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瞪了他一眼,“就是你念高中的时候发神经学人早恋的那个女朋友,除了她还有谁?”
周行止眨了眨眼,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是她啊,回来了?”
“我可告诉你,小心别犯错误。”周母看见他眼底陡然升起的一点疑惑,心头猛的一跳,“别作死,不然桐姐儿知道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想到宋知浓对待敌人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的无情,甚至过了几年都记着仇的性子,周行止刚刚生出来的一点好奇火苗立刻就被摁灭了。
他乖巧的点头,“您放心,我都省得,回头我亲自跟桐桐交代去。”
他可不想像王梓宁那样被宋知浓记在心里。
周母见他乖觉,心里放下了担忧,又忍不住嘲讽的笑了一声,“现在跑回来,还不定为什么呢,说不得啊……”
她一想到她可能攀上了顾铮,就觉得有些恶心,连带的对顾铮都有些不喜了。
“那都是她的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别理她。”周行止整了整袖子,又在穿衣镜前看看领结,确定没有差错了,这才和母亲并肩走了出去。
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的晚宴会场,周行止一出现就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位多年前在周家横空出世的精彩绝赞的天才少年,刚刚年过而立,这个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傲视苍生的男人,他不仅拥有家世、手段和智慧,还有清隽的样貌。
每一样,都吸引着无数的人趋之若鹜,想要攀附上他。
他端了一杯香槟,和旁边的人笑着点头示意,顺便攀谈两句,走到宋太太跟前,低声恭敬的叫了声妈。
宋太太拍拍他的手臂,“累了?要是累了就早点回去,这里有我们呢。”
“知道了。”他温和的笑着,恭敬的姿态让人好奇侧目。
知情人羡慕宋太太,她生了个好女儿,嫁进周家不说,还把周行止牢牢的抓在手心里,这和抓了座金山有什么区别?
不知情的人也羡慕宋太太,居然和周家走得这么近,周总待她仿佛自家长辈,这样的情分可真够大的。
苏烟语在周行止一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了,目光一直往那边看,直到周行止往她这边走过来,她突然就愣住。
他是不是认出自己了,要来和她说话?这么多年了,她的心心念念辗转反侧原来不是孤单一人么?
这样一想,她立刻就激动了起来,手里的酒杯颤抖了几下,酒液差点就要晃了出来。
直到周行止在她不远处停下,和那位穿着墨绿色重磅真丝露肩长裙的女士说话,眉眼低垂做出小辈的姿态时,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原来不是要和自己说话啊……
她觉得心头的热血一下子就凉了下来,脸上挂满了失望。
但她还是往那边看了过去,待那人从自己眼前经过时,忍不住叫出了他的名字,“周行止……”
周行止听见有人叫他,脚步停了下来,往声源处看了过去,看见一个红裙的女郎,有些脸熟,又不能确切认出来,遂歪了歪头,“……嗯?”
苏烟语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神情,顿时有些难过,“是、是我啊,苏烟语,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一起玩的,你还说过喜欢……”
“原来是你啊。”原来这就是苏烟语,周行止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好久不见,你变化很大,我都没认出来。”
“是、是么?”苏烟语被他打断了话,一不小心,差点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忍不住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她忍着不适继续道:“很久不见了,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啊,叙叙旧什么的?”
“不了,这段时间工作比较忙。”周行止礼貌的拒绝道。
苏烟语见他不答应,以为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于是又鼓足了勇气,“我知道……我就是想多谢当年伯母对我……”
她的脸红了红,望着周行止的目光温柔而充满爱意,周行止眉头微皱,不动声色的离她远了点。
“我妈她热心公益,基金会经常资助经济条件不好的孩子,你不用这么多礼。”周行止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压低,说的话悉数传进围观群众的耳里。
众人一时都恍然大悟起来,“就说周总和她没关系嘛。”
“就是就是,真正关系好的,应该是像对宋太太那样。”
“宋太太真是命好,娘家是言情书网,老公又争气,女儿也好,要是我是她,做梦都笑醒。”
被众人羡慕的宋太太此刻端着酒杯,虎视眈眈的看着和自己女婿搭讪的女人。
也不知道这人是将顾铮当跳板接近周行止,还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论哪一样就让她觉得不齿,刚才还觉得她不错,真是看走了眼!
周行止应付了几句就立刻借着和其他大佬聊生意的机会走开了,看着他意气风发的背影,苏烟语既难堪又沮丧。
就在这时,周姑妈走过来了。
周姑妈这个人,本质上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如今看起来成熟稳重的二侄子当年是什么样的,对周母先给儿子跳级然后送出去念大学、再回头给了儿子早恋对象一笔钱让对方离自家远远的这种操作烂熟于心。
看来这个苏烟语就是当年那件事的女主角了。
她笑眯眯的凑过去,“苏小姐,久仰大名啊。”
“您是……”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贵妇,苏烟语愣了愣。
“我是行止的姑妈,你不认识我,但我却认识你。”周姑妈眼珠子滴溜转,自来熟的打听道,“当年行止妈妈是送你去法国读书了罢?”
其实是强制性的让她去了法国,十年内不许回国,要是回来就后果自负,而开始的几年,周母的确每年都派人去查看她的出入境记录。
直到四五年前才突然不管了,不然她这次也不敢跑回来。
但苏烟语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于是点点头,“周伯母是好人,帮了我很多。”
周姑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笑嘻嘻的,“是啊,我也说嘛,我弟妹这样做,哪里像是对普通人,对儿媳妇怕也就这样了,对吧。”
苏烟语听了之后心里一跳,尽管明知不是这样,但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相信。
周姑妈瞥了她一眼,心里窃笑,又拉着她开始聊天,苏烟语有心打听消息,也陪着她聊。
听到她明里暗里旁敲侧击问周行止的情况,周姑妈选择性撒谎,“哎哟,行止那个人啊,性子真的是……我都觉得,怎么可能有人喜欢这种男人哦,怪没情趣的,只知道工作……”
苏烟语闻言脸上一喜,周姑妈一看就知道她信了,心里再次觉得好笑,这块狗皮膏药要是黏上来了,我看你宋知浓恶心不恶心,让你周行止看不起姑妈我,哼!
这样想着,她掏出了手机和苏烟语来了个亲热的自拍,然后发到朋友圈,配文是:“居然遇到了行止的高中同窗,多年前就久仰大名的女孩子,这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宋知浓拍完夜戏回到酒店,洗完澡后滚上床玩手机,看到这条朋友圈,心里嗤笑,没想到周姑妈一把年纪了,潮流还是得挺紧的。
还有故事的女同学。
直到母亲给她打电话说起这位女同学,让她小心提防,“你是不知道哇,那眼睛都快挂你老公身上了!”
宋知浓心里一顿,有心想不理罢,又觉得不太好,意思意思总是要的,不然周总还以为自己不在乎他呢。
于是拨通了周行止的电话,问他:“听说你遇到了老同学,还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作者有话要说: 周总:我没有!我和那个谁一点关系都没有!手都没拖过的!!
宋桐桐:……求生欲咋这么强烈???
周总:因为怕被打=_=
第三十三章
在从酒店回去路上就接到太太电话的周总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一个疑似翻旧账的问题兜头一棒子打下来。
只来得及捶胸顿足,姑妈你这是在害我!
“你听我解释!”迈巴赫后座空间宽敞,原本正放松的歪靠在座位上的周行止突然就脑子嗡了一声,心底有根弦突然绷紧,让他立刻坐直了身子。
前面的司机听见这一声惊呼,也吓了一跳,抬眼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只看见自家老板一脸的凝重,正襟危坐间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战战兢兢的谨慎来。
他连忙将挡板升了起来,既为老板保留住伟光正的形象,也让自己免于看见接下来老板对夫人的低声下气或者最后可能出现的秀恩爱。
嗯,知道得太多不安全,怕小命难保:)
“……哦,好叭。”宋知浓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原本很理直气壮的气势一下就短了。
好像……自己的语气也没有无理取闹的意思吧?
周行止这时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连忙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我喝了酒,有些晕……”
宋知浓心里一激灵,卧槽这个一杯倒居然又喝了酒?
“那要不就明天再说吧?”她连忙打断他,这他要是醉了,她还能听到什么故事。
其实周行止也就喝了不到一杯,整晚他都端着同一个酒杯,说话说得渴了就沾沾嘴唇,要不然就躲到休息室去喝点水。
散场时周至简还埋怨他准备做得不够,“自己的场子,你不能给自己准备点雪碧么?”
“那是小孩子喝的东西。”周总表示自己对这个很抗拒。
周大哥:“……”神特么小孩子的东西,我觉得你现在就很小孩子:)
所以其实,他跟宋知浓说喝了酒,不过是个掩饰自己情绪的借口罢了。
没想到宋知浓这么“识趣”,居然就要挂电话了,他又着急的开口,“不用了,有些事马上就说清楚比较好。”
谁知道拖着会生出什么意外来,要是她脑补了点什么可怎么好。
宋知浓哦了一声,来了点兴趣,“那好,快说快说,我瓜子都准备好了。”
周总:“……你把瓜子放下!”
宋知浓眉头一皱,“为什么?”
周总沉默片刻,“吃多了会口渴,水喝多了明天起来会水肿。”
真是用心良苦,宋知浓咂咂嘴,哦了一声,有些百无聊赖起来,听故事不给嗑瓜子简直是没人性,“行叭……你嗦……”
“我和苏烟语以前就是初中同桌,高中的时候都升上了安城一中,她性格还行,人缘不错,又因为是同桌,我们的交集就多了点,小孩子嘛,都喜欢起哄,到了高一下学期,她主动向我……咳咳……”周行止忽然停了下来,有些犹豫起来。
宋知浓立刻明白过来,替他接上,“好的,是她先表白的,我知道了,你继续。”
说完她就拉起被子钻了进去,又觉得姿势有些不舒服,滚了两下才停下。
周行止听见她这头的动静,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儿,心道自己在这头提心吊胆就怕后院失火,结果正宫并不在意,总有种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感觉。
他伸手敲了敲挡板,“绕玉湖路那边走。”
司机愣了愣,“二少,这样就绕远路了。”
“……就是要绕路!”周行止顿了顿,捂着话筒飞快的回了句,声音有些严厉。
司机顿时就噤声了,心里暗自猜测是不是那夫妻俩已经吵起来了,可是也不对啊,那位平时也不像不讲理的样子,今晚也没听说发生了什么事啊?
他哪里知道,周行止就是气宋知浓不在意。
“周总,你还说不说,不说我就去问别人了,到时候就不是现在这样的待遇了……呵呵。”宋知浓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他继续,就有些不耐烦了。
周行止这时才哦了一声,声音变得有些散漫起来,“青春期荷尔蒙过剩,对、对这种事有点好奇,就顺水推舟早恋了,过了两个月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也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好玩,就和她提分手,她不肯,我也没管,心想着只要我不理她,日后她自然就能明白我是真心要和她断了,也说不准哪天她就又遇到个喜欢的了。”
“真是个渣男。”宋知浓啧了声,适时的给出反应。
周行止有些讪讪的,但又忍不住想为自己辩解,“桐桐,我那时候不懂这些,身边所有人都讨好我,我也才十几岁,你不能要求这么高。”
宋知浓哦了一声,催他跳过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讲。
他顿了顿,继续道:“结果这一纠缠,就到了高二下学期,我妈知道了这件事,来找我谈话,然后问我愿不愿意跳级念高三,那时候我已经在家教的帮助下学到了大学的课程,我想了想就同意了,于是升到了高三准备当年的高考,再然后我就拿到了剑桥的入学通知书,我妈为了不让她影响我,还特地去找了她。”
“妈给她甩支票了?”宋知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完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虽然这件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换位思考一下,人家肯定会觉得很屈辱。
周行止似乎被口水呛住,用力咳了几声,然后才嗯了一声,“……也没多少钱,妈说可以她高考之后送她去法国读书,还给她哥哥安排一份在申城的工作,条件是十年之内不能回国,她同意了,所以在她去法国之后,她的家人也随之搬去了申城。”
说是安排,但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巨大,比如送去的学校实属二流,也只提供学费,其他费用靠苏烟语自理,怎么找来钱那不是周母考虑的。
再比如安排的工作,也不过是在一家公司当保安罢了,一个月四五千的工资在申城那样的一线城市,只能是饿不死。
总之不叫苏家有机会拿捏住把柄,又不能出现在跟前碍眼就罢了,倒没想把人逼到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