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筠自己原本也是搞音乐的,只是后来生了孩子后身体不好,就退居幕后了,主要还是以家庭为主,日子倒也清闲自在。
可惜宋知浓永远没法过这样的生活,她不是个坐得住的人,周家的家世也由不得她真的无所事事。
听说她刚才在后院露天练舞,方筠哭笑不得,“这样万一感冒了得不偿失,我说怎么刚才行止脸黑黑的,你这样搁谁不生气啊?”
宋知浓自知理亏,吐吐舌头没敢反驳,只是下意识的扭头去找周行止,眼巴巴的望着她,难得露出了服软的姿态。
见她知错,周行止的面色顿时一缓,虽没说什么,但空气却立刻就轻松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来说备的菜漏了,要去买,被几个小辈劝住,宋知浓早就想出去了,大包大揽说自己去买。
她要去,周行止当然也就只能跟着,方筠这俩当惯了甩手掌柜的别一进菜场就被坑了罢,便也跟了出去。
宋知浓偶像包袱没多少,但爱美包袱挺多,周行止前脚刚生完她不知轻重的气,后脚她就从楼上换了件看着轻薄的长裙下来了。
灰蓝色绣孔雀纹的改良旗袍,裙长到小腿肚,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脚踝来,周行止见了脸色又一黑,“宋桐桐,要不然你别出去了,就在家美一美算了。”
“漂亮衣服不穿出去算什么美。”宋知浓撇撇嘴,又拍拍他肩膀,叫他摸摸自己的肚子,“我贴了暖宝宝的,放心好了,冬天穿裙子我保暖经验超多的。”
还别说,她真经验挺多的,要知道年底天冷的时候有多少个颁奖典礼要参加,走红毯时女明星哪个不是穿着露肩露手臂的礼服瑟瑟发抖着走的,在礼服外头穿羽绒服保暖的,要么是站在神坛之上,要么就是真的勇士。
宋知浓两边不靠,每次都只能想尽办法保暖,贴暖宝宝只是常规操作,她一半还要在裙子底下加一条裤子,真真是,“别看有些人风光无限,其实背地里还在裙子里穿秋裤。”
周行止见自己没法阻止她了,只好给她用水壶装了一杯刚煮出来的奶茶,让她斜挎在身上,又把她的红色小圆包给她挂手腕上。
“我去,这水壶是谁的,居然还有个机器猫?”宋知浓扶额。
二表嫂在一旁哈哈笑,“本来买给你外甥的,结果他不喜欢机器猫就放起来了,没想到你背着还挺好看哈。”
宋知浓想摘下来,但看了眼虎视眈眈的周总,又默默的放下手,在心里不停唾弃自己,宋桐桐你可真太特么怂了!
可是人生在世,不就是要从心所欲么:)
三个人出了门,方筠带着带着两个小尾巴先去菜市场,宋知浓和周行止是真的没怎么去过,进去之后看哪儿哪儿新鲜。
俩人都带着同款帽子和眼镜,还戴着口罩,卖菜的摊主好奇问了声是不是感冒了,方筠面不改色的应道:“啊,可不是么,俩死孩子非跟出来,说在家里憋得慌,真不让人省心。”
突然化身熊孩子的周总抬手想摸摸鼻子,发现摸不到,又缩回手,宋知浓瞥他一眼,拿起印有机器猫的水壶吸了口热奶茶。
从菜场出来,转道去超市买水果,进了熟悉的超市周行止才摆脱之前那种局促,仔细的打量起货架上的水果来。
自从被拍到和冯默会面之后,宋知浓就知道肯定会有人继续跟自己,她在二楼零食区发现有人在不远处看自己,愣了愣,随即目光一闪。
方筠倒不在意,听说之后就点了下头,从包里摸出个口罩戴上,又低声问:“一会儿和行止分开走?”
此时周行止还在一楼选购水果,可是,“不用,肯定早就被拍到了,现在分开走更加让人猜疑,当不知道就是了。”
话虽如此,宋知浓还是及时知会了霍浠如,让她做好公关的准备。
果然,等到下午,宋知浓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热搜上,机器猫水壶比三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人影显眼得不知道哪里去了。
营销号给出的猜测是同行的女子是宋知浓友人,而另一个肩宽腿长的男人,则被火眼金睛的粉丝认出和之前被拍到过同框的男人是同一个。
#宋知浓恋情#这个话题再次浮出水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的姿态,让外界纷纷认为这是默认,粉丝的反弹不大,“浓姐都快要三十了吧,谈恋爱有什么稀奇的,又不是早恋。”
“说实话,大多数女孩子这个岁数都被家里催婚了吧,这有什么好爆料的,有看这的时间不如多关注国家大事。”
但也有人认出了周行止手腕上的腕表价格高达七位数,羽绒服底下露出的西裤疑似出自萨维尔街,以此推断这个男人身价非凡,认为宋知浓在和富二代谈恋爱,或者阴暗的猜测她傍大款。
仿佛女明星和富豪之间,永远逃不出“包养”这个怪圈。
也有关注点清奇的,“浓姐的小水壶好可爱,我弟也有个同款。”
“求水壶链接,有人知道吗,没人我一会儿再来问。”
“终于有个买得起的明星同款了。”
#宋知浓水壶#也跟着登上了热搜,某宝卖家会做生意,半天不到,冒出一堆“宋知浓同款”,微博上还有发优惠券的。
“热搜小天后,你又上榜了。”周行止吃了口糕点,拍拍她的头叹了口气,“你可真给霍小姐省钱,就是不省心。”
方筠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出现在热搜图上,有些好奇,“桐姐儿你第一次上热搜什么感觉?”
宋知浓第一次上热搜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是因为在剧组和一个前辈发生争吵,那时她年轻气盛,见不得对方仗着自己资历高就欺负新人,结果转天就发现自己被按上了新人耍大牌不尊重前辈的帽子。
论坛爆料贴一度飘红,她忍不住不看,一直刷新帖子,看着评论里的蔑视和责骂几欲崩溃,后来才明白,不是她倒霉,是有人想让她倒霉罢了。
再后来,“热搜这玩意儿,上着上着就习惯了,也就那样。”
方筠听她说完,叹了口气,“你们当明星的也不容易,看着风风光光,其实背后苦头大了去了。”
宋知浓笑眯眯的点点头,伸手抓了把瓜子,一边磕一边看电视。
《婚约》刚播完就重播了,这次是同时卖给了四家卫视,收视率破3的电视剧,这几年少之又少,上一部还是大热的反腐倡廉题材,因为剧本够好,老戏骨飙戏又过瘾,又正是正统热门题材,有官方背景做推手,这才火了起来。
行知娱乐凭此赚得盆满钵满,宋知浓眼见自己年终分红又多一大笔,也很高兴,霍浠如觉得她凭这部剧有望再拿个视后,商业价值再上一层楼,也觉得欢喜。
总之是皆大欢喜。
这时爆出宋知浓疑似恋情的绯闻,原先竞争DK成衣代言的几个人又有些蠢蠢欲动,尤其惯会抹黑对手的楚燕,刚让水军出动给她被包养,下一刻就收到了宋知浓将出演冯默新戏《敦煌飞仙》女一号的消息,只好作罢。
剧组除了个女一号以外什么角色都还没定下,就先认证了个官方微博,发的第一条微博就是@宋知浓的,“敦煌飞仙官方微博v:欢迎我们的女主角@宋知浓[图]”
图还是她在婚约里的剧照,叶导高兴得立刻就转发,还暗戳戳的指路了一下《婚约》正在四大卫视重播。
粉丝欢天喜地,冯默的新戏准备许久,外界只知道是讲述著名舞蹈家梁锦诗的传记片,其余一无所知,过了这么久,都以为拍不成了,却突然官宣女主角。
宋知浓不是没拍过电影,却很少,即便拿过影后,那也是过去的事,但很奇怪的是,到处都在宣传她女王归来有望征战三大电影节。
“这什么意思?捧杀?”这时宋知浓和周行止已经从京市回到了安城,准备过元宵节了。
周行止看了一眼,哦了声,“王博文跟我说过,借你炒作一下,带带热度。”
宋知浓一愣,“霍姐知道么?”
“她同意啊,DK的成衣代言趁这机会给你谈下来了。”周行止淡淡的应道。
宋知浓闻言心里一喜,随即又疑惑,“你帮我的?”
“这有什么不好,他们本来就有考虑你的意思。”周行止没有否认,反而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来,“庆祝一下?”
宋知浓沉默片刻,失笑着摇摇头,“是没什么不好的,我想多了。”
她顺着周行止的意思,和他碰了碰酒杯,诚心诚意道谢,“多谢周总帮忙。”
虽然还没有官宣,但他说已经定了,她就信。
周行止矜持的点点头,“不用谢,很乐意为太太效劳。”
他像是有些醉了,又自我欣赏的叹了口气,“我这样能挣钱的老公,周太太你一定要珍惜,要不然……”
“怎么滴?”宋知浓眨眨眼,似笑非笑的瞥着他。
周行止沉默一下,“我会给你买热搜,挂着过年。”
宋知浓:“……”这是新的RMB玩家玩法???
她哈哈笑了一场,隔着小圆桌倾身过去,捧着他的脸两边各亲了一下,声音响亮又清脆。
阳台上一抬头就能看到皎洁明亮的月光,月色下佳人容颜如玉,周行止一怔,随即脸就热了起来,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苗正开始燃烧。
他有些想念柔软的床铺,和夜里交颈而眠的温软。
“杜鹃来自门地,带来春的气息;我和情人相会,身心无限欢喜。”情诗里是这样写的,他从前不明白,可是如今,他开始懂了。
第八十九章
临行前一天,宋知浓最后一次试装,直到入夜才终于结束。
原本要带去电影节的六套服装,除了之前M家一件高订托邹明堂摆平之外,还有两件衣服也出了问题。
一件是宋知浓穿上之后露得有点多,周行止从霍浠如发过来的照片里看到了,让换掉,Mandy直接把新送来的一件礼服送了过来。
另一件则更加麻烦些,霍浠如让徐楠去借衣服的时候,这款对方说好了只借给他们,转头却又借给了另一个女明星,无他,人家的后台和品牌老板有关系。
女明星最怕撞衫,说是谁丑谁尴尬,但就算是漂亮的那个,也不见得心情多好。
霍浠如将衣服退了,数数剩下的五件,邹明堂和Mandy送来的都是买的,其他的竟都是出自林稚之手。
眼看着要出发了,还少一件,宋知浓想了想,从衣柜里拿了件小礼服,“差不多就得了,又不是真要凑齐六六大顺。”
最后清点服装和查看护照机票和酒店信息,换回便装,赶回海棠园和周家人一起吃顿元宵晚饭,和周行止一道回到清溪谷时,已经是深夜。
电影节持续十天,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周行止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头却有些空落落的。
他想陪她一起去,可是转眼又想到堆积如山的工作,到底是身不由己。
也不知是不是夜色惑人,周行止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忽然就问了个特别俗气的问题:“宋桐桐,我要是破产了,你会离开我么?”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多正常的事,他不觉得自己怕这个就是怂了。
宋知浓翘着脚戳手机屏幕,和叶妙然他们的四人小群里热闹得不行,闻言漫不经心的应了句:“你破产我没破产啊,我给你挣钱还债去,不是我吹牛,我要是真忙起来,一年起码挣一个亿。”
“啊,那样我就放心了。”周总眼睛一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宋知浓嗯嗯两声,这场讨论也就此打住,可是等她和叶妙然聊完微信,准备要睡了,却突然一个激灵。
周行止为什么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
他从来都是志得意满的,对外公布的几个项目也都进行得顺顺利利,过去几年也没听说有什么亏损的情况,怎么会突然就担心破产?
难道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没发现,还是他瞒得太好?
越想越觉得不对,越寻思越睡不着,她干脆翻了个身,戳了戳旁边的男人,“周行止,周行止,老公?你睡着了吗?”
周行止睡得迷迷糊糊的,梦里一片碧海蓝天,白沙细软温暖,他正要踩上去,却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猛的一回头,就醒了。
醒来就听见宋知浓低声的喊他的名字,她从没半夜突然喊人的习惯,他惊了一下,连忙转过身来,在黑暗里抬手摸摸她的脸,“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就是……”宋知浓拉下他的手,挨挨蹭蹭的靠到他身边去,“就是我想问问啊,你刚才说什么破产的话,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
周行止似乎脑子没转过来,“……嗯?”
“要是有困难你得跟我说啊,咱们一家人,还有爸爸和大哥呢,都可以帮你的。”她声音低低的,带着些刻意隐藏的小心,“不要这么倔嘛,什么都一个人扛,你看人家,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喝啊,你不吭声谁知道你肚子饿……”
周行止静静听着她的嘟囔,好似责怪,又包含着无奈,他突然翻了个身看着她的脸,黑夜里光线微弱,他只看得清她明亮的眼睛。
如水般温柔清冽。
“怎么,怕了?你这是怕我真的破产了要你养活?”他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有些戏谑。
宋知浓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有些赧然,“我、我还不是怕你……”
顿了顿,又继续嘴硬,“我还想着等你破产了带你出道呢,说不定是这条街最靓的崽。”
周行止哑然失笑,“放心,不会有那天的,我周行止再怎么着,也不会要自己老婆卖命替我还债。”
周家毕竟家大业大底蕴深厚,姻亲古旧遍地,慢说没出事,就算出了,等闲也不可能造成太大打击。
宋知浓很快想通这点,顿时觉得自己一腔愁绪喂了狗,恨恨的踢他一脚,“滚!骗我眼泪的狗东西!”
“……真哭了?”周行止愣了愣,竟然真的伸手去摸她的脸。
宋知浓一下就恼了,张口咬住他的手掌,用力磕出个牙印来,周行止扑过去,和她滚成了一团。
第二天,他醒的时候,宋知浓已经出门了,她赶最早的一班飞机,避开媒体和粉丝,低调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