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寡妇养娃——泷芽
时间:2019-10-28 09:53:16

  周励想着一压水就会一身汗,这天还早,就没穿背心,没想到赵永红倒是也起了,见赵永红起来了,就背对着她把背心给套上了。
  赵永红看着周励,就想笑。
  打渔张是个穷地方,大家没有那么多布票买布,有也是留着,过年买了布给孩子做新衣服,或者给要出嫁的闺女做衣服,自己都不舍得穿。这到了夏天,就是最省布料的时候,男人大多都是光着膀子的。
  可周励不会,就算是个背心,他也是要套上的。
  周励把背心套好了,对赵永红说:“差不多就把冯坤喊起来,别人都来上工了,他还没起呢。”
  赵永红点点头:“我知道。”
  周励说完抬腿就要走。
  赵永红连忙问:“你不吃早饭了?”
  周励摇摇头,“不吃了。”
  “书记来了问你的时候,我说你去哪了?”赵永红道。
  周励看了看不远处那家最高的大宅子,眸色深了许多,道:“你就说我去看住的地方了。”
 
 
第10章 
  张抗抗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头,她刚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她二姐张领娣坐在床边。
  张抗抗这边一动,张领娣就觉察到了,她连忙抬起头看向张抗抗,笑着问:“醒了?”
  张抗抗嗯一声,转头看一眼还在睡觉的小娃娃,就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二姐,怎么不叫我。”
  张领娣正拿着一块布比划来比划去的,看一眼张抗抗就说:“喊你干啥,本来就要多睡一会儿。你饿了吧,我早晨给你做的红糖鸡蛋还放着呢,我去给你热一下。”
  张领娣说完就往厨房走。
  这一出门,就看见大门外闪过一个人影,她也没留意,赶紧去厨房热了红糖水鸡蛋给张抗抗吃。
  水滚了就是热好了,张领娣拿一个大海碗装着,里面卧了两个鸡蛋,然后是满满一碗红糖水。
  张领娣从厨房端出去,不经意回头看一眼,那人还在外面站着。
  张领娣疑惑的皱皱眉,先把鸡蛋送过去再说。
  张抗抗看见她姐进来了,立刻下床要去端碗,张领娣连连摇头,阻止道:“你别下床啊,别下床。”
  张抗抗只能又把腿放上去,张领娣再三嘱咐她:“我和你说的话你得记着,你知不知道,月子里的病一旦落下了,就再也治不好了。除非再生了孩子坐月子的时候治。这就是月子病月子治。”
  张抗抗笑着点点头,她对坐月子没啥经验,只知道在她生活的年代,虽然有人对坐月子提出质疑,说外国人都不坐月子的。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还是规矩,哪怕是多少年后也不曾改变,而且张抗抗自己也认为,这坐月子,其实是给了孕妇一个彻底休息的好机会,也不失是一种幸福。
  当然,这种幸福是建立在有人伺候月子的基础上的,否则,还不是样样要亲自来?
  张抗抗接过大海碗,被满满一碗红糖水吓一跳,看着她姐问:“这么多?”
  “你多吃多下奶啊。”张领娣说,“就两个鸡蛋还多?如果是咱们小时候的家境,那不知道多少汤汤水水的伺候着呢。”
  张领娣见没有外人,才敢小声念叨一句,自己说完了又觉得说错了话,脸上一阵红,羞愧道:“你看我都说了啥!”
  张抗抗捧着碗,看向她姐道:“姐,没事,就咱们两个。没关系的。”
  张领娣眼神呆滞的看向窗外,长长叹一口气,又看张抗抗一眼,咬咬下唇,嘴里的话还是没说出来,只是苦笑一下,道:“快吃吧,别吃凉了。”
  张抗抗点点头,先喝几口红糖水,低头一看,碗底还沉着一些杂质,拿勺子搅一下,杂质也跟着滚了起来,像极了她此时的心事,繁杂辗转。
  张领娣看着张抗抗,她思索一下才说:“我托人给爷爷捎信了,他如果知道你生了孩子,肯定很高兴。”
  张抗抗点点头,“嗯。”
  “还有咱大姐,我也托人捎信了。就是,她估计是来不了。”
  大姐张萍萍比张领娣大五岁,比张抗抗大七岁,今年已经二十七了,嫁到了外地,常年不回打渔张。
  “没事。”张抗抗对她二姐说,“二姐,我知道你家里也都是事儿,你也不用来照顾我,我自己可以的。”
  张领娣摇摇头,“你是家里最小的,我怎么能不管你呢。”
  然后说:“快吃吧,别凉了。”
  张抗抗拿勺子舀出一个鸡蛋,吃了几口,想到自己的家世,说到底她并不是最小的,家里还有一个过继来的弟弟,张光耀。
  提到张光耀,张抗抗知道,那才是一个大麻烦。
  张抗抗正想问她二姐张光耀的事儿,就看见四福跑了进来。
  四福和三福去外面玩,一直到中午了,才回家。
  两个人跑回家时,远远的就看见大门口有人站着,等走近了,发现正是昨天送张抗抗去医院的周励。
  四福停下脚步,看向周励。
  周励也看着他。
  四福以前是怕周励的,他可听他大哥说过周励的很多坏话。因为周励刚到打渔张的时候,书记让他去学校代过课,正好是大福那个班。大福回来总是给他们说,那个周老师最坏最坏了。
  四福歪着脑袋看周励,经过了昨天的事情,他对周励有了一点点好感。就等着他对自己说些什么,可等了一会儿,周励一个字也没说,四福摇摇脑袋就跑了。
  三福先进了家,转头一看自己弟弟没跟上,就出去找,一出去,就和四福撞在了一起。
  四福揉揉脑门,也不管他姐,就往卧室跑。
  四福一跑进卧室,正好看见张抗抗在吃鸡蛋,他立刻停住脚步,一双眼睛看直了。
  张抗抗见四福回来了,手里的勺子放下,对四福说:“你们去哪儿玩了?”
  四福来不及回话,先吞一口口水。
  张抗抗看见四福吞口水,就知道他想吃鸡蛋。
  张抗抗招招手,“来,四福。”
  四福自打进了卧室,那眼睛就再也没离开过鸡蛋,听见他娘叫他,眼睛依旧盯着鸡蛋,然后朝张抗抗走过去。
  张抗抗把鸡蛋盛出来,对四福说:“给,你吃吧。”
  四福瞪大了眼睛,看着张抗抗,不敢相信道:“真的?”
  张抗抗点点头:“真的。”
  四福恨不得马上伸过脖子咬一口,就听见身边张招娣叫道:“不行。”
  四福被张招娣的一句喝止吓坏了,立刻缩了回去。
  张招娣气的不得了,说:“妹子,不是我说你,你还没下奶,这鸡蛋很难弄,我一共就拿来五个,你给他吃一个,你吃什么?”
  张抗抗知道她姐是为她好,便说:“二姐,我吃过一个了,够了。”
  “怎么够?”张领娣黑着一张脸道:“你快吃了。”
  张抗抗看四福一眼,见四福都要馋哭了,可听见说他娘必须要吃鸡蛋才可以,就连忙说:“娘,我不吃,我不吃。”
  张领娣这下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对四福说:“你如果饿了,我去给你们做饭,你等着啊,不能再抢你娘的鸡蛋了。”
  四福连忙点头。
  张领娣说完就去厨房做午饭,这一出去,正好看见大福和二福也放学了。
  看到这俩孩子,张领娣那叫一个愁啊。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家里却啥也没有。她还好,终究是要回自己家的,可她小妹这边,以后该咋过啊。
  张抗抗听她姐的话,佯装要吃,见张领娣出去了,立刻小声对四福说:“四福,快过来。”
  四福看着他娘,使劲摇摇头。
  张抗抗只能说明白:“来,这个鸡蛋给你吃。”
  四福脚动了动,刚挪了两步就又停下了。
  他紧紧捂住嘴巴,看着张抗抗又使劲儿摇头。
  他记得二姨的话,鸡蛋要给娘吃,才能喂妹妹奶。
  大福和二福一进屋就看见家里的老三又在扒门栏偷听,也凑了过去跟着听起来。
  张抗抗见四福不肯过来,就装作咬了一小口鸡蛋,然后对四福说:“你看,娘吃了,该你了。”
  四福见张抗抗吃了,压根没注意张抗抗吃了多少,就高兴的凑了过去。
  他伸手要捏鸡蛋,张抗抗对他摇摇头说:“没有洗手,不能用手拿,娘喂你吧。”
  四福笑嘻嘻的凑过去,像张抗抗一样,咬了一小口。
  就算那一小口,四福也觉得喷喷香。
  四福咬完了,就推着张抗抗的手,往张抗抗嘴边推,“娘,该你了。”
  张抗抗眼眶立刻红了。
  “四福,你多久没吃过鸡蛋了?”
  “不记得了。”
  闻言,张抗抗只觉得鼻头发酸、喉咙发酸、眼睛也酸,笑着看向四福说:“娘刚刚吃过好几个鸡蛋了,实在吃不下了。可如果不吃吧,你二姨来了就该骂娘了,你替娘吃了,行不行?”
  四福想着怎么也不能让他娘挨骂,立刻点头,“行!”
  张抗抗把鸡蛋放到他嘴边,四福咽了一下口水,又咬了一点点,然后问张抗抗:“娘,拿走?”
  张抗抗看着他,疑惑道:“你不吃了?”
  “给大哥,给二哥,还有姐姐。”四福小脸仰着,掰着手指头算。
  张抗抗欣慰的点点头,只想把这个小团子揉到怀里好好抱一抱,说:“行。”
  四福高兴的要跳起来了,就听到张抗抗对他说:“你先去把手洗干净,娘就让你拿鸡蛋。”
  张领娣在厨房做饭,看见从屋里呜啦啦跑出一群孩子,她连忙出来朝已经跑出大门的孩子喊:“该吃饭了,还跑!”
  四福拿着鸡蛋跑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三福还有大福和二福。
  周励在张抗抗家门口转一会,见没人出来,他也不好进去,正要走,就看到四个孩子跑了出来。
  最前面的四福举着一个东西,四个孩子跑出大门,就停了下来。
  四个人围成一个圈,蹲在地上。
  周励好奇,就往旁边凑了凑。
  “大哥,给你。”四福拿着白嫩的鸡蛋递给大福。
  大福咽了几口口水,说:“你先吃。”
  四福也咽口水:“我吃过了。”
  “那你吃。”大福对三福道。
  三福一转头,看向远方,撅着嘴说:“我最不喜欢吃鸡蛋。”
  可话说完,她又偷偷的把头转了过来,眼睛盯着鸡蛋,根本无法移开。
  大福见劝不动他们,便接过鸡蛋说:“行吧,那我先吃了啊。”
  其他弟弟妹妹都点着头看向他。
  大福嘴巴张的大大的,朝鸡蛋咬去,可下嘴后,就咬掉一点点。
  “好了,该你了。”大福把鸡蛋递给二福。
  二福觉得自己快馋晕过去了,鸡蛋到了自己手里,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可看看弟弟妹妹还有他大哥警告的眼神,也咬了一小口。
  鸡蛋传到了三福手里,又传到了四福手里,然后又给了大福。
  就这样,四个孩子围成一个圈圈,轮流吃鸡蛋,你一口,我一口。
  周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四个拿一个鸡蛋传来传去。
  看了好一会儿,周励一转头,大步流星地往革委会走去。
 
 
第11章 
  赵永红见周励要走,连忙加紧了脚步,小跑过去。
  “周励。”
  周励听见有人叫她,回过头就看见赵永红背着一个筐子朝他跑来。
  “下工了?”周励问。
  “嗯。”赵永红点点头,道,“你刚刚干什么呢?”
  “没什么。”周励说,“回去吧。”
  “回去。”赵永红笑了笑,在想中午做什么饭好,转头想问一下周励的意见,却见他神情严肃,一双剑眉紧紧皱着。
  “怎么了?”赵永红试探着问一句。
  周励看一眼赵永红,想说什么,嘴巴动了动,却是欲言又止。
  赵永红看着他,刚刚从张抗抗家路过时,她顺便瞥一眼那四个孩子,又见周励大步流星的走了,就猜出了个大概。
  赵永红实话实说:“我觉得你不该插手。”
  周励愣一下,“什么?”
  赵永红说,“一大早我就见你来了,是不是想找人家道歉呢?最后又看到四个孩子分一个鸡蛋吃,心里又不落忍了,想去找老书记说帮她的忙?”
  周励叹口气,“他们过的实在是难。”
  “难道有人过的不难吗?”赵永红反问道。
  面对赵永红的质疑,周励心里明镜一般。是啊,难道有人过的不难吗?
  赵永红一个女孩家家的,独自一个人来了打渔张,她自己分下的粮食都不够吃,还总是想着省下来一点换成粮票给家里寄去。冯坤也是,虽然没怎么说过家里的事,可周励看的出来,他也很窘迫,否则也不会经常饿肚子。周励和打渔张的人没什么多少来往,只是看条件最好的大队书记张来福家,也能知道,都不好过。
  赵永红语重心长道:“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去帮她,都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赵永红继续道:“我比你了解她。我来了打渔张后,听的最多的,就是她的传闻了。”
  周励听了,稍稍侧了侧头。
  赵永红知道,周励是想听,而且很想听。
  赵永红便说:“你可别忘了,每天上工,我都是和打渔张的女人们一起,所以听到的关于张抗抗的故事很多。”
  “她生下来克死了自己的妈妈,她爸爸不久后也去世了。她家本是打渔张,甚至是这十里八乡名望最盛的一家,好像祖上有在朝为官的,往下传了几辈,倒是一直没有衰落。直到建国后家里的地差不多都被分了,然后前几年,她爷爷又被打倒了。这些事都发生在她出生后,所以整个打渔张的人都在背后叫她扫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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