五十几年没打过仗了,也不会有士兵被人砍伤,没消毒而死的情况。
林云舒蒸出酒精,几乎每日都会到将隔壁房间消毒一遍。
她总不能一直用空间帮人剖腹。要是万一有人不守规矩偷看,那她的秘密岂不是泄露了。在谁家都不如在自己家来得安全。
这一日,林云舒刚打扫完房间。
房门被人拍响。林云舒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这是她给自己做的手术服。每日进来前,她都要先穿上这个,出来再脱下。
房门打开,小四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儿。可瞅着亲娘脸颊与平常无异,不免有些奇怪。
林云舒拍了他一下提醒他,“什么事?”
小四道,“娘,我想明天约两位同窗到家中一起读书,不知可行?”
林云舒点头,“行啊。我让你大哥给你们留个包厢。”
“不用这么麻烦,我那间屋子不是有书房吗?就在那里就行。”小四急忙摆手拒绝。
林云舒也没强求,“行。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你大哥或是永辉。”
“好”
两人正说着话,老大从抄手游廊里飞奔着跑过来,“娘,县令大人带着皇上亲赐的匾额在咱家门口呢。”
林云舒生在新社会,哪里懂得什么皇权。只觉得有些恍惚。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明白皇上为何会赐她匾额,想必是那素描之功。
果然,等她出了门,何知远带着十几个差役,个个喜气洋洋,敲锣打鼓的,一个红绸布制成的匾额被两个衙役捧着。
旁边还站着两位长须男子,皆是仙风道骨,素衣长袍,一派仙人之姿。
“先生,我将素描画像献上去,圣上赐下‘忠义之家’匾额以及黄金百两以示嘉赏。领旨谢恩吧。”
林云舒在旁边衙役的示意下,先跪下谢恩,这才让两个儿子将匾额接下。至于黄金,她让老大端着。
何知远又介绍两位中年男子给她看,“这是皇上派下来的画师。过来学习素描,一个月时间,回去后好教给学生。”
林云舒眼睛亮了一瞬,这两位才是真正的宫廷画师呢。
林云舒连称不敢,“我这素描匠气十足,实不敢当。”
这两位先生却是摇头,其中一人道,“此言差矣。我们的画能给人带来情绪上的变化,你的画虽没有灵气,却能帮助万千百姓。从这方面而言,你的画已然高我们一筹。”
林云舒没想到这两位先生如此谦逊。心中对他们更加恭敬。
请他们进来后,林云舒招呼衙役们进来吃饭,何知远谢绝了,“先生,县衙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
林云舒见他们要走,忙让老大给他们一人送两包零嘴,路上过过嘴瘾。
这零嘴是林云舒自己做的,比如南边的芒果,荔枝,龙眼,菠萝,火龙果和猕猴桃做成的果脯。这些东西在北地就是稀罕货,在饭馆里也卖得相当好。
甚至有不少客商经过,带些到别地卖。
这果脯存放时间久,能存放好几个月。倒也不怕坏掉。
那些衙役早先就吃过,个个喜滋滋地接过来。跟着县令大人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林云舒就让两个儿子将匾额送回族中,请族长供奉在祠堂。摆在店里,人来人往的,太过招摇。
老大和老三都没什么意见,将匾额罩上一层布,驾着驴车往顾家村去了。
大师登门,林云舒自然要热情款待,她让小四带两位客人到雅间。
又特地问了他们的口味,两位先生不好意思麻烦她,随手指着那大堂之中几位书生点的锅子,“就它吧。这味道似乎比京中状元楼的锅子还要香。勾得我馋虫都要出来了。”
林云舒见他们这么好说话,有点诧异。这些材料都是现成的,很快端上来。
到了雅间,两位先生自报家门。
“我叫徐会,他叫刘文瀚,我俩都是宫廷画师。也有幸见到何县令呈给圣上的素描。摸索几天不得其法。请先生能为我俩指点迷津。”
得了原本让他们先吃饱了再教,谁知他们心这么急。
当她看不到他们脸色蜡黄吗?
也不知赶路糟了多少罪。林云舒侃侃而谈,“素描比你们学的要简单多了。你们别的画一般都讲究精细。但素描的精髓是抓住人物的特征,而后加以修饰……”
她滔滔不绝说个不停,两人听得聚精会神。
小四瞧着锅内冒得咕咕热气,只好将几样肉菜先下进去。
一股肉香味袭来,打断正在聚精会神探讨素描精髓的三人组。
林云舒肚子饿了,朝两人笑道,“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聊。圣上给你们一个月时间,我保证教会你们。别急。”
这二人才察觉肚中饥饿。
瞧着林云舒母子二人炯炯有神盯着他们。月国信奉主随客便。客人不举筷,主人家先举是为失礼。
两人面上讪讪,也顾不上讨论绘画,当即拿筷子吃菜。
一开始林云舒以为他们路途辛苦,应该没什么胃口吃辣的,谁成徐会竟冲着那辣味去。
一口牛肉吃下,徐会直呼过瘾,“这味道真是绝了。”
刘文瀚却是不能吃辣的,瞧着他吃得那么香,将菜放到不辣的汤里,牛肉原是卤好的,哪怕不放辣椒也很香。
这牛肉也不知怎么弄出来的,没有腥味反而有股咸香,肥瘦相间,带着浑然天成的纹理,隐隐还有筋相间其中,味道肥而不腻、咸香怡人,真是无上的美味。
这牛肉比状元楼的鹿肉也不差了。
两位画师吃得分外过瘾,将素描丢到一边去了。
林云舒见他们吃得这么痛快,不禁好奇起来,“你们吃过御膳吗?”
刘文瀚吃相斯文,点头,“当然吃过。”一抬头,见母子二人眼巴巴等着下文,就道,“那菜才是真的精细。你们菜虽美,但摆盘不怎么讲究,只能算是粗野美食。”
林云舒也不生气,她本来就不是专业厨师,刀工自然没练过。之所以会做这些菜,也是父母逼着她学的。以便将来她好继承家业。可惜还没等她学完,父母就双双去世了。
吃完饭,两位画师就回房练画去了。
林云舒刚出房间,刚好碰上顾永辉,说是有人找她。
她研究酒精这段时间,也有几个上门来找她。林云舒上门看过,情况都不是危险的那种,建议他们先找别的稳婆,如果出现紧急情况再来找她。
毕竟她的接生费真的很贵。许多人听她说胎儿情况尚可。也就没有强求。
只是有那不差钱的人家还是紧持请她接生。
其中就有一家,姓郭的员外一直没有孩子,纳了十八房小妾才怀了一个孩子。
全家就指着这个孩子继承家业呢,自然不吝啬这一两银子。
那郭员外上门来请了三回,林云舒也没说死。只让他到时过来接她即可。
这不,她刚出实验室没几日,郭员外就赶着马车来接她了。
从旁边侧面进来,一进门就哭爹爹告奶奶,“稳婆,来的时候,十八肚子就疼得厉害。她已经晚了八天了,今天怎么着你也得过去瞧一瞧。”
林云舒也没跟他废话,拿着箱子走在前头。
郭员外见她如此爽快,乐颠颠上了马车。
林云舒给他打了个预防针,“我上回看过,她生孩子可能会比别人艰难一些。”为什么古代会挑屁股大的姑娘当儿媳妇呢。那是因为屁股大的姑娘一般盆骨较大,生孩子会比较容易。而郭员外这个小妾刚好是娇小款的。
郭员外心都快揪住,从袖口掏出一个钱袋塞到林云舒手里,郑重道,“请一定要保住我儿子。”
林云舒当然不会说‘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这种话’,前世这种事情也不是没遇到过,费这种口舌完全没有必要。她给他打了个预防针,“若是有特殊情况,需得接到我家里接生。”
郭员外怔住,“这是为何?”
林云舒不好解释,随口道,“我家里的房间每日都用烈酒擦拭。这样能让孩子平安降生。”
郭员外虽有些犹豫,可为了孩子,他还是同意了。
第19章
到了郭家,一应人等都在门外守候。
其中年龄最大的妇人迎上来,“夫君,十八快要生了。”
郭员外满脸急切冲着林云舒拱手,“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林云舒推门进去。上回来检查,这小妾只能称圆润,这怎么才两个月,她就成一个球了?
看来她是没将自己的劝解听进去。明明应该少吃,孩子才好生。可她反而更胖了。
宫口只开了三指,守了三个时辰还不见要生的迹象。
这小妾年纪不大,似乎很得宠,明明还没开始生,叫嚷声大到可以将屋顶掀翻。一会要吃这个,一会要吃那个。
郭员外在门外被她使得团团转,竟也不生气,反而喜滋滋的,一迭声地催促郭夫人去准备食物。
郭夫人声音温柔,好脾气地应了。
林云舒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嘴就不能歇一会儿吗?”
小妾抚着肚子,嗔怪道,“我也想啊,可我管不住我的嘴。”她嘟哝一声,“我就是要折腾那女人。谁让我刚进门那会儿,她那么折腾我呢。”
林云舒对妻妾争斗没兴趣。担心她积了食,便让她站起来活动。
小妾开始还不愿挪动,被她威胁一通,这才心不甘情不愿起来了。
果然她走了半个时辰,开始嚷痛,这种痛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林云舒当即就让她躺下。
这小妾年纪不大,骨盆还没有长好。肚中的孩子又很大,生产时很是遭罪,眼见着羊水开始减少,林云舒只能在边上鼓励她。
情况越来越不妙,小妾越来越没劲了,林云舒发了狠,“你再不努力,羊水就要没了,到时候只会更疼,甚至连命都要丢了。你再努把力,争取下一次宫缩来时,一鼓作气将孩子生下来。”
小妾虽然骄纵,但还是懂得生孩子的危险,她脸色惨白,狠狠发力,终于在一刻钟后将孩子生了下来。
林云舒在这边帮孩子剪脐带,给它洗了澡,孩子呜呜地哭,正想将孩子放进包被里,一直守在小妾旁边的婆子却是吓傻了,跌坐在地,一脸惊恐看着床上的产妇,哆哆嗦嗦地道,“没……没,没气了。”连滚带爬出了产房。
林云舒心一跳,将孩子三两下裹好,抱起来,试探着往那小妾看去。
只见刚刚还有发狠大叫的人此时竟是怒目圆睁,一动也不动。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林云舒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生孩子是很累没错,但累到精疲力尽直接死去,她还是头一回碰到。
林云舒不由得看向她的手指,呈现青黑色。这是中毒?
不等林云舒反应,郭员外已经打开房门闯了进来,看到她怀里的孩子眼巴巴地问道,“是男娃吗?”
林云舒点了下头,郭员外激动不已,一大把年纪竟当众流了泪,一把接过林云舒手中的孩子,亲香个不停。
他旁边围着的女人们也纷纷挤进来,稀罕得跟个什么似的。
林云舒等他们招呼劲稍缓一点,才提醒道,“产妇?”
郭员外将孩子交给旁边的郭夫人,侧头看了眼床上死不瞑目的小妾,声音有点抖,“这……这怎么回事?”
其他女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吓得一个个尖叫,齐齐抱头鼠窜。等无关紧要的人都走了。
林云舒三两下把事情说了一遍,“刚生完孩子,她就没了动静,我一瞧才发现她死了。”
郭员外倒是没有将小妾的死怪到林云舒头上,只重重叹了口气,“我原以为她是个好命的。还想着生完孩子就赏她百两银子。谁成想……哎!”
林云舒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接过他递过来的五两银子就离开了。
刚刚在府里,她不确定郭员外会替那小妾伸冤,所以才没有揭发小妾中毒之事。
她选择报官。何知远听说此事,立刻让老二去查那小妾的户籍资料。
月国高祖皇帝在开国三十年颁布的《天圣令》里,对雇佣奴婢的法律地位作出明确规定。在“主仆名分”制约下,雇主侵害雇佣奴婢依常人法处置;雇佣奴婢侵害雇主,则依家族同居法加重惩处。也就是说,主家只要认定该奴婢侵害了自己,可以依家法重惩。
如果那小妾是死契,那案子就不用审了。如果是活契,官府就有资格还死者一个公道。
老二花了两个时辰才将卷宗调出来,“是活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