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醉笑了，他在国外读得研究生，提交论文的难度不比国内低，他理解苏暖暖的心情。
“现在来得及吗？”杜醉捏了捏鼻梁，他的长相偏秀气，小时候经常被人认成是女孩子。
“来不及啊，”苏暖暖哀怨地从盘子里扎起一块牛肉恶狠狠地塞进嘴巴里：“所以我决定回学校就实习，论文再说吧，谁爱写谁写吧。”
“别呀，毕不了业不是白读了。”杜醉伸手从她盘子里拿了块牛肉。
“别抢我的，你自己去拿，我就那么说，去实习也是为了这个破论文，学校觉得我们这一批论文实用性不高，我寻思着，去实习兴许能提高些实用性。”苏暖暖慢吞吞地解释着，她的双眼无神，看着来来往往打扮靓丽的女人，稍微有点羡慕，她不知道别人什么情况，反正她是快被毕业折磨疯了。
杜醉双腿伸直，趁她不注意又从她盘子里拿了块儿牛肉出来：“你去问问顾成彧，跟着他能学到不少。”
“顾成彧会教我？他大概只会在梦里教。”苏暖暖边说边转过头双眼无神地看着杜醉，心里想着，这孩子可能是真的傻了。
第九章
从修家的山庄出来后杜醉把苏暖暖送回了寝室楼下，苏暖暖抱着自己的书包下车准备跑回寝室。
杜醉叫住她：“苏暖暖。”
“嗯？”苏暖暖停在原地回头。
“你就问问成彧哥呗，他没有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杜醉的车窗全部降下来，手腕搭在窗框上：“我感觉他对你真挺好的。”
苏暖暖眯了眯眼，还是摇摇头：“不了，不好麻烦他太多。”说完，便跑进了寝室楼。
杜醉没有马上走，他坐在车里点了根烟儿，手指夹着烟，虚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从兜里拿出手机，给顾成彧发了条短信过去。
“成彧哥，我把苏暖暖安全送回寝室了。”
“嗯，辛苦了。”顾成彧发信息向来都是十分的简短，杜醉习惯了。
杜醉看了眼亮起不少灯的寝室楼，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把手机放回兜里。
正打算开车离开的时候，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寝室楼拐角处站着个人，手里戴着黑色手套，眼睛盯着寝室楼侧面。
杜醉按了按喇叭，那人像受惊般的转身就跑。
想了想，杜醉给苏暖暖发了条信息：“晚上锁好门，平时早点回寝。”
回到寝室的苏暖暖看着自己之前的课题，忍不住地掉了两滴眼泪，毕竟是做了快半年的课题，论文也是根据这个写的，现在说不能用就不能用了，苏暖暖靠在凳子里，眼睛红红地看着电脑屏幕。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考研考了两年，毕业可能又要延迟。
苏暖暖抹了把脸，非常幼稚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苏暖暖，加油！你可以的，什么都难不倒你。”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她似乎也是觉得自己太幼稚了，所以把窗帘给拉上了，靠在暖气旁边，她想着幸好修单画不在寝室，不然她可能要忍住眼泪，用更久的时间调整。
她是个内向的，遇到事情后不喜欢和家里人说，也不愿意和朋友们倾诉，二十几年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慢慢消化掉所有的负面情绪，心情再差也不会影响别人。
再回到座位上，苏暖暖看到手机屏幕上杜醉发来的信息，起身去把寝室门锁好，又给杜醉回了谢谢两个字。
接着端着盆去了洗漱间，从洗漱间出来她看到实际上十三条未接来电，全部都是苏妄的，她赶快把脸擦干净给他回了个视频过去。
苏妄把视频挂断，又打了个电话过来。
“苏暖暖，我现在有事，长话短说，给你联系的公司名字叫新科，你明天下去带着身份证去入职，不过有三天的试用期，试用期过不了你可能连实习生都做不了，地址我发你微信上，就这样，挂了。”
“诶？”苏暖暖还想说话呢，苏妄就这么把电话给挂了，苏暖暖看着手机不知所措，他都没说老板是谁。
苏暖暖打开微信，看着苏妄发来新科的地址，她想了想，打字问：“新科老板是谁啊？”
“问老板干什么？你一个小实习生接触不到。”苏妄。
“”苏暖暖无语了，小实习生也有权利知道老板是谁吧。
第二天下午苏暖暖背着黑色双肩包，穿了条白色棉麻长布裙，鞋子是匡威基础款，由于是人生第一次上班，苏暖暖略微有些紧张，手里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机，直到坐上地铁后还紧紧地捏着。
捏到旁边的大爷忍不住地问：“姑娘，您是要去炸地铁吗？”苏暖暖这才放过自己的手机。
她脑子里频繁地劝自己，你已经二十三周岁了，成熟些好吗，虽然你进入社会很晚，但不就是个上班么，不怕的。
这么想着，苏暖暖好像真的没那么害怕了，很快地铁到站，她按照导航准确的找到了新科的大楼。
新科大楼在商贸区中心，整栋三十六层的大楼都是新科，苏暖暖推推自己的无框眼镜，心想，这么大的公司，官网资料却显示三年前才成立，苏暖暖握着书包带走了进去。
她今天的穿着打扮很显小，前台帮她登记的时候随口问了句是大学毕业么，苏暖暖开心了，她今天是想要这个效果的，她担心如果打扮的太成熟会被人认为是了解社会规则的成年人，但其实她一点都不懂。
苏暖暖在人事部等了两个小时后，人事部的经理走了进来，经理身形消瘦，戴着黑框眼镜：“苏女士，请直接到三十六楼总裁办公室办理入职手续。”
“不用适用三天了么？”苏暖暖站起身询问道。
“不用，你去吧。”人事部的经理说完，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整理工作。
等苏暖暖等到电梯上到三十六楼已经是二十分钟后，新科的员工实在是太多，电梯每次上来都是满人，苏暖暖好不容易挤上了一趟。
她在总裁办公室门口坐了登记，总裁助理拿起内线电话接通总裁办公室：“喂，顾总，现在方便让实习生进去吗？”
助理挂了电话后，面带笑容地说：“您现在可以进去了。”
“新科总裁不是姓黎吗？”苏暖暖询问。
“是我们的副总。”助理笑容得体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暖暖不好多问，走到门口敲敲门，听到里面穿出简短的进字后，苏暖暖推门进去。
总裁办公室诺大的落地窗前是办公桌，总裁坐在凳子里背对着她。
“顾总。”苏暖暖走到办公桌前说。
“嗯，自己倒点水喝。”顾总边说边从凳子里站起来，转过身后苏暖暖愣在了原地。
“顾成彧？”苏暖暖脑子短路。
顾成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走到饮水机旁，弯腰拿出一次性的杯子给苏暖暖接了杯手，接着走到苏暖暖旁边，靠在办公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喝点水。”
还站在原地的苏暖暖接过水杯，压了口水。
“把合同签了吧。”顾成彧从身后的一沓文件里抽出份实习合同递给苏暖暖。
苏暖暖接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拿出笔直接在需要签名的地方签了名字。
“合同为期半年，工资每个月两千五，这些你是都知道的吧？”顾成彧挂着淡淡的笑意问道。
“我知道，会有涨的可能么？”虽然知道，但是苏暖暖还是觉得太少了，即便是一万的工资在西城也不过是将将能够生活下去，而且她还打算过几天搬到公司附近，房子都已经找好了。
顾成彧摸了摸下巴，开口道：“跟进项目会有提成，假设一百万的项目，参与人员每人每次提成三万左右。”
“好。”苏暖暖重重地点头。
“还有问题么？”顾成彧背对着光，看着苏暖暖。
苏暖暖摇头，从包里拿了块糖十分狗腿地递给顾成彧：“吃了这块糖，我们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她倒不是担心顾总会欺负她，她只是想要感谢顾成彧给她免了三天实习这件事，但又不方便直说，只好拿之前的事情来说。
“好。”顾成彧接过糖块，扔进嘴里，看到苏暖暖还在看他，挑挑眉：“如果没有别的事，可以回去了。”
苏暖暖走出新科大楼，回头看了看一楼大厅来来往往的人，她转过头来，拿出手机给苏妄拨了通电话。
“嘟嘟嘟……”
“大姐，我睡觉呢。”苏妄口气特别无奈。
苏暖暖看了眼时间，算了算时差：“你上午不好好上课，为什么睡觉？”
“……”苏妄。
“我要告诉二舅。”苏暖暖作势要挂断电话。
苏妄忙笑呵呵地说：“暖暖，怎么啦，找哥哥什么事啊？”
苏暖暖开门见山：“你认识顾成彧？”
“认识啊，我发小，怎么了？”苏妄茫然道：“哦对，他就是你们老板，我找他让你进去的，不然以你的简历进不去新科。”
原本苏妄以为苏暖暖会强调自己的简历很漂亮，但没想到苏暖暖却说：“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我俩之间的恩怨情仇不是和你说过吗。”
“啊？”苏妄懵了：“你俩能有什么恩怨情仇，差了快七岁。”
苏暖暖气的快要原地跺脚了：“他就是顾小货，酒吧那个。”
“他叫顾成彧啊，苏暖暖你不识字？”苏妄认为，他的妹妹今天有点不正常。
“顾成彧，我老板，就是！被我打了两巴掌那男的！”苏暖暖声音不低。
身后有人咳了咳。
接着一声轻笑：“是三巴掌，整整三巴掌，与我的脸部皮肤紧密贴合。”
不疾不徐的声音，配上似笑非笑的声线，很好，是顾成彧没错了。
苏暖暖感觉自己背后发凉，想跑脚下又像被什么黏住了。她缓缓转过头：“嗨。”面无表情的一个嗨，她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她看到顾成彧身边站着的男秘书，脸上正一阵红，一阵白。
顾成彧走过她身边，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打电话的时候记得看路。”
石化。
苏暖暖看着顾成彧走远后拿起手机，贴在耳边：“哥，他刚刚说那话什么意思？”
“走路看路啊。”苏妄重复，顿了顿又说：“苏暖暖我觉得你挺放肆，你为什么要打我兄弟。”
苏暖暖茫然：“因为我打错了呀。”
“……”你还挺有理。
第十章
走到地铁站后，苏暖暖习惯性的拿出耳机开始听歌，她站在地铁站台的玻璃门前，无所谓地看着玻璃镜面倒映出来的自己，还有自己身后的人，突然，她看到有人正在盯着她的背后看，苏暖暖皱了下眉，猛地转头，对上那人的脸。
苏暖暖的神情不算和善，刚想开口，就看到那个人转身跑掉，苏暖暖只觉得那个身型好像在哪儿看过，地铁进站了，她没再多想。
一小时后苏暖暖回到西大，她没有回寝室，而是去了办公室，打算把实习的手续办一下，过几天搬到自己在新科附近租下的公寓。
办公室里只有研一的师弟师妹，同级研二的同学都已经办好了实习手续离校，而研三的师兄师姐也早早找到了工作去实习或是一遍遍做实验修改论文。
苏暖暖走到自己座位旁，打开电脑把电脑里的重要文件拷贝到自己的硬盘里，又备份到云端，给文件做了加密处理后，苏暖暖开始收拾自己抽屉里常用的物品，比如护唇膏、护手霜，周围的师弟师妹从看到她回来后心思便开始不再电脑屏幕上了。
他们在苏暖暖起身要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一个身形消瘦的男生走了过来：“师姐，听说你去了新科。”
“嗯。”苏暖暖点点头，这个男生她记得，是高考状元，研究生入学考试名次也很高。
男生挠挠头，面露难色，眼神瞄了瞄周围的同学，最后还是开口：“师姐，我们听说你和新科的顾总是情侣关系，明年能不能让我们也去实习啊。”
苏暖暖捏了捏手里拎着的袋子，笑了笑：“我和他只是认识而已，并且这次去新科并不是通过他。”
“师姐有明了的路子吗？”男生问，在场的所有人都想去新科，因为这家公司是全国发展最快的电子公司，前景十分可观，并且听说已经购买5g技术，再加上公司本身的前卫创意点，他们认为这家公司很快就会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电子科技公司。
苏暖暖稍微想了想，但还是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就迷迷糊糊进去了，如果提前知道新科的老板是顾总，那么我大概会换家公司。”
说完，苏暖暖转身离开。
门还没关上，屋里的女生便不悦道：“不就是长得好看，求人家顾总进的么，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得。”
苏暖暖当作没听到，把门关好后，下楼离开。
夜里风凉，苏暖暖看着学校里面种着的梧桐树不知怎么了，想起来顾成彧来找她吃饭的那几次，两个人也是走在梧桐树下，那天天热，和今天不同。
来南封两年，苏暖暖只交到了修单画一个朋友，熟悉起来还是因为修单画和苏妄是发小，苏暖暖边往寝室走边想着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好像真的很少，也因为这个被学校的老师约谈过，老师认为苏暖暖的性格不够开朗太内向，应该多交朋友。
可苏暖暖自己觉得，社交是件需要消耗精力的事情，她想要大段的时间可以用来提升自己而不是去大范围的交友。再者，内向外向只是个相对性的概念，苏暖暖不认为内向低于外向，内向需要改变，她认为需要改变的是那些有认为内向会过不好生活观点的人，他们应该接受这个世界的多样性。
“苏妄，我感觉自己好像毕业了，好想哭啊。”苏暖暖发了条语音给苏妄。
“我也很想哭，我刚睡着。”苏妄遣卷着倦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苏暖暖听着听着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