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进一寸的欢喜。’这句话，苏暖暖抹了把脸，走进寝室楼。
与此同时，藏匿在树影后面的人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他把手里握着的刀子高高举起，又狠狠落下，扎进树皮里。
“顾总，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苏暖暖。
周一的早上，苏暖暖穿上自己认为十分职业的黑色长裙精神满满的来上班，刚坐到实习生的座位上，便被顾成彧的助理给叫了上来，所以才会出现苏暖暖站在总裁办公室前，看着总裁的椅背，总裁坐在真皮椅子里正在喝咖啡。
一秒。
两秒。
三秒。
没有声音，苏暖暖走上前，敲了敲桌面：“顾总，您是睡着了么？”
苏暖暖觉得自己在顾成彧手下工作，迟早不是把他气死，就是自己被气死，她不懂这个总裁为什么叫人上来却不迅速分配任务。
“苏暖暖，你以前也这么和老板说话么？”顾成彧压了口浓咖，站起身来背对着苏暖暖把咖啡杯扔进垃圾桶里。
苏暖暖愣住，眼圈泛红，她怔怔地看着顾成彧的白色衬衫。
顾成彧转过身来，看到苏暖暖的眼圈儿，神色一顿：“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你和以前的老板都是如何相处的。”
“你是我第一个老板。”苏暖暖说，很快又解释道：“我没有要哭，就是感觉有些困。”
顾成彧点点头，越过苏暖暖径直走到沙发坐下，他慵懒地抬起眼皮看着苏暖暖像做石雕似的还站在原地，他轻轻笑了声。
“你是打算一直站在那儿么？”
“没有。”苏暖暖转过身也走了过来，她坐下后慢慢地打了个哈欠，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困了。
顾成彧从茶几下拿出眼镜盒，又把里面的无框眼镜拿了出来戴上，再看向苏暖暖的时候似乎没有那么困了。
“你最近很忙么？”苏暖暖忍不住地问，她现在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顾成彧，太热情有媚上的嫌疑，太冷漠又显得不近人情，她真的很迷茫。
“还好，在转移一些业务到南封那边。”顾成彧说完，又把眼镜摘下，扔到桌子上，头靠在沙发椅背上，抬手捏了捏额头，再开口的声音有些许沙哑：“南封的市场不是很好进驻。”
苏暖暖认同地点点头，她记得小时候苏妄家木器厂刚刚有起色的时候其余同行业厂子找过三次黑社会来砸已经制作成型的木材。
“以后不在西城了吗？”苏暖暖问，她想到如果新科之后回到南封的话，她是不是可以争取转正，这样未来回南封的工作也就不需要再找。
“同步，南封是港口城市，公司和国外合作项目的机会会更多，”说完，顾成彧顿了顿才接着说：“想回南封？”
苏暖暖忙摇头：“我倒是希望可以一直不回去。”
至于理由，苏暖暖不说，顾成彧也不问。
“今天下午去销售部报道，明天开始参与地推。”顾成彧说，他把她叫上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只不过在她来了以后，顾成彧想慢慢说。
“地推？”苏暖暖眉毛跳了跳，顾成彧点头。
“可我是学精密仪器的啊，应该参与核心芯片的研发。”苏暖暖说，顾成彧笑了：“这么有信心？”
苏暖暖点头，她的自信心来自于这些年来无论实践项目还是理论科目都获得了国际性奖项，当然，除了硕士毕业论文，她也不是很清楚毕业论文出了什么问题。
“先去地推，地推之后再来找我选工作。”说完，顾成彧起身走到休息室门口，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上：“苏暖暖，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后者不情不愿的走到门口，闷闷地嗯了一声。
顾成彧弯了弯唇角。
三个小时前，顾成彧刚刚解决完南封那边公司运营的问题就接到了苏妄的电话，听声音苏妄应该是刚醒。
“成彧，你派苏暖暖去地推呗，推一个月左右。”
“为什么，苏暖暖的履历可以做研发部的实习生。”顾成彧靠在凳子里，声音沙哑，在他看来，苏暖暖的理论知识足够，学校实践也还算不错，如果再加上社会实践，应该很快就可以转正。
“我小姨想让她多接触接触人，你没发现这小姑娘胆子小对生人还容易害怕么？”苏妄说，肩负协助苏暖暖成长的任务，苏妄觉得自己十分伟大。
顾成彧想起了苏暖暖在学校里对同学的态度，恩了一声。
在顾成彧看来，苏暖暖只是因为常年待在实验室里，所以才会不怎么了解人际交往。
“你就让她去吧，希望能让她的性格有些改变。”苏妄说。
顾成彧捏了捏眉心才开口道：“她的性格没什么问题，去地推最多能让她快速了解基层工作，不过市场部的人际关系很复杂，你觉得她能适应么？”
想起来苏暖暖单纯的眼神，毫不掩饰内心想法的语言，顾成彧不确定苏暖暖是不是可以。
苏妄其实也很担心，但还是说：“扔过去练练吧，谁都不可能永远保护她，所以这些事早晚她都要面对，早点面对对她有好处。”
收起回忆，顾成彧站在休息室里，拉开窗帘透过镀膜玻璃看着还站在电梯门口双手握成拳的苏暖暖，勾了勾唇角，兴许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苏暖暖回头看了眼玻璃，什么都看不到。
顾成彧把手机拿在手里，心想着如果苏暖暖来找他说扛不下去，想换个部门，那他大概会违反和苏妄的约定。
第十一章
从顾成彧办公室出来后，苏暖暖回到自己所在的部门，她自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衣服后就被人事部部员叫了过去。
苏暖暖跟着比她年长的女人走进人事部，她看到带她办理入职的男人也在，苏暖暖说了声部长好，算是打招呼，男人点点头算是回应。
“暖暖是吧？”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含笑地说。
苏暖暖点头。
女人抬手看了眼腕表，接着笑意融融地说：“现在也快十点了，你去吃午饭吧，吃完直接去，我们的地推点就在楼下往东走七百米，去了直接找王主管，我们已经和他打好招呼了。”
“好的，谢谢姐，”苏暖暖笑容得体的道了谢，从人事部出来后，她偷偷地松了口气。
这是苏暖暖来的第一天，还没来得及和同事说半句话就要去地推了。
苏暖暖认命地拿起自己的包，踩着高跟鞋下楼，她在周围找了家汉堡店，迅速吃完后便往东走，走了没有十分钟便看到了红色伞上的新科标记，新科的企业logo是个简单的k字，苏暖暖有猜测是king的意思。
她快步走了过去，一行人看到她过来后，热情地招呼：“来看看手机吗？新科最新款，科梦520。”
苏暖暖微笑着摆摆手后开口：“您好，我是新科新来的实习生，人事部的姐让我来找王主管。”
一位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声音醇厚：“苏暖暖是吧？柳姐给我打过电话了，你看着齐慈怎么做的，跟着她学。”
“好的。”苏暖暖点头，齐慈笑着对苏暖暖伸出手：“你好，我是齐慈。”
“你好，我是苏暖暖。”苏暖暖有样学样地挂上笑意，伸出手握了握。
前三天，苏暖暖除了脚上有些疼齐慈没带她之外倒也也没什么别的问题，但从第四天开始，苏暖暖发现齐慈开始有意无意的针对她，她是没进入过社会，但不是傻。
这天苏暖暖因为搬家来晚了半个小时，和主管解释后，齐慈冷不防地来了句：“只不过是个实习生，还敢来这么晚。”
“我和主管请假了，请问你有什么意见？”苏暖暖放下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齐慈。
“哎呀，开句玩笑，怎么还当真了呢？”齐慈走过来，笑着拍了拍苏暖暖的肩膀，苏暖暖没再说什么。
新科地推不算严格，没人来的时候大家可以坐着，苏暖暖被安排在最左边，她的凳子就放在身后，早上来的人不多，苏暖暖忙完后回身想要坐下，结果发现凳子被收了起来，苏暖暖走过去把凳子拿出来。
坐了没多久，苏暖暖站起来开始给来往的人介绍新科最新产品科梦520，等再想坐下的时候，凳子又被踢到了一旁，来来回回几次后，苏暖暖注意到是齐慈状似无意地把她凳子拿走或者踢走。
这种小事放在别地方其实不算什么，但是在销售人员推销完一款产品后，很可能会直接坐下，苏暖暖习惯回头看，不然大概会直接坐到地上。
上学的时候总听到人家说社会复杂，苏暖暖感受到了来自人的微小恶意，她打算忍了。
站在桌子前，低头整理上面杂乱的传单，接着听到王主管兴奋地喊：“哎，顾总来了，快快，走起来。”
苏暖暖抬头，对上顾成彧挂着笑意的脸。
她扯了扯嘴角，再次低下头。
顾成彧看了她一眼，眼神稍作停留。
“顾总，我们的地推效果很好，比商场里的门店还要好。”王主管笑呵呵地凑到顾成彧身侧。
顾成彧抬眼看到堆积成山的赠品，勾了勾嘴角：“好，辛苦了，我请你们去吃饭。”
“哇，顾总请吃饭，快都停下手里的活儿。”王主管夸张地动作令他肚子上的肉颤了又颤。
众人停下手里的活儿，苏暖暖跟在大队伍后面，一言不发，顾成彧被众人围在中央。
苏暖暖从兜里拿出块口香糖，扔进嘴里后边嚼着边想，人和人的差距好大哦。
众人停下后，苏暖暖抬头看了眼牌匾‘贞子酱汤馆’，是家韩餐店，苏暖暖没来过。
店里人不算多，大家选了间带朝族炕的包间，苏暖暖兴致不高的蹲在旁边解鞋带，没注意身后的众人，等她脱好鞋后，发现只剩下顾成彧身旁的位置空着了，苏暖暖走过去坐下。
等她坐下后，顾成彧偏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小姑娘的嘴角向下，像个小受气包，皮肤比之前黑了点儿，整个人低着头似乎是在看自己的袜子，顾成彧也跟着她的目光看了眼她的袜子，袜子上面是小兔子，小兔子的脸蛋上还因为棉袜的材质不好而起了棉球。
顾成彧伸出食指戳了戳，苏暖暖猛然抬头，用你是变态吗的眼神看着顾成彧，顾成彧收回手，干咳了声。
他刚刚只是觉得那小兔子可爱，再加上脑子里都是苏暖暖为什么不高兴，所以才无意识地伸手戳了戳。
被他这么一闹，苏暖暖拿出手机，给他发条微信：“您，又克制不住的变态了？”
顾成彧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下，他没理。
苏暖暖偏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发：“是我，你快看啊！”
“啊！”
“啊啊！”
顾成彧的手机频繁震动，他皱了下眉，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后看到满屏幕的苏暖暖，苏暖暖的头像是阿金，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儿，顾成彧本来不认识，是发给顾绵后才知道这个小孩子，知道后还特意去微博上看了看。
看完的想法就是，不确定苏暖暖和这个小女孩儿谁更可爱。
在场的人除了苏暖暖都知道顾成彧不喜欢和别人交流，能吃到他请得饭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所以王主管调动大家的气氛，但是没有过多的打扰他。
顾成彧乐得清净，慢悠悠地回复：“是啊，克制不住了。”
苏暖暖收到这条信息后，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心想，这个人已经不要脸到毫不在意这张脸了么，她原本以为顾成彧成了自己的老板，多少都会收敛些，但是她发现她错了。
“在不要脸的这条道路上，您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苏暖暖。
“过奖过奖，喜欢吃什么？”顾成彧。
“我喜欢喝大酱汤，就是太臭了，不知道大家能不能适应。”苏暖暖回完后，顾成彧叫来了服务生：“您好，要份大酱汤。”
正在笑呵呵讲述自己销售经验的王主管愣在原处，要知道他们的这位总裁，最讨厌一切闻起来臭的食物，但是今天竟然要大酱汤了，王主管一时间没管住自己的嘴：“顾总，您不是不喜欢大酱汤么？”
顾成彧缓缓地抬起眼皮：“是啊，不喜欢。”他们的顾总不会多说一个字的，他们早就适应了，他们懂，他们不在乎。
王主管尴尬地干笑着：“顾总一定是为了我们。”
旁边的苏暖暖愣了下，她发了条信息给顾成彧：“你不喜欢怎么还点啊？”其实苏暖暖是想问他是不是给自己点的。
但是她忍住了，她怕自己这样问显得太自恋。
很快，顾成彧回了五个字。
‘因为我变态。’
苏暖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包厢外面人声熙攘，来的人越来越多，苏暖暖的情绪稍微好了点，她左顾右盼地把包厢的环境看了个完全。
墙壁上的壁画是群像，有朝鲜族女性穿着朝鲜族服装正在打腰鼓，还有象帽舞、还有捶打打糕的人物，吊顶的灯是糊纸的白炽灯，十分具有少数民族风味的装修。
苏暖暖摸了摸自己坐着的炕，发现上面其实是有温度的，她感觉有意思，所以给顾成彧发微信说：“大变态，你说这个炕，是电视上那种用火烧的么？”
“小傻子，不是，电热炕，用电的。”顾成彧对仗工整地回复道。
“哦，我还没睡过火烧的炕。”苏暖暖的老家几乎都是床，对于炕的印象仅存在于电视剧中。
顾成彧看着她的信息，轻轻勾起了嘴角，脸上的笑意明显，让王主管误以为是自己说得什么话得到了总裁的认可，正想主动说些什么，却被顾成彧突然抬头看过来冷漠的眼神给制止了。
没了周围人的打扰，顾成彧安静地回复着苏暖暖的信息：“完成了这一个月的地推任务，公司给你出钱去住炕。”
苏暖暖：“”这么大个公司，真抠。
大家点的菜逐渐上来，苏暖暖夹了好几次铁板牛肉，还有火辣鸡爪，吃得自己满脸通红，顾成彧在旁边给她倒了米酒，周围的人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奇怪，他们的老板对所有下属都很体贴，只是大家多数时候不敢喝一脸我是快扑克谁理我我刀谁的总裁倒得水和酒，但是苏暖暖不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