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禾禾无奈，随手从手腕上取下一根黑色的皮筋儿，“过来。”
“干嘛？”江耐警惕。
“头发乱了，给你绑个马尾。”
迟疑了半天，被满头乱毛烦躁到的江耐半蹲着身体任由游禾禾扎头发，头发在乱痒痒的动，他鲜少的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游禾禾说，“好了。”
一直在发飙的江耐竟然没说话，游禾禾探头去看他，江耐轻咳一声，搓了搓脸。
好半天，伸手给她一枚飞镖。
“这是？”
江耐看着对面的自己脸上左侧的疤痕，“我这个人仇家不少，你走夜路小心一点。当然小心也避开不了，整个雨城市的校霸想要出头就会来找我‘打架证道’，打架是身为一个校霸的日常，你要做好准备。”
这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吗？游禾禾叹气，“我会报警的。”
“通常情况下，你会来不及报警。”江耐恢复了几分镇定，“所以它就是我要教给你的保命技能。”
……
一张稍大的叶子被钉在树上，充作靶子。四肢不勤的游禾禾眯着眼瞄准了半天，这一支飞镖迟迟没有射出去，她已经创造了连续一百下没有射中的记录。
江耐抱臂站在一边看着，奚笑：“看来我高看你了，即使你拿到最完美无瑕的身体，也不能发挥出一丝的天赋。”
游禾禾没有说话，她在感受一种极为玄妙的感觉，虽然身体不是自己的，但是在连续的、重复性的瞄准射击中，渐渐摸到一股奇妙的感觉，身体仿佛有记忆，在疯狂地撕扯着提醒她应该怎么做。
这一次，她忽然有些感觉，调动起来身体的力量，身体线条自然而然地流畅，眼睛在自然而然地在瞄准，而手臂自然而然地脱手飞镖。
飞镖划出一丝完美的弧度，“铮——”
她眼神炯炯，这次竟然射中了靶边！
江耐嘲讽，“真好，你能射中敌人的脚尖了，就这样，还怎么能自保？”第一次，江耐生出来当老师的爽感，谁说当老师不好？起码怼人可以怼个痛快！
“其实，还有更有用的。”
“什么。”
游禾禾看着他，视线下移：“撩阴腿。”
江耐：“……”
-
下午上课的时候，专心听讲的游禾禾发现了异常：走廊里莫名其妙地来了不少的老师，状似无意地过来看了一眼就跑，被学生看到了还很羞涩。
游禾禾一头雾水，就在这两节课内，已经集邮了八名老师，再来一名就可以召唤神龙了。
不明所以的她打开微信群“凤阳外国语教师群”，就看到几分钟前有老师拍了他们班上课的样子发到了群里：“有生之年竟然看到一群学渣写作业，我好感动！”
游禾禾：“……”
行吧，她溜了溜神，差点没听到英语语法讲解。等到下课做作业的时候，她苦恼地挠了挠头发，她忘记太多功课，需要找一些笔记和辅导书。只是现在很不方便，江耐又未必肯为她做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想了想，掏出来手机给英语老师发了条消息，问他借一下教案和辅导书。
英语老师：“游老师，你借这些干嘛？”
游禾禾发过去：“我弟弟需要复习英语，今晚上借过来我复印一下。”
“我刚出了校门，我让赵与墨把他的笔记都拿给你，他的笔记很详实，你弟用的话比教师版本要好，你现在去一楼楼梯口拿就行了。”
游禾禾：？？？
她有些懵逼，霍然站起身来往楼下走去。
赵与墨不是她班的学生，在一班。
他这三年一直保持年级第一，也被称为凤阳外国语的校草，与凤阳外国语的校霸并肩而立，人气不分上下。虽然校草跟校霸仅仅差了一个字，却隔着十万八千里的意境，校霸让人人人敬畏，而校草则是学习好，迷妹无数，所有的公开发言基本上都被赵与墨包揽，是明月清风一样的少年。
她跑到楼下，就看到赵与墨身材欣长，仅仅穿着白色衬衫就极为俊秀，有风吹来，漆黑的头发随风舞动，那双干净的眸子看向游禾禾，轻笑一声，“江耐。”
……
江耐溜着墙根，十分纠结。
他烟瘾犯了，想要抽烟又想到这是游禾禾的身体，心头越来越暴躁，视线一转，就看到两个人在楼下亲密说话，还挺眼熟的。
呵，一个是自己，另外一个是赵与墨，游禾禾竟然敢用他的身体撩赵与墨？
她还让他背诵教师职业道德呢，她自己遵守了吗？
他顿时就怒了。
“鬼鬼祟祟，成何体统！学校里禁止恋爱不知道吗？”江耐直接冲出来，声色俱厉。
赵与墨有些愕然，他们是两个男的，怎么恋爱？
清淡的嗓音很好听，透着一丝的疑惑：“游老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误会什么了？你们俩怎么在一起？”
游禾禾无奈。
“谢谢你的笔记，明天我会还给你的。”
游禾禾谢过赵与墨，抱着笔记推着江耐就走。
赵与墨怔立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震惊江耐竟然借笔记还道谢，还是该震惊外表温柔的游老师这么暴躁。
他的内心里，缓缓打出一个：“？”
第6章 套路
“干嘛找赵与墨？你不知道我跟他死对头吗？”
江耐将游禾禾拽到了班里，班里一个人都没有，极为安静。他拧着眉头，一张脸上杀气纷涌，江耐版本的严肃“班主任”上线。
“我要学习啊，你又不会。”游禾禾心平气和地说。
她跟江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体能换回来，她不可能得过且过，在学习的黄金时期当然要学习，难道跟他一样去当什么校霸吗？
“谁说我不会？”江耐硬撑。
游禾禾无语，“用不用给你报下分数，语文九分，数学5分，英语10分……”
江耐第一次因为听成绩感觉到脸这么烧。
他强撑着往桌斗里摸，摸出来一沓子厚厚的试卷，“我成绩差怎么了？我那是没有好好学，我现在就做给你看！”梓
“那个赵与墨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会写几道题？我也会写，不就是ABCD四个选项吗？谁不会啊！”
“我还有蒙题诀窍，我也可以教给你，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
游禾禾：“……”
江耐气哼哼地就要写，游禾禾按住试卷，用一种格外忧虑、格外疑惑的声音说：“你没问题吧？你可是……从来不学习的校霸啊！”
“那又怎么样？还不许校霸写作业了？当然，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请教我。”
“请教你倒是不用了，既然你这么爱学习，我现在给你讲讲今天做的语文试卷吧！”
江耐有些懵逼：？？？
“我是语文老师，你既然也变成了语文老师，总不能天天做卷子，总是要讲题的，今天卷子做完了，晚上我拿回去批改，那么你明天要讲题。”
江耐炸了：“凭什么我要讲？”
游禾禾面带微笑，努了努嘴，示意他看看身体，“就凭你现在是游禾禾。”
江耐偃旗息鼓。
“你自己说的要学习，就从给大家讲题开始吧！”
江耐：总觉着自己被套路了！
-
当天晚上放学之后，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一前一后，去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讲题。
不能太偏远，要距离两个人的家里距离适中，又不能太近，免得班里的同学看到，江耐的提议都是附近的游戏厅KTV娱乐场所之类，游禾禾叹了口气，说去附近的甜品店。
甜品店在凤阳外国语放学之后的两个小时后才会打烊，正好适合晚上学习。游禾禾与江耐一前一后到了甜品店里，游禾禾最后进去，她刚进去，就看到江耐翘着二郎腿低着头，已经打开了游戏。
游禾禾走过去，低声说：“开始上课了。”
被打扰的江耐不耐烦地抬头，忽然一怔，说到上课时候，游禾禾的整个人显出几分肃穆来，鬼使神差的，江耐默默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游禾禾背着一个很大的书包，多亏现在的身体素质好，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极为轻松惬意。
试卷被展开，“今天做的语文试卷难度适中，没有太过于偏难的题型，需要注意的是作文这一块，容易写偏题，明天讲课的时候需要多提点一下。”
江耐抬眼看着游禾禾，半天憋出一句：“按照你的性子，怎么会当老师？”都已经被气个半死了，腿还得焊在讲台上强撑着，被他怼到眼眶都噙着泪还要继续讲课，在过去的时间里，已经发生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了。
游禾禾沉默了一瞬，“我没得选。”
这是什么意思？江耐还要再问，游禾禾已经开始讲了起来。
他本来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结果与自己的声音不同，游禾禾的嗓音带着几分的柔和坚定，竟然意外的好听，他听着听着，竟然听进去了。
讲了足足半个小时，游禾禾才将整张试卷讲完，江耐手肘撑着桌子，托着脑袋，已经昏昏欲睡。
“咳。”
江耐睁眼，下意识：“哪个兔崽子敢吵老子睡觉……？？”
游禾禾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他。
揉了揉眼睛，他轻咳一声，“听懂了，放心吧。”
随手抓起来满满讲注的卷子卷吧卷吧塞进了兜里，“老子困了，要回家睡觉了。”
动作行云流水，即使是蜷曲在小小的身体里，内里的不羁根本没有被消磨。
游禾禾看着他小小的身板依旧走出嚣张的步伐，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
-
夜色深沉，“嗡——”
摩托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在静谧的夜里极为明显，一群人醉醺醺地从KTV里出来，有人骂了一句，“飙车了不起 ？”
“嘘，没看出来这车很眼熟吗？是耐哥的摩托！”
刹那间寂静了一瞬。
“怪不得这么嚣张，不过还是没有咱们老大牛逼。”
游乐喝的有些微醺，他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就在摩托车过去的那一瞬间，他明明看到摩托车上根本不是江耐，而是一个瘦弱的身影。
他有些恍惚，自己明明没有喝多，为什么会觉着摩托车上的女人跟他姐这么像？
……
老旧的房间里开辟出的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极为逼仄，江耐有些睡不着。
他关着门打了一会儿吃鸡，痛痛快快地拿下来十五杀。
听到外面传来震天的关门上，游乐进门就吆喝着要游妈妈给他做宵夜，江耐撇了撇嘴，刚才他回来的时候游妈妈可没怎么给他好脸色。
他躺着想要把手机举起来打，结果手腕托起手机，正好触碰到胸前的两团柔软，江耐的手一僵，脸一黑，脑子“嗡”的一声。
与此同时，游戏里右上角地图显示有脚步声，敌人翻进来直接拿AK枪把他打死了。
江耐极为烦躁，他没有观战就直接退出游戏，翻个身直接坐起来。
耳边是今晚上游禾禾的讲课声，他干脆从挂在一边的衣服里掏出来试卷展开，低头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
江耐以前一直对游禾禾有意见，觉着她是装模作样的穷酸鬼，现在看来，她果然是有两把刷子，即便是他很久不学习，好歹认识上面的汉字，竟然照着批注勉强看懂个1234.
手机屏幕亮起来，游禾禾：把试卷看一下。
江耐唇角一勾：打游戏，别烦我。
好半天，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来：……
江耐眉头一皱，六个点是什么意思？等到他都睡着了，游禾禾却再也没有发消息过来。
他忽然就睡不着了，披着一头秀发坐起身来。
这是他在游禾禾家里的第一晚。
游禾禾说家里条件不好，而且游妈妈对于她不去相亲很是不满，所以最近会找茬，让他不要理。
江耐当时就无语了，说为什么不搬出去。
游禾禾神色黯然，说现在搬不出去，让江耐先忍一忍。
游禾禾问起来江耐家里的情况，江耐说他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在同市的哥哥，身有残疾，不常出门，还给了游禾禾公寓的钥匙。
……本来他不想给的，他还想住在自己家，结果游禾禾说家里人交代不过去，他只能去住游禾禾家里。
都怪他心太善良了，江耐没有办法，只能先答应下来，他倒是要看看，谁敢在他身上找事。
而且，非常奇怪的，他的心底蓦然地升起来一股斗志？？？
刚才回来的时候，游妈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也没搭理他，好半天才问有没有跟相亲对象联系。
江耐懒得理她，直接进门把房门关上打吃鸡游戏。
这会儿游禾禾的弟弟回来了，游妈妈倒是热情。
呵，重男轻女。
他翻了个白眼。
……
游乐边换拖鞋边大声抱怨着，说晚自习放学太晚了，他学的好辛苦。
游妈妈满含欣慰地说辛苦了。
“咔哒。”江耐打开门准备去厕所。
他挑了挑眉，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游乐表演：“……”
学个锤子的辛苦，晚自习早就放学了，现在学校里怕是只有鬼在上课，游乐八成是去哪里鬼混去了。
不过……江耐上下打量着游乐，这就是游禾禾的弟弟，真是没想到。
他听游禾禾介绍自己的家人时候，还没有想起来“游乐”到底是谁，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能在他脑子里留下印象的。
现在面对面脸对脸，看着他的瘦胳膊细腿，他这才隐约想起来，这是凤阳外国语高二的学生，大约也是“混”的那一挂，在高二很有名，他的“大哥”还被自己修理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