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的,过几天就消下去了。”
“不消毒擦药会留疤,留疤多丑。”娄玉没有给他抽手的机会,为他上碘伏。
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的。
明明对他很失望,很气愤,恨不得要他的命祭天。
还是管不住自己犯贱的手。
宋优没有说话,眼睛漆黑如深海,凝住她的发旋。
时间仿佛定格住般。
娄玉眉睫轻抖,颤颤的如同蝴蝶,鼻翼挺秀,五官说不出的柔软。
宋优眸色微沉,悄然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
湿软凉腻的触感,一瞬的落在娄玉的唇上。
唇齿间夹杂着一抹玫瑰的清浓。
娄玉瞪大眼睛,蓦地一愣,没了动作,手上的棉签停在半空,不知何时掉落。
他的吻很细柔,舌尖的轻触,千丝万缕的复杂。
娄玉短暂回过神,皱了下眉,漠然离开他的唇,脑袋往旁边侧过。
宋优不依不挠,箍住她的脸蛋,捏过来,继续意犹未尽的亲吻。
他似乎从未这样吻过她,带着令他心悸的感情。
二人分开后,娄玉喘了几口气,嘴角还残留着湿润的痕迹。
宋优捏了下她的脸,温柔一笑,“为了我们的宝宝,多吃点好不好。不为我,只为了你自己,嗯?”
娄玉眼眶微红,咬住唇,颤声说:“那你答应我,让我见一次宋蒲。”
宋优目光低垂,指节分明,盖住她的手背,温声说:“过几天便是谢沛的婚宴,那天宋蒲也在,我带你去见她。”
她眼前一亮,“当真?”
“昂,我很少骗你,你该明白。”他弯了弯唇,似有玩味之意。
第49章
宋蒲逛了一天, 回去后,人都是酥的。
她准备进厨房做饭。
然而瞥向桌上做好的饭菜,突然站定不动。
谢沛围裙还没有脱, 从厨房里出来,将两碗米饭放在桌上。
他身高体长,显得劲瘦颀长, 气质独佳。
微微低头闻了下, 满意的朝她挤了挤眼, “坐下来。”
这一天如做过山车一样。
慕菲不正常也就算了。
谢沛竟然破天荒的下厨做饭。
穿成这样还真像端正的家庭妇男。
宋蒲红唇轻咬, 眼睛扑闪, “都是你做的?”
谢沛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 在她眉心亲了一口。
“菜色都是我学的, 喜欢吗?”
脸蛋微微泛红,她从他怀里离开,拿起筷子吃了口葱爆虾仁, 味道确实不错。
宋蒲点了点头,“好吃。”
“来, 坐下来做饭。”
谢沛亲自为她拉开椅子,宋蒲看了一眼,受宠若惊的坐在椅上, 跟他一起吃菜。
“以后, 你喜欢吃什么,只管告诉我。”他捏了把她的脸蛋。
宋蒲问:“谢沛, 你最近有点奇怪。”
“嗯?”
“你变得体贴温柔了,而且你这样宠我,不担心宠坏我吗?”
谢沛漆黑的眼睛闪过几分笑意,手指低着额头,侧过脸看她,认真说:“我会用我的所有宠你。”
这句话不禁让她怔住。
沉默的半晌。
她睁开眼睛,低声问:“除了自由么?”
“对。即便负了别人,我也不会负了你。”
“有时候,真觉得你挺会说情话的。”宋蒲微微一笑,拿起筷子继续吃菜。
往后路,许是人间末日,许是晴空万里。
再多的话,她说不出口。
谢沛压下一声叹,将她抱住,不再言语。
从第一次见到她,发现她经过家暴,沦落被人嘲弄的对象。
他亦是在暗中观察她。
兜兜转转,二十多载,他想要的那个终点是宋蒲所在的地方。
爱的太深,会被情绪所伤。
他明白的太晚,却也不迟。
夜深人静。
谢沛将脸埋在宋蒲的颈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手指轻轻摩挲她的皮肤,足见看见青色的筋脉。
爱情会随着时间,日渐增长。
他睁着细长的眼,眼尾向上勾,“蒲蒲,我会为你种一片花田,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可以去看看它。”
宋蒲还在余韵里未消,迷糊中听到这话,浸湿了眼眶。
他要结婚了,也不会放她自由。从今往后,能陪伴她的是这空荡的屋子。
—
谢沛的婚期如期而至。
订婚安排在端庄神圣殿堂。
场地格外壮观,让人错以为参加的是一场正式婚礼。
外面百花齐放,礼炮响彻天空。
礼车并排停在偌大的空地。
宾客纷纷前来,着实热闹非凡。
慕菲带着宋蒲一起进了化妆间。
“慕菲,你怎么让我穿这个?”
宋蒲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婚纱,裹素腰,唇点红,一颗粉色宝石点缀在胸口,像面镜子,仪态举止,动人心魄。
慕菲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她换上另一件礼服,说:“我呢想恶作剧,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伴娘必须都要给我穿婚纱。”
宋蒲被她转晕了。
这婚纱穿在她身上,太诡异。
“你可真是美腻了。”慕菲作为一个女人都被她这打扮给美住了。
宋蒲心里那个忐忑,独自一人漠然,再也听不进别人的话。
慕菲挽着她的手,以正式的姿态带她进场。
“你别怕啦,我又不会把你卖了。”
宋蒲怯怯点了点头。
进了大堂。
谢沛站在司仪面前,正在跟众人说辞:“今天是我跟宋蒲宋小姐的婚礼现场,很抱歉让大家白跑一趟。”
宋蒲闻声,猛的抬头,定在了原地。
台下一片惊呼声,对这场光明正大换新娘的事情,格外震惊。
谢陵站起来,脸上挂着不悦,“你在做什么谢沛。”
“哥,我有件事,想跟大家说,请你站在一边听就行。”谢沛对他露出微笑,相对的尊敬。
谢陵差点被他气得吐血,这是自己的弟弟说的话么!
宋优跟娄玉坐在其中,完全不知谢沛搞什么把戏。
“宋蒲其实真正的身份……”
听到这里,宋优手指猛的攥紧,不敢置信的看过去。
谢沛怎么会知道?
“她真正的身份是宋优的妹妹,宋家小姐。”
“……”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谢陵倏然皱眉。
谢沛继续说:“我爱的人身份并不卑贱,她的才学胆识,足以配得上我。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不要为此诋毁。另外,这场婚礼,我请来了宋瑾宋叔叔,为我正式主持。”
一个男人站在红毯的尽头,光芒顷刻间被他遮住,他穿着一身正装,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来到宋蒲面前。
他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而宋蒲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
她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亲人,竟然是他。
那个让她痛恨至极,虐待她朋友的男人,竟然是她的哥哥。
这种事情,本该存在电视中,偏偏出现在她自己身上。
宋瑾伸出手,说:“孩子,把你的手交给爸爸。”
宋蒲唇瓣轻颤,眼眶逐渐泛红,百般煎熬。
她现在脑袋里乱的很,被慕菲骗了。
慕菲跟谢沛已经达成某种协议,婚礼变成了她的婚礼。
她凝住宋蒲,将手轻轻交给他。
在他的身边,一步一步的走到谢沛面前。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宋优的面,她成了谢沛的新娘。
谢沛从宋瑾手里接过她,微微行了礼,“谢谢您。”
宋瑾视线落在前面,只能听见声音,他低咳一声说:“我把她交付给你,请你要好好疼爱她。”
“我会的,你放心。”
宋蒲的目光一直在宋瑾身上,有很多疑问想问出口,便生不知该怎么开口。
谢沛对她温柔的笑,捉住她的手指,虔诚的在冰凉的指端亲吻。
“宋蒲,今天的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这时候,你可别放我鸽子。”
“你,你……”宋蒲几乎是语无伦次。
宋瑾站在司仪的位上,面向众人开始宣读:“现在由我来主持,新郎谢沛跟新娘宋蒲的婚礼。”
台下的声音在此刻消失了。
本是一场家族联姻,现在的情况,依旧属于家族联姻,不过新娘从慕家换成了势均力敌的宋家,这阵容不可小嘘。
宋优狠狠的瞪着台上的一对父女,昔日的兄弟今天出这招是想跟他为敌不成。
竟然来这一出。
“谢沛你敢骗我,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她不配做宋家人,不配!”
娄玉捂住小腹,隐隐作痛,脸色略白,讥笑道:“宋优,你看吧,全世界的人都站在她身边,而你空无一人。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宋优怒吼一声,“你给我闭嘴!”
娄玉吞咽了口气,似乎很难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喘了口气,“别自欺欺人了,她就是你的妹妹,从未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相比你做的那么龌龊事,宋蒲真的太仁慈了。”
“我让你闭嘴!!!”宋优掐住她的颈,眼睛猩红,如同一头失控的野兽。
台上的仪式即将完成。
台下的目光都在一对新人身上,无人发现他们这一角僵持的气氛。
娄玉咬住唇,睫毛湿润,“看吧,你输了,输的一败涂地。你最怕她见天光,此刻她已经在阳光下,受尽众人的注视。而你呢,你依旧在黑暗的角落,无人拉你一把,慢慢的枯萎。”
宋优眼睛死死盯着她,阴沉道:“娄玉,你想死是不是?”
娄玉缓缓伸出自己的手,一滩的血,骤然让宋优面色一怔。
她将手盖在他的手上,轻声说:“我已经快死了,真好,可以不再怕你了。”
“怎么这么多血……”宋优低头一看,椅子上地上全是血,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他登时慌了,将她抱住,声音颤的厉害,:“娄玉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娄玉疼的浑身都在抽搐,额角的血管凸起,唇瓣被她咬出血来,触目惊心。
这一幕被个女人撞见,一声尖叫突然打破气氛融洽的婚礼。
宋蒲闻声看过去,见到倒在宋优身上的女人,吓得手中的花都掉了,面色慌张的跑到台下。
“娄玉!”
娄玉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她靠在宋优怀里,艰难的干笑几声,道:“……真好,宝宝跟我很快就会见面了。”
“为什么会这样,你吃什么了,你到底吃了什么!”
“来不及了,你不会知道的,我要去你永远都抓不到的地方,你再也没办法关住我了。”她很疼,浑身汗淋漓,抽筋拔骨般,每说一句话就像被刀子剐,疼的她呕吐不止。
娄玉透过彩窗,失神的望了一眼,那穿透而过的一缕金色光线。
她嘴角含着笑,睫毛湿糯漆黑,柔声说:“今夜月色真美,是风也很温柔,可惜你我看不到了。”
宋优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颤声道:“你想看月亮,我每天都陪你看好不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吓我。”
宋蒲看着一地的血,蓦地瘫软在地上,她惊慌失措的抓住娄玉的手,眼泪滑过脸颊,吓得六神无主:“娄玉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你不要有事!这是怎么回事!”
娄玉苍白的看了眼宋蒲,给了她一个笑,“你今天真美……”
宋蒲魂不附体,眼泪止不住,哭道:“娄玉……娄玉……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救她!”
“有我在,你不会死,我带你去医院,你休想摆脱我!”宋优立马将她抱起,转身往外跑,只要带她去医院,一定没事了,流再多的血,也不会有事。
然而没走几步。
耳边有风,吹起他的长发。
怀里的人抽搐了一下,阖上了眼睛,手渐渐从他的背脊上滑落,了无声息。
宋优身体猛的一震,瞳仁瞪大,呼吸声急促细微。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从胸腔破口而出。
第50章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很重, 四面八方的风穿过窗户。
死寂的走廊,充斥着阴凉的气息。
医生站在旁边,很是可惜道:“我们已经尽力了, 病人吞食了大量盐酸苯丙醇胺的药物,导致胸腔大出血,直接流产, 已经没有生命体征。请节哀。”
宋蒲看着被推进病房的人, 眼睛通红。
捂住唇, 抑制不住的哭出声, “她不会死的, 谢沛,孤零零的躺在这里的人不是她, 不是她!”
谢沛站在一边, 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安抚。
“或许,这对她而言, 是最好的结果。她活得太累了吧。”
宋蒲哭的泣不成声。
她的娄玉,为什么不再等等她。
宋优看着病床上面色惨白的女人, 摇了摇头,扯住医生的衣服,怒吼道:“我要你救她!你不是医生么, 你跟我说她死了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