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不谈恋爱，我以为你还没放下，让你听听。”路远洲。
“我才大一，之后再说吧。”路依依要挂断电话，路远洲拦住她：“路依是谁？跟你有没有关系？”
电话里静了几秒后，路依依笑出了声儿：“这个世界上重名的人有很多吧？”
“最好和你没关系，顾成彧不是善辈，你别不知天高地厚的往上撞。”路远洲神色紧张提醒道。
“知道啦。”路依依笑了两声后挂断了电话。
路远洲心里没底，这个妹妹从小心思就重，有什么事都会藏在心里，做事的时候也经常让人猜不透她想干什么，当初婚约定下来的时候路远洲还在心里想过，这两个人差不多腹黑，日子会不会没法过。
事情没有按照路远洲所设想的发展，一切都偏离了轨道，从顾成彧的声明登报的那瞬间开始......
顾成彧是被助理叫醒的。
助理隔着门喊他：“顾总？顾总？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会了，您要不要参加？”
“嗯。”顾成彧靠着门闷闷地嗯了一声。
半小时后的会议是新科的董事大会，董事们来验收顾成彧的对赌协议进度，以此来决定还要不要继续跟进。
顾成彧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抬手看了眼腕表，发现自己已经在这儿睡了一个小时，腿有些麻，脑袋也不是特别清醒。距离上次见路远洲已经过去了二十天，这二十天里，顾成彧几乎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不能推脱的酒局，坐在地上睡着的事儿也有过几次，他拍了把脸，起身走进洗手间里用凉水冲了冲脸，又换了套衣服，再出来又是那个雷厉风行的顾总。
本次董事大会参与的人员除了例行的管理级别的人员以外，还有技术部全体员工。
顾成彧走进来的时候苏暖暖正低着头拿笔在笔记本上推算着公式，顾成彧瞄了一眼她的鼻尖儿，径直走了过去。
他的声音略微沙哑，对旁边的助理询问道：“人到齐了？”
助理手里捏着签到簿，点头：“齐了。”
“那开始吧。”顾成彧声音发哑，苏暖暖忍不住地看着他，用目光询问‘还好么？’
顾成彧勾了勾嘴角，温柔地点点头。
技术部的进度已经到了第三期实体测试，作为技术部新晋骨干的路依第一个上台阐述自己工作中所遇到的问题。
路依走到前面，站在顾成彧身边，接过总裁助理递过来的麦克风，把自己的U盘文件倒入电脑，很快，LED屏上出现了两个在场所有人都熟悉的人。
苏暖暖的瞳孔紧缩，嘴唇发麻，屏幕上的人是她和顾成彧，图片正在滚动播放，她和顾成彧站在车旁拥抱，她和顾成彧站在公司大堂，她和顾成彧牵手站在楼下......
周围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可是苏暖暖什么都听不到了。
顾成彧回头看了眼大屏幕，冷声问道：“这是你的问题？”
“顾总，我想问问您和苏暖暖的关系？”路依笑着开口，脸上没有丝毫局促。
“男女朋友。”顾成彧看着脸色泛白的苏暖暖回答。
“那我还想请问顾总，女朋友犯错是不是和所有员工相同的对待？”路依。
“是。”顾成彧。
苏暖暖回过神，看着顾成彧，她没想到路依会在董事大会上把她和顾成彧的关系放到台面上说，她更不知道路依怎么会拍到这些照片。
“好，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最大的问题是苏暖暖这个实习生影响了整个技术部的进度，从硅谷回来的技术咖要在休息时间带苏暖暖推理新公式，技术部部长会在苏暖暖提交错误报告后自行修改，而我，跟苏暖暖对接工作，她出现错误的时候部长也让我忍下来，自己修改。”路依顿了顿，嘴角的弧度加深。
“既然我可以自己修改，我们为什么要让一个实习生来影响所有人的进度？”路依掷地有声道。
顾成彧笑了笑，带头鼓掌，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也跟着鼓掌，就连苏暖暖也下意识地觉得路依这步棋走得真好，好到让人挑不出来问题，扔出苏暖暖是顾成彧女朋友的事实，摊开苏暖暖影响工作进度的事实，提出诉求，开除苏暖暖这个实习生，看起来丝毫没有问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暖暖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她是犯过错，三十五天里，苏暖暖只犯过两个数据偏差的错误，并且很快改了过来，她所有推倒的公式都是硅谷那边过来的人留给她的作业，是用在第三期的实体里面，这些路依知道。
董事们开始询问顾成彧：“顾总，您想保护自己女朋友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现在公司是签了对赌协议的，不能这样让一个实习生在里面搅合啊。”
“如果不请这个实习生离开，我们打算撤资。”
“是啊，这个实习生在，我们要撤资。”
顾成彧的脸色越来越冷，他抬眸看向在场的所有人，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了仿佛从十八层地狱而来的笑意，瘆人，让人后背发凉。
在他开口前，苏暖暖站了起来：“请大家听我说几句话。”
“我是顾成彧的女朋友没错，但同时我也是西城大学电子科技精密仪器专业即将毕业的硕士生，大学期间学习计算机专业时，我所推算的新算法被多加科技公司购买，所以，路依所谓的苏暖暖拉低整体进度有时偏颇。”
苏暖暖的话音落下，众人静了几秒，但很快有董事开口：“我可以相信你的专业实力，但是对不起，我们不希望专业的公司里面，出现感情的纠葛，我不认为顾总，或者苏女士你可以把感情和工作完全区分。”
“好，我尊重您的看法，我也可以离开新科，但是我想请求你们让我跟完新科1005的项目，这个项目我从进公司开始跟进，第三期的数据我也已经处理完成，新科1005完成我就会离开。”苏暖暖说完眼神坚定地看向顾成彧，在顾成彧想要开口前，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第二十八章
董事们看向坐在中间的那位年长的董事，他缓缓起身，对苏暖暖鞠了一躬：“对不起苏女士，路女士是我司正式员工，而您还没有经过实习期，所以，抱歉，在您打扰到正常员工工作时，我们只能选择将您开除。”
顾成彧直接笑出了声儿，他挑眉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声音冷的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你们当我是死的？”
“顾总，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您考虑一下。”说完，董事们离开会议室。
很快，会议室里的人只剩下路依、苏暖暖、顾成彧。
路依不紧不慢地收拾自己的东西，边收拾边说：“苏暖暖对不起啊，我也是为了公司。”
顾成彧的脸色奇差无比，他缓缓开口：“路依，你父亲在西大三院对吧？”
“顾总！”路依没控制住音量的几乎尖叫出来。
“滚。”顾成彧。
路依跌跌撞撞地离开会议室，会议室里只剩下顾成彧和苏暖暖两个人，苏暖暖走到顾成彧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顾成彧转头看着她，苏暖暖露出淡淡地笑容，小虎牙也跟着露了出来：“把我辞了吧，项目我可以在家跟着我师傅做。”
“我其实不是特别需要他们的钱，他们现在撤资我可以拿我自己的钱补齐，宝宝你不需要委屈自己。”顾成彧揉了揉她的头，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威慑力，他没想到有人敢在大型会议上公开总裁的恋情，环环相扣，一击致命，就好像他自己的手笔。
苏暖暖抱住他的胳膊，贴在上面说：“你不能一直把我放在安全罩里面，也要让我自己去面对去成长，所以顾成彧，我走吧，这个项目结束之后我差不多也毕业了，到时候我们去冰岛好不好？”
顾成彧没有很快回答，过了会儿，他叹了口气：“好。”
“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要对路依做不好的事好不好？”苏暖暖搂住顾成彧的腰靠在他怀里。
“不行。”顾成彧的声音冷漠，不容置疑。
“求你了。”苏暖暖的声音越来越软。
“理由。”顾成彧。
“我不想你和太多人树敌，而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路依这样做完全是因为项目马上就要收尾，我在会分她的功，我不在她可以得到的更多，”苏暖暖顿了顿继续说：“她倒是没有想要跟你树敌的意思，她默认你不会对任何女人认真，所以才敢这样。”
顾成彧以前的事苏暖暖了解过不少，他没对任何女人认真过，同样的，在爱情意外以外的所有事情上，顾成彧没对除了顾绵以外的任何人心软过。
听到苏暖暖这样说，顾成彧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又慢慢滑下来，贴在她的脸蛋上，顾成彧的手掌干燥炙热，苏暖暖抬手按住他的手背。
顾成彧看着自家小姑娘下垂着的眼角，硬生生挑起来的唇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有人拿刀子在扎他的心，心口窝往外滴血。
为了新科1005整个团队的人都付出了很多，这里面也包括苏暖暖，这个项目是她实习和毕业的转接点，于她而言是开始，但这个开始却给她上了冰冷的一课。
从会议室出来，苏暖暖的嘴角恢复平直，她走回到自己的作为前，面无表情的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卡其色牛皮纸盒子是刚刚人事部经理送来的，她离开的时候拍了拍苏暖暖的肩膀，苏暖暖看着桌子上的小闹钟伸手把它拿起来，把后盖打开。
一张小照片掉到桌面上。
是顾成彧的证件照，苏暖暖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这张照片放进去的了，只记得自己每次感觉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就抬头看看闹钟，想着闹钟后面顾成彧的照片，就像是他在陪伴自己一样。
努力、向上、奋斗、勇敢、不服输。
这些美好的品质，在今天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苏暖暖感受到和高中相似的厌恶，好像是对自己的厌恶，感觉有无数张嘴在背后指指点点，好像有无数双眼睛等着看她出丑。
把最后一支笔放到盒子里，苏暖暖转身离开。
身后有人追了上来，苏暖暖回头掀了掀眼皮，看到是顾成彧支助的学生，他手里拿了杯咖啡，刚想把苏暖暖的箱子接到自己手上，苏暖暖的箱子就被人拿了起来。
他愣了愣，随后开口：“顾总？”
顾成彧闷闷地恩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抱着苏暖暖的箱子和她一起站在门口等电梯。
间隙他说：“你回去吧，我送老婆回家。”
男孩儿挠了挠头发，转身一溜烟儿地跑了。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苏暖暖看清了里面的路依，路依也看到了苏暖暖，同时也看到了顾成彧，路依嘴角动了动，最后说了句顾总好就要离开。
在她身后的苏暖暖勾了勾唇角，声线平稳地开口：“路依，我们谈谈。”
路依哼笑了一声，缓慢回头：“苏暖暖，你现在是在用总经理女朋友的身份压我？”
苏暖暖捏了捏顾成彧的袖口，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他说：“哥哥，你先下楼，我和她说几句话就下去。”
整个过程，顾成彧没给路依半个眼神，他只低头亲了亲苏暖暖的头发，接着冷着脸进了电梯。
等到顾成彧离开后，苏暖暖指了指电梯旁边的楼梯间挑眉道：“去那儿谈？”
路依没说话，径直走了进去。
整个楼层的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她们的对话，看到她们走进去后也纷纷从工位上起来走到门口，趴着门听。
楼梯间铁门关合的瞬间，一巴掌落到了路依的脸上。
路依瞪圆了眼睛，刚要开口，‘啪’得一声，她的另一半脸上又落了一巴掌。
打完两巴掌，苏暖暖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路依，缓慢地开口：“路依，你还是人吗？”
路依想要还手，可是她不敢，在刚刚看到顾成彧和苏暖暖站在一起之后，她更加确定自己这一步棋走错了，但是她觉得自己背后的那人能保自己，所以她没那么担心，但是如果她真的扇了顾成彧的人，路依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还能保住自己。
“苏暖暖，你别狗仗人势，小心哪天顾成彧不要你了你他妈摔进泥里再也爬不起来。”路依捂着自己的脸说。
苏暖暖低头看着鞋尖儿，她最近为了上下班节省时间，每天都穿着帆布鞋，今天还没来得及擦鞋面，鞋面上落了灰，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明显。
她的声音清冷：“所以你觉得我是因为顾成彧才进新科，才有机会参与这个项目的对么？”
“呵，你这不是废话么？你这种长得漂亮的，一路走上来不都是靠男人么？”路依讽刺道。
苏暖暖觉得自己是真想再给她几巴掌啊，她不懂这个世界究竟为什么会有这么心思晦暗的人，高中遇到以后尽力往高走，但没想到又遇到了。
她抬手，路依猛地向后退撞到墙上，等她抬头才发现苏暖暖是抬手把自己的头发挽到耳后，苏暖暖甚至连头都没抬。
“你这样的人，注定不会走太远，苏暖暖，做人要有尊严，你现在这样和花瓶和寄居蟹有什么区别呢。”路依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羞辱苏暖暖的机会，她拼尽全力才进入的公司，凭什么苏暖暖轻轻松松就进了。
“可是我有脸蛋可以用啊。”苏暖暖软软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她慢慢抬起头看着路依的脸：“但是你连脸蛋都没有，你连被人骂是花瓶的机会都没有呢。”
话音落下，路依愣在原地。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暖暖已经离开。
她在心里骂道，果然蛇蝎心肠，只会攻击别人的长相。
这样骂的时候，路依忘记自己刚刚所谓的靠脸、寄居蟹、花瓶，也是在攻击苏暖暖的长相。
走出新科大门，扑面而来的秋风让苏暖暖勾起了唇角，她看到靠在车旁的顾成彧，小跑着跑了过去，挽住顾成彧的胳膊：“哥哥，师傅刚刚给我发信息，让我在家跟完这个项目。”
“心情好点了？”顾成彧低头看着她的笑脸小脸，伸手捏了一把。
苏暖暖点点头，上车后说：“我刚刚仗着背后有你扇了路依两巴掌。”
“要是没我呢？”顾成彧询问。
“可能会把她打到跪下叫爸爸。”苏暖暖说着挥了挥紧握的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