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江耐的个性,肯定依旧不会跟江云霄说一句话,江云霄肯来参加江耐的家长会,不论如何,要代替江耐谢谢他。
江云霄略有些沙哑地说:“你的成绩,很出乎我的意料。如果给我丢脸了,我是不会去的。”
这话就是说如果江耐考得依旧是倒数,他才不会去家长会。
可是游禾禾却觉着,不论江耐考多少分,哪怕他门门零蛋,只要江耐说了,他就一定会去。
他只是从来不承认而已。
“其实,”游禾禾抿了抿,“我有在变得更好。”
她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引入话题。
江云霄眼睛眯了眯,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深意。
这别墅区像是野生动物园,路的尽头竟然冲出来了一只鹿。
刚才的黑天鹅十分温顺,这鹿明显是逃出来的,横冲直撞地就往两个人这里来。
慌不择路的梅花鹿直接撞向他们这里,要是不闪躲,怕是要撞到江云霄身上!
游禾禾推着轮椅的手一紧,刹那间调转轮椅,然而力道太猛了。
江云霄身体一晃,险些就要摔下去!
游禾禾下意识地去拉江云霄,可是,她的手指不听使唤。
与人心意相通的手指就那么蜷缩着,像是抓紧了满腔的恐惧,停留在一个绝望的弧度,滞在空中。
她,或者说江耐的身体,在本能地抗拒拉江云霄。
这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几乎已经形成了可怕的条件反射。
一只冰凉的、瘦削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游禾禾的上衣。
“阿耐,别怕。”
江云霄的声音里,是深到极致的痛苦与安慰。
游禾禾:“……”
她咽了咽吐沫,看着近在咫尺的鹿角,快速反应过来。
手在拒绝接触江云霄,那么她就用胳膊!
胳膊揽住了江云霄,身体一侧旋转,用她的后背完完全全、结结实实地圈住了江云霄。
现在故事时间是11月底,即将12月份。
不要养肥啦!文章不长的,每天看着看着就看完啦!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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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拆墙
有风从背后掠过。
奔跑的鹿跑向了尽头,从拐角处不见了。
有人追赶着出现,看到这一幕低声下气地赔不是,一时间慌乱成一团。
游禾禾放开了大哥,蹲下身看向江云霄,“大哥,你没事吧?”
他微长的头发的头发有些凌乱,就那么随意地搭在额上,笼罩出一片清浅的阴影,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良久,江云霄霍然抬头,与游禾禾视线相对。
略有些探究的目光扫视在她的脸上,游禾禾心底一咯噔,又来了……
这些时日,总是能感觉到江云霄这样的神情,然而现在尤为浓烈。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游禾禾尽量坦然而无辜地看着江云霄。
“大哥,怎么了?”
许久,略带些审视的目光被收回,修长苍白的手略整了整衣服,他沉默不语地驱使轮椅往回走去。
两个人的距离瞬间被拉开。
只有他孤独而沉默的背影。
他在抗拒。
游禾禾心底蓦然有些发慌。
她咬了咬唇,连忙追了上去,一把握住了轮椅把手,“大哥,我推你,我们一起回去。”
那双苍白的手,骤然间收紧了。
顷刻,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平静而无一丝起伏:
“好。”
-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游禾禾咬着吸管喝奶茶,向江耐说起来今天的情况。
“所以你就怀疑大哥知道些什么?”
江耐身体放松地依靠在沙发背倚上,“游禾禾,你是不是神经过敏?”
今天是周六,平常两个人在周末都要学习,忙的不可开交,一般都是各干各的,等周日才会见面。结果到了晚上,就火急火燎地要让自己过来,两个人在奶茶店一碰头,这才知道有游禾禾又干出来了惊天大事。
游禾禾竟然还说最后觉着大哥发现她不是江耐了。
怎么可能呢?
“就是直觉而已。”
游禾禾垂着眼睫,又吸了一口奶茶,“你不相信算了。”
???
江耐霍然坐直身体,“……不会真的吧?”
仔细想了想,他摆了摆手,“我跟我哥都多少年没相处过,怎么也不可能看出来的,你放心。”
游禾禾:“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诶?”
江耐看了看透明玻璃外的暗夜风景,一个女孩子邀请男孩子夜晚散步……这意味着什么?
打群架心跳都没有加速过的小心脏,忽然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
夜市烧烤摊位。
带着人间烟火的小木桌上,放着刚烤好的烧烤,以及江耐叫的啤酒。
江耐一口没吃,一口没喝,木着脸坐在游禾禾对面。
两个人的手机都被打开了跳一跳,接力跳格子。游禾禾说的很清楚,谁带着对方跳下去了,就要接受真心话提问。
只被允许试玩一分钟,屡屡跳进了沟里的江耐有些委屈:
……他打的都是电脑游戏或者是团战游戏,这种小游戏有什么好玩儿的?
游禾禾精准地带着两个小人跳过了格子,稳稳地落在了正中央。
“该你了。”
江耐:“……”
沉默了一下,控制着小人跳过去。
游戏传来提示音,失败了。
两个小人落在了沟里,扣分。
“你想问什么,问吧。”江耐被寒风吹得吸了吸鼻子。
游禾禾抬眼看江耐,不知道为什么,江耐有种自己这个小白兔落在了她这个大灰狼掌心任人把玩的错觉……
打开旁边的书包,“啪”一声,小铁盒子放在烧烤旁边。
江耐:“……你还吃糕点加餐啊?我说游禾禾,我的肌肉都被你吃成肥肉了!”
游禾禾:“这是上次你给我送的糕点,我把盒子留下来了,不是加餐。”
江耐眼睛一亮:“你还留着呢?游禾禾你可真够有心的啊。你说吧,你是不是暗恋我?”
游禾禾脸微红:“瞎说什么。”
她用手贴了帖自己的脸降温,将自己神情严肃下来,打开了铁盒子。
最上面,是一份老旧的报纸,赫然是当年绑架案的报道。
笑容在缓缓凝滞,许久,江耐的唇角崩成一个淡漠的弧度,“游禾禾,你找死?”
“愿赌服输,江耐。”
手指在收紧,半晌,江耐冷呵一声,“在我面前这么大胆的,也只有你了。”
谁都怕他,只有游禾禾,从认识他的第一天,从头到尾,都在找死。
游禾禾敛了敛眼睫,似是没听到江耐的威胁:
“江耐,第一个问题,11年前雨城市绑架案,两名男孩一名女孩被绑架,女孩逃脱,那个女孩,是不是容晴雪?”
“你问这个干什么?”
游禾禾平和地看着他,“我早就说了,你哥已经发现了异常,不出几天,他会将我们调查个透彻,现在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觉着,我需要知道点什么。”
“你可以试着信任我,阿耐。”
……信任她?
她这段时间,知道可并不少了。
不知道是被游禾禾要求信任她打动,还是被那声“阿耐”触动心肠,江耐的眸光晦暗下来。
他手中拿起一瓶啤酒,直接对瓶吹。
一瓶饮尽,眼圈发红,“是。”
游禾禾抿了抿唇,“该我跳了。”
小人被往下压,极为轻松地跳到了格子上,这次有些远,小人有些危险地跳在了边缘,但是没有掉下去。
江耐吸了一口气,继续跳。
游戏声一响,又掉进了沟里,江耐脑壳发痛:
“草,游禾禾你故意的是吧?”
游禾禾不答,只是问:“容晴雪,是被你救的,对吧?”
江耐的脸色苍白起来,他下意识地游走视线,却又被自己硬生生地按住,半晌,略有些不安地说:“是。”
游禾禾心头一跳,忽然觉着自己已经触摸到了核心。
她平静地又开一局。
果不其然,下一局,江耐又输了。
“我就不该答应你,有本事玩儿CS啊!”江耐翻了白眼。
游禾禾低头,将最上面的报纸挪开,露出残缺的全家福。
“所以在绑架案中,一开始虽然有三个受害人,但是经过了一场波折,实际上只有你哥哥江云霄和你落入了绑匪手中。警方解救了你们之后,江云霄的腿已经无法救治,自此瘫痪,绑匪说不是他们打断的江云霄腿,那么,江云霄的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游禾禾话语清晰地说着,“不仅仅如此,你父母接到消息赶回来,却遭遇了意外,从那之后,你跟江云霄势如水火,等再大一点,你直接搬出来住,从此势如水火。”
“江耐,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导致容晴雪逃脱,导致你跟江云霄决裂,甚至跟他的残疾有关系……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再掩饰,刚才的游戏只是前奏曲,揭开面纱,直接指向了核心。
“砰!”
江耐遏制不住地拍了桌子,他身体前倾,死死地盯着游禾禾,那双狠厉的眸子,似乎隐藏着无边的怒火与波涛,将人席卷其中,吞噬殆尽。
“游禾禾,你别逼我!”
一字一字,从齿缝间溢出。
任谁被江耐这样看着,都会害怕。
可是游禾禾不,她不想伤害他,在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对他好。
“阿耐,我说了,你再信任我一点点,再多一点点……”
她咬了咬唇,缓缓地伸手,握住江耐的手。
凉意在指尖流转,游禾禾努力传给他些温度。
“这么一点点,一点点,你迈出第一步,就会发现剩下的路,可以多一个人陪你走下去。”
“试着去,相信一个人吧。”
这些年,江耐的生活她都有去了解过,与其说是闻风丧胆的校霸,不如说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
他那么小,就天天跟雨城市的凶神恶煞的地头蛇们打架,不管是群架,还是单挑,他有没有害怕过?
那些受伤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家里有人在牵挂他?
电梯故障的时候,他那么惊惧地躲在一角,这些年,他是不是都是这样度过的?
孑然一身,居住在公寓里,所有的房间都是开放式的,有没有停电的夜晚,江耐独自蜷缩在一角,等待着天亮?
而今天……他本能地抗拒着接近江云霄,即便是江云霄危险来临的时候,这具身体的第一反应是宁死也不肯再触碰江云霄。
人的第一反应是救人,第二反应才是不能触碰,而江耐的反应竟然能压过本能,克制自己不要触碰,这是历经了多少年,才能压倒本能?而这一个反应,又是多么可怕的煎熬?
他还要一直这样下去,直到生命尽头、死亡的降临吗?
与江云霄不死不休,甚至这辈子,都拒绝别人的靠近吗?
所谓“校霸”,真的是他表面表现出来的生人勿近吗?
不是,而是他已经建立了一座连自己都无法翻阅的墙,这堵墙挡住了别人,也挡住了自己。
而现在,游禾禾想要拆掉那堵墙,让“江耐”,走出来。
紧绷的肩头在缓缓的松懈。
江耐有些痉挛的眼皮平静下来,他缓缓闭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多了几分平静。
他重新坐下,将铁盒子拉过来。
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游禾禾平静地任由他翻看。
一张一张的笔记和资料被打开,江耐唇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你对我,还真是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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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爱你们!!!!!
第26章 恨我
“十一年前,我七岁,大哥九岁,容晴雪七岁,我们偷跑出去玩儿,半路上被三个男人绑架了。”
第一句话说出口,本该觉着难以启齿,甚至隐瞒到生命尽头的事情,仿佛洪水滔滔,决堤之后,势无可挡。
江耐的声音在寒风中极为缥缈,几乎听不真切。
隔着十一年的光阴,隔着烧烤摊位升起的云雾,当初的事情恍如烟中迷雾,被揭开了布满灰尘的一角。
“从小到大,大哥一向聪慧沉稳,是我们这里的天才,爸妈都说,他以后未来不可限量。然而我从小就无法无天,打遍了几条街,几乎没有我干不出来的事情……容晴雪老是跟在我身后,烦都烦死了。”
“那天,下了大雨,我们被绑在面包车的后面……”
……
十一年前。
省道。
大雨倾盆。
哗啦啦降下的雨织成可怕的雨幕,冲刷着视野所及之处,面包车在省道上横冲直撞,大灯破开雨幕,只能照耀出前面的一点光晕。
络腮胡司机跟着车内震天的音乐声打着节拍,漫不经心地挂到了五档,面包车在雨中加速。
副驾驶座的刀疤男骂了一声,“你特么找死啊?下着大雨开这么猛,别忘了后面还有三个肉票!”
“怕什么,我车技杠杠的,你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