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心里某处地方柔软的不成样子，眉眼弯弯地收回视线，看向韩归，语气认真：“是真的很可爱！”
韩归看着她没说话。
其实教室里的这些人大部分上学期都和他在一个班，韩归虽然不大能认全他们的脸，但还是会觉得眼熟，更何况他高一所在的班级平均分是当时全年级最高的，稍微一算就知道这个班里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是他高一的同学。
姜梨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刚才的少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情绪很淡，冷白的手肘随意地搭在笔直劲瘦的腿上，黑色短袖的领口处因为他的动作有些空，露出了形状精致的锁骨。
后桌的气氛忽然凝固了般，尴尬又诡异。
良久，姜梨感觉身边的人似乎是坐直了身体，凳脚轻擦在地面划过的声音有点刺耳，她没忍住，转过头。
韩归这会也正支着头看向她，薄唇轻启，缓慢地说：“嗯，你也是。”
姜梨有点懵逼，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我也是？”
韩归勾了勾唇，没说话，兀自把视线投向讲台，嗓音轻飘飘的：“没什么。”
讲台上，邓倩简洁快速说完了开学事宜，把桌上的书本整理了一下，笑眯眯地开口：“刚才的姜梨同学，先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姜梨原本要追问少年的话还来不及说出来，闻言连忙站起来：“好的老师。”
邓倩打心底喜欢姜梨这种小姑娘，看起来就很乖巧懂事，每次和她说话都细声细气的：“上来讲台吧。”
姜梨点头，低头小声对韩归说：“韩同学，麻烦让让。”
男生懒散地坐在位置上，神色困倦，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一动不动。
她翻了个白眼，抬头看见讲台上的邓倩正看着这边，心底着急，语气有点凶：“韩归！让让！”
那位装死的同桌慢吞吞地抬头，脸上明明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却让人感觉气场强大，无法忽视他。
大概这声韩归的语气让他觉得有些恬噪，少年终于直起身子，也不起身，就这么坐在凳子上，拖着凳子往旁边靠了靠。
虽然有了动作，但他连表情都缺乏，整个人显得疏离又冷淡。
姜梨有点怂，生怕这位酷哥发火，连忙屁滚尿流地走出去。
位置上，韩归漫不经心扫过她的背影，把凳子稍稍挪了回去，拿起桌肚里的手机低头把玩。
等姜梨走到讲台上，邓倩已经走到第一排座位旁，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邓倩眼里的姜梨：一个长得很有古典美很标致的女孩子，乖巧懂事有礼貌，聪明守纪好学生。
她越想越满意，脸上的笑意更加亲切：“你就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就可以了。”
姜梨点点头，在心底琢磨这个简单到底是要多简单，是说个名字还是说个名字？
她酝酿了会情绪，清清嗓子，在一片期待的目光中开口。
“我叫姜梨，性别女，高二以前是在国外上学，现转学到九中，未来大家就是同学了，请多多关照。”
全班同学：“......”
性别女是什么操作？
我们又不是瞎子！
教室内被姜梨这通操作弄得面面相觑，半天没有人反应过来，就连邓倩都有点忍不住在憋笑。
姜梨看着大家的反应，正尴尬着，忽然，寂静的教室里响起几下轻轻的鼓掌声。
谁这么给面子？
真是他妈顶呱呱的一个大好人！
她恨不得跳起来给这个鼓掌的人一个托马斯全旋回旋360度无死角的爱的抱抱，感激涕零地抬眼望去，想找到自己的大恩人。
角落里穿着黑色短袖的少年依旧坐瘫着身体，微微仰着头，黑色短发有些凌乱，好看的眉眼中透着一股懒洋洋意味，正漫不经心地鼓着掌。
大家都被这掌声给拉回了神，齐齐回头，想看看这位反应神速的兄弟是哪位，结果一回头发现是韩归，个个又猛地把头又转了回来。
“啪啪啪啪啪啪。”
教室里争先恐后地响起热烈的鼓掌声。
角落的少年掀着眼皮与她对视，他眼皮很薄，掀起眼帘的时候眼底仿佛带着光。
第5章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姜梨深深吐出一口气。
她实在是太想上厕所了，站起身想要出去，就看到旁边的少年已经趴在桌上了。
这是，又他妈睡着了？
轻轻拍了拍少年，他缓缓抬起眼。
安安静静，神色寡淡，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没什么精神。
姜梨愣了一下，连尿急想上厕所都忘记了，轻声问：“是不舒服吗？”
脸色好苍白，唇色也是。
韩归没说话，慢吞吞地站起身给她让了个位置。
她没着急过去，只是俯下身碰了碰他的脸。
很软。
也不烫。
所以是为什么脸色会这么苍白？
姜梨想了想，好歹也是同学一场，不能见死不救。
她耐着性子轻声细语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韩归？”
少年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她，眼底隐约有些闪烁，良久，轻描淡写地开口：“嗯。”
姜梨身子又低了一点：“哪里不舒服？”
韩归难得有点失神，小姑娘弯着腰，几缕细碎的长发飘落在他的眼前、肩上。
有点痒，有点...奇怪。
独属于女生细腻白皙的脖子，从他这个距离能看得见细细的绒毛，还有...来自女孩子的体香充斥的他的鼻腔。
暖暖的，带着股清甜。
挺好闻的，他想。
良久，韩归才心不在焉地回答：“有点胃疼。”
少年似乎很难受，疼的脸色苍白，那原本和缓中带着戾气的感觉，在她眼里都变成了无力中带着可怜。
姜梨眨眨眼，声音轻哄：“那我给你去医务室买药，好不好？”
韩归眼睫轻轻颤了下，手从桌肚里抽出一袋药，看起来花花绿绿、满满当当的。
他晃了晃那袋药：“这里有。”
姜梨睁大眼睛，惊讶地说：“这不是我帮你买的药吗？你怎么全带来学校了。”
其实这袋子药还挺有故事的。
-
她那天路过某家商场，那广场刚好有人在商演。姜梨没太在意，她一向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致和好奇。
忽然人群中响起一阵特别洪亮的呐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领舞好帅啊！”
真的，特别大声那种。
她离的还挺远的，都听得一清二楚。
姜梨怀疑她拿个喇叭喊，都没那姑娘喊的大声。
所以她好奇地走过去，想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帅。
等她走近了广场，就彻底移不开眼了。
舞台上，有个穿着黑色短袖牛仔长裤的少年从四个伴舞身后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舞台中心，踩着音乐的节拍扭动着身体。
少年眉眼精致，神色冷淡却朝气蓬勃、魅力四射。
正他妈是她的未来同桌。
那位把她赶出酒吧的脾气不太好酷哥。
围在舞台周围的女孩子全部都疯狂地尖叫，大喊着：“领舞你好帅，我要做你的童养媳！”
那声音特别响亮，一波接着一波的。
姜梨看着舞台上肆意摆动四肢的韩归，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天彩虹尾巴陈子琛就说过，韩归会唱歌，是他们酒吧的乐队主唱。
但他没说过，韩归还会跳舞。
哪怕是她这种不关注这方面的人也能感觉得出来，他的舞蹈是真的很震撼很有感染力，就仿佛他这个人天生就属于舞台一样。
她越看越认真，脸色红润地看完了他的这段舞蹈。
酷哥不愧是酷哥，到哪里都能大杀四方，横扫一片凡人。
等韩归表演完，姜梨挤出人群，在路边缓着自己的心情，不经意瞥到不远处懒洋洋走来的少年，那股子被荷尔蒙撂倒的少女心还没有褪下去。
别说，心跳快的跟得了心脏病似的。
等韩归慢悠悠走过来了些，她连忙搭讪：“韩同学，你居然会跳舞啊。”
韩归本来低着头在走路，没注意旁边的情况，这会突然好像听到了谁在叫自己，转头看向身后。
不远处小姑娘站在一棵树荫下，眼睛大大的，皮肤很白，穿着小裙子跟仙女似的。
他扬了扬眉没接话，脸色有些苍白。
“韩同学，你脸色好差，是不舒服吗？”姜梨看着他苍白的脸，有点担心：“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医院吧。”
韩归昨天一整天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再加上刚才跳了舞，胃在抗议地绞痛，声音因为不舒服而有些轻哑：“不用。”
见他拒绝了，姜梨低垂着眼思考了片刻，也不气馁：“韩同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啊，千万别走。”
说完像是怕韩归再次拒绝，飞快就跑远了。
广场附近就有一个药店，姜梨气喘吁吁走进店里，对着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药有点懊恼。
居然忘记问韩归是哪里不舒服了！
药店老板看她一个小姑娘在药柜前面转来转去，走过来，体贴问：“小姑娘，你是要买什么药？是哪里不舒服？”
姜梨有点尴尬，再跑回去问韩归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好像有点不太现实，视线扫过药柜，忽然灵机一动：“老板，你们这能治头疼嗓子疼胃疼肚子疼牙疼的药都给我拿一种。”
药店老板愣了愣，惊讶：“小姑娘，你这买这么多种药干什么呢？买回去放医药箱吗？那还得要碘酒棉签那些的。”
姜梨踮起脚往路边看了看，有点心不在焉：“不用了，就给我拿那些药就好了。”
药店老板见她决定了，也没再说什么，拿了好几盒药用袋子装起来，结账的时候姜梨突然想起什么，环视了一圈药店，在角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指了指饮水机，问老板：“老板，可以给我一杯热水带走吗？”
老板点点头，拿杯子打了杯热水让她带走。
怕韩归等得太久了，她拿着水跟药就一路跑回去。
气喘吁吁地站在韩归面前的时候，姜梨已经是出了一身汗，顺了口气，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给，这是药，因为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我就每种都买了一盒，你挑一个吃。”
韩归掀起眼皮：“......”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让挑的是什么宝贝呢。
他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女生，垂眼盯着她递过来的袋子，片刻后慢悠悠接过来，从里面拿出一盒胃痛的药，随意地扫了一下服用说明，拆开药盒吞了两颗胶囊进去。
姜梨看他把胶囊丢进嘴了才想起来，连忙递过手里的水：“这是热水，可能有点烫，小心点。”
他轻嗯了一声，接过杯子喝了几口。
少年仰头喝水的时候，干净利落的黑短发有点凌乱，冷白的脖子微微后倾，吞咽水的时候漂亮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
好一位绝美的男色。
姜梨忍不住感叹。
韩归喝完水，随手把纸杯丢进垃圾桶：“谢谢，多少钱？”
“......啊？”姜梨有些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什么多少钱？”
韩归：“药。”
姜梨这次听明白了，义正言辞：“不用了，咱们是同学嘛。”
少年似乎又皱了皱眉，哑着嗓子重复：“多少钱。”
你他妈好像有点凶？
姜梨撇撇嘴，把价格报给他：“349。”
韩归点头，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晃了晃，懒洋洋的：“微信可以吗？没有现金。”
姜梨想了想，得寸进尺：“微信可以，但只接受好友转账，不接受二维码付款。”
韩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点头。
韩归的微信头像是一片纯黑，什么图案都没有，姜梨喜滋滋地点了接受，暗戳戳点进他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跟他这个人一样。
带着点神秘，引人好奇。
韩归马上就给她转了三百五十块钱，看着姜梨接受了之后，语气散漫：“我先走了。”
-
姜梨微信好友里现在还躺着韩归的会话框。
还是置顶的。
她他妈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已经置顶了。
现在乍一看到这袋子药，还挺心情复杂的，都怪年少不知事！
姜梨清了清嗓子，眼睛弯弯地问：“韩同学，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韩归掀起眼皮静静地看了她几秒，大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双漆黑的眼：“我要热水，可以吗？”
嗓音低哑，带着点撒娇和示弱。
她点点头，差点没忍住去揉他的黑短发：“你等等，我很快给你打回来。你有杯子吗？没有就先用我的。”
姜梨从桌肚里摸出个杯子，还挺自豪：“这个是新的，没有用过的。”
那是个保温杯，粉红色的，还有两个可爱的兔子耳朵印在瓶身。
韩归盯着她手里的保温杯看了几秒，没什么表情地点头，似乎是有点无语：“好。”
姜梨的背影消失在教室后门。
韩归低垂着眼帘，眉眼轻染戾气，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无形之中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
他抬脚漫不经心地踹了一脚前桌的陈子琛，语气散漫，带着点警告意味：“你以后说话注意点。”
原本竖着耳朵在偷听的陈子琛猝不及防被人踹了一脚，急忙扶稳凳子，不怕死地问：“我说什么话该注意点？”
韩归也不抬头，只是轻轻掀起眼皮，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你自己清楚。”
陈子琛只觉得自己现在像打了鸡血：“我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