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叶朗月开枪,而庄卓源在旁边看着的间隙,邱骏轩跟方宁摘下耳罩和耳塞说起了话。
邱骏轩的意思还是那样,不用方宁请吃饭,他是警察帮忙是应该做的。
“其实除了之前的两件事,我还有第三件事要谢你,”方宁解释道:“很多谢你帮我下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对我很重要,比之前两件事都重要。你再推辞,我要生气了。”
虽然方宁没有说是什么,不过邱骏轩多多少少也猜到了跟那晚的那个故事有关。
既然如此,邱骏轩也只好道:“那好吧,下次我再请你。”
方宁听了,扑哧一笑,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下次我再请你”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搭讪都嫌老土。她看了眼邱骏轩的神色,一脸纯良,应该是不知道的。
真是好气又好笑。
练完枪,晚上几个人一起吃饭,吃的是潮州菜,地方是庄卓源选的,味道不错。
“当然不错了,这里是网络旅游节目大拇指推荐的,如果不是早预定好,要排很久的。”
选个菜馆都能说这么多,也是很令人服气了。
——
几个人吃着饭,叶朗月这个大忙人中间出去接了两趟电话,回来之后就发现庄卓嬅在吃药,很大一瓶。庄卓嬅说过她在看心理医生,而且医生还是她的学妹。
本来都有些好转了,不过最近她好像又严重了:“这就是换了的药,这么多啊?”
庄卓嬅点头:“这种药是松弛精神的,所以开得比较多。”
“这哪算多,”庄卓源夸张到:“你没看到家里,还有三四瓶跟这个一模一样的大瓶呢。”
叶朗月顿时一怔,“哦”了一声,手里拿着手机玩了一会儿,继续吃菜。
又吃了一会儿,庄卓嬅去洗手间,叶朗月也放下了筷子。
“刚才你的表情不太对,是不是那个心理医生有什么问题?”庄卓源看着她问。
怎么说呢,全世界最了解叶朗月的,大概就是她分手又复合的男朋友了。
叶朗月也很了解庄卓源,因而说了句:“帮我看着点。”
随即,全桌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伸手,“啪”地把庄卓嬅的皮包碰到了地上,拎起来的时候又“很不小心”地把里面的东西跌出来不少,“顺手”从里面拿了药瓶出来。
“Diana……”邱骏轩刚想开口,拦住叶朗月这明目张胆的侵犯隐私的行为。
下一秒,他就被旁边的方宁按住了。
他转头,方宁摇了摇头:“我之前也跟过几单案子,一般的心理医生很少要给病人开这么大剂量的成药的,通常是处方药,而且要随着病情变化调整药量。”
“就算是这样……”邱骏轩满脸不赞同:“Madam不是说,那个心理医生是她学妹?”
此时叶朗月已经用纸巾包好了几颗药丸,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你是警察,你应该知道,杀人案有多少是熟悉的人犯案的。”语气那叫一个冷静。
而且她也不是无的放矢,刚刚她玩手机的时候,实际上是在咨询她认识的心理专家。
那位医生告诉她,这样开药的病人不是没有,但严重程度绝不只是庄卓嬅这种。事实上庄卓嬅之前还能够很正常的办案,只有在生死边缘时才会看到幻象,她的病情并没有影响到她的日常生活。没有哪个医生会给这种病人开一天三顿的药,而且还是四五瓶一起开。
这绝对不是一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读完硕士课程的名校毕业生该做的事情。或者说,任何一个有经验,正常的心理医生都不会这么做,心理学的用药是非常谨慎的。
“这样做的确不好,”庄卓源很清楚他姐,信任一个人就是绝对信任:“不过如果是假的,我们也能安心一点,她最近的状态真的又糟糕了起来,整天头晕脑胀的。”
而且女朋友要做的事情,怎么都要支持,虽说这样做有点对不起姐姐。
就在这时,庄卓嬅回来了,直接坐了下来。
叶朗月说了一句:“Sorry,我刚才把你的包碰掉了,东西都撒掉了。”
“不要紧,小事。”庄卓嬅没把手机放进包里,剩下的都不容易坏。
“那就好了,”叶朗月神情举止极为自然地给庄卓源夹菜:“吃饭。”
庄卓源吃着女朋友夹的菜,连忙又夹了很多放回叶朗月的碗里,喂了在座各位一堆狗粮。
庄卓嬅该吃吃,该喝喝。
剩下邱骏轩还在被刷新三观中没缓过来。
方宁看他这样子就忍不住笑,严格来说,叶朗月刚刚只是在擦边球,没有犯任何罪行。
当然,她敢这么做的原因也是因为,那只是几片药,而不是贵重物品,或者其他。
而且,最重要的是,叶朗月是个律师。
这个世界上有谁比一个律师更会钻法律空子吗?
有,另一个律师。
作者有话要说: 双十一买得我心好痛,简直想剁手……
我还在,不要离开我,嘤嘤嘤。
晚安,么么哒!
第128章 欺负人
药丸被叶朗月送去检验, 想要得出结果还需要有一段时间, 有的人却已经坐不住了。
叶朗月放下手里的文件, 支着胳膊看男朋友。庄卓源在家时习惯了穿得舒服一些, 白色的棉线运动背心,加上黑色的休闲运动裤, 单看侧面,贴身的衣服完美地勾勒出了胸肌、腹肌、肱二头肌, 可以说是“穿衣显瘦, 脱衣有肉”的现实版本了。
据说飞虎队的训练很多, 几乎每天都背着几十斤的装备, 叶朗月本来不信,看到他那身结结实实的肌肉也不得不信了。之前庄卓源把行李往她家里搬, 其实也不算少, 但人家愣是一边聊天说说笑笑,一边就嗖嗖嗖地搬完了,完全脸不红气不喘, 顶多头上出点汗。
要不是认识他早, 叶朗月几乎以为那个瘦瘦弱弱又萌气十足的小哥哥是错觉了。
现在的庄卓源则完全不同, 光站在那里就已经散发荷尔蒙了, 某些时候更是如此。
发呆了好一会儿的庄卓源才感受到女朋友的目光:“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好靓仔啊?”
“靓仔,”叶朗月漫不经心地拆穿他:“接错边了。”
庄卓源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叶朗月一个眼神瞥向他手里的马克杯,他才反应过来。
饮水机有两个水龙头, 他要接的是常温的那个,但显然手上散发着热气的是开水。
这里是叶朗月的房子,她平时习惯了用饮水机喝矿泉水,而不是天然气烧热水。庄卓源搬过来以后就经常烧好开水倒进保温壶,谁想喝谁就喝,他还是觉得白开水比较健康。
可是今天庄卓源既没有烧开水,也没喝保温壶里的水。
“我想等它凉嘛。”庄卓源嘟嘟囔囔,脸上的表情像是考试没过的大学生,硬扛着说。
叶朗月说了一句也就不继续怼了,她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庄卓源在担心姐姐,而且他不想让叶朗月知道他在担心姐姐。
虽然很像绕口令,不过这就是眼前这个连出去玩射击都要在枪靶上射出个爱心形状的男朋友的体贴,她已经拿着药去检验了,有什么理由再用这种事来烦她,大概就是这样吧。
怕麻烦,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有事自己解决——就算是庄卓源,也很有直男的属性。
可以说是直男的可爱之处了。
“发生了什么事?”明明白天叶朗月在检验中心电话联系时,庄卓源还不是这副语气。
庄卓源别别扭扭:“没有啦,都……”后面的话被女朋友一个眼神就给噎回去了。
他郁闷,随即又变得严肃起来,这严肃中带着几分愤怒:“今天我们在PC吧聚会,家姐带着Kary,就是她那个学妹来跟我们一起喝酒聊天。我亲眼见到我姐头痛不舒服离开,那个人在偷偷的笑,有哪个负责任的心理医生会这样……也是我自己太过粗心大意,还好你发现了。如果让我知道那个Kary开的药有问题,搞到我姐变成这样,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叶朗月看着他这副模样,有点不是滋味。庄卓源很少发脾气的,或者说,她基本上没见过他发脾气,他总是笑眯眯的,再不然就嘻嘻哈哈,性格里充满着阳光,用小学生的比喻就像一株向日葵,永远给点阳光就灿烂。只不过不发脾气并不代表他真的没脾气,就像她自己,在这世界上的亲人几乎都没了,师父可以算是她的亲人,尽管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而对庄卓源来说,他唯一的有着血缘关系并且相依为命长大的就是庄卓嬅了。
能让一个生性软绵绵的大男孩变成这样,那位心理医生也是很厉害。
整件事她其实也觉得很奇怪:“你有想过那个Kary为什么会这么对你姐姐吗?”
“我也有想过,”庄卓源毕竟曾经是个警察:“但是我觉得不会是有仇,她们两个之前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报复也不会等到现在。所以我怀疑,可能跟我姐最近在办的案子有关。”
庄卓源已经跟庄卓嬅手下最信任的警察透了个底,那边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
但他能做的到此为止,警方对于侦办的案子有保密条款,就算同样是警察,也不能透露。
不过好在,据庄卓源说,庄卓嬅因为身体不适决定请假休息几天,叶朗月算了下时间,等到庄卓嬅重新上班,那几颗药的成分也应该检验出来了。
庄卓源也知道这个事实,所以他才能安心地跟女朋友继续同居,而不是回家看着老姐。
他也挺怕回去面对,亲姐弟,从小到大,他基本上就很少在他姐面前撒谎成功过。
——
回到公司,叶朗月参加了她师父刘瑾昌突然召开的会议,这次不是股东大会,而是小会。
与会成员都是Donald&Co.现役合伙人,连初级合伙人都参加了。排除掉那些实习律师,助理律师,参加的人到也不算多,毕竟律师这一行严格来说也没那么好混。
那些老爷子不在,最大的就是刘瑾昌这个执行合伙人,开口主持会议的也是他。
这是一个很突然的会议,似乎是临时动议,刘瑾昌自己也说是突发事件,事情跟卓宜中有关。确切的说,是跟卓宜中正在办的案子有关,就是那单中环伤人案。
“那件案子我现在正在跟进,”坐在主席位子上的卓宜中疑惑道:“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当然有问题,没问题谁会开会?
“从现在开始,你不需要再处理这单案子,你将那些文件资料全部交给我。”刘瑾昌道。
卓宜中不明所以:“为什么?”
刘瑾昌回答得十分官方,却也爆出一个新闻:“你的当事人吴贯星今天早上找过我,他很质疑你处理这单官司的能力。他以书面正式通知我,要解雇你作为他的代表律师……”
叶朗月看着对面的张强,她师父还没说完,对方似乎就已经猜到了。
正在掩面,估计是很郁闷为什么自己要扶烂泥上墙吧。
“……我希望大家可以体谅Hazel,”刘瑾昌的看起来像在夸实际上在diss的diss还在继续:“其实这次的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她一向都没有处理这类案子的经验,我不应该冒冒然将这个工作交给她。”说话间,秘书把公文交给了卓宜中。
刘瑾昌几乎是看着卓宜中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语的,虽然,他说的是事实:“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因为Hazel是公司的主席,我担心她被客户解雇这件事,会被传媒渲染。我希望大家帮忙想想办法,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将对Hazel和对公司的影响减到最低。”
话音没落地,剩下的人几乎开始了嘲讽大会,每个人都说了一些解决办法:比如跟吴贯星联络,让他签一份协议不向外界透露,Donald&Co.可以帮忙找其他律师楼的律师;比如跟关系比较好的媒体联系,帮忙掩盖住这宗丑闻;比如自己发放新闻稿,自己找借口下台阶……
每一句话都在解决问题,每一句话也都在彰显卓宜中的无能。
叶朗月终于知道上次张强为什么让卓宜中离开了,因为不过是几句话,就能让她难堪。
刘瑾昌甚至还问卓宜中自己的意见,卓宜中那个样子,叶朗月几乎以为他们在欺负人了。
也许他们真的在欺负人吧,卓宜中明明听方宁的意见去了兰桂坊,她却什么都没发现,这就是新手律师和一个老油条的差别。可谁叫这个新手律师偏偏要去领导一堆律师呢?
“不好意思,我连累到公司,接下来怎么做,就由你们决定好了。”被欺负的卓宜中道。
“张强,”刘瑾昌笑了一下:“你点子最多,我想听一下你的意见。”
相比起卓宜中,张强就镇定自若多了,甚至有点谈笑风生的意思。
他说,吴贯星之所以要解雇卓宜中,无非就是觉得卓宜中帮不到他,但如果跟他说卓宜中有证据在手上,并且整个证据能帮他打赢官司,那么吴贯星一定会改变主意。
刘瑾昌笑问是什么证据,警方都没找到,张强凭什么能找到?
张强的思路居然跟叶朗月差不多,那附近有很多酒吧,也有很多在店铺门口按了闭路电视,通过录像找到当晚在场的第三个男人,请他来作证,吴贯星就没事了。
说巧不巧的,在这个时候,张强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对电话那边说什么找到了就好之类的话。挂掉电话就信心十足的告诉所有人,他绝对能找到录影里的人。
“K.C.,明天Hazel会跟吴先生联络,这件案子会继续由她负责,”他插着裤袋,望着快哭了的卓宜中,道:“我们Donald&Co.的主席,第一单官司,怎么可以输?”
从头到尾,行云流水般的演技,如果叶朗月不知道真相,简直要被他骗了。
“Donald&Co.主席第一单官司的确不可以输,不过这单官司是不是Hazel负责,就未必。”
“刚才忘记说了,那个证人联系了我,他说不想透露自己同性恋身份,除非这案子是我负责,否则,他不会选择作供,甚至出庭。”