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男配以后——夜子莘
时间:2019-10-30 08:29:22

  清平愣愣地看他,她想过好多两人再见的画面,想着他见她时会说的第一句话。
  也许他会说“我好想你”,会说“你终于回来了”,或者什么也不说,唤她“阿贞”,把她抱在怀里。
  可是她没想到会是这句,疏离得有些拉远了两人的关系。
  她骤然落泪,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哽咽道:“夫君,我想你了……”
  穆庭蔚身形有些僵硬,就那么被她抱着。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雅梨香,是她惯用的花露,也是他这一年的时间里,魂牵梦萦的气息。
  她是清平,是阿贞,更是他的妻。
  她还是先前那般,依恋着他的样子,喜欢像只猫儿似的往他怀里钻的样子,会不矜持地说甜言蜜语来哄他的样子,会柔声唤他夫君的样子……
  穆庭蔚那份恍惚感与疏离感渐渐消散,轻轻触碰她的肩头,逐渐加大了些力道,将人紧紧拥进怀里,揉进骨子里。
  鼻端萦绕的,是独属于她的味道,让他依恋又沉迷的气息,那样真实,一点也不像做梦。
  他抱着她,一句话也不说,什么也不问,更没有要放开她的打算。
  他似乎想要一直这样抱下去,天长地久。
  清平娇弱的身躯被他禁锢的有些疼,她皱了皱眉,强忍着。好半晌之后,清平回神,推他:“我,我还要去献舞。”
  “不准去。”他将人抱得更紧了些,语气很霸道,跟以前一样。
  因为他这话,清平方才的情绪消散不少,破涕为笑,轻轻道:“我现在突然不去了,岂不是让那个歌娅公主又有了嘲弄的机会?我是大越的公主,难道你让我看着旁人出言侮辱自己的国家,而无动于衷吗?”
  穆庭蔚抱着她,依旧不松口。
  清平一张脸埋在他怀里,语气软下来:“我只跳这一支舞,日后只为你一个人舞,好不好?”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有些小情绪:“你刚刚看歌娅公主跳舞,都看直言了,还夸她才貌双绝。”
  “没有。”他轻声道。
  “有,我看见了,你一直盯着她跳舞。”
  “真的没有。”他轻声说着,哑然失笑,“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大婚那晚,你也舞得那般勾人。”
  穆庭蔚又想到宴席上的一群人,以及方才众人望着歌娅公主时的目光,他脸色一沉:“越国的面子与我无关,你不许去。”
  “你这是不讲道理,我这么久了还没过去,我阿兄和长洛姐姐还不知道怎么被他们南诏国奚落呢。”她抿了抿唇,抬眸望他,“都说我们大越人善舞,我四岁开始母后就教我,那学会了之后做什么呢?难不成是用来关键时刻给我们越国丢脸的?”
  见穆庭蔚有些动容,清平又道:“我跟你保证,不是歌娅公主那样的舞。”
  外面传来内监徐朗的声音:“陛下,您吩咐的舞衣奴才带来了。”
  清平楞了一下,抬头:“你都让人去拿舞衣了,还不让我去?”
  “私心里不想你去。”他如实回答,缓缓抚上她的脸,却在指腹碰上她肌肤的前一刻又顿住,最后收了手,哑声道,“你先准备吧。”
  他转身要出去。
  清平望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她喉头一紧,出声:“穆……陛下!”
  他一怔,回头望她,深邃的目光里带着缱绻,还有他在极力压制的激动与汹涌。
  清平冲他笑了笑,指着他手里的面具,语带娇嗔:“那个还我。”
  穆庭蔚这才回过神,看向手里一直握着的面具。清平走过来,瞧见那银质的面具在他掌中,不知何时变了形,皱巴巴的,已经毁了。
  他方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不料因为这面具,还是把激动之情暴露的彻底。
  是啊,再见到她活生生站在自己跟前,他心绪如何平静的下来?他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她,有好多的话想要跟她说。
  她不在的一年里,他念她如狂,相思难耐。
  他以为,她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面具的一端被他无意间折断,露出锋锐,面具在他掌中被握得太紧,手上被锋利划出了口子,殷红的血往外渗。
  清平瞥见后皱眉,捧起他的手,低问:“疼不疼?”
  他沉默,灼热而温柔的眸子深深望着她。
  清平双颊发热,没有看他,低头把面具从他手中取出来,扔在地上,又拿帕子帮他包扎伤口。
  殿内静悄悄的,两人谁也没再开口。
  包扎好了,她垂着眼帘,轻声道:“等跳完了舞,带我去见元宵好不好,我想他了……”
  “好。”他应着,声音喑哑中透着涩。
  ——
  穆庭蔚走后,凝儿捧着舞衣进来,是她刚来帝京跟元宵去街上玩儿时买回来的。后来在竹苑,她穿着这件舞衣跳舞还被穆庭蔚撞见,崴了脚。
  那时候两人还不熟悉,他第一次碰她的脚,为她上药。如今回想起来,当时的怦然心动恍如昨日。
  这件舞衣,他居然留着。
  “公主,大晟皇帝刚刚跟你说什么了?”凝儿用很小的声音问她,看见地上变了形的面具,有些担心的样子。
  清平回神,笑笑:“没事,帮我换衣服吧。”之后随手拿红色的绢帕遮住半边脸。
  等再次回到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朝清平看来。
  穆庭蔚已经回到了龙椅上端坐,神色平和,正静静看她。
  这件舞衣殷红夺目,如傲雪红梅,她蒙着面纱走过来,恍惚间和当初在竹苑,月下他骤然看见的样子一般无二。
  她的举动,气质,让他沉迷的熟悉感觉,无不在提醒着他。不管是尤旋还是清平,她还是她,是他心心念念之人,从未变过。
  在所有人惊叹的注视之下,她款款走来,做凤冲九霄之势,随着乐声渐起,她白皙如玉的手臂轻扬,玉足轻点,腰肢舞动。黛眉之下,一双桃花目秋波流盼,缱绻柔情。乐声骤转,她抬眸间纵深跃起,于半空曼妙旋转,衣袂翻飞,发丝飘逸。
  大殿之上突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音乐还在继续,殿中女子轻易于空中翻转三圈,最后以鸾凤飞天之姿单足落地,右腿轻扬越过头顶,身姿柔软婀娜。忽凝力于足尖,再次起跳而起,飞跃成一,轻盈宛转,后仰一个翻滚稳稳落地,纤腰摆动,裙摆被她扬起好看的弧度,一双灼灼桃花目含着笑,如曼妙红梅雪中绽放,又似鸾凤朝阳展翅飞天。
  乐声到达高\潮,她藏于广袖中的红绫被用力抛出,使巧力勾缠于大殿上方红梁之上,纤手握紧,聚丹田之力顺势而起,作鸾凤展翅,飞跃半空,借红绫于空中旋舞,身轻如燕,宛若朱鸾翩飞,又似红霞飘逸云端。
  大殿之上,有酒盏打落的声音传来,不知谁倒抽一口凉气,紧接着再次陷入寂静,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仰头向上,望着手握红绫曼妙悬空起舞的红衣少女。
  歌娅公主的脸色变得难看,带着嫉妒与仇恨的目光望着那女子。
  鸾凤飞天,这婢女居然会鸾凤飞天!
  此舞需要身姿格外轻盈柔婉之人方可练成,她早年试着学过,单于半空旋转三圈后以鸾凤朝阳之姿稳稳落地这一段,她苦练多年都没成功。这婢女轻而易举做到了,还能执红绫于空中曼舞,如此轻盈宛转。
  “大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婢女!”她有些不服气,小声嘟囔。
  坐在她身旁的南诏太子凤牟奇痴望空中少女,言语肯定:“她不是婢女,她是清平公主。”前几年大越内战,不少大越百姓逃离南岛,有的入了大晟,有的进了南诏国。
  凤牟奇早听闻大越清平公主其貌倾城国色,其身轻盈如燕,可空中翩跹起舞,世所罕见,如今竟能亲眼见到。
  “阿兄说什么?”歌娅公主有些愣住,“她消失多年,不是传闻说死了吗?”
  凤牟奇看她一眼,嗤笑:“越皇有为她下葬立碑吗?大越皇陵之中,可有她的坟冢?”
  越皇从来没有宣布过清平公主身死的丧讯,流言蜚语,自然什么都有,他凤牟奇没见到棺材,没见到尸身,从来不信子虚乌有之事。
  凤牟奇双目微眯,望着殿中女子,轻问:“歌娅,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劝父王攻打越国吗?”
  歌娅公主怔愣片刻,恍然大悟。她阿兄生平只爱两样东西,至高权力,绝色美人。
  至高的权力嘛,他还在追逐当中,绝色美人……他也还没找到。所以至今未娶,被父王骂了许多次。
  乐声戛然而止,清平顺着红绫飞舞而下,将红绫收入袖中,本该稳稳落地的,她却高估了自己。
  此舞许久不跳,再加上她回到这个身体才半年,难免有些生疏。方才为了不出丑她格外小心谨慎,耗费了所有的精力,在落地的一瞬间整个人飘飘的,双腿酸软,虚浮无力。
  她下意识看向远处正位上的穆庭蔚,他面露忧色,倏然起身。
  却在要冲过来的下一刻,愣在原地——
  有人比他快了一步,扶住了她的腰身,使得她身形稳住,不至于跌落在地。
  清平以为会是皇兄,一抬眸,对上的却是一双浅碧色的眼瞳。这人五官俊朗,眸色温柔,柔情之下却又带着一份让清平感觉不安的戏谑。
  清平正要抽身道谢,下一刻,他居然毫不尊重地抬手摘了她脸上的面纱。
  她的脸暴露在外,比凤牟奇方才脑海中想象得还要动人,粉面红唇,腮凝新荔,媚而不妖,容色绝丽,只一眼便足以让人动容。
  面纱被凤牟奇攥在掌中,所有人都在看她,清平蓦然生出被人当猴围观的窘迫感与屈辱感。
  与生俱来的骄傲让她心中恼意顿生,几乎不假思索的,挥手便给了他一个耳光,眸中含怒:“放肆!”
  她使了最大的力道,寂静的大殿之上,这个耳光清脆,响亮,没有半分犹豫。
  凤牟奇没有料到,神情震惊,被她打得偏过头去,左颊上渐渐浮现鲜红的指印。
  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刚走到清平跟前的铭轲太子,也呆了。
  穆庭蔚原本脸色阴沉,却因为她的举动,他心绪缓和下来,散了怒气,唇角轻扬,重新坐回龙椅上。
 
 
第85章 
  一个越国婢女, 于大殿之上公然给了南诏国太子一个耳光,偏生这位婢女生得天姿国色, 竟是比歌娅公主和长洛公主更胜一筹, 所有人静静看着,无人出声指责半句。
  手上的麻木之感令清平回神,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一巴掌, 似乎闯了大祸。
  看见旁边的铭轲太子,她下意识站到了他身侧, 寻求庇佑,目光又忍不住去看龙位上的男人。
  他恰好在看她, 不动声色, 之后捏起酒盏饮了一口,似在冲她笑, 但又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清平:“……”今日酒宴,他这个皇帝是摆设吗?
  歌娅公主最先出声, 她本来看长洛公主不顺眼, 如今知道这个婢女就是清平公主,方才还跳了鸾凤飞天,令这么多人至今不曾回神,她就更不顺眼了。
  她轻嗤一声, 怒目瞪着清平:“不会跳舞就不要跳, 跳不好我阿兄好心扶你一把,你却给他一个耳光来回报,你们大越的奴婢都是这般没有教养吗?”
  “南诏太子出手相助, 自然是应感谢的。但无端揭人面纱,举止轻浮,未免让人觉得是太子别有居心呢?”清平声音淡淡,看向凤牟奇时依然带着不悦。
  说到这里,她话机一转,又笑了,举止温婉得体:“不过兴许是奴婢方才一时紧张,瞧错了,误伤也是有的。不管怎样,打人确实不对,奴婢这厢给南诏太子赔个不是。”
  她屈膝盈盈一拜,倒是很真心诚意,让人挑不出错儿来。
  凤牟奇望她一眼,神情带笑,突然对着铭轲道:“你们越国的这个婢女,在下倒是好生喜欢,不知铭轲太子可否赏了于我。如此,今日这事我便不计较了,还愿与贵国重修旧好。铭轲太子以为如何?”
  清平身形一僵,她没料到这个南诏太子如此直白地说要她。
  她气结,正要与他争执,被铭轲拉住了手腕。
  铭轲唇角轻扬:“你们南诏国是来与大晟和亲的,歌娅公主的驸马迟迟未曾选中,阁下却先看上我越国的婢女,只怕说不过去吧?”
  凤牟奇扬眉:“有何不可吗?不过是个婢女罢了,莫非铭轲太子舍不得?大不了,我们南诏国的侍女也随你挑选,如何?”
  凤牟奇明显态度强硬,势在必得,清平渐渐也有些着急。
  如果这时候她暴露身份,固然能让凤牟奇不敢再轻易说要她,但是让人知道大越送了两个公主过来,传出去太上赶着了,有损越国声誉,只怕不好。
  可若是不暴露身份,婢女打太子,人家不计较已经是很难得了,还提出了用她来换取与越国重修旧好的条件,铭轲没有理由不答应。若拒绝,反而显得越国小气无礼。
  还真是棘手的僵局。
  为今之计,只有穆庭蔚能救她。若穆庭蔚也说要她,凤牟奇肯定不敢抢,这场风波就过去了。
  清平求助的目光望过去,龙椅上的男人淡淡抿了口酒,避开她的视线,装没看见。
  清平:“……”
  穆庭蔚肯定知道其中利害,偏他端坐在那儿局外人的样子,丝毫没有要出面的打算,甚至看都不看她。
  清平心里有些不舒服了,也不再指望他,自己低头想办法。
  上面的穆庭蔚静静看着她,默了片刻,目光又落在凤牟奇身上,神色骤冷。他嗤笑一下,突然俯身过去对沈鸣黎耳语几句。
  所有人都在看着底下的僵局,倒是无人发觉他们之间的动作。
  铭轲上前,对着凤牟奇拱手:“下人鲁莽,冲撞了太子殿下,我代她赔罪。”
  凤牟奇眉头一扬,显然不接受的样子:“这婢女打了我的脸,也辱了我南诏国的脸面,只赔罪怕是不行。”
  “明明是阁下先揭我面纱,举止轻浮。”清平还记得方才他看自己的眼神,分明不怀好意。
  凤牟奇轻笑:“若你是长洛公主,本太子方才确实鲁莽了。但一个婢女,焉能对我用轻浮二字?揭个面纱而已,殿中诸位觉得,本太子轻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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