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蒲脸颊透红, 手指不知该放哪儿。
心乱如麻。
他睁开浓邃的眸子,食指磨沿她柔软的唇瓣, 哑声道:“你好甜。”
宋蒲吞咽了一下,心脏快要跳出喉咙,听见耳边传来声音,赶紧跟他拉开距离。
她温吞道:“我该进教室了。”
“我送你。”
“啊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谢沛怎么可能放过跟她独处的机会,若不是她表现的乖巧听话,他是不会放任她出来抛头露面。
他扣住她的腰拉到身边来,不容拒绝道:“走吧。”
宋蒲暗自咬唇,黑漆漆的眼睛望着远处的教学楼,乖乖被他护在怀里。
走廊拥堵着不少学生,声音杂乱无章。
这时候。
宋蒲走来那一瞬,耳边的声音自动消弭。
谢沛拥着她,送去她的教室。
走廊上的学生个个露出惊讶的表情,议论纷纷。
“她好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长得好漂亮。”
“我也觉得好面熟。”
“我天,这女生是宋蒲啊,一班的宋蒲你们不记得了吗?”
“……不会吧!”
宋蒲缩在谢沛身边,从她们面前过,到了教室,她低声说:“可以放开我了。”
“放学,我来接你。”
“嗯,我知道,你先忙。”
谢沛离开后。
她暗自呼出口气,进了教室。
坐在位上,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先将书本拿出来,做笔记。
学校一瞬的沸腾起来。
丑母宋蒲秒变仙女,简直上演东方整容术。
外面传成什么样子,宋蒲左耳进右耳出,无心理会。
她一直在等电话。
许琼眼巴巴的看著她,羡慕道:“我说嘛,你肯定是小仙女,没了疤痕真漂亮。”
“许琼,你别打趣我了。”
“这张脸可终于堵住悠悠众口了,话说谢沛还真是喜欢你呢,那样一个高冷的男生竟然亲自送你。”
手机突然嗡的一声。
宋蒲眼睛一亮,打开一看,果然是娄玉发来的。
她将书包背在身上,借作很忙的样子,离开座位,乍然想到什么对许琼说:“我先去图书馆借书,待会儿回来,有人找我,就说我去图书馆了。其他的事情,你不要多说。”
许琼还在嘀嘀咕咕的,见她没心思听,只好摆摆手作罢。
“我知道了。”
宋蒲绕开监控位置,从隐秘的地方溜出去了。
今天开学也算是借她东风,平日里保安都会恪守岗位,逮捕逃课学生。
这次格外放松。
趁着来来往往出校的人群,她混在其中,匆促得跑了。
—
湖边一处树荫下,宋蒲穿着棉袄,搓了搓手,耐心等待。
很快,有个人影跑了过来,太过匆忙,险些摔倒。
娄玉急喘着气,抓住她的手,“蒲蒲,我们赶紧的,宋优没回来,真是太好了。”
“我们先去贵阳,那里不太容易被人找到,一旦出了这个市,我们就自由了。”宋蒲笑得眼睛弯弯,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这次终于可以逃开这里。
宋蒲取出钱,塞了个银行卡给她,轻软道:“这是你的,平时我都存一部分给你,加上我的钱,三个月衣食住行是不愁了。”
她翻开地图,拟定计划,去了火车站,取票进站。
一切顺利,毫无阻隔。
火车上,宋蒲坐在她身边,翻开她的衣袖看了眼,轻声问:“还好他没有对你暴力。我们下了站,找个地方休息。”
娄玉点了点头,车厢里的人都睡着了,她们这些天过得提心吊胆的,终于可以靠在一起睡一会儿。
宋蒲不敢相信,她们真的逃出来了。
两人靠在一起熟睡了几个小时,下站的通知默然响起。
她们跟着人群出了车站,这时候的天已经黑了。
去贵阳的火车要转三个站点,她们需要再坐两天两夜才能到达。
虽是初春,天气还是未回暖。
宋蒲看见路边的小摊卖烤番薯玉米,走过去向老板买了两个番薯。
“娄玉,饿了吧。”宋蒲将番薯递给她,嘴角漾开柔柔的笑。
娄玉还在惊心动魄的逃亡里没走出来,她咬了口番薯,吐出口气,畅快道:“这日子从来没这么潇洒过。”
“以后我们会更自由。”宋蒲咬着番薯,忙着解决温饱。
“蒲蒲,到了贵阳我们去哪儿呢,那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们要做长期准备吧。”
“我听说那边山区较多,我们可以长期在那儿定居,去小寨沟一样的地方,那边应该有些少数民族。”
娄玉地理不行,她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还是你聪明,知道往哪里跑,换作我可能都跑没了。终于舒坦了啊,这场逃亡就像古惑仔里的画面。”
宋蒲将番薯皮用面纸包好扔到垃圾桶里,身上吃的热乎乎的,肚子里也暖和多了。
她跟娄玉跨过马路,准备找个小旅馆住下,她们有临时身份证,暂且用来解决住行。
忽然。
宋蒲停下脚步,戒备地往后看了一眼,身后好像有两个男人跟着他们。
这感觉蓦地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想也没想,拽住娄玉的手,疯了一样狂跑。
娄玉被她这么一拽,险些摔个大跟头。
“蒲蒲,你怎么了?”
“快跑,有人跟着我们。”
娄玉眼睛直瞪,后背猛地冒汗,她声音直颤,脸都白了:“怎么,怎么办。”
那两人见宋蒲跑了,快速跟了上去。
两人无厘头的跑,最终跑到一个巷子里,没想到前面的路堵死了,一道墙高耸的挡在她们面前。
宋蒲浑身直抖,呼吸不稳,粗粗喘着气。
衣领已被汗水浸湿,大颗大颗的汗划过脸庞。
那两个男人步步紧逼。
宋蒲抓紧娄玉的手,吓得神经绷紧,身心骤凉,不停地往后跑。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没钱,你别过来,我报警了。”
“报警?你们可真会跑啊,竟然跑到这种地方,还真是了不起呢。”
流里流气的声音略带嘲意从一边传来。
漆黑的光影里,走出来两个人。
宋蒲定睛一看,遍体僵硬。
“你们……”
娄玉看着宋优慢慢走近,瞳仁瞪大,颤的不成样子,赶紧躲在宋蒲身后。
宋优瞥了眼一路缄默的谢沛,勾唇道:“你对这丫头是不是太放纵,一次次的把你耍的团团转。换作是我,真没有你的这份深沉,娄玉这女人敢跑走半步,我会让她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地。”
谢沛微微眯起眼睛,轮廓绷紧,抬起下巴示意:“给我抓起来。”
登时,两个男人上前粗鲁的抓住她们,力气大的宋蒲手都折的疼。
“放开我!娄玉!你们放开我!”
“蒲蒲,你们这些混账还不快松手!”
宋优面色铁青,抽出根鞭子,走过去便是狠狠地一鳞子抽在娄玉身上。
“我让你跑!”
娄玉痛的哭叫一声,蜷着身子无处可躲。
“你跑啊,你不是挺能跑的嘛,要不是我早有防备,在你鞋里按个定位器,你们是不是跑上天不成啊。”
“呜呜呜……我不跑了,我不跑了。”娄玉抱着身子,细嫩的皮肤上数道条印,疼的她钻心的痛。
宋优看见她哭,手背青筋暴起。
娄玉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揍,凭什么谢沛要多管闲事!
漆黑的夜很凉,露水挂在枝头。
宋蒲咬紧牙,看见娄玉被宋优用鞭子抽了一下,惊慌失措得挣开那个男人,脚下有一个踉跄跪在谢沛身前,抓住他的衣袖,哀求道:“谢沛,求你,我求你了,你们放过她吧,都是我出的主意,都是我想走,这些事全是我干的,你要打,打我好了,别再打她了,谢沛求你,我求你。”
谢沛看也没看她,神情冷漠,眼神阴狠的盯着蜷缩柔弱的女人,抿紧唇。
“谢沛!你们不要再打她了!不要打了!你们会弄死她的!”她哭腔着声音吼道,整个人被逼至崩溃的边缘。
耳边是娄玉的哭声,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瘫坐在地上,捂着脸,撕心裂肺得哭出声。
良久。
谢沛低沉道:“知道错了?”
她泪眼婆娑,重重点头:“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俊美的轮廓淹没在光影里,看着这个畏惧他的女人,心里泛起阵阵阴冷,“以后还跑不跑。”
“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宋蒲,是你害了她。从你14岁那年,我就注意到你。我把该有的一切都给了你,你给了我什么?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揣测男人的心,随意给他定格,以为他什么都不会做,一次次轻易放过你。”
宋蒲闭上眼睛,眼角猩红,失心疯般尖叫着痛哭出声,“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放过我们,到底做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们。”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像极一朵凋零的花瓣,随风摧残。
她谁都救不了,是她害了娄玉。
他们简直是混蛋,罪不可恕。
快要被逼疯了。
蝼蚁的存活率,原来那么低。
“好了宋优,怎么一点都不疼惜自己的人,抽死了你可别跟我要人。”谢沛唇角弯起一抹弧度,笑意凉透心坎。
“时间不早了,我们今晚该回M市,不要一味地想着逃,听话不是很好吗。”宋优怒意暗生瞪了眼谢沛,瞄一眼委屈吧啦的宋蒲,扔垃圾一样丢掉手里的东西,拉着娄玉直接送进自家车里,“给我回去,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娄玉已经被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宋蒲看着远去车,眼里闪过一丝惊痛,默默埋下脑袋,苦涩道:
“我不该……遇见你们这些人。”
谢沛手指捏住她的颈子,嘴角轻轻牵起,似笑非笑。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帐要清。
他微微倾身,白玉的指端摩挲着她干涩苍白的唇,逐而露出一丝狠戾,颇为赞同:“是啊,你错了。你不该遇见我。”
“……”
“得罪我的下场,一般都会很惨。”
“你……”宋蒲惊恐得瞪大眼睛,娇小的身子颤栗不已,她张了张唇,脸色煞白,整个身子逐渐被一道漆黑的阴影覆盖。
“走开……谢沛……不要靠近我……”
—
清晨醒来,外面的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
房间里静默无声,一片死寂。
这一夜战况惨烈。
宋蒲没骨头似的躺在床上,使不出劲儿,肌肤白的发光,斑痕醒目,似云缕缠绕。
这样子没个三四天,走也走不出去。
唇瓣红肿,抿一下都痛,甚是可怜。
谢沛到底是最后收手,没把人给整惨。
他生平第一次把一个人折磨成这样,怒火已经冲昏他的理智,唯有咬住她的唇,才能让他逐渐平静下来。
他捏起被子一角,哗的一声,把她从头盖到脚裸。面色沉淀,扣上衣袖,冷声道:“下次再想歪门邪道,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宋蒲可怜巴巴的将脸埋在被褥里,眼睛红肿,手指捏紧。泪水昨晚哭竭,再也留不出来。
她身心俱疲,睁开黯然的眼睛,声音哑的不成样子,“求求你,让宋优放过娄玉。我求你了……”
谢沛俯身,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冷笑:“宋蒲,她之所以会这么惨,一部分来自你。不是你自作聪明,怎么会落得这种田地。”
宋蒲身体颤抖,脸色登时苍白,眼里的光冲散的一干二净。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谢沛从床上拎起外套,打开门,出了酒店。
宋蒲脑袋隐隐作痛,坐起身,短暂的失神,懵懵然的打量房间。
她要冷静,接下来该怎么逃走。
第24章
“学校以后就别去了, 在家里待着。”谢沛烦躁的扯了扯衣领,莫名的气躁,这几天脸色都不太好看。
宋蒲从被褥里爬出来, 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长发散在腰间,脸色白的吓人。
身上的衣服落在腰际, 肤若凝脂的肌肤上还未消印。
她掀开睫毛, 口干舌燥, 浑身忽冷忽热的, 哑声说:“这不是我的家。我没有家。”
“怎么, 跟我较上劲儿?”谢沛冷嗤一声,眼神冰的跟腊月的湖水生寒。
宋蒲脑袋疼, 身上使不出劲儿, 低咳几声,弱弱道:“我不敢。以后都不敢这样了。”
谢沛眼角收缩,拧紧眉宇, 恼怒地将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蒲别不知好歹!”
宋蒲眼巴巴的看着他轰动一声关上门, 心脏都在发颤。
她觉得自己挺无辜的,她真的是不敢啊。
为什么还要发火。
谢沛跟宋优这两变态,真该一起关进铁窗里治病。
宋蒲发了会儿呆, 鼻孔里狂喷热气,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肩胛骨疼的动弹不得, 脑门热乎乎的,突然很想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