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语调成功让所有人收回打量的视线,高台周围的氛围瞬间变得肃穆起来。
殊王笑了下,“是臣弟多嘴。”
说完,目光不自觉扫过那个模样俏丽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暗芒。
陶兮站在后面恨不得做个透明人,更不明白的是,她们王爷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被别人看见,肯定会胡思乱想。
左右环视一圈,陶兮忍不住低下头凑过脑袋,轻声道:“王爷……不如让奴婢先行退下?”
待会别人肯定都想歪了。
轻细的声音响起在耳侧,男人随手端过一旁的茶盏,眼角一瞥,“你想去哪?”
第28章 厚颜无耻
陶兮一噎,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站在后面,不是她阴谋论, 为什么她总觉得她们王爷是在捧杀自己, 给人一种她很受宠信的感觉, 可实际对方根本就不信任自己, 甚至连玉竹也比不上。
“皇上驾到!”
随着校场响起一道尖细的嗓音, 顷刻间,所有人都屈身跪地行礼,只有一众皇子行的是拱手礼,陶兮低着头并未乱看,而这时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又响起在众人耳中。
“众卿不必多礼。”
霎那间, 众人又高声呼道:“谢皇上。”
起身后陶兮才发现中央的位置上坐了个老人, 穿着明黄龙袍,身形佝偻, 像是七八十岁一般, 气色也算不上多好,不过气势还是有的,整个校场随着他的到来也随之安静下来, 气氛随之变得肃穆。
陶兮一想到对方有十八个皇子,就一点也不好奇他们皇上为什么会这么没精神了。
“皇上,时辰已到,可要马上开始比试?”拿着拂尘的太监恭声问道。
老人咳嗽几声,跟着摆摆手,一双布满精光的老眼随之落在擂台上。
下一刻, 一道擂鼓声突然响彻校场,只听一个官员拿着名单高声喊道:“第一场,常州知府之子李平对临安庄炳!”
话音刚落,两道矫健的身影突然跃至擂台上,双方对峙了片刻,一个皮肤较黑的男子突然出手,另一人双臂一挡,抬起一脚迅速踢去。
双方打斗速度很快,陶兮看的目不暇接,底下的那些官员也都在低声议论着,倒是她们王爷看了一眼就没看了。
“你觉得谁会赢?”她忽然悄声看向旁边的易木。
后者神色不变,语气笃定,“李平底盘不稳,心浮气躁,不出五招会败。”
陶兮刚想询问,下一刻就只见那个模样清秀的男子倒在了擂台上,官员瞬间高呼:“庄炳胜。”
“……”
她看了看旁边的易木,默默的不再说话,她这种外行最多也就看个热闹。
“红花教的事,皇儿你追查的如何?”
许是看的乏味,皇帝突然把视线投向底下的萧臻,霎那间,其他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并未犹豫,萧臻不急不缓的低下头,“回父皇,前日已经剿了乱党在京中的两个据点,如今那等人还在逃窜,若非事先收到风声,这些年不会留至现今。”
话落,那边的殊王突然道:“红花教一事向来都是三哥在追查,也并未见人插手,按照三哥的意思可是手下出了奸细不成?”
霎那间,其他人的视线也都从擂台上收了回来,皇帝坐在那并未出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刑部是朝廷的一部分,并非个人所有,四弟何意?”萧臻神情未变。
一时间,校场的气氛瞬间变的凝重起来,殊王正欲说什么,座上的老人咳嗽几声,慢慢道:“你三哥说的对,这些乱党能在西山附近埋伏,可见朝中必定存了内奸,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些反贼如意。”
“皇上圣明。”其他人顿时附和起来。
第二组很快便结束了,陶兮一直都在专心致志的看着比赛,她发现这些人选是分两组的,大部分世家官宦子弟,少部分是由平民选拔上来的,世家子弟可以免去前面两关,直接进入最终比试,但平民子弟却只能扎扎实实一路选拔,为的就是那几个为数不多的名额,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很显然,大多都是平民子弟这队胜,不过也有个别是例外,陶兮觉得其中肯定有人被收买放水了,黑幕在哪都存在。
第一轮比试结束后就只剩下了四人,都是精英,跟着很快最后只剩下了两人,一个徐州刺史之子,一个开封少年,不得不说,那个刺史之子是非常有实力的,陶兮还听易木夸过对方,但那个开封少年也很厉害,而且人不大却力大无穷,也不知道每天吃的什么。
“你觉得哪个会赢?”她又好奇的看向易木。
出乎意料,后者却犹豫了片刻,全神贯注的望着台上,半响,才摇摇头。
没想到他居然都看不出,陶兮立马来了精神,忍不住轻声道:“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话落,易木不由斜了她眼,他发誓这绝对不是鄙视,不过既然这丫头片子想给他送钱,他自然是乐意的。
沉吟片刻,他突然道:“好,一百两,你先压。”
闻言,陶兮立马专心一志的盯着台上,可盯了半天也看不出个门道。因为台上的人速度太快,她连个招式都看不清,别说胜负了。
正当她随便蒙一个时,突然发现她们王爷身子往后漫不经心靠了靠,陶兮一愣,立马看向易木,“我押那个张流。”
易木笑了笑,并未再说话,那个张流虽然力大无穷,可技巧匮乏,只会蛮力有何用,最终还是会输。
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盯着台上的打斗,毕竟这一届武状元就要从这两人之中产生。
不知打了多久,陶兮看的眼花缭乱,突然间,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那个张流一拳打中另一人胸口,瞬间将人捶倒在地,满地都是喷出来的血。
易木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他一直以为那个张流是有头无脑,没想到居然是个藏拙的,还故意露出破绽给别人,年纪不大,心眼还挺多。
“开封张流胜!”
随着一个官员高呼,座上的皇帝也呵呵笑了起来,紧接着那个少年也毕恭毕敬的走上前,单膝跪地,“草民叩见皇上。”
“不错,是个栋梁之材。”皇帝似乎很满意,还一边看向萧臻,“就交由皇儿历练历练如何?”
这个所谓的历练就是积累功绩,不然就算是武状元也不能出使重任,武将这一块最看重实力。
闻言,萧臻倒没有太大反应,“儿臣遵旨。”
见比试的也差不多了,皇帝也没再多逗留,任由太监搀扶着就回宫了,其他人都是高呼“恭送皇上”。
“恭喜三哥,又得一名得力干将。”殊王笑着道。
其他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还有几个性子燥的武将要说话,这时那个少年突然认真道:“天下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无论是草民亦是王爷都是如此。”
他这一出声倒惊了不少人,没想到一个小小少年居然敢这样和殊王说话,倒是陶兮看他的眼神格外敬佩,够杠!
“说得对,难不成殊王殿下还想自立门户不成?”那个马将军不管不顾的喊道。
其他人都轻咳起来,似乎被他这话给吓到了,殊王并未说话,那个建王却不悦的瞪了他眼,“马行之,你好大胆子!”
摆摆手,殊王拦住了她,忽然笑着看向萧臻,“臣弟只是觉得皇兄能得此干将,想必日后追查红花教一事应该会事半功倍吧?”
后者全程坐在那未动,闻言只是抬起头,淡淡一笑,“四弟如此关心,本王自然不敢辜负你的期待。”
四目相对,并未多言,殊王就带着人迈步离去,倒是那个少年颇有些激动的望着萧臻,一直以来臻王就是他的信仰,他觉得身为一个男人就应该和王爷一样顶天立地,保家卫国,此次来选拔也是为了能够看到王爷,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能够梦想成真。
“日后你跟着马将军。”萧臻淡淡的说了一句,就径直离去。
少年憋了一大肚子的话,最后也只能眼巴巴的望着那道背影渐渐消失,眼中却闪过一丝坚定,终有一日,他定要成为王爷手下最能干的人!
“给钱!”
陶兮手一伸,不容置喙的望着旁边的人。
易木正在赶车,见她坐在旁边不肯进去,一时间也有些尴尬,没想到居然让这个小丫头给蒙中了。
“你……你又未找见证人,这局不算。”他觍着脸道。
大眼一瞪,陶兮不由提高声音,“你一个大男人说话不算话,你好意思吗?!”
她本来以为对方是个正经人,没想到也这么厚颜无耻!
夕阳西下,街道上的行人依旧不见变少,就是日头没有那么大,易木恍若未闻的赶着马车,他已经两年都没有加过月银了,平时就靠捞点油水为生,一百两够他和兄弟在外面吃好几顿了,哪像这丫头有王爷的赏赐。
“你……你……你太过分了!”陶兮被他气的肺都疼了起来,可是又没有办法,打也打不过。
突然钻进了马车,但她也不敢向她们王爷抱怨,依旧老老实实的给对方扇风,一边告诉自己不气,像易木这种言而无信的人肯定找不到老婆。
看着那张难掩气愤的小脸,萧臻淡淡道:“就这么缺银子?”
陶兮一愣,赶紧摇摇头,“不是缺银子,只是……只是这本来就是个彩头,有些人愿赌不服输,极其可耻!”
外面赶车的易木不由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丫头还去告状。
唇角微微上扬,男人眼帘一垂,“本王替他给了。”
话落,陶兮只看到一个大钱袋丢了过来,下意识双手抱了个满怀,不用想也知道里面不止一百两。
其实……她们王爷对易木才是真爱吧?
等到了王府,陶兮率先跳下马车,还拿着钱袋在易木面前晃了晃,不顾对方那一脸便秘的表情,心情不错的跟着她家王爷进府。
一回到主院,玉竹就吩咐底下人传膳,陶兮则跟着进屋给男人更衣,以前不觉得,不知为何,最近她总觉得有些别扭。
又到了系腰带的时候,她红着脸几乎是双手环住男人的腰系着腰带,一股沉木香逐渐向她袭来,天还未黑,屋里就燃起了烛火,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低下头,萧臻目光如炬的望着那张泛红的小脸,大手忽然捏起她白皙的下颌,声音低沉,“你在占本王便宜?”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双更!
第29章 他的名字【一更】
手一抖, 陶兮立马退后几步,红着脸声音都在颤抖, “王爷恕罪, 奴婢……奴婢一定会小心的。”
主要是手短……她能有什么办法!
男人两指轻轻摩挲了下, 似在回忆刚刚的柔腻的肌肤, 也并未言语, 随手理着腰间玉佩跟着径直出了房间。
陶兮松口气,也立马跟着出去伺候,外面的菜已经全都上齐,整整一桌摆满了山珍海味,其他人也都跟着退了下去, 只有玉竹拿着一叠画像走了进来。
“王爷今晚可要人侍寝?”
呼吸一顿, 陶兮故作镇定的夹菜到男人盘中,但目光总是不自觉扫向那些画像, 一张比一张貌美动人, 还有一张似乎是先前她和雨心在莲花池那边遇到的那个侍妾,画像十分惟妙惟肖,把对方的艳丽起码勾勒出了八分。
萧臻一边动着筷子, 面上没有任何波动,“你看着就好。”
闻言,玉竹也收起画像,慢慢退了下去,留下陶兮一个人忍不住胡思乱想,府中侍妾没有三十也有二十, 但刚刚玉竹只拿了七八张过来,为什么不把其他的一起拿来?
不敢再深思,她低着头继续布菜,反正不关她的事。
夜深,随着整个王府陷入黑暗,今夜并没有多少月光,甚至有些凉风,不知明日是不是会下雨,不用守夜,陶兮就守在自己屋里无所事事的摆弄着那朵荷花,只是目光总是不经意投向窗外。
像是无声的禁忌,这夜依旧没有人守着,更别提人影,主屋那边寂静无声,烛火燃到半夜才逐渐熄灭,一个侍卫也从屋里扛出一具尸体。
陶兮就坐在窗前望了一夜,她在想自己要怎么才能离开王府,其实她能感觉到这个王爷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可是继续留下就只会有两个结果,要么卷入这些纷争中,天天提心吊胆,要么……就是成为刚刚那个侍妾一样的下场。
易木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想必也没少给她们王爷挡剑,但对方唯独对自己格外优厚,甚至……宽容的有些过分,陶兮有想过这方面,可如果对方真有这个想法,只要一句话自己怎么也逃不了,可是他没有,所以陶兮也猜不透他们王爷的心思了。
不知不觉趴在窗台睡了过去,果不其然,第二日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有些溅在了她头上,早上是玉竹去伺候的,她也就后面过去整理一下屋子而已。
也不知道欢爱的气息是啥气息,反正她什么也没闻到,屋里也很干净,被子也很整洁,没有任何异味,她也不知道昨天对方到底有没有宠幸那个侍妾。
“王爷阴雨天头疾会复发,你记得按时更换香料。”玉竹点燃一根檀香后,便盖上了炉鼎。
屋里瞬间弥漫着一抹淡淡的香味,陶兮换上了新的茶水糕点,闻言不禁看了眼窗外的阴雨天,但并没有多问。
“八岁那年,王爷失足落水高烧不退,从此便落下了这个病根,太医也无可奈何。”
平静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屋内,陶兮忽然看向玉竹,跟着便与对方一起出了房间,走在狭长的走廊上,几度开口也不知从何问起。
宫里的“失足”可不是一般的意外,能一路走到今天,可见她们王爷有多不容易,其实她最好奇的还是对方和惠妃的关系,可是玉竹肯定不会告诉她。
“玉竹姐姐跟着王爷多久了?”她忽然问道。
撑起油伞,玉竹回头看了她眼,忽然一笑,“忘了。”
看着对方进入满天雨幕中,陶兮干脆坐在长廊上吹着风,其实生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艰难,玉竹所承受的危险也不比她少,毕竟这府里又有哪个是容易的,当然,易木那个言而无信愿赌不服输的东西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