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顾成彧和苏暖暖两个人，异样的情绪如同荒草，在疯长。
苏暖暖垂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顾成彧偏不，他向前一步，苏暖暖退后一步，凳子撞到小腿上，她疼得皱了皱眉。
很快，顾成彧又向前了一步，苏暖暖想也没想下意识的往后退，他向前走，苏暖暖向后退，很快苏暖暖的背撞到了会议室的led屏上，顾成彧只要再往前走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会为零。
他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没有向前的意思，但也没有向后退，两人之间的空气越发稀薄，苏暖暖觉得自己现在脸上肯定是红到不能更红。
她抬起头看着顾成彧的嘴角，她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羞。
顾成彧眼神柔和地看着她，晨光从落地窗外透了进来，照在她长着细小绒毛的耳朵上，看起来又乖又可爱。
“苏暖暖。”顾成彧嘴里念着她的名字，向前走了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骤减，苏暖暖下意识地把手下意识向后靠抓住屏幕，因为这个动作，苏暖暖的胸被抬起，下巴也稍稍上扬。
看着她紧张的小模样，顾成彧忍不住地笑出声，整个人又浪荡又斯文，苏暖暖不懂怎么有人能把这样极端的两个词融合的这样好。
阳光偏巧此时照了进来，照在顾成彧的脸上，像是打了层柔光，好看的不像话，苏暖暖把头偏过去，不看他，是，不敢看他。
心里的小兔子不但自己跳，还带着它生得那窝小兔子跳，跳得她整个人说不出话，脸红得发烫。
顾成彧突然靠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怕我？”
温热的气息喷在苏暖暖的耳朵上，这两个字就像是蛊惑，骗的她想要放弃理智。
她猛地转过头，顾成彧下意识向后躲，但很快又低了下来，两个人鼻子间的距离不到半厘米，他笑，笑得肆意：“喜欢我？”
“不要脸。”苏暖暖出口的声音又软又绵，甜的像是新熬的糖汁。
“喜欢我吗？”顾成彧问，他的眼神干干净净，竟难得的带着真诚。
认识他这么久，苏暖暖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以往他的眼神里带着玩味，可今天没有。
会议室的门被人敲响，门外的人喊：“有人吗？”
“有人。”苏暖暖忙说：“马上出去。”
她说完，顾成彧侧身，让出了路，苏暖暖忙跑了出去，脸蛋红的像什么似的，门口的同事忍不住地问她：“感冒了？”
苏暖暖忙点头：“嗯，前几天淋雨了。”
公司不少人知道她和齐慈的事儿，也没多想，企划部的负责人带着部员走进会议室，会议室里空无一人，半开的窗户吹得白纱窗帘四下摆动。
回到技术部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苏暖暖按住胸口，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猛地喝了三大口。
心还在砰砰跳，思绪混乱到像是被猫抓散的毛线球。
她的手在发抖，从包里拿出手机给修单画发了信息。
“画姐姐，你家选择结婚对象会对对方家庭有要求吗？”
很快，修单画的语音过来，苏暖暖点开转文字。
“当然有要求，不需要太过对等，但是最起码不能差的太多了。”
苏暖暖在心里恩了声，倒不是她想得太多，而是看过太多太多和有钱人谈恋爱最后因为家庭被抛弃的例子，即便不是门当户对，也起码要这个人足够优秀，优秀到忽略掉家庭因素。
这个世界远比里要现实的多。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拿出电脑，开始坐简单的软件熟悉工作，看着电脑开机的小按钮，苏暖暖突然觉得自己如果就这样放弃了，可能会后悔，所以她想，如果可以努力到足够优秀，是不是可以试试。
从会议室里专用电梯回到总裁办公室的顾成彧坐在沙发里，端着咖啡听着杜醉不停地分析顾成彧和苏暖暖的关系。
“成彧哥，你一定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你现在对苏暖暖的表现真的很变态。”
顾成彧不说话，嘴唇贴在杯旁，缓慢地喝着咖啡。
“成彧哥，我觉得你要想好，你对她和对别的女人不一样，但是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身边没有这样的。”说完，杜醉扯了扯自己的骚粉色领带。
顾成彧还是不说话，嘴唇紧抿。
他习惯控制情绪，控制感情，控制自己，他没办法接受失控，可是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失控了，苏暖暖和他所认为的应该娶的妻子模版千差万别。
杜醉注意到顾成彧细微的神色变化，又接着说：“她和其他女生不一样，我感觉她对物质没有要求，别人从你这儿得到金钱地位后会安静离开，但是苏暖暖不像是金钱地位可以打发的人。”
顾成彧听出杜醉这话没说完，他挑挑眉询问：“所以？”
“惹上不容易甩掉。”杜醉说。
在顾成彧面前和在苏暖暖面前的杜醉就像是两个人，但是他的目的足够纯粹，因为他发现顾成彧对苏暖暖不抗拒，他想让顾成彧有人陪伴，够自私，够真实，对于他来说，顾成彧是亲人，苏暖暖是陌生人。
手指打在杯子透明的杯壁上，顾成彧缓缓开口：“游乐场的场地选好了吗？”
杜醉回过神：“选好了，郊区的一处平房区，不过收购不算顺利，那边的人漫天要价，五十平米要三千万的拆迁费。”
“过阵子我跟你去一趟。”顾成彧。
顾氏早年间白手起家，顾老爷子涉及的产业十分之广，而到了顾成彧这儿，这个习惯也没有任何变化。
准确的说，顾氏不是简单的某个行业的龙头老大，而是综合实力最强的集团。
这些了解商业的人懂，但是苏暖暖不懂，她的横冲直撞撞得顾成彧不知所措。
每天结束繁忙的工作，苏暖暖都会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给自己煮简简单单的晚饭，再抱着锅子坐到茶几前看视频，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自从心里有了小目标，苏暖暖感觉自己每天都比前一天充满动力。
周五这天，和往常一样地下班，苏暖暖在周围超市里买了火锅食材，晚上打算给自己煮顿火锅也算是对自己这五天的奖励。
手里拎着超市塑料袋，边走边哼歌的往家走，走到小区门口对门卫叔叔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门卫叔叔对苏暖暖的印象不差，笑呵呵地抬手回道：“晚上好。”
苏暖暖更开心了，她有感觉自己在一点点靠近自己的光，虽然这光有半个月没和她联系了，她也没联系这个光。
拐过两个小花园，苏暖暖走到自家楼下，她现在楼道门口拿钥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苏暖暖正想回头就听到有人喊她：“苏暖暖，怎么不等我？”
很快，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苏暖暖嘴唇发白，刚刚从楼道玻璃上她已经看清身后跑来的人，和前阵子从电梯缝里看到的一模一样，苏暖暖的手心渗出冷汗，她僵在原地：“顾总，怎么来了？”
声音打颤，根本没法伪装，手里拎着的袋子掉落在地，里面的麻酱滚了出来，顾成彧上前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晚上吃火锅？请我一顿怎么样？”
“好。”苏暖暖艰难地说。
惊吓后的脱力感让苏暖暖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她抓住顾成彧的胳膊，低声说：“扶我一把。”
“好。”顾成彧右手拎袋子，左手虚扶住苏暖暖的腰。
苏暖暖整个人几乎靠在顾成彧的怀里，靠着他才没让自己滑下去。
从门口到家里不过三分钟，苏暖暖身上出了两层冷汗，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顾成彧找到她的水杯，给她倒了杯温水：“我在。”
苏暖暖接过水杯，抬眼看着顾成彧，神情复杂，有感激有隐忍，还有迟疑。
她把整杯水都喝了，又缓了会儿才彻底压下心底刚刚燃起的冲动。
不能冲动，她担心现在冲动会把一切都毁了，从小到大的心思都用到了顾成彧的身上，她不想输，不想他跑掉，更不想亲手毁了现在。
“我歇会煮火锅。”苏暖暖低头看着自己的袜子说。
“好。”顾成彧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整个人温柔的不像话。
苏暖暖感觉自己好想靠过去，好想哭。
不论他前阵子的话是不是真心实意，她都不能贸然做什么，‘我喜欢你’、‘我爱你’这样的字眼都可以随便说出来，更何况是‘喜欢我吗’这样的话，没人知道这个问题后面的回答是我也喜欢你，还是别喜欢我了。
苏暖暖不堵。
“还怕么？”顾成彧声线柔和地问。
“怕，”苏暖暖偏头看他，用力地咬了咬下唇才说：“今晚别走了，行么？”
第十七章
顾成彧愣了下，神色不明，但很快恢复正常：“好，我睡沙发，不过明早要去机场，五点多要走。”
“嗯。”苏暖暖缓缓点头，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刚刚根本没有多想脱口而出就要他陪自己，现在听到他的回答，苏暖暖的理智多少回来了些，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妥当，她抬手扯了扯顾成彧的袖子：“要不等下你就回去吧，我这儿离机场太远。”
顾成彧想了想，点点头，他的眉毛微微皱在一处，过了会儿才又开口说：“不然让我妹妹陪你？”
苏暖暖愣了下，忙摇头：“不用不用，我把门锁好，有事情的话给你打电话，其实应该没事，小区治安蛮不错。”
她是食肉动物，火锅食材只买了肉类，看不到半点蔬菜的影子，两个人站在苏暖暖家不算大的饭桌前，看着电磁炉上锅子里的水在噗噗地冒着泡，顾成彧夹起一筷子肉下里进去，苏暖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喜欢吃肉？”顾成彧低头看着锅。
苏暖暖点头。
与此同时，门铃响了，顾成彧放下筷子去开门，来人是修单画，还带着何问初，他们现在就像是连体婴儿，做什么事都不会分开。
修单画怀里捧着向日葵，眼睛眨巴眨地看向顾成彧，好半天都没说出半个字来。
“进去啊。”何问初看着他们对视的样子心里不高兴。
“哦哦哦，对。”修单画从缝隙里钻了进去：“暖暖啊，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啦，是花哦。”
“哇。”苏暖暖抬眼，看到向日葵，眼睛亮了亮：“好漂亮啊。”
门口的两个人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出门打一架似的，何问初看着顾成彧低着声音：“我的人，别惦记。”
顾成彧根本没理他，转身走了进去，苏暖暖租的房子实在是小，四个人站在一起拥挤了不少。
她的朋友来了以后，顾成彧放心了不少，简单吃了点后便准备离开，原本的计划是今晚到南封，但是刚刚苏暖暖让他在这儿陪她，才想着改成隔天最早的一趟。
“我先走了。”顾成彧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搭在臂弯处。
苏暖暖走到门口，靠着门框，目光幽幽：“注意安全呀。”
顾成彧点点头朝电梯走，苏暖暖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什么。
她把门关上回屋，顾成彧刚好回头，看到她关上的门，按下电梯，他的唇角紧紧地抿成了条直线，看着电梯镜面门上倒映的自己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在踏进电梯的瞬间，顾成彧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查到了么？”
“顾总，这个人实在是没有太多个人特质，完全摸不到线索。”
“继续查，还有，帮我把西山的别墅加张床。”顾成彧。
“好的顾总。”
顾成彧离开苏暖暖家直接去了机场。
还在苏暖暖家里的两个人吃得坐在凳子上揉肚子。
修单画：“苏暖暖，你这个火锅味道实在是太好了，明天还想吃。”
苏暖暖：“今晚在这儿住呀，明早也给你煮。”
修单画：“不行啊，离开何问初我睡不着觉。”
旁边的何问初便揉衬衫下的肚子边说：“嗯。”
苏暖暖没说什么，过了不多时，目送他们两个离开，房门刚关上，苏暖暖就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气在急速降温。
她赶快把门锁好，跑回卧室，又把卧室门锁好，钻进被子里，只探出了小脑袋瓜，抓在手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苏暖暖差点把它给扔出去。
“顾成彧？”苏暖暖小心翼翼地问，屏幕上的顾字她觉得不真实。
“嗯，”顾成彧这边人群熙攘，不算安静：“和谁在家？”
“修单画啊，她今天陪我。”苏暖暖一本正经地说着谎。
顾成彧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她这话的真实度，思考过后他认为苏暖暖没有哄骗他的理由：“等我回来。”
挂断电话，苏暖暖感觉自己好像没那么怕了，她把小夜灯打开，迷迷糊糊睡去，难得的一夜好梦。
过了几天，苏暖暖没再看到那个人，心里踏实了不少，不过这几天她没看到过顾成彧，心里嘀咕着他是不是去相亲了，但也没敢发信息问。
她怕自己问了，会把对方吓跑。
对自己喜欢的，又爱又怕，胆小又勇敢。
日子一天天的过，加班两天后，苏暖暖终于迎来了难得的调休日，她早早起来给自己扎了两个马尾，找出特别喜欢的韩剧开始补。
傍晚的时候，门铃响起。
苏暖暖走到门口踮脚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站着跟踪她的那个男人，苏暖暖忙锁门，结果拧错方向，门被打开，外面的人拉住门把手，苏暖暖在里面拉着，她被吓得脸色泛白，整个人不住的发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拉门，但还是被外面的人拉出来条细小的缝儿。
“我是之前摸你屁股的人。”那人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苏暖暖感觉又怕又恶心。
“你之前想打我是吗？”那人接着说：“你开门，我进去让你打。”
“滚啊！”苏暖暖骂道，她的目光停在鞋架上的棍子上，如果不行，她只能拿这个跟外面那人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