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刚落,戚蓓蓓转身离去。
小树林外隐约看到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哑光皮鞋朝着她的方向,戚蓓蓓看着莫名觉得有点熟悉,绕过最后一棵树,阳光映入眼帘。
抬起头来,就对上了那张熟悉的脸孔。
盛景初垂眸看她,额发低垂,随着微风轻扬,他的视线在她泛红的眼尾停留了几秒,又落在她的右手之上,红得透彻,脸色冷了几分。
他忽然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很低很沉,轻轻拨动了心间的弦,让人沉醉。
戚蓓蓓被他这么一看,整个人周身的气势一灭,想要往后缩。
她现在就像小朋友在外面天下无敌,一旦回家后看到家长,下意识就有点怂。
男人朝她走来,他抿着唇不说话时,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与生具来的冷冽淡漠,幽深的视线注视着她的眼睛。
她心里乱得缠成一团,脚跟悄悄后挪了半寸,忽地听到他问:“手疼吗?”
他这问题和她想像中的有所不同,戚蓓蓓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来仰着脑袋瓜看他,“啊?”
盛景初伸手拉过她的手,小姑娘本应细白的指尖全然红肿,掌心通红一片,他眉头瞬间紧皱了起来,满眼不悦。
感受着他手心的暖意,戚蓓蓓垂下头,抽回了手藏在身后,声音低低的:“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舔了舔嘴唇,懒洋洋道:“刚刚。”
戚蓓蓓“喔”了一声,闭了闭眼睛又张开,没说话。
盛景初突然伸手捉过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
她愕然抬头,盯住他,试着抽回手。
他扭头,垂眸看着她那微红的耳朵上面,轻轻俯身,语气有点无奈:“走吧。”
他的手很大,腕力很足,她半点儿都无法挣扎出来,“去哪?”
盛景初把她带到车边,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示意她进去。
戚蓓蓓空着的手扒着车门,死活不迈进去,警惕地盯着他看。
不管不顾地将她往里塞,盛景初哼笑一聲:“乖,今晚回家再闹。”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写了一万字!!
第25章 好奸诈
半个小时后,四周的空气飘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身下坐着的是柔软的坐垫,诊室外面晃着一堆穿着白大挂的人。
面前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名牌:【柏潼川副教授】。
盛景初靠在一旁的墙上,见她看来,冰冷的视线瞬间朝她扫去。
她连忙挪开了视线:“……”
明明大半个小时前,她还沉溺在自己报了仇的威风之中,这才过了一会儿,怎么好像成了她做错事似的。
不过刚才不觉得手疼,现在反应过来,指尖动一下都让她倒抽凉气。
小姑娘偷偷打量着他的脸色。
在他看来,她歪着脑袋蠢萌蠢萌的,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红唇微噘。
傻了吧叽的。
盛景初哼笑一声:“给我坐好。”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柏潼川匆匆忙忙地赶来,额上泛着细汗,抱怨道:“盛景初,你下次来能不能先打声招呼,我这赶——”
眼角余光瞥到诊室里还有别人,柏潼川眨了眨眼睛,到嘴的话猛然收了回去。
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流了一番。
柏潼川唇角含笑,眯了眯眼:【这次又是在哪条路上捡的?】
盛景初:【关你屁事】
柏潼川贼笑道:【我就说是情I妇,之前还不认】
盛景初:【闭嘴】
柏潼川无奈地一扯唇角,走到小姑娘面前坐下,满眼好奇地打量着她:“哪里不舒服啊?”
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最不擅长打交道的人就是医生,为难地扭头看盛景初,眼水汪汪,半个字都不想说。
盛景初身子没动,唇角略略勾起一抹弧度:“她手疼,你给她看看。”
柏潼川:“What?我是内科的好不好?这找我干嘛?”
盛景初睨了他一眼,淡声道:“你以前读过外科的,快点儿,别废话。”
认命地给她看着手,戚蓓蓓的手很娇很嫩,一般不小心撞到什么都会疼上老半天,这回直接肿成猪手,连柏潼川看到都有点讶异,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流转,眼里的惊讶之色越发明显。
难怪说他给他安排的M他不喜欢,难不成是角色安排出现了差错……其实他喜欢……
心里焦急,柏潼川朝他招手:“盛景初,你身上哪里伤着了,要不要我也给你看看?”
盛景初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打的又不是我,我哪里有伤。”
没伤啊……那还好。
柏潼川先给她用棉棒消毒擦手,小姑娘怕疼,倒抽一口凉气。
盛景初沉默了几秒,语气暴躁不满:“你轻点能死啊?”
柏潼川:“你行你上啊。”他棉棒还没碰到呢!痛什么痛?!
偷偷瞄了几眼戚蓓蓓,他问:“你打谁了?”
戚蓓蓓摸了摸鼻子,乌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不太好意思地说:“就小小地教训了一个人而已。”
柏潼川往前凑了一点,瞥了一眼靠在墙上的盛景初,他压着嗓子问道:“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相比于手上的疼,他的话更让她想要远离,她瞪着大眼睛,没说。
柏潼川试着问道:“男女朋友?”
戚蓓蓓猛然摇头。
柏潼川心里疑惑,又问:“金主爸爸?”
她这回头摇得更得更厉害了。
一盒纸巾在空中抛出美丽的弧线,准确无比地落在柏潼川的头上,他“唉呀”一声,盯着盛景初,“你扔我干嘛?”
盛景初走了过来,站在他们的一边,垂眸盯着柏潼川:“好好看病,问这么多干嘛?”
简单涂了药包札好,柏潼川开了张单子递给盛景初:“走,去交钱。”
盛景初接过单子,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迈着长腿出去了。
诊室里面只有柏潼川和她。
柏潼川把椅子往前一拉,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刚才问了两个问题她都急着否认,他心里不由得更加鄙视盛景初。
距离上次看到她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看来盛景初足足让人独守空闺一个月。
啧啧啧,妥妥的渣男,想起来时才撩一下,平时又置之不理。
他想了想,开口道:“小姑娘,你知道他昨晚去哪了吗?”
戚蓓蓓觉得,连他最熟的朋友都不知道他们隐婚的事,她还是别乱说好,“不知道。”
柏潼川低骂一声,果然连行踪都不告诉人家。
不过月见一次总比没有的好,面对这么多年来终于出现在盛景初身边的珍稀物种,柏潼川也不由得紧张了几分,想起自己好心办成的坏事,他笑了笑,解释道:“他昨晚和我去了场宴会,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在房间里似乎发生了一些事,那是我好心办坏事,你别误会他。”
戚蓓蓓转念一想,知道柏潼川说的是手术台上那女的事,不过此刻若她承认自己知道,怕是会被柏潼川盖章她和盛景初的关系,她连忙说道:“你不用和我说的,我和他之间真的没什么。”
柏潼川了然地点点头,有点感动。
天啊,盛景初哪里找的白月光,啥都不计较,有苦都自己憋着。
男人的同情心骤然溢出,掏出自己一张名片往她递:“以后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吧,随便找我吧。”
戚蓓蓓愣愣看着手里的名片,“我——”
“好了没?”门口传来盛景初不耐烦的声音。
柏潼川笑着迎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我办事你放心,保证妥妥的。”
下一秒,在盛景初耳边轻声道:“昨晚顾真和我说了你脱单了,到底是不是这姑娘,还是说你还有别的?”
盛景初嫌弃地把他搭在肩上的手扒下,沉默了几秒,选择忽略他。
头微侧,对里面的小姑娘说:“走吧。”
戚蓓蓓应了声,连忙低头跟上。
出了诊室,盛景初扭头看她,她正低垂着眼睫,心不在焉地跟着他走,他开口:“他问你什么了?”
戚蓓蓓没打算瞒他,把刚刚柏潼川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他了。
盛景初嗤笑:“不用管他,他就是闲得慌,八卦。”
过了几秒,他问:“饿了么?”
戚蓓蓓抬头看他,点点头,“饿了,我们去吃饭吗?”
盛景初淡声:“不是,回家吃。”
“林嫂不是还没回来吗?叫外卖吗?”
盛景初漫不经心地说:“不,我做。”
****
盛景初说自己亲自做饭,说实话戚蓓蓓还是挺期待的。
记忆中家里的冰箱里有鱼有肉,还有不少种类的蔬菜,她觉得盛景初肯定能做出个花来。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盛景初哪一方面都很优秀,世界上就好像没有什么他是不会的。
一个小时之后,戚蓓蓓盯着面前这锅散发着糊味的粥,又看了眼一脸淡然的盛景初。
带着小心翼翼的确认:“饭做好了?”
盛景初把勺子往她手上一递,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嗯,吃吧。”
丝丝缕缕的糊味钻入鼻帘,本应是白色的粥通体泛黄,看起来像黑暗料理,就这玩意儿,也值得他差点把厨房给炸了吗?
“盛景初,你确认这能吃吗?”她狐疑地问。
盛景初指尖放在桌上轻敲,闻言,垂眸看了眼那碗“黄粥”,“有问题吗?”
她口是心非地笑了笑,“没问题啊。”
视线微移,落在他面前空落落的桌面,她眉头一皱,问道:“你的呢?”
盛景初看了眼,“我没给自己做。”
戚蓓蓓心想:不行,这黑暗料理不能由她一人承担,他这个罪魁祸首也得自己尝尝。
连忙进厨房给他拿了套餐具,左手颤抖抖地把粥给他倒,盛景初伸手帮扶了一把,“你给我倒干嘛?”
戚蓓蓓满眼真诚:“你也没吃饭,我们一块吃吧。”
盛景初眨了眨眼睛,“好吧。”
把粥重新分配好后,戚蓓蓓左手拿着勺子在粥里划着圈,有意无意地观察着盛景初的举动。
他闻了闻这粥,用勺子尝了口,默了几秒,下意识地吐了出来,抬头看她,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
戚蓓蓓笑眯眯地看着他,憋笑憋到眼角冒泪:“好吃吗?”
盛景初把勺子一扔,整个人往后靠去,微微侧头看她,挑眉。
意思是:你说呢?
“看着不太好。”想了半会儿,她开始翻着手机的外卖APP:“我们还是点外卖吧。”
视线在“麻辣鸡架”、“小龙虾”、“串串”里面搜索着,嘴里的口水分泌似乎旺了点。
大手骤然伸出来,盛景初借着天然的优势一把捞走她的手机,下巴一扬,面无表情地看她。
戚蓓蓓:“……”在戚蓓蓓看来,这个表情有点欠揍。
“在点外卖前,和你商量个事。”
她很怀疑他会有什么事和她商量,不过,她的“衣食父母”被他抢了,她只好顺着他的意思:“你说。”
盛景初沉吟片刻,神情漠然,懒懒地扬眉:“这几天你和我一块睡。”
戚蓓蓓一愣,和他一块睡?
盛景初略一偏头,哼笑了声:“不答应的话,就把粥给我喝了,反正你手机在我手里,也点不了外卖,而且门窗我都锁好了,你出不去。”
果然是让她尝到了“屋内的人想出去”的感觉。
盯着面前散发着恶气的黄粥,戚蓓蓓当下就拧紧了眉头,满脸拒绝。
好奸诈的人。
盛景初看着面前的她,脸色时白时红,耳尖渐渐泛红,睫羽扑扇扑扇地眨着,他也不催,慢慢等着。
过了半天,女孩眼睛没敢往他这边看,她声音细细软软,怯怯地问:“盛景初,你说的这个睡,指的是盖着棉被纯聊天的睡,还是怎样的睡?”
作者有话要说: 盛景初:“我要怎么回答,在线蹲!”
第26章 你挺好夹的
她忐忑地看着他,打着十二分精神等着他的回答。
盛景初挺无语的,他就这么不像正人君子吗?
咳了一声,他一本正经地说:“前面的那种。”
盛景初在她的心里就像是个不涉红尘的禁欲神,他还曾经提出了十大緍姻条约,当中就有一条写着“不得爬上他的床”,现在这神居然主动打破条约,这可是掉落神坛的大事!
咽了咽口水,她想可能是他贵人事忙,给忘了。
她又试着提醒道:“你还记得我们的婚姻条约里写着‘不得爬上对方的床’吗?”
盛景初脸色一沉,“……”他当初有定过这样的条约吗?不太记得,但是这条约的确符合他的个人风格。
眉头不由得皱紧了一分。
静默片刻,他微扬眉梢睨着她,语气懒散,无所谓地说:“那你跳上来吧,这样不打破了。”
戚蓓蓓:“……”目带警惕,小心翼翼地问:“我能问一下,你这是睡上瘾了吗?”
盛景初视线在她的脸上定了几秒,轻嗤一声:“你挺好夹的。”
他用的是“夹”,不是“抱”或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